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楓丹白露)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我的母親》是中國當代作楓丹白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的母親
下午天空飄起了清雪,父親來了,帶來了母親煮好的餃子。父親說:「今天是冬至,你媽讓我帶點餃子來」,我高興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忙接過父親手中的餃子,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放到嘴裡吃着。父親說:「拿回去熱吧,可能有點涼,」我已顧不上洗手,顧不上是冷還是熱了,也顧不上回答父親的話,只顧自己吃着,心裡暖着,眼睛也有些潮濕了,我忙轉過身去,背對着父親,怕流出的眼淚讓父親看見,哽咽着含糊不清的說,「真香」!還是媽媽的味道,媽媽包的餃子就是吃也吃不夠。
平日裡都是一個人吃飯,也沒有時間概念,包餃子更是少之又少了。每當我想吃餃子了,保准父親就會送來母親煮好的餃子,母親知道吃餃子是我的最愛,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煮好餃子讓父親送過來,父親每一次的到來,都讓我又驚又喜。美美的飽餐一頓之後,心裡總是有絲絲的酸楚,說不出的愧疚,說不出的難受。沒有照顧好母親,反而讓母親為我做了這麼多,讓母親惦記着。每當這時候,我就很自責。做母親的就是這樣,不管孩子長到多大,心理面總是惦念着孩子,吃好了沒有,冬天穿暖了沒有。母親在身邊是幸福的,享受着母親的關愛,感受着母親的溫暖,體會着母親的一切,做兒女的哪有不幸福的呢?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我還有什麼不快樂的呢?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站在窗前,默默的沉思,默默的流淚,母親那衰老的身影,那微駝的背,蹣跚的步履,總是浮在我眼前,母親蒼老的樣子叩擊我的心,母親太不容易了,回想起母親的一生,她那些故事,使我不忍窺視她的內心。
母親今年76歲了,生在河南禹縣,也就是現在的禹州市,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她在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里長大。在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親。我的姥姥是個小腳女人,帶着五個年幼的孩子艱難度日,母親是家中第四個孩子,她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姥爺沒了,舅舅成了家中唯一的男人,唯一的勞動力。母親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因為家裡太窮了,連飯都吃不上哪能上起學呢?聽母親說:「姥爺年輕的時候身體很結實,挑着擔子一口氣能走一百多里」。母親也記不得是哪一年,姥爺突然爆病,離開了她們,丟下了她們。就這樣,家裡繁重的伙兒都落在了幾個年幼的孩子身上。那個時候母親只有四五歲,已經下地幹活了, 到地里挖野菜,到集上檢人家仍下的菜葉。稍大點兒,就幫人幹活,天不亮就起來給人家拉磨,磨麵,只有這樣,才能混碗飯吃。到了秋收,幫人家收麥子,掐谷穗。到了冬天和二姐姐下煤窯。累死累活的還吃不上一頓飽飯。在這個家裡唯一的男性就是我的舅舅了,在那個社會,「父親不在世,長子如父」。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糧食都要緊着舅舅吃,他吃剩下了,女人們才能吃點帶菜葉的稀飯。所謂的稀飯都能當鏡子照了。由於常年的忍飢挨餓,生活的壓力都落在舅舅身上,使他的脾氣非常暴躁,對家裡的妹妹們極其粗暴。在那個年代,女人是沒有地位的,舅舅嫌棄她們是女孩,幹不了什麼活。所以對她們很刻薄,稍不順心就會抄起傢伙打過來。
母親就是這樣生活在極其貧困的環境中,在飢餓,恐懼中長大,在母親二十歲那年,鄰居的嬸子給母親介紹了一戶人家,是臨村的,兩村相隔幾十里。由於母親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很自卑,怕到了人家被人看不起。介紹人說:「人家不要識字的,要能幹活就行,母親勉強同意了這門親事。」
一天晌午過後,母親在地里正着幹活兒,有人把母親喊了去,介紹人領來了一個小伙子,也就是我的父親,父親年輕的時候,又瘦又小,個頭比母親稍高一點兒,看上去單薄瘦弱,但父親五官端正,長相英俊,性格溫和,還讀過私塾。母親很中意,父親也喜歡母親的吃苦耐力。只有姥姥和舅舅不同意這門婚事,原因父親的家裡窮的更是叮噹響,拿不出彩禮。姥姥和舅舅堅決反對。就這樣父親沮喪回到了自己的家,母親也恢復以往的生活,照樣天不亮起來幫人拉磨下地幹活。
母親說:「一天父親來看她,想讓母親去他家裡玩」,母親也想了解一下父親家的情況。所以點頭同意了。母親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平日裡要好的姐妹「玲子」,玲對母親說:「你先收拾幾件衣服在去,母親說:「為啥?」玲說:「家裡不同意你們的親事,你自己就這樣去了,回來可就難了,恐怕連家門也進不了了」。母親說:「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不回來,母親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想的那麼嚴重。畢竟這裡還是她的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呀!倔強的母親隨着父親去了她未來的婆家,臨走的時候,帶上了自己親手紡織的一條粗布床單,那是母親唯一給自己置辦的嫁妝。
兩天後,父親把母親送了回來,果真,應了「玲子」的話,姥姥和舅舅把母親拒之門外,還痛罵了母親丟人現眼,無奈的母親無處可去。夜晚只好住宿在一個遠房的親戚家,等待天亮,興許姥姥和舅舅氣消了,也就能回家了。事情沒有母親想象的那麼簡單,母親依然被家人擋在門外,一連三天,母親萬般無奈,最後絕望的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去追趕父親的腳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母親這一走就是半年,但母親心中無時無刻不掛念着家人,惦念着姥姥和她的姐妹。母親更沒有忘記她父親的祭日,在給姥爺上墳的那天,母親抱着希望,懷揣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她的到來,家人都愣住了。母親留着眼淚上前問候了姥姥和舅舅,母親的眼淚沒有打動姥姥和舅舅,他們的態度依然是那麼冷漠,沒有一點手足之情,仿佛在對待一個陌生人。母親的突然到訪嚇壞了她們,像躲瘟疫一樣躲着她,母親感嘆自己的命運是這樣的苦,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認自己了,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夜幕降臨,西邊的天空已被晚霞染的通紅,可母親的心就像臘月的冰,涼到了底,母親沒有回頭,義反顧的走了,走向了晚霞,她那堅強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