高考情未了(秦風)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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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情未了》是中國當代作家秦風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高考情未了
每一年的高考來臨都能拽動我那顆越來越老的心。那顆心仿佛忘記年齡似的快速跳動，甚至莫名其妙的震顫起來，原來從心底泛起的多是為我的兩度名落孫山的陣陣羞愧。
一直不忍回望那年那月我的兩次高考經歷，卻怎麼也擋不住一年一度高考之前之後的風雲際會。全社會讓位於高考的高度吶喊助威。宛如流星從我的心頭划過，時不時地點亮我那漸行漸遠的高考夢想。也許為了增添隨後年老時候圍爐回味有點話題吧，難以實現的高考夢想此時此刻也有了些許回望的興趣。
1977年是恢復高考的第一次高考。這則喜訊猶如春雷滾過華夏大地，象爆炸了一顆原子彈，震憾了整個中國大地。一下子攪 動了整個中國，攪動了天下士子的心靈。消息在中國飛快地傳播着，像火一樣在高粱地、橡膠林、稻田、軍營和車間裡蔓延，帶給無數在文化的黑暗中掙扎的青年， 尤其給身在農村的青年們一個巨大的希望。人們的命運和試卷再次聯繫了起來。一個通過公平競爭改變自己命運的時代到來了。
那時候，是我參加地質工作的第二年，一個20齣頭的小伙子，正在渭北的合陽縣同家莊曹家河的一個山凹凹里當鑽工。一台矗立在黃土高原里的千米鑽機，承擔着驗證航測異常，判斷這裡有無大型鐵礦的任務。千米老式鑽機日日夜夜轟隆隆地響聲衝破雲天，打破了這個小山村的寧靜。一條曹家河靜靜的流向遠方，清澈的河水為小山村和我們的鑽探生活平添了許多情趣。渭北的冬天寒冷無比，封凍的曹家河成了一條光滑而綿長的冰帶，在冬日陽光的映照下亮晶晶，光閃閃。無奈機械抵不過天寒地凍，設備事故、鑽機事故不斷。過年過節也得繼續干。那個年月講究天大寒人大幹。
1977年冬天，寒氣逼人的渭北黃土高原，北風狂吼着。可我的心頭卻湧來了一股能橫掃嚴寒的興奮。是啊！恢復高考的消息傳出後，經歷了十年文革積壓下來的幾千萬中學生，乃至整個社會都沸騰了，從城市到農村，中學課本被搶購一空，走村串戶借書者有之、抄書者有之，求知學習蔚然成風。一時間「有老課本嗎？」成了熟人見面打招呼的常用語。一夜之間，塵封十幾年的老課本變戲法似地成了炙手可熱的寶貝。
高考將在那年的12月恢復。得到恢復高考的信息後，我所在的分隊和機台迅速告知到每個人，支持鼓勵願意報考者去報考。不過，支持歸支持，鑽機上是一個崗位一個人，不給複習功課的時間，也不准請假回去複習。只能一邊上班，一邊自己抽空，擠時間，圓自己的夢想。
儘管這樣，我還是滿懷極大的興奮報了名，從河南老家郵寄來各門課本，不管是否與陝西的課本內容一樣，見縫插針地開始了1977年的高考備戰。
我竟然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似的，在已經生疏的語文、數學、政治等課程中胡沖亂撞，眼看離高考的時間也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心中一點底氣都沒有。一次偶然的聽收音機，獲悉陝西廣播電台為了滿足考生的需要，利用廣播進行高考課程輔導的信息。我如獲珍寶，迅速再跟蹤聽了幾次，明白了陝西廣播電台高考輔導的頻率和時間。
於是，收聽每天的高考輔導成了我的雷打不動的事情。以至於在一次不得不開的團員會議上，我居然不顧團支部書記的再三規勸，硬是開着收音機聽着輔導，參加團的會議。結果是會議沒有開好，輔導也沒有聽好。會後受到了機台和分隊領導的嚴肅批評。領導說，支持歸支持，但不能本末倒置。如果連正常的必有的活動都因你個人備戰高考受到影響，這樣的行為我們是不支持的。
然而被高考燒的頭腦發熱的我，全然沒有把領導的批評當回事，依然我行我素。心中反而壓着一團火，暗暗下決心，等我成功了，再來接受你們的批評吧！於是，我更加賣勁用功，只是叮嚀自己要留個心眼，不能再在公共場合複習或談論自己的高考。
三班倒的工作秩序，留給我的複習時間很有限。如何利用上班的時間為高考助力呢？我找到了好的機會。鑽機轟隆隆向地球深處挺進的時候，每個人一個崗位，不容懈怠各負其責。我發現提鑽和下鑽的時候，有機會可乘。幾百米的鑽杆要從孔中提出或再下到指定的鑽進深度得需要2個小時不等。提鑽得有人上到20 多米的塔頂，去掉或掛上每根20多米長的鑽杆。於是，每到提下鑽的時候，我都第一時間強着幹這樣的活。我有自己的小九九，一個人在20多米的塔頂，等待上或下鑽杆的過程多有一些空閒。將一些要熟記和硬背的政治和語文題帶到高高的鑽進平台上，博聞強記一番。
轉眼到了要高考的時間，分隊沒有計較我的過錯。派專人用專門的大卡車將我幾個參加高考者，送到設在離我們住地還有十多公里的考點。在一個叫梁家莊的一所中學裡，於來自十里八鄉的考生參加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次高考。
穿着各異，年齡不等的各樣考生，人人臉上洋溢着莫名的好奇和亢奮，仿佛人人志在必得似的。認識的或不認識的，都因為共同的高考，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交流着談論着誰都沒有參加過的有關高考的話題。有位老師，竟然在不大的校園裡，掛起一塊黑板，興高采烈而且以異常激動的語氣為大家進行着臨考前的數學輔導。老師的周圍迅速集結了很多考生。我望着老師手舞足蹈的講解，隨着他的粉筆在黑板上的快速移動，一道大概是解析幾何方面的試題被老師演講的有聲有色。我竟然如同看天書般懵懂。
1977年的高考結束了。自我感覺還馬馬虎虎。一時不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沾沾自喜於政治語文考的還可以的喜悅之中。高考歸來的分隊和機台的同伴們都口口聲聲地稱我為「大學生」。那樣的稱呼在我聽來是那樣的受用。我用表情和眼神告訴他們，等着吧，時刻等待着，發榜的那一天，我將脫離這黃土高原中的苦苦掙扎，再也不用半夜三更穿着冰冷的油膩膩的工作服，去上瞌睡正旺的零點班了。
殊不知，我高興的太早了。通知取分數的那一天，我的考分竟然是那樣的出乎我的預料。除下政治還勉強說得過去之外，其他課程都一塌糊塗。就連最擅長的語文都不盡人意。名落孫山的我真得有點無地自容。見誰都將頭埋的低低的，再沒有了剛高考完的趾高氣揚。灰頭土臉的我，一時灰心喪氣到了極點。
分隊和機台的領導注意到了我的情緒變化。找我談心。幫助我分析存在的問題，鼓勵我來年再上考場。我被他們的話語鼓舞着。靜下心來自我剖析了首戰敗北的原因。主要是時間短，只注重零敲碎打，只抓自己所謂的重點。收穫的必然是東一榔頭西一棒的不系統後果。
在接下來的備戰1978年的高考中，我在各們功課的基礎性、系統性知識上用心加以彌補。儘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無奈仍然名落孫山。怪誰呢，又怪啥呢？除下感嘆命運不濟之外，我欲哭無淚。強迫自己冷靜後，從中進一步明白了自己的差距。差在知識的運用的深度不夠，綜合分析解題能力不夠。加之我報的是理工科，物理化學更是我的短板。比如，物理中力學與電學內容糾纏在一起的綜合試題，我見的不多親自做的試題就更少了。我不名落孫山，又有誰去名落孫山呢？
學不如人，怪不得別人，也怪不得命運。第二次高考失敗後，我反而更加明白了自己的缺陷，天生的高中知識就沒有打好基礎。卻空懷揣着上大學的一枕夢想。這樣的夢想折斷在1977年、1978年的兩次努力中，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雖然，一雙兒女雙雙考上名校，延續了我夢想。我也不甘心，隨後上了系統自辦的地質大學，三年畢業後算中專文憑，成為一名地質科技工作者；隨後又參加成人高考，三年師範函授名校，有了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隨後再次不甘心，考上了省黨校研究生，又有在職研究生學歷。但不管我如何不停的求學變遷，終歸沒有正兒八經的國民教育學歷。那顆高考情未了的夢想一直懷揣着。
雖然，客觀外界不因我的沒有正式的國民教育文憑而阻擋我的進步之路，更沒有因為我沒有耀眼的大學文憑而延誤我的莫一方面才能的發揮。那是因為「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東坡的率意豪放鼓勵我坦然面對不中意的一切。更有宮崎駿「我可以接受失敗，但絕對不能接受未奮鬥過的自己。」的醍醐灌頂的啟迪。但畢竟兩次參加高考名落孫山，不僅留下了終生遺憾，還留下了隱隱的難以言說的無能的傷痛。
這也是如今每年在高考來臨之際，上至國家下至省市縣，都有各級領導蒞臨檢查高考準備工作忙綠的新聞報道，我都由衷的感嘆；更有高考是全社會的高考，一切為高考讓路，建築施工停工，廣場舞停跳，茶餘飯後戶外娛樂停唱，出租車獻愛心，免費送高考生，交警沿途為高考生開放綠燈等等不一而足，無不彰顯着全社會為一年一度的高考加油助威的感激；至於考生家長更是心憂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早早的在考生臨近地方預定下賓館，預定下食譜，並送考生到考場一直守候在考場的感動。
那年那月那兩次高考落伍後的低迷沉淪而後的奮起搏擊，讓我明白了「生活不是等着暴風雨過去，而是學會在風雨中跳舞。」大作家柯雲路的人生真諦總結，也給了我諸多思考，諸多清醒，諸多力量！ [1]
作者簡介
武國柱，筆名秦風。中國國土資源作協全委會委員，陝西省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