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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地(老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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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地》中國現代作家老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也許有人以為我之所以熱愛北京,是因為我生在北京。是的,誰能對生身之地毫無感情呢。不過,要以此為我熱愛北京的全部原因,也並不正確。首先是:我不應把今天所享受的幸福,簡單地歸功於我生在北京,說北京是寶地。想想看,就憑當年金鑾殿上也坐着過胡塗天子,我就不能輕易相信「人傑地靈」這個說法。

看吧,在我什麼還不懂的時候,八國聯軍就殺入了城牆堅厚的北京城。連我家的黃狗啊,因為它敢撲吠一個洋兵,就死在了刺刀之下。那些洋劊子手們,帶着他們的刺刀與「文明」,在大肆燒殺之後,還挨家挨戶去搜劫金銀珠寶,順手兒捉走雞鴨,砸碎瓶瓶罐罐,並刺死黃狗!

那時候,我的父親,帶着生了銹的腰刀,去保衛紫禁城。太后和皇上偷偷地溜出宮門,落荒而逃。全城人民的命運就這麼交給了炮火與洋兵。我的父親沒有再回來,沒人知道他的屍骨何在。後來,他的棺材裡只有一張紙,上面寫着他的姓名!

從那以後,我們一家人怎麼活了過來,連我們自己也難以說清楚,只說一件事吧:每逢伏天夜裡下暴雨的時節,我們就都要坐到天明,以免屋頂忽然塌了下來,同歸於盡。哼,我能相信北京是寶地嗎?

在我們的院後,有一個大坑。附近的人家與鋪戶,每天把垃圾與污水傾倒在那裡。冬夏常青,我們的院中總是臭氣襲人。那個大坑承收着死貓腐鼠,同時大量地滋生蚊蠅。這是什麼寶地呢?

只有人民當了家,到處才都會變成寶地。這是一條真理。

那麼,這順手兒證明了我愛北京並不因為我有說不盡的甜美的回憶。不!在我的記憶里,有許多象那個臭大坑的東西!

現在,從記憶里我還能看見那個大坑,而且也只能由記憶里看見了。事實上,在解放後,那裡已蓋起來一片大樓。原來的蚊蠅滋生的大本營,變成了消滅蚊蠅的大本營,那片大樓就是一個區人民委員會辦公的地方啊。這是多麼大的變化啊!

就是這種變化,使我熱愛北京。在我的記憶中的是垃圾與污水,在我眼前的卻是樓宇與鮮花。我怎能不熱愛北京,今天的北京呢?有什麼比看到故鄉天天美化,更興奮更快活的呢?

假若十年來,北京只修建了一些大樓,而人民並未進步,那就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不,絕對不是這樣。當我在一九四九年冬回到北京的時候,我看到不少親友還帶着舊社會給他們留下的憂愁與貧困。他們之中,有些吸食毒|品的。可是,他們不久就變了樣子。首先是受毒害的戒了煙或「白面」。誠如一位朋友說的:光是戒毒這一項仁政啊,就救了多少已經半死的人哪!其次是失業已久,一貧如洗的人,只要肯去勞動,慢慢地便都就了業,擺脫了貧困。他們所以貧困的另一原因是一個人掙錢,養活着全家。勞動光榮逐漸深入人心,連婦女也肯出去工作,有了收入。白吃飯的越來越少了。看到自己的親友由囚首喪面改為精神煥發,由一籌莫展改為各盡所能,由一個人養家改為大家勞動,該是多麼高興的事啊!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逐漸有了新的精神面貌。當我去訪親問友的時候,大家急於要說的已不是往日的那一套日子怎麼過,和什麼時候才交好運,而是有關於社會與國家的問題了。人不光關心個人的饑飽了,而把自己的生活聯結到社會主義建設上去。我想,這就產生了新的社會風氣。

是呀,您聽,連人民的語言也變了。老大爺與老太太也會說「克服吧」,或「積極點」等等。老人們,更甭說青年們了,是在說着社會主義的語言啊:有困難就克服,工作要積極……。要不是社會主義教育已深入人心,怎麼連老人們也會說這種新言語了呢?

趕到看見晚輩們哪,我就更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看,這個小老虎似的男青年,幾年不見,已經是先進分子。再看那個姑娘,也小老虎似的,剛由新疆或青海勘探回來!不論男女,都帶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豪氣,確信自己是社會主義建設者。在解放前,我有時候不敢去探問親友,唯恐幾天或幾月未見,他們家中會出了什麼禍事。現在,我願去訪問老親舊友,我相信每一家都必有使我動心的變化。

我的親友里沒有什麼昔日的達官貴人,絕大多數是普通的市民。可以說,他們的變化正是北京一般市民的變化。那麼,借着我的親友的情況來說明北京市民的變化,也不算過於簡單化了吧?

我愛北京的新工廠、新建築、新道路、新公園、新學校、新市場,我更愛北京的新風氣,新風氣是由黨與毛主席的深入人心的教育樹立起來的,北京的確是寶地了!在這塊寶地上,我記憶中的那些污穢的東西與壞風氣永不會再回來。是啊,我不是憑着回憶而熱愛北京,我熱愛今天的與明天的北京啊!

載一九五九年九月三十日《北京日報》 [1]

作者簡介

老舍(1899-1966):原名舒慶春,字舍予(姓氏一拆為二)。滿族,北京人(正紅旗)。另有筆名絜青、鴻來、非我等。中國現代小說家、著名作家,傑出的語言大師、人民藝術家,新中國第一位獲得「人民藝術家」稱號的作家。老舍的作品很多,代表作有《駱駝祥子》《趙子曰》《老張的哲學》《四世同堂》《二馬》《小坡的生日》《離婚》《貓城記》、《正紅旗下》,劇本《殘霧》、《方珍珠》、《面子問題》、《龍鬚溝》、《春華秋實》、《青年突擊隊》、《戲劇集》、《柳樹井》、《女店員》、《全家福》、《茶館》,報告文學《無名高地有了名》,中篇小說《月牙兒》、《我這一輩子》、《出口成章》,短篇小說集《趕集》、《櫻海集》、《蛤藻集》、《火車集》、《貧血集》及作品集《老舍文集》(16卷)等。北京市政府授予他「人民藝術家」的稱號。老舍的一生,總是忘我地工作,他是文藝界當之無愧的「勞動模範」。

筆名來歷,字「舍予」,老舍是他最常用的筆名,另有絜青、絜予等筆名。因為老捨生於陰曆立春,父母為他取名「慶春」,大概含有慶賀春來、前景美好之意。上學後,自己更名為舒舍予,「舍予」是「舒」字的分拆:舍,捨棄;予,我。含有「捨棄自我」,亦即「忘我」的意思。   

「老舍」這一筆名,是他在1926年發表長篇小說《老張的哲學》時首次使用的。在「舍予」前面添「老」字,而後面去掉「予」字,便成了現今人們熟知的「老舍」。這個「老」並不表示年齡大,而是含有一貫、永遠的意思,合起來就是一貫、永遠「忘我」。他用「老舍」這一筆名發表了大量文學作品,以致不少人只知道「老舍」而不知舒慶春是誰。「老舍」是他最常用的筆名。 [2]

他於1918年畢業於北京師範學校,擔任過小學校長、郊外北區勸學員等職。五四新文化運動掀起的民主、科學、個性解放的思潮,把他從「兢兢業業辦小學,恭恭順順地侍奉老母,規規矩矩地結婚生子」的人生信條中驚醒;文學革命的勃興,又使他「醉心新文藝」,由此開始生命和事業的新起點。[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