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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列傳·卷四十一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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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列傳·卷四十一出自《新唐書》,此書是北宋時期歐陽修、宋祁、范鎮呂夏卿合撰的一部記載唐朝歷史的紀傳體斷代史書,「二十四史」之一。全書共有225卷,其中包括本紀10卷,志50卷,表15卷,列傳150卷。《新唐書》前後修史歷經17年,於宋仁宗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完成。[1]

原文

二瑋 陸二李杜

  王綝,字方慶,以字顯。其先自丹楊徙雍咸陽。父弘直,為漢王元昌友。王好 畋游,上書切諫,王稍止,然益疏斥。終荊王友。

  方慶起家越王府參軍,受司馬遷、班固二史於記室任希古,希古它遷,就卒其 業。武后時,累遷廣州都督。南海歲有崑崙舶市外區琛琲,前都督路元睿冒取其貨, 舶酋不勝忿,殺之。方慶至,秋毫無所索。始,部中首領沓墨,民詣府訴,府曹素 相餉謝,未嘗治。方慶約官屬不得與交通,犯者痛論以法,境內清畏。議者謂治廣 未有如方慶者,號第一,下詔賜瑞錦、雜彩,以著善政。轉洛州長史,封石泉縣子。 遷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進鳳閣侍郎。

  神功初,清邊道大總管武攸宜破契丹凱還,且獻俘,內史王及善以孝明帝忌月, 請鼓吹備而不作,方慶曰:「晉穆帝納後,當康帝忌月,時以為疑。荀詢謂《禮》 有忌日無忌月,自月而推,則忌時忌年,俞無理據。世用其言。臣謂軍方大凱,作 樂無嫌。」詔可。武后幸玉泉祠,以山道險,欲御腰輿。方慶奏:「昔張猛諫漢元 帝『乘船危,就橋安』。帝乃從橋。今山阿危峭,隥道曲狹,比於樓船,又復甚危, 陛下奈何輕踐畏塗哉?」後為罷行。方慶嘗以「令,期及大功喪,未葬,不聽朝賀; 未除,弗豫享宴。比群臣不遵用,頹紊教誼,不可長」。有詔申責,內外畏之。

  後嘗就求義之書,方慶奏:「十世從祖義之書四十餘番,太宗求之,先臣番上 送,今所存惟一軸。並上十一世祖導、十世祖洽、九世祖珣、八世祖曇首、七世祖 僧綽、六世祖仲寶、五世祖騫、高祖規、曾祖褒並九世從祖獻之等凡二十八人書共 十篇。」後御武成殿遍示群臣,詔中書舍人崔融序其代閥,號《寶章集》,復以賜 方慶,士人歆其寵。以老乞身,改麟台監,脩國史。中宗復為皇太子,拜方慶檢校 左庶子。

  後欲季冬講武,有司不時辦,遂用明年孟春。方慶曰:「按《月令》『孟冬, 天子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此乃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安不忘危之道。孟 春不可以稱兵。兵,金也,金勝木。方春木王,而舉金以害盛德,逆生氣。孟春行 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今孟春講武,以陰政犯陽氣,害發生之 德,臣恐水潦敗物,霜雪損稼,夏麥不登。願陛下不違時令,前及孟冬,以順天道。」 手制褒允。

  是歲,真拜左庶子,進封公,奉入同職事三品,兼侍太子,更『弘』為『崇』; 沛王為太子,讀書,方慶奏人臣於天子,未有斥子名者。晉山濤啟事,稱皇太子不 名,孝敬為太子,更『賢』為『文』。今東宮門殿名多嫌觸,請一改之,以協舊典。」 制可。長安二年卒,贈兗州都督,諡曰貞。中宗復位,以東宮舊臣,贈吏部尚書。

  方慶博學,練朝章,著書二百餘篇,尤精《三禮》。學者有所咨質,酬復淵詣, 故門人次為《雜禮答問》。家聚書多,不減秘府,圖畫皆異本。方慶歿後,諸子不 能業,隨皆散亡。

  孫俌。六世孫璵,別傳。璵曾孫摶。

  贊曰:李德裕著書稱:「方慶為相時,子為眉州司士參軍。武后曰:『君在相 位,何子之遠?』對曰;『盧陵是陛下愛子,今尚在遠,臣之子庸敢相近?』以比 倉唐悟文侯事。」嗟乎,君子哉!雖造次不忘悟君於善。及建言不斥太子名,以動 群臣,示中興之漸,所謂人難言者,於方慶難乎哉!德裕之稱,為不誣矣。

  俌字靈龜。明經,調莫州參軍,辟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幕府。時契丹屈烈部將謀 入寇,河北騷然。俌至虜中,脅說禍福,虜乃不入。安祿山叛,拜博陵、常山二太 守,副河北招討。卒,贈太常卿。自褒至俌,六世封石泉雲。俌孫遂。

  遂好興利,操下以嚴。累遷鄧州刺史、太府卿、西北供軍使。與度支潘孟陽爭 營田事,憲宗怒,出遂為柳州刺史。親吏韋行素、柳季常當受課料兩池,吏見遂斥, 即抵以罪。始,詔書出,左丞呂元膺劾:「遂補吏犯贓,法當坐,而詔稱『清能業 官』,按遂犯有狀,不宜謂清。且柳,大州,不可使治。」帝喻之,乃下。會兵宿 淮西,亟財賦,藉遂干強,拜宣歙觀察使。蔡已平,師東討李師道,召為光祿卿、 淄青行營糧料使。辭卿職,換檢校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始,調兵食歲三百萬, 俄而賊誅,遂簿羨貲百萬以獻,帝高其能。於時析齊為三鎮,即拜遂沂兗海觀察使。

  遂資褊刻,仗撲皆逾制。盛夏,治署舍牆垣,程督慘峭。將吏素悍戾,遂輒罵 曰:「反殘賊!」人人羞忿。裨校王弁與役人浴於川,語曰:「天方雨,牆且毀, 等罪耳!」乃謀亂。明日,遂方燕,弁率其黨挾兵進,遂驚,匿廁下,執而數其罪, 殺之。其副張敦實、官屬李矩甫皆死。弁自知留事。帝以沂、海新定,畏青、鄆亦 搖,乃拜弁開州刺史。至徐州,械送京師,斬東市。監軍上遂所制杖,出示於朝為 戒雲。

  摶字昭逸。擢進士第,辟佐王鐸滑州節度府,累遷蘇州刺史。久之,以戶部侍 郎判戶部。乾寧初,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董昌誅,出為威勝節度使。未行,加檢 校尚書右僕射、浙東西宣撫使。會錢寔兼領二浙,故留拜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 章事、判度支。昭宗建嫡後,摶請因赦天下以尊大其禮。正拜右僕射,遷司空,封 魯國公。

  初,中官權盛,帝欲翦抑之。自石門還,政一決宰相,群宦不平,構籓鎮內脅 天子。摶曰:「人君務平心大體,御萬物,偏聽產亂,古所戒也。今奄人盜威福, 逼制君上,道路人皆知之。方朝廷多難,未可卒除,當徐以計去之。事急,且有變。」 崔胤與摶並位,素忌摶明達有謀,即劾摶為中官外應。會胤罷宰相,疑摶擠斥,乃 厚結硃全忠薦己復輔政,即誣摶與樞密使宋道弼、景務脩交私,將危社稷。全忠因 顯疏其尤。光化三年,罷為工部侍即,貶溪州刺史。又貶崖州司戶參軍事,賜死藍 田驛。

  韋思謙,名仁約,以近武后父諱為嫌,遂以字行。其先出雍州杜陵,後客襄陽, 更徙為鄭州陽武人。八歲喪母,以孝聞。及進士第,累調應城令,負殿,不得進官。 吏部尚書高季輔曰:「予始得此一人,豈以小疵棄大德邪?」擢監察御史。常曰: 「御史出使,不能動搖山嶽,震懾州縣,為不任職。」中書令褚遂良市地不如直, 思謙劾之,罷為同州刺史。及復相,出思謙清水令。或吊之,答曰:「吾狷直,觸 機輒發,暇恤身乎?丈夫當敢言地,要須明目張胆以報天子,焉能錄錄保妻子邪?」 沛王府長史皇甫公義引為倉曹參軍,謂曰:「公非池中物,屈公為數旬客,以重吾 府。」

  改侍御史,高宗賢之,每召與語,雖甚倦,徙倚軒檻,猶數刻罷。疑獄劇事, 多與參裁。武候將軍田仁會誣奏御史張仁禕,帝廷詰,仁禕懦不得對。思謙為辯其 枉,因言仁會營罔陷人不測者,詞旨詳暢,帝善之,仁禕得不坐。累遷右司郎中、 尚書左丞,振明綱轄,朝廷肅然。進御史大夫。

  性謇諤,顏色莊重,不可犯。見王公,未嘗屈禮。或以為譏,答曰:「耳目官 固當特立。雕、鶚、鷹、鸇,豈眾禽之偶,奈何屈以狎之?」帝崩,思謙扶疾入臨, 涕泗冰須,俯伏號絕,詔給扶侍。轉司屬卿,復為右肅政大夫。故事,大夫與御史 鈞禮,思謙獨不答。或以為疑,思謙曰:「班列固有差,奈何尚姑息邪?」垂拱初, 封博昌縣男,同鳳閣鸞台三品。轉納言,辭疾,不許,詔肩輿以朝,聽子孫侍。以 太中大夫致仕,卒,贈幽州都督。

  子承慶、嗣立。

  承慶字延休。性謹畏,事繼母為篤孝。擢進士第,補雍王府參軍,府中文翰悉 委之。王為太子,遷司議郎。

  儀鳳中,詔太子監國,太子稍嗜聲色,興土功。承慶見造作玩好浮廣,倡優鼓 吹喧譁,戶奴小人皆得親左右、承顏色,恐因是作威福,宜加繩察,乃上疏極陳其 端,又進《諭善箴》,太子頗嘉納。承慶嘗謂人所以擾濁浮躁,本之於心,乃著 《靈台賦》,譏揣當世,亦自廣其志。太子廢,出為烏程令。累遷鳳閣舍人,掌天 官選。屬文敏無留思,雖大詔令,未嘗著藁。失大臣意,出為沂州刺史。

  明堂災,上疏諫,以「文明、垂拱後,執政者未滿歲,率以罪去,大抵皆惡逆 不道。夫構大廈,濟巨川,必擇文梓、艅艎。若亟毀而敗,則是庇朽木、乘膠船也。 臣謂陛下求賢之意切,而取人之路寬,故一言有合,而付大任。夫以堯舉舜,猶歷 試諸難,況庸庸者可超處輔相,以百揆萬機畀小人哉?」書聞不報。未幾,復為舍 人,掌選。病免,改太子諭德。歷豫、虢二州刺史,有善政。轉天官侍郎,修國史。 凡三掌選,銓授平允,議者公之。

  長安中,拜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張易之誅,承慶以素附離,免冠待 罪。時議草赦令,咸推承慶,召使為之,無橈色誤辭,援筆而就,眾嘆其壯。然以 累猶流嶺表。歲餘,拜辰州刺史,未行,以秘書員外少監召,兼脩國史,封扶陽縣 子。詔撰《武后紀聖文》,中宗善之。遷黃門侍郎,未拜,卒。帝悼之,召其弟相 州刺史嗣立會葬,因拜黃門侍郎繼其位。贈禮部尚書,諡曰溫。

  嗣立,字延構,與承慶異母。少友悌,母遇承慶嚴,每笞,輒解衣求代,母不 聽,即遣奴自捶,母感寤,為均愛。世比晉王覽。第進士,累調雙流令,政為二川 最。承慶解鳳閣舍人,武后召嗣立謂曰:「爾父嘗稱二子忠且孝,堪事朕。比兄弟 稱職,如而父言。今使卿兄弟自相代。」即拜鳳閣舍人。

  時學校廢,刑濫及善人,乃上書極陳:「永淳後,庠序隳散,胄子衰缺,儒學 之官輕,章句之選弛。貴閥後生以徼幸升,寒族平流以替業去。垂拱間,仁入彌多, 公行私謁,選補逾濫;經術不聞,猛暴相夸。陛下誠下明詔,追三館生徒,敕王公 以下子弟一入太學,尊尚師儒,發揚勸獎,海內知響。然後審畀銓總,各程所能。 以之臨人,則官無曠,民樂業矣。」

  又曰:「揚豫以來,大獄屢興,窮治連捕,數年不絕。大猾伺間,陰相影會, 構似是之言,正不赥之辜,恣行楚慘,類自誣服,王公士人,至連頸就戮。道路藉 藉,咸知其非,而鍛練已成,不可翻動。小則身誅,大則族夷,相緣共坐者庸可勝 道?彼皆報讎復嫌,苟圖功求官賞耳。臣願陛下廓天地之施、雷雨之仁,取垂拱以 來罪無重輕所不赦者,普皆原洗。死者還官,生者沾恩,則天下瞭然,知向所陷罪, 非陛下意也。」

  長安中,拜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時州縣非其人,後以為憂。李嶠、 唐休璟曰:「今朝廷重內官,輕外職,每除牧守,皆訴不行,非過累不得遣。請選 台閣賢者分典大州,自近臣始。」後曰:「誰為朕行?」嗣立曰:「內典機要,非 臣所堪,請先行以示群臣。」後悅,以本官檢校汴州刺史,由是左肅政大夫楊再思 等十八人悉補外。未幾,承慶知政事,嗣立以成均祭酒徙魏、洛二州,政無它異。 坐善二張,貶饒州長史。繇相州刺史入為黃門侍郎。轉太府卿、修文館大學士。

  中宗景龍中,拜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時崇飾觀寺,用度百出。又恩幸 食邑者眾,封戶凡五十四州,皆據天下上腴。一封分食數州,隨土所宜,牟取利入。 至安樂、太平公主,率取高貲多丁家,無復如平民有所損免,為封戶者亟於軍興。 監察御史宋務光建言:「願停徵封,一切附租庸輸送。」不納。嗣立建言:

  今廩帑耗竭,無一歲之儲。假遇水旱,人須賑給,不時軍興,士待資裝,陛下 何以具之?伏見營立寺觀,累年不絕,鴻侈繁麗,務相矜勝,大抵費常千萬以上。 轉徙木石,廢功害農;地藏開發,蟄蟲傷露。上聖至慈,理必不然。准之道法則乖, 質之生人則損。陛下豈不是思?

  又食封之家,日月猥眾,凡用戶部丁六十萬,人課二絹,則固一百二十萬。臣 見太府歲調絹才百萬匹,少則十之二,有所貸免,曾不半在。比諸封家,所入已寡。 國初功臣,共定天下,食封不三十家,今橫恩特賜,家至百四十以上。天下租賦, 在公不足,而私有餘。又封家徵求,各遣奴皁,凌突侵漁,百姓怨嘆。或貿易斷盜, 誅責紛紜,曾無少息。下民窶乏,何以堪命?臣願以丁課一送太府,封家詣左藏仰 給,禁止自徵,以息重困。

  臣聞設官建吏,本於治人而務安之也。明官得其人,則天下治。古者取士,先 鄉曲之譽,然後辟於州;州已試,然後辟五府;五府著聞,乃升諸朝。得不謂所擇 悉而所歷深乎?今之取人,未試而遽遷,務進徼幸,比肩系踵。故文者治官,則回 邪贓污;武者治軍,則庸懦怯弱。補授亡限,員外置官,吏困供承,官竭資奉。國 家大事,豈甚於此?

  古者,設爵待士,才者有之。不才者進,則有才之路塞。賢人據正,遠僥倖之 門。僥倖開,則賢者隱矣。賢者隱,則人不安;人不安,國將危矣。刺史、縣令, 治人之首,比年不加簡擇,京官坐負及聲稱下者乃典州,吏部年高不善刀筆者乃擬 縣。朝輕用人,何以治國?願下有司,精加汰擇。凡諸曹侍郎、兩省、二台及五品 以上清望官,當先選用刺史、縣令,所冀守宰稱職,以興太平。

  帝不聽。

  嗣立與韋後屬疏,帝特詔附屬籍,顧待甚渥。營別第驪山鸚鵡谷,帝臨幸,命 從官賦詩,制序冠篇,賜況優備,因封嗣立逍遙公,名所居曰清虛原幽棲谷。嗣立 獻木桮、藤盤數十物。唐隆初,拜中書令。韋後敗,幾死於亂,寧王為救免。出為 許州刺史,以定策立睿宗,賜封百戶,徙汝州。入為國子祭酒、太子賓客。坐宗楚 客等削遺制事,不執正,貶岳州別駕。再徙為陳州刺史。開元中,河南道巡察使表 其廉,欲復用,會卒,年六十六,贈兵部尚書,諡曰孝。

  初,嗣立代承慶為鳳閣舍人、黃門侍郎;承慶亦代為天官侍郎及知政事。父子 並為宰相,世罕其比。有二子恆、濟,知名。

  恆,開元初為碭山令,政寬惠,吏民愛之。天子東巡,州縣供張,皆鞭撲趣辦, 恆不立威而事給。姑子御史中丞宇文融薦恆有經濟才,讓以其位,擢殿中侍御史。 累轉給事中,為隴右、河西黜陟使。時河西節度使蓋嘉運恃左右援,橫恣不法,妄 列功狀,恆劾奏之,人代其恐,出為陳留太守,卒。

  濟,開元初調鄄城令。或言吏部選縣令非其人,既眾謝,有詔問所以安人者, 對凡二百人,惟濟居第一,不能對者悉免官。於是擢濟醴泉令,侍郎盧從願、李朝 隱並貶為刺史。濟四遷戶部侍郎,為太原尹。著《先德詩》四章,世服其典懿。天 寶中,授尚書左丞,凡三世居之。濟文雅,頗能脩飾政事,所至有治稱。終馮翊太 守。子奧,夏令,亦以能政聞。

  嗣立孫弘景,擢進士第,數佐節度府。以左補闕召為翰林學士。蘇光榮為涇原 節度使,弘景當草詔,書辭不如旨,罷學士。遷累度支郎中。張仲方黜李進甫諡得 罪,憲宗意弘景擿助,出為綿州刺史。李夷簡鎮淮南,奏以自副。召入,再遷給事 中。駙馬都尉劉士涇賂權近,擢太僕卿,弘景上還詔書,穆宗使喻:「其先人昌有 功,朕所以念功睦親者。」弘景固執,帝怒,使宣慰安南。由是有名。

  時蕭俯輔政,弘景議論常佐佑之。還,再遷吏部侍郎,銓綜平序,貴幸憚其嚴, 不敢郤以私。歷陝虢觀察使,召拜尚書左丞,駁正吏銓所除六十餘官不當進資,於 是鄭絪、丁公著、楊嗣復皆奪俸,郎吏肅然,望風脩整。吏部員外郎楊虞卿以累下 吏,詔弘景與御史詳讞。虞卿私造門,弘景厲言曰:「有詔按公,尚私謁邪?」虞 卿多朋助,自謂必見納,及是,惶恐去。遷禮部尚書、東都留守。卒,年六十六, 贈尚書左僕射。

  弘景以直道進,議論持正有守,當時風教所倚賴,為長慶名卿。

  陸元方,字希仲,蘇州吳人。陳給事黃門侍郎琛之曾孫。伯父柬之,善書名家, 官太子司議郎。元方初明經,後舉八科皆中。累轉監察御史。武后時,使嶺外,方 涉海,風濤驚壯,舟人懼,元方曰:「吾受命不私,神豈害我?」趣使濟,而風訖 息。使還,除殿中侍御史,擢鳳閣舍人、秋官侍郎。為來俊臣所陷,後置不罪。遷 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坐附會李昭德,貶綏州刺史。擢天官侍郎,兼司衛 卿。或言其薦引皆親黨,後怒,免官,令白衣領職。元方薦人如初,後召讓之,對 曰:「舉臣所知,不暇問讎黨。」又薦其友崔玄有宰相才。後知無它,復拜鸞台 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後嘗問外事,對曰:「臣備位宰相,大事當白奏,民間 碎務,不敢以聞。」忤旨,下除太子右庶子。進文昌左丞,卒。

  元方素清慎,再執政,每進退群臣,後必先訪問,外秘莫知。臨終,取奏稿焚 之,曰:「吾陰德在人,後當有興者。」又曰:「吾當壽,但領選久,耗傷吾神。」 有一柙,生平所緘鑰者,歿後,家人發之,乃前後詔敕。贈越州都督。

  諸子皆美才,而象先、景倩、景融尤知名。

  象先器識沉邃,舉制科高第,為揚州參軍事。時吉頊與元方同為吏部侍郎,頊 擢象先為洛陽尉,元方不肯當,頊曰:「為官擇人,豈以吏部子廢至公邪?」卒以 授。俄遷監察御史。累授中書侍郎。景雲中,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

  初,太平公主謀引崔湜為宰相,湜曰:「象先人望,宜干樞近,若不者,湜敢 辭。」主不得已為言之,遂並知政事。然其性恬靜寡慾,議論高簡,為時推向。湜 嘗曰:「陸公加於人一等。」公主既擅權,宰相爭附之,象先未嘗往謁;及謀逆, 召宰相議,曰:「寧王長,不當廢嫡立庶。」象先曰:「帝得立,何也?」主曰: 「帝有一時功,今失德,安可不廢?」對曰:「立以功者,廢必以罪。今不聞天子 過失,安得廢?」主怒,更與竇懷貞等謀,卒誅死。時象先與蕭至忠、岑羲等坐為 主所進,將同誅,玄宗遽召免之,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以保護功, 封兗國公,賜封戶二百。

  初,難作,睿宗御承天樓,群臣稍集,帝麾曰:「助朕者留,不者去!」於是 有投名自驗者。事平,玄宗得所投名,詔象先收按,象先悉焚之。帝大怒,欲並加 罪,頓首謝曰:「赴君之難,忠也。陛下方以德化天下,奈何殺行義之人?故臣違 命,安反側者,其敢逃死?」帝寤,善之。時窮治忠、羲等黨與,象先密為申救, 保全甚眾,當時無知者。

  罷為益州大都督府長史、劍南按察使,為政尚仁恕。司馬韋抱真諫曰:「公當 峻撲罰以示威,不然,民慢且無畏。」答曰:「政在治之而已,必刑法以樹威乎?」 卒不從,而蜀化。累徙蒲州刺史,兼河東按察使。小吏有罪,誡遣之,大吏白爭, 以為可杖,象先曰:「人情大抵不相遠,謂彼不曉吾言邪?必責者,當以汝為始。」 大吏慚而退。嘗曰:「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第澄其源,何憂不簡邪?」 故所至民吏懷之。

  入為太子詹事,歷戶部尚書,知吏部選事,母喪免。起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 遷太子少保。卒,年七十二,贈尚書左丞相,諡曰文貞。始,象先名景初,睿宗曰: 「子能紹先構,是謂象賢者。」乃賜名焉。

  弟景倩為撫溝丞。河南按察使畢構覆州縣殿最,欲必得實。有吏言狀曰:「某 強清,某詐清,惟景倩曰真清。」終監察御史。

  景融長七尺,美姿質,寬中而厚外。博學,工筆札。以陰補千牛,轉新鄭令, 政有風績,累遷工部尚書、東京留守。卒,贈廣陵郡都督。景融於象先,後母弟也。 象先被笞,景融諫,不入,則自楚,母為損威,人多其友。四世孫希聲。

  希聲博學善屬文,通《易》、《春秋》、《老子》,論著甚多。商州刺史鄭愚 表為屬。後去,隱義興。久之,召為右拾遺。時憸腐秉權,歲數歉,梁、宋尤甚。 希聲見州縣刓敝,上言當謹視盜賊。明年,王仙芝反,株蔓數十州,遂不制。擢累 歙州刺史。昭宗聞其名,召為給事中,拜戶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在位無所 輕重,以太子少師罷。李茂貞等兵犯京師,輿疾避難。卒,贈尚書左僕射,諡曰文。 元方從父餘慶。

  餘慶,陳右衛將軍珣孫,方雅有祖風。已冠,名未顯,兄玄表唶曰:「爾名宦 不立,奈何?」餘慶感激,閉戶誦書三年,以博學稱。舉制策甲科,補蕭尉。累遷 陽城尉。武后封嵩山,以辦具勞,擢監察御史。聖歷初,靈、勝二州党項誘北胡寇 邊,詔餘慶招慰,喻以恩信,蕃酋率眾內附。遷殿中侍御史、鳳閣舍人。後嘗命草 詔殿上,恐懼不能得一詞,降左司郎中。久之,封廣平郡公、太子右庶子。

  餘慶於寒品晚進,必悉力薦藉。人有過,輒面折,退無一言。開元初,為河南、 河北宣撫使,薦富春孫逖、京兆韋述、吳興蔣冽、河南達奚珣,後皆為知名士。遷 大理卿。終太子詹事,諡曰莊。

  雅善趙貞固、盧藏用、陳子昂、杜審言、宋之問、畢構、郭襲微、司馬承禎、 釋懷一,時號「方外十友」。餘慶才不逮子昂等,而風流敏辯過之。

  初,武后時,酷吏用事,中宗朝,幸臣貴主斜封大行,啗利嗇禍之人,與相乾 沒,雖亟貴驟用,而戮不反踵。餘慶以道自將,雖仕不赫赫,訖無悔尤。

  子璪,字仲采。舉明經,補長安尉,以清干稱。開元初,中朝臣子弟不任京畿, 改新鄉令,人為立祠。用按察使宇文融薦,遷澠池令。累遷兵部郎中,柬躭騎使。 還,除洛陽令,時車駕在洛,摧勒奸豪,人不敢犯,為中書令蕭嵩所器。嵩罷,佗 宰相俾陰廉嵩短,璪曰:「與人交,過且不可言,況無有邪?」以是忤貴近,出為 太原少尹。累徙西河太守,封平恩縣男。屬邑多虎,前守設檻阱,璪至,徹之,而 虎不為暴。

  王及善,洺州邯鄲人。父君愕,有沉謀。隋亂,并州人王君廓掠邯鄲,君愕往 說曰:「隋氏失御,豪俊共救其亂,宜撫納遺氓而保全之,觀時變,待真主。足下 無尺寸之地、兼旬之糧,劫眾而興,但恣殘剽,所過失望,竊為足下羞之。」君廓 謝曰:「計安出?」答曰:「井陘之險可先取。」君廓從其言,遂屯井陘山。高祖 入關,與君廓偕來,拜君愕大將軍,封新興縣公,累遷左武衛將軍。從太宗征遼, 領左屯營兵,與高麗戰駐蹕山,死於陣,贈左衛大將軍、幽州都督、邢國公,陪葬 昭陵。

  及善以父死事,授朝散大夫,襲邢國公爵。皇太子弘立,擢及善左奉裕率。太 子宴於宮,命宮臣擲倒,及善辭曰;「殿下自有優人,臣苟奉令,非羽翼之美。」 太子謝之。高宗聞,賜絹百匹。除右千牛衛將軍,帝曰:「以爾忠謹,故擢三品要 職。群臣非搜辟,不得至朕所。爾佩大橫刀在朕側,亦知此官貴乎?」病免。召為 衛尉卿。垂拱中,歷司屬卿。山東飢,詔為巡撫賑給使。拜春官尚書。出為秦州都 督、益州長史,加光祿大夫,以老病致仕。

  神功元年,契丹擾山東,擢魏州刺史,武后勞曰:「逆虜盜邊,公雖病,可與 妻子行,日三十里,為朕臥治,為屏蔽也。」因延問朝政得失,及善陳治亂所宜, 後悅曰:「禦寇末也,輔政本也,公不可行。」留拜內史。來俊臣系獄當死,後欲 釋不誅,及善曰:「俊臣凶狡不道,引亡命,污戮善良,天下疾之。不剿絕元惡, 且搖亂胎禍,憂未既也。」後納之。盧陵王之還,密贊其謀。既為皇太子,又請出 外朝,以安群臣。

  及善不甚文,而清正自將,臨事不可奪,有大臣節。時二張怙寵,每侍宴,無 人臣禮,及善數裁抑之,後不悅曰:「卿年高,不宜侍游燕,但檢校閣中。」及善 即移病餘月,後不復問,嘆曰:「中書令可一日不見天子乎?」遂乞骸骨,猶不許, 改文昌左相、同鳳閣鸞台三品。卒,年八十二,贈益州大都督,諡曰貞,陪葬乾陵。

  李日知,鄭州滎陽人。及進士第。天授中,歷司刑丞。時法令嚴,吏爭為酷, 日知猶平寬無文致。嘗免一囚死,少卿胡元禮執不可,曰:「吾不去曹,囚無生理。」 日知曰:「仆不去曹,囚無死法。」皆以狀讞,而武后用日知議。

  神龍初,為給事中。母老病,取急調侍,數日鬚髮輒白。母未及封而卒。方葬, 吏乃齎贈制,日知殞絕於道,左右為泣,莫能視。巡察使路敬潛欲表其孝,使求狀, 辭不報。服除,累遷黃門侍郎。

  景雲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轉御史大夫,仍知政事。初,安樂公主館第成, 中宗臨幸,燕從官,賦詩,日知卒章,獨以規戒。睿宗它日謂曰:「響時雖朕亦不 敢諫,非公挺直,何能爾?」即拜侍中。先天元年,罷為刑部尚書。屢乞骸骨,許 之。日知將有請,不謀於家,歸乃治行,妻驚曰:「產利空空,何辭之遽?」日知 曰:「仕至此,已過吾分。人亦何厭之有?若厭於心,無日而足也。」既罷,不治 田園,唯飾台池,引賓客與娛樂。開元三年卒。

  日知貴,諸子方總角,皆通婚名族,時人譏之。後少子伊衡以妾為妻,鬻田宅, 至兄弟訟鬩,家法遂替雲。

  杜景佺,冀州武邑人。性嚴正。舉明經中第。累遷殿中侍御史。出為益州錄事 參軍。時隆州司馬房嗣業徙州司馬,詔未下,欲即視事,先笞責吏以示威。景佺謂 曰:「公雖受命為司馬,州未受命,何急數日祿邪?」嗣業怒,不聽。景佺曰: 「公持咫尺制,真偽莫辨,即欲攪亂一府,敬業揚州之禍,非此類邪?」叱左右罷 去,既乃除荊州司馬,吏歌之曰:「錄事意,與天通;州司馬,折威風。」由是浸 知名。

  入為司刑丞,與徐有功、來俊臣、侯思止專治詔獄,時稱「遇除、杜者生,來、 侯者死」。改秋官員外郎,與侍郎陸元方按員外郎侯味虛罪,已推,輒釋之。武后 怒其不待報,元方大懼,景佺獨曰:「陛下明詔六品、七品官,文辨已定,待命於 外,今雖欲罪臣,奈明詔何?」宰相曰:「詔為司刑設,何預秋官邪?」景佺曰: 「詔令一布,無台、寺之異。」後以為守法,擢鳳閣舍人。遷洛州司馬。

  延載元年,檢校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後嘗季秋出梨華示宰相以為祥, 眾賀曰:「陛下德被草木,故秋再華,周家仁及《行葦》之比。」景佺獨曰:「陰 陽不相奪倫,瀆即為災。故曰:『冬無愆陽,夏無伏陰,春無淒風,秋無苦雨。』 今草木黃落,而木復華,瀆陰陽也。竊恐陛下布德施令,有所虧紊。臣位宰相,助 天治物,治而不和,臣之咎也。」頓首請罪。後曰:「真宰相!」會李昭德下獄, 景佺苦申救,後以為面欺,左遷秦州刺史。入拜司刑卿。聖曆元年,復以鳳閣侍郎 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契丹入寇,陷河北數州,虜已去,武懿宗欲盡論其罪,景佺以 為脅從可原,後如其議。罷為秋官尚書。坐漏省內語,降司刑少卿。出為并州長史, 道病卒,贈相州刺史。初名元方,垂拱中改今名。

  李懷遠,字廣德,邢州柏仁人。少孤,嗜學。宗人慾藉以高廕,懷遠辭,退而 曰:「因人之勢,高士恥之。假廕而官,吾志邪?」擢四科第,累轉司禮少卿,出 為本州刺史,改冀州,遷揚、益二都督府長史,徙同州刺史。治尚清簡。累遷鸞台 侍郎,進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封平鄉縣男。以左散騎常侍同中書門下三品,爵趙郡 公,賜實封戶三百。以老,聽致仕。中宗還京師,召知東都留守,復加同中書門下 三品。

  懷遠久貴,益素約,不治居室。嘗乘款段馬,僕射豆盧欽望謂曰:「公貴顯, 顧當然邪?」答曰:「吾幸其馴,不願它駿。」神龍二年卒,帝賜錦衾斂,自為文 祭之,贈侍中,諡曰成。

  子景伯,景龍中為諫議大夫。中宗宴侍臣及朝集使。酒酣,各命為《回波詞》, 或以諂言媚上,或要丐謬寵,至景伯,獨為箴規語以諷帝,帝不悅。中書令蕭至忠 曰:「真諫官也。」景雲中,進太子右庶子。時有建言置都督府非是,詔群臣普議, 景伯與太子舍人盧俌議:「今天下諸州分隸都督,專生殺刑賞。使授非其人,則權 重釁生,非強幹弱枝、經邦軌物之誼。願罷都督,留御史,以時按察,秩卑任重, 以制奸宄便。」繇是停都督。終右散騎常侍。

  子彭年,有才,剖析明悟。歷遷中書舍人、吏部侍郎。與李林甫善。常慕山東 著姓,為婚姻,引就清列。典選七年,卒以贓敗,長流臨賀郡。天寶十二載,擢為 濟陰太守,徙馮翊。天子幸蜀,陷於賊,脅以偽官,憂憤死,贈禮部尚書。

譯文

王綝,字方慶,以字為人所知。其先人從丹陽遷到雍地咸陽。父親名弘直,是漢王元昌之友。王愛好遊玩田獵,上書懇切地勸諫,王略有收斂,不過也就疏遠他了。後來為荊王友。

  王方慶自越王府參軍起家。向記室任希古學習司馬遷、班固的《史記》及《漢書》二史。後來任希古去了別處,乃停止了其學習。武后時,升任廣州都督。南海每年都有崑崙島的船來賣外域的珠寶,前任都督路元睿又任意拿貨不給錢,船主十分生氣,將路元睿又殺了。王方慶繼任都督,絲毫都不向船主索要。當初,部中的首領們都極貪婪,百姓到都督府來控告,府中官屬與那些首領一向有聯繫,受他們的饋贈,所以從未治過他們的罪。

  王方慶到任後,約束吏屬不得與那些部首領有來往,違者要依法論處,於是境內都畏法清廉。那些評論者說治理廣州還沒有一個像王方慶這樣治理有方的,可號稱第一。皇帝下詔賜給瑞錦、雜彩,表揚他的善政。後來轉為洛州長史,封石泉縣子爵。後升任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升任鳳閣侍郎。

  神功初年,清邊道大總管武攸宜擊破契丹後凱旋,將要獻俘宗廟,內史王及善提出這是孝明帝的忌月,要求鼓吹樂隊備而不用。王方慶說「:以前晉穆帝娶皇后,正當康帝的忌月,時人都為之猶豫。荀訥說《禮》中提到了忌日,但沒有忌月的提法及禮儀。從『月』而推論,那就還可以有忌時、忌年,那就越發沒有理論根據了。那時就用了荀訥的意見。臣以為現在正是我軍獲得大勝,作樂不會有妨礙的。」皇帝詔令允許作樂。武后到玉泉祠去,因山道險窄,想乘手挽的「腰輿」。王方慶上奏說:「以前張猛勸諫漢元帝說:『乘船有危險,走橋安穩。』元帝聽從了從橋上渡河。現在此地山高崖陡,棧道曲折狹窄。與漢元帝時的樓船相比,又危險多了。陛下怎麼能輕易地就登險途呢?」武后聽後,中止了此行。

  王方慶曾經提出:「禮法,包括了五服內之喪,死者未葬,不聽朝賀;喪期未滿,不享宴飲。如今群臣都不遵用,弄亂了、敗壞了禮教,這種情況不能放任。」有詔令申責不遵禮教者,於是朝廷內外都很怕他。

  武后曾向王方慶索求王羲之的書法。王方慶上奏「:十世從祖王羲之的書法有四十多幅,太宗索求,臣先父已全部奉上,現在僅存一幅。那時一併奉獻的還有十一世祖王導、十世祖王洽、九世祖王繤、八世祖王曇首、七世祖王僧綽、六世祖王仲寶、五世祖王騫、高祖王規、曾祖王褒及九世從祖王獻之等共二十八人的書共十篇。」武后去武成殿將這些書作遍示群臣,還詔令中書舍人崔融排列說明其世代門閥,稱之為《寶章集》,又將集子賜給王方慶。士人都欣羨其寵。後來王方慶告老要求退休,改任他為麟台監,修撰國史。中宗再次被確認為皇太子時,委任王方慶為檢校左庶子。

  武后想要在冬季練武,有司不能按時準備好,於是決定來年春天再練。王方慶上奏「:按照《月令》中說『冬季,天子命將帥習武,練習射箭、駕戰車,角力較量」。這是三個季度務農,一個季度練武,平安之日不忘戰亂之時。春天不可以舉兵。兵,當五行之金;金勝木。春天,正是木旺之時,舉金會傷德,扼殺生氣。孟春季節而干冬季幹的事,將會發生水澇,雪霜也會使人不安,種子不能入土。如今孟春時練兵,以陰政觸犯陽氣,危害了生物的生機。臣擔心澇水將會沖毀東西,霜雪會打壞莊稼,以致夏麥不熟。懇請陛下不要違背時令,還是提前到冬季練兵,以順應自然規律。」武后寫手制同意他的建議並予以褒獎。

  這一年,實任王方慶為左庶子,進而封公,奉入同職事三品,兼侍太子讀書。

  王方慶上奏:「人臣對於天子,沒有一個指斥太子名字不當的。以前,晉時的山濤有《啟事》,中稱皇太子的名字不合式。

  孝敬為太子時,改名字中的『弘』字為『崇』字;沛王為太子,即改名字中的『賢』字為『文』字。現在東宮的門、殿名稱很多涉嫌觸諱,懇請一一改去,使能遵符舊典。」武后制令可以。長安二年(702)死,追贈兗州都督,賜諡為「貞」。中宗復位,因他是東宮的舊臣,又追贈吏部尚書。

  王方慶博學多才,熟悉朝章,著書二百多篇,特別精通《周禮》、《校禮》、《禮記》。學禮者有什麼疑問向他諮詢,他一定回答得十分深刻精到。所以他的門生們把他的答問輯錄起來而成《雜禮答問》一書。他家藏書極多,與皇家秘府不相上下,圖畫也都是精本。王方慶死後,他的幾個兒子不能繼承祖業,以後這些書畫都散失了。

  孫子名俌,六世孫名璵。

  評論:李德裕著書說:「王方慶任宰相時,他的兒子任眉州司士參軍。武后問他『:你位居宰相,為什麼兒子在那麼遠處?』王方慶回答『:廬陵王是陛下的愛子,現在尚在遠方,臣的兒子怎敢放在近處?』用以比況倉唐警悟文侯的事。」王方慶確實是個君子。即使是倉惶急迫之時,也不忘誘導君王為善。及至建議改動太子的名字以震動群臣,顯示了中興的萌芽。所謂人難言之事,對於王方慶還難嗎?故德裕之稱道他,實在不假啊!

  韋思謙名仁約,因為音近武后父諱,乃以字為名。他的祖先原籍雍州杜陵,後遷居襄陽,又搬移到鄭州陽武定居落籍。八歲時母親去世,以孝聞名。及進士第,累調應城縣令,因小過失聞於朝廷,按例不得提拔。吏部尚書高季輔說:「我選拔賢能才得到這個人,怎麼能因他有點小毛病而不顧大節呢?」就提拔他為監察御史。他常說「:御史到各地巡察懲邪扶正,聲威不能動搖山嶽、震懾州縣,就是不稱職。」中書令褚遂良購置土地,低於應有的價值,思謙檢舉了他。褚遂良被罷中書令調任同州(今陝西大荔縣)刺史。到後來遂良復任宰相,把思謙貶出朝廷到清水縣任縣令。有人來安慰他,他回答說:「我急躁直率,一遇不當之事立即激動。哪有時間顧恤自身(安危)?大夫處於監察這種要敢於說話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明目張胆直言,來報答天子的恩德,怎麼能碌碌無所作為,只知保全妻子兒女呢?」沛王府長史皇甫公義引薦他擔任倉曹參軍,對他說:「您不是那種蟄處於小池的神物,暫時委曲您在這裡客居一段時期,使我們王府增添威望。」

  後改任侍御史,高宗很看重他。常召見和他談話,雖然很疲倦,在屋內走來走去,還談一段時間才停。凡疑難案情和急重大事,多和他研討裁決。武侯將軍田仁會誣奏御史張仁..,高宗在朝中當面詰問。仁..惶懦不能作答,思謙為仁..辯冤,並說田仁會是搞誣陷來害人的,講的詳盡有力。高宗認為說得好,仁..終於沒有坐罪。思謙累遷右司郎中、尚書左臣,整頓紀綱,使朝廷嚴肅有法。

  晉升為御史大夫。

  思謙性格忠直,態度莊重,凜然不可犯。每遇見王公,未曾行跪拜大禮,有人以為不夠恰當,思謙回答說:「做御史的人是君王的耳目,應當有特殊的地位,雕、..、鷹、..,難道是一般的禽類?為什麼要我屈從與他們親近?」高宗駕崩,思謙抱病入內臨喪,淚涕凝結須髯,俯伏號哭氣絕。詔令派人攙扶。

  後轉任司屬卿,再任肅政大夫。按舊規,大夫與御史同禮,只有思謙一人不予回禮。有人認為不合情理。思謙說:「朝廷班列向來有個差次,為什麼要無原則呢?」則天皇帝垂拱年初,封為博昌縣男爵,同鳳閣鸞台三品,轉任納言,思謙以病辭,帝不准,下詔可以乘肩輿上朝,讓其子孫隨侍。後以太中大夫退休,去世後追贈為幽州都督。[2]

作品編纂

《新唐書》主要作者宋祁、歐陽修是北宋一代文宗,著名文學家。宋祁及其兄宋庠,在當時有「二宋」之稱,宋人《東軒筆錄》說宋祁「博學能文,天資蘊籍」;歐陽修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散文為其特長。

參加編撰《新唐書》的其它作者,也都為北宋時期名家高手。宋仁宗嘉佑年間曾公亮《進新唐書表》中所列之范鎮、王疇宋敏求劉羲叟等,都是當時文壇知名人物。范鎮曾為翰林學士,文筆流暢,有《東齋紀事》等百餘卷流傳於世。王疇文辭嚴麗,一向為世所稱。宋敏求為北宋一代掌故大家,富於藏書,曾編《唐大詔令集》和《長安志》,對唐史十分熟悉。劉羲叟是著名天文學家,後來曾助司馬光編《資治通鑑》,《新唐書》用這些人主筆,自然文采粲然,體例嚴謹。另一方面,宋、歐等人在修《新唐書》時,態度也很認真。歐陽修負責〈本紀〉、〈志〉、〈表〉部分,撰稿六、七年。宋祁的〈列傳〉部分時間更長,前後長達十餘年。認真謹嚴的態度,體例和筆法、風格上顯得比《舊唐書》完整嚴謹得多。另外,《新唐書》在列傳的標名上也作了歸納整理,如把少數民族仕唐將領合併到「諸夷蕃將傳」中;把割據的藩鎮也歸到一起來寫等等。這樣,就使得眉目更為清楚。 《新唐書》以清新質樸的語言特點為後世人賞識。也有了巨大的影響。[3]

作品影響

《新唐書》是我國正史體裁史書的一大開創,在體例上第一次寫出了《兵志》、《選舉志》,系統論述唐代府兵等軍事制度科舉制度。為以後《宋史》等所沿襲。自司馬遷創紀、表、志、傳體史書後,魏晉至五代,修史者志、表缺略,至《新唐書》始又恢復了這種體例的完整性。以後各朝史書,多循此制,這也是《新唐書》在我國史學史上的一大功勞。[4]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