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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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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無實據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查無實據》中國當代作家章文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查無實據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開得飛快,一輛接着一輛,呈螺絲型盤旋而上。我們是第一輛,林海駕車,我坐在副駕駛室上。車子忽然拐彎,朝陡坡爬升,我一驚,不知怎麼的鑽出了車,半個身子趴在坡頂上,我爬上來,看到了坡上面的風景,陽光灑在樹林裡,一片光亮,坡上有一條泥路。回頭,看到車子迅速地墜下去,林海並沒有出來。一條平坦的路出現在眼前,車子本來應該在這條路上開的,而我們的車轉了90度角,直接衝上坡!

我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間,才知原來是一個夢!我想起身,又覺全身無力,身子好像還沒有從睡意中復甦。夢裡的情景又浮現腦海,如此逼真!這夢是否預示着什麼?

躺了五、六分鐘,再也躺不住,起床來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放在一邊,就開始刷手機。我查看了近日的「荊州發布」,沒有有關林海的新聞,再翻閱今天的視頻新聞依然沒有他的鏡頭,尤其是看到「雙減」這條新聞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這本來是他分管的工作,如今卻是另一個人……

給他打個電話吧?萬一撞在槍口上呢?不打吧,又坐立不安!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為一件事猶豫不決,思慮糾結間,瞥見手機一閃一閃的,我不喜歡被人打擾,無論白天黑夜,手機永遠處於靜音。拿起手機,是觀雲茶莊馬老闆打來的。

「喂!」

「杜老師,最近忙什麼呢?中央巡察組到荊州了,你知道吧?」

「嗯,剛入駐沒多久吧。」

「聽說收到很多舉報信啊!」

「哦,你怎麼知道?」

「牟野區長每天晚上十二點後到我這裡喝茶,還有紀委書記的老婆,還有……」馬老闆列舉了一串名字,有些是我熟悉的,有些並沒有聽過。他說的牟野區長是荊州市下轄一個區的區長。

「我現在開着茶莊,消息靈通得很!過來坐坐,今天有新到的'烏金』。」自從開了茶莊後,馬老闆邀請多次,我都各種忙,或者各種藉口沒有去。今天他的邀請對我有巨大的誘惑力!

「好的好的,馬總,我晚上就過去。您在吧?」

「在的,在的。」

放下電話,我鬆了一口氣。

現在是午後的三、四點鐘,離天黑還有一段距離,我窩在沙發里胡思亂想,要是林海真的有問題怎麼辦?我仔細回憶了與他之間的交往,我們之間沒有一分一離金錢上的往來,更沒有身體上的碰撞……

天一黑,我便匯入了閃爍迷離的街色。十幾分鐘後,到了觀雲茶莊的停車場。停車場臨街,穿過停車場就是觀雲茶莊。跨進大堂,十分安靜,只有三、兩個茶藝師在踱來踱去,看到我進來,一個身材纖細點的茶藝師迎了上來。我問:「你們老闆在嗎?」

「在的,在的,我去叫一下。」女茶藝師很機靈。

「杜老師,您來了!」馬老闆一邊從裡面走出來一邊爽朗地寒暄。

「馬總,這裡挺不錯呀!」

「您是第一次來,帶您參觀下。」

馬老闆帶我在大堂轉了下,就朝里走去,裡面曲徑通幽,走了一小段,馬老闆推開一扇門,「嘩」!明亮的燈光像水一樣泄出來,這是一間茶室,古樸雅致,主座後面的背景牆竟然是一對仙鶴。馬老闆繼續往前走,推開一扇扇門,像拉開一道道閘,光亮如銀般泄出來,幽暗的迴廊瞬間變得斑駁而明亮!所有的包廂大同小異,每一間背景牆上都有羽毛純白的仙鶴,與茶室深色的主色調形成強烈的反差。每一個包廂里都沒有人,馬老闆察覺到了我的疑惑。「現在才六點,八點以後,他們吃好了飯就過來了,我這裡的每一個包廂就都滿了。」

「這是我的辦公室,坐會兒。」

我這才發現已經走到底了。馬老闆的辦公室色調跟茶室差不多,就是茶桌換成了大班桌,大班桌後面是一排立地的書櫃,而非白色的仙鶴。

「情況不妙啊!」馬老闆開門見山地說,並隨手給我倒了杯茶。「荊州官場要有地震了。」馬老闆壓低了聲音。

我心裡一「格登」,笑了笑,淡然地說:「怎麼了?」

「你曉得了否?就是那個徐氏故居,他的後人,舉報到中央了!巡察組直接過來了。」

提到徐氏故居,我是知道的。有一段時間,一篇「戰鬥檄文」曾風靡「朋友圈」,是徐氏後人徐良民寫的,意思是「徐氏故居」是省文保單位,而現在荊州市有關領導為了在此造地下停車場,意欲拆了「徐氏故居」,停車場造好後,再在車庫頂上恢復一個全新的「徐氏故居」。徐良民引法據典,說「文保單位」的保護範圍內不得進行其它工程建設或爆破、鑽探、挖掘……希望當地有關建設部門另行選址。

「拆了真文物,建設假古董,文物早已失去了文物的價值。」這是徐良民原話,我重新從「朋友圈」翻出這篇「檄文」,這篇「檄文」在朋友圈轉了兩、三天,人們也漸漸淡忘了這茬事。如今馬老闆重新提起,難道內另有玄機?

「這篇在網絡上瘋傳的檄文被網警截胡了!徐良民也被請到了警局,到了警局就被帶進了審迅室,抽血、驗血,比對DNA,從頭到尾、從裡到外給他查了,看看他有沒前科。」

「哦」,我若有所思。

「最後人是給放回來了,但被嚇傻了!嚇得不輕!」

「據說動手倒是沒動手,身上沒有傷口。」馬老闆立馬補充到。

徐良民的兒子小徐畢業於警校,是荊州市下轄一個縣的刑警。

「會叫的貓不抓老鼠,會抓老鼠的貓不叫,他兒子小徐是個狠角色。」

學刑警出身的小徐在荊州市城建局局長的車底安裝了追蹤器,發現該局長的車經常出入一個小區的私人停車庫。小徐又在車庫安裝了攝像頭,果真,拍到了不可描述的畫面。

「據說,這個女人是某建築公司老總的老婆。而徐氏故居地下停車場的建設就包給了這個女人的老公。」馬老闆繞來繞去,我好一會兒才消化完畢。

「這事兒還牽涉到市里一個大領導,關係扭麻花一樣。」

「城建這一塊是市里哪一個領導分管的?」

「林海。」

我端起茶,默默地送到嘴邊,掩飾那突如其來的衝擊。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竹葉的聲音。迴廊上也陸續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要不要去大廳坐坐?」馬老闆看着我,詢問到。

「嗯。」我站起身的時候,目光掃過馬老闆身後的書架,突然看到一抹熟悉,陳列的一排書,基本上都是工具書,其中有一本很特別,像我十幾年前出版的一本小說集。

馬老闆已走到了門口,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隨他穿過迴廊,回到大廳。大廳里已有兩撥人坐了兩張茶桌,個個臉紅脖子粗,一眼看出是剛從飯局上下來。馬老闆引我在靠角落的一張茶桌坐下,茶藝師過來給我泡茶,馬老闆去招呼那兩桌客人。被馬老闆稱為李總的一個男人大咧咧地說:「上次和陳潤在豪庭喝酒,把他喝倒了。晚上叫他(他)不出來了。」陳潤是荊州市市委書記。我仔細打量這個男子,約摸五十多歲,不胖不瘦,顯得精幹。此刻,臉色潮紅,上半身垮在紅木太師椅半圓靠背上,叼着煙,頭微仰,吐出的煙圈向上繞。兩桌的聲音漸漸交叉在一起,我伸着耳朵也聽不出什麼,大廳里的煙味越來越濃,我越來越感到不適,打算向馬老闆告辭。這時,門口走進來兩個女的,一個年齡稍大,微胖,另一個年輕,偏瘦。馬老闆馬上迎了過去。「麗芳啊,你來了。快坐,坐這兒。」馬老闆把這兩個女人引到了我這桌,作了介紹。這個叫麗芳的女人原來是荊州市紀委常委、紀委副書記周深的夫人,另一個是馬老闆一母同胞的妹妹馬甜。馬老闆順勢坐了下來:「周書記怎麼沒一起過來?好長一段時間沒瞧見了。」

「他呀,忙得很!」周夫人忽地壓低了聲音,「在山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看着我疑惑的樣子,馬老闆連忙說:「噢,審案哪。」

這個審案的地方在荊州市郊區的一座矮山上,矮山上有兩排房子,原來是當地的一所學校,校網撤併後,就閒置了下來。經過修繕改造就變成了……後來,我每次經過這個地方,都不自主地往山上瞧去,夕陽照在山上,兩排房子顯得異常靜默莊嚴!

城建局局長已被「請」到了山上。這麼說,周書記與局長都在山上,說不定此刻,我們在喝茶的當兒,他們正在下着一盤你來我往、你推我擋、糾結膠着、難解難分的棋。顯然,周書記是掌握主動權的一方。

「到了那個地方,熬不住的,遲早會吐出來。」

「吐出誰?拔出蘿蔔帶出泥,會不會是一串?」

「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喝茶,喝茶,這是烏金吧?

「您的嘴靈!是今天新到的烏金。」

周夫人叉開了話題,於是,我們從瀾滄古茶談到明澤藏香;從荊州的房地產到紫荊路的定製旗袍;從新開的米淇淋店到五星級的茶館……相談甚歡,甚是契合。馬甜吵着要加微信,於是我們仨互相掃二維碼。

「你叫深谷幽蘭,不會就是那個寫小說的深谷幽蘭吧?」馬甜一驚一乍。

「是我。杜若是我的真名。」

「啊,我老哥是你的粉絲啊!」

我看了一眼馬老闆,他嘿嘿笑着。想起剛才在他辦公室看到的那抹似曾相識,應該就是我多年前出版的小說集,經過一次搬家後,這本書我自己也沒有了,馬老闆收藏的差不多是孤本了。

回到家,夜已深。寂靜的深夜,特別適合與自己的靈魂相對。

初見林海,只見他長身而立,溫潤如玉。那個時候不知道他是荊州市副市長,他隨和,我隨意,互相加了微信。很長時間,互不聯繫。有一天,他突然通過微信發給我一堆資料,問我能不能幫他寫一些社科類的文章,我感到意外,但沒有駁了他的面子。當我完成一篇發給他的時候,他很高興!說:看來是找對人了!這是一個系列,我每完成一篇便反饋給他,他有時候會提自己的一些見解和意見!我遵照他的指導修改。偶爾,我們也會為一個觀點討論到深夜……不知道從哪一天哪一刻起,我們之間忽然變得陌生起來,變得在現實中不敢對視,不敢說話,不敢接觸。我們的關係從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這種陌生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中間流淌着一條隱秘的河流,時而湍急,時而歡樂,時而憂傷。

我不相信林海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但身處那個漩渦中……如果,萬一,我該怎麼辦?我會怎麼辦?世上沒人知道林海認識一個叫杜若的女人,也沒人知道杜若認識一個叫林海的男子,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邂逅將落進時光的皺褶,成為歲月的化石……或許,我會去看他,順着那條河流義無反顧地去看他……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我在床上摸到手機,查看有沒有什麼新的信息?首先看到的是馬老闆的「早安」。不知從哪一天開始,馬老闆每天早上都會發信息,無非是「早上好!」、「清晨無限好!」、「早安」之類的微信動畫表情圖。我說,你沒有必要每天發吧,我不一定回的,我很忙的。馬老闆說,沒事,沒事,照舊每天早上發,我偶然也回復一個,大多數時候不回復。我討厭一切機械的、重複的、反覆的東西。「馬老闆不會是喜歡我吧?」偶爾會跳出這樣的想法,但馬上又否定了。那馬老闆為什麼每天早上給我發信息呢?他沒在任何時候表現出任何欲望和企圖,一向規規矩矩,正正經經。正因為一向規規矩矩、正正經經,我就一直任他這麼不遠不近地存在着。

我破天荒給他回了個「愉快」的表情。

「晚上還過來嗎?晚上牟野區長可能會過來。」

「哦,好的。」

和馬老闆約好後,我便開始刷新聞,依然沒有林海的消息。

下午的時候,刷到一條「清廉荊州」的推文。標題是:荊州市XXX局XXX局長接受荊州市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我點進去看,裡面有XXX局長的工作簡歷。近階段,經常會刷到這樣的推文,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這片大地上涌動,「貪官都藏不住了!」茶餘飯後,老百姓會這樣說。平常我不太關心這些事,但最近一看到這類推文便心跳加速,迫不及待點進去看。

我依舊去的比較早,牟野區長是晚上11點多來的。我提起了今天「清廉荊州」上發布的事,大伙兒一下打開了話匣子,差不多把XXX局長的生平軼事擼了一遍。又從XXX局長延伸到了某某經理,某某四級調研員------

「中央反腐的決心是堅定的,無論老虎還是蒼蠅。」牟野區長一錘定音,頗有點領導的風範。馬老闆說,牟野區長和他是老鄉,都是從山坳里出來的,兩個人還有「老表」的親戚關係。

「茶室背景牆的仙鶴就是老表哥的意思!」馬老闆一邊添茶一邊說。

「仙鶴性情高雅,形態美麗!雌雄相隨,步行規矩,情篤而不淫,具有很高的德性。古人多用翩翩然有君子之風的白鶴,比喻具有高尚品德的賢能之士,把修身潔行而有時譽的人稱為'鶴鳴之士』。」牟區長說。

我忍不住飛快地打量了他一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既有書卷氣,又有官場沉浮後的沉穩。他和林海看上去都是很儒雅的。

我想起了林海,他有沒有仙鶴精神般的篤行定力呢?我回憶林海的政治生崖,發現對他知之甚少,我不知道他是哪個市哪個縣的人,也不知道他家裡有些什麼人,不知道他生活習慣怎麼樣,零星半點的了解來自他的朋友圈,他偶爾會發一些推文,推文內容都是關於油畫的。後來聽一個熟悉他的老先生說,他大學本科學的是油畫專業。自從認識林海後,從不關心新聞的我開始看新聞,大多看有林海的新聞。我看到林海在市文化館參觀油畫個展,旁邊有個纖瘦的女畫家,笑盈盈的臉發着奇異的光。再後來,我也去看了畫展,並順利加了女畫家的微信。果然,女畫家與林海是微信好友。女畫家很開放!經常在朋友圈發那種遮遮掩掩的洗澡的視頻,臥室的照片,撒嬌賣萌的自拍照。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發彪了。女畫家也是個敏感的人,我們誰都不退讓,針鋒相對,刀光劍影。林海像個烏龜一樣躲了起來。然後,女畫家直接上了自己的裸體油畫。我瞠目結舌,這太彪悍了!我想,林海應該不會喜歡這種直接送的吧!然而,林海緊跟其後發了朋友圈,兩個微笑的表情,外帶兩朵玫瑰。我看着林海的「笑臉」,炸了!我罵女畫家比賣得還不如,賣得還收倆錢呢!女畫家回罵後消失了,林海也跟着消失了。

星辰說,杜若這樣精緻的人怎麼變得那麼邋遢了。頭髮不梳,被子不疊,弄得跟個狗窩一樣。

那幾天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眼窩深陷,臉頰瘦峭,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紙片般的鬼了。兩、三天沒動煙火,有一次解手時差點暈倒在廁所。星辰見到我時嚇了一跳,趕緊幫我熬粥,燉老鴨湯。

「一顆真心,敵不過展覽了三、兩天的一堆皮囊,這不是你的悲哀,是人性的悲哀!」星辰最後對這件事作了這樣的總結。

星辰是看到我的朋友圈好幾天沒更新了才來看我的。我發在朋友圈的那些內容,也許會屏蔽一些不相干的人,但不會屏蔽她,她了解我的感情。

「你跟別人不一樣,你投入得太深!一頭扎進去,不懂得逢場作戲!對於畫家來說,發個裸體畫算什麼,只是一種交際手段而已,不會像你這般要死要活的。」星辰說,「林海就是個混蛋!操!」

星辰罵人的笨拙樣子惹笑了我。我們一起罵林海這個大混蛋。又哭又笑。

在星辰的陪伴和安慰下,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從前的精緻。就說吃吧,吃什麼東西之前都要洗下手,哪怕是吃一塊餅乾,也要先洗一下手,好像洗手是吃東西前的一種儀式。

「關於林海的舉報信只有一封,只有一封算是很清廉的啦。」聽到林海的名字,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這封舉報信是誰寫得呢?政敵?群眾?商人?女人?

「林海做事還是有原則性的,有他自己的風格。」牟區長說。

有一個掮客找上了林海,表明來意,想在荊州市拿一塊地,做「小微園區」。

「屬於工業房產。'小微園區』建成後,通過運作,招引相關企業入園。」馬老闆解釋說。

掮客姓趙,是幫一位大企業家來談的,說好聽點,小趙是位「經濟策劃師」。白天,初步表露意願。晚上,小趙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踩着點敲開了林海宿舍的門。

「林海老家在荊州市下面的玉龍區,他在荊州市區有間宿舍。」

「林海的宿舍在哪裡?」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一閃而過。

小趙坐下喝了杯茶,臨走把黑色塑料袋忘在沙發上了。小趙出了電梯,走出樓廳的時候,忽然一坨黑壓壓的東西從天而降,剛好砸在小趙腳前。小趙趁樓廳里暈出的燈光,撿起這一團黑,趕緊走了。

「據說是美金。」這一幕恰巧被住同一幢樓的市委書記陳潤看到了。也許,小趙剛走進這幢樓的時候,就被不止一雙眼睛盯上了。

「林市長是個聰明人!」牟區長由衷地贊到,「他對下屬官員還是寬容和愛護的,做事也比較有魄力。」

今年年初,市水利局在未辦理用地審批手續的情況下,違反國家法律法規,擅自占用洞頭鎮烏絲村約1畝集體土地用於供水工程改造建設。事情曝出來後,在如何處理市水利局黨組成員、分管副局長黃韜的問題上,市委常委會上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林海在常委會上據理力爭。他說:「如果不分情況,不分性質,對犯錯的幹部搞'一刀切』,就會挫傷幹部改革攻堅、幹事創業的積極性。我們要旗幟鮮明地為敢於擔當、踏實做事、不謀私利的幹部撐腰鼓勁;同時鼓勵大膽探索,寬容改革失誤,防止處理不當而挫傷幹部幹事創業的積極性。」

後來,市紀委監委發文對此事作了定性:鑑於該項目為農村飲用水安全脫貧攻堅重點項目,且項目建成後正常向所覆蓋村供水,確保洞頭鎮12個行政村1、9萬農村人囗實現飲水安全。徹底打贏農村飲水安全脫貧摘帽攻堅戰。經綜合考量,市紀委監委決定給予黃韜容錯免責。

這樣的林海應該是初相識時我心目中的林海。

「據說,承包建城市地下停車場的老總也被'請』到山上去了。」

「就是名人故居下面的地下停車場?」

「對啊!」

「這個人進去的話,幕後的大魚遲早吐出來。」

「會把誰吐出來啊?」馬甜不知什麼時候溜了進來,睜着一雙大眼睛懵懂地問。

「小孩子懂什麼!」馬老闆呵斥到。一邊招呼大家吃茶點,大家「嗯嗯哈哈」聊起了別的事。

第三天,仍沒有林海的消息。就在我漸漸習慣林海的消失,對他的出現不再抱期望的時候,他出現了,出現在我的朋友圈。他不是出現在我的朋友圈,就是出現在新聞里,我基本通過這兩種途徑感知他。他在朋友圈給一個叫「馬良」的點讚!他給馬良點讚就是在呼喚我,這是我和林海之間的默契。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與馬良加的微信好友,我甚至想不起他的樣子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好像他一直都在,並且因為林海的到來更加醒目地出現在我的朋友圈。我不知道馬良知不知道他在充當林海與我之間的橋樑,他像一道電波,聯繫着林海與我的情絲。看林海亳不手軟地利用着他,偶爾會同情他,對他心懷愧疚。我和林海的共同好友並不止他一個,還有市直部門的一些幹部等,但唯有馬良不屬於行政系統。我儘管對馬良感到謙疚,但又沉溺在林海的旋渦里無法自拔,樂此不疲。林海給馬良一點讚,我便得出現在朋友圈,像隱在水下的魚,在林海的召喚下躍出水面,弄出或大或小的水花,這水花滋養了林海枯燥繁忙日常中乾涸的心田。我們一天又一天地重複着這個遊戲,像兩個吸毒的人上了癮!後來,我才幡然醒悟,我才是那個吸毒上癮了的人,而林海自始至終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面對林海的召喚,我猶豫了,要不要回應呢?女畫家會不會捲土重來呢?「好戲碼」會不會周而復始呢?我嘗試着不予理睬!但發現自己坐立難安!竟然集中不了注意力做其他事。最終,還是回應了林海。星辰知道後,恨鐵不成鋼:你呀你,妥協了一次,就有下次,下下次……一直料事如神的星辰,這次卻只說對了一半,因為後來,我連妥協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海重新出現在荊州市,出現在大眾視野。據新聞報道:9月20日至25日,荊州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林海率隊赴北京招商引資,與某某某進行了洽談等。……

林海雖然回歸了。但我對茶莊也漸漸有了興趣,隔三差五去露個臉,與牟區長、周書記夫人、馬甜等也越來越熟悉。據說,建築公司老總被「請」進去沒多久就吐出了一條「大魚」——荊州市市委書記陳潤。這個消息一出來,荊州市如地震了一般。據知情人透露,不少領導幹部開始連夜「自我反省」,反省與陳潤有沒過從甚密?有沒明顯的「落筆」?有沒「私相授受」?

牟區長說,有一個小老鄉,在鄉里當鄉長。聽到消息後憂心沖沖地給他打電話,問:陳潤來鄉里視察工作的時候,他往他車裡放了不少土特產……牟區長知道他想問的是會不會被牽連到。這個小老鄉想在他這裡找安慰。

像這樣一件事一件事在那邊摳的幹部應該不少。牟區長說。我們笑了!

據說, 建築公司老總與陳潤有姻親關係,在荊州市沾染了不少工程,最有名的是「望江府」樓盤,這個樓盤市委書記的夫人也入了股。驗房的時候,業主們發現了不少問題,比如涉及虛假宣傳銷售,當初承諾的供業主免費使用的小區會所沒有了;比如小區綠化,把名貴樹種換成了普通的;比如地下車庫及房屋本身的質量瑕疵……通過幾輪談判都沒談攏!交房那天,「呼嘯」着來了幾輛警車,駐紮在售樓部前面,全副武裝的警察或橫或豎,相當扎眼。業主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但終究沒有鬧起來。不久,這事上了「荊州論壇」,「荊州論壇」是荊州市民間的唯一的最大的一個網站。發貼者義憤填膺地說:人民警察是為人民服務的?還是為資本站崗的?這振聾發聵的「靈魂拷問」瞬間點燃了網友們的情緒,跟貼者無數!有「望江府」業主,也有非「望江府」業主。但熱鬧沒多久就熄火了,原因是「荊州論壇」壇主被約談了,為維護清朗網絡空間,刪貼了!

至於「望江府」樓盤,大部分業主收了房,也有部分業主拒絕收房,拒絕收房的這部分業主不知後來怎麼樣了?聽說,巡查組進駐後,這部分業主聯名寫了舉報信。

陳潤被「收」走了,標誌着荊州市一個時代的結束。不久,坊間便有了傳言,傳現任荊州市市長將接任市委書記一職,而常務副市長林海升任市長一職。

那陣,林海給馬良點讚點得特別歡!他好像含蓄地在傳達某種喜悅!看來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我既高興又惆悵。

然而,命運喜歡跟人開玩笑!那天午睡睡醒,我摸到手機,打開微信,意外地看到有林海發來的一條消息,他說他已調到富林市了……我懵了!其實,事前有預兆!在這之前的十來天,林海像上一次一樣消聲匿跡!我只以為他像上一次一樣出差去了。

「今天就到那邊了嗎?」

「是的。」

「怎麼不早說!」我忽然有點鼻子發酸。

林海這次是真的要消失了!

後來,我得知「馬良」是馬老闆的另一個微信。那封唯一的舉報信也是他寫的,舉報林海的生活作風問題。經組織調查:林海同志沒有除婚姻關係以外的不正當的兩性關係!

一位名人說,相比睡過的女人,與女性曖昧是更高級的兩性關係

對此,「心理學家」星辰有不同的解釋。他說,像林海們這一類的官員,他們的工作是忙的,壓力是大的,他們的情感世界卻是空的,是乾涸的,要麼家屬女眷長期不在身邊,要麼老夫老妻早已沒有激情,他們需要情感的慰藉與寄託!而你……星辰指着我說:「只是他的一個目標!一個免費的且深情款款的調情的對象而已。」

自從林海到了另一個市履職,他就再也沒有給馬良點讚。他似乎在隱身,退出,有意割裂之前的人和事,這其中包括我。

「換了一個地方,就換一種人和事?」他應該很快就有新的情感寄託對象!我想。原來我和馬良是一樣的角色!只不過,我沒有寫舉報信,因為,查無實據![1]

作者簡介

章文花,筆名:木木,浙江省台州市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黃岩電視台編輯記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