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的樹(王士敏)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原上的樹》是中國當代作家王士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原上的樹
把柿子當口糧的年代,柿樹備受寵護。柿花、柿杚戴(柿楴),在沒成柿子之前,就是人們碗裡的美食,而柿子成熟之後的柿餅、柿疙瘩、柿蟠、柿皮、柿子醋、柿皮炒麵等,更是人們充飢、饋送、買賣的主要食品。
故鄉東地里的土堎上,柿樹不少。八九月的時候,小柿、牛心柿、方柿、門頂柿、八月紅,一樹樹開始變紅,尤其是八月紅,紅了軟了吃着蜜甜。
那時,軟柿子我沒少吃,可有一回吃得出了一身冷汗。放學了,我興沖沖地向東地里跑去,那裡有一顆八月紅柿樹,紅燈籠般的柿子掛了一樹,看着樹頂上紅彤彤的軟柿子,我猴兒般地攀了上去,樹杈里,熱烈的秋陽照得我眯縫着眼睛,透亮的軟柿子就在嘴邊晃蕩,拌着垂涎,我吃了個夠。下去時,又摘兩個準備拿回家讓奶奶吃,卻不小心沒裝進口袋,掉了下去,接着就聽見一聲「哎呀!」嚇得我一激靈,又撞掉了幾個軟柿子。這時,樹下的吆喝聲便厲害起來,「快下來,不聽話,看我不用拐棍敲斷你的小腿!」這時,我才看見,隔壁老奶奶不知啥時候拿把椅子坐在了樹下,我弄掉的那兩個軟柿子正好砸到了她的額頭上,黃黃的一片。她一臉懆火,舉起了手裡的拐棍,瞪着樹杈里的我。我腿肚子有些打顫,鼻子也滲出了汗。下到地上,等着那拐棍往腿上打,卻沒有。「快回去,下底下(下次),可不敢再來了,等收了柿子,奶奶濫(溫水浸泡,叫濫)甜柿子讓你吃。」說着,她用棍子敲下幾片柿樹葉,擦了擦額頭上柿子漿。那天晚飯時,奶奶說:「以後可不敢去摘人家柿子了,那是人家的『自留樹』,金貴着哩!你那個奶奶見天坐在樹下看着,那柿子後半年人家要當飯吃哩。」
柿疙瘩、柿餅那些年是最美的食品。柿子收摘以後,挑出囫圇的放在荊條簸籮里,擱在高處的閣樓上,放軟了的時候,也就冬天了,早晨,用熱水溫熱,吃兩個下地幹活,肚裡暖暖的。過年的時候,和上玉茭面,拽成疙瘩,下油鍋里翻滾一通,一身金黃,那比糕點好吃。
柿餅、柿疙瘩削好了,用榆樹細條子綁成串串,掛在房檐下,樹杈上,着風朝陽。可不敢把這東西掛低了,那娃們今個摘倆,明個拽仨,不到時候就沒了。掛在高處,雖然擋住了娃們三天兩頭的捎帶,卻管不住喜鵲和烏鴉的饞嘴,它們從高處來,那長嘴就幾下猛啄,柿疙瘩便成了瓢瓢,村人便叫「老鴉(wa烏鴉)瓢」。那時候,肚飢的我們,最喜歡吃柿疙瘩串上的「老鴉瓢」,因為這東西又甜又勁道,可比現在的果脯好吃多了。這也成了那時候我的由頭,只要放學回家,便要吃柿疙瘩串上的「老鴉瓢」。奶奶心疼我,便拿來鈎杆,讓我鈎下那些「老鴉瓢」,當然,免不了捎幾個囫圇的下來。就這樣,我捎帶着吃,奶奶笑着看,我家那幾串柿疙瘩幹不了,便被我吃得沒多少了。
剩下的那些,「十月一、棉襖齊」的時候,奶奶一個個從串子上摘下來,放進「圌口」(一種肚大口小的粗瓷盛器)里,用麥秸泥封住。柿疙瘩在 「圌口」里捂到年根,便變成了深褐色,長出了黴菌,那才是精品。但柿疙瘩在「圌口」里成精的日子裡,也是我急不可耐的日子,肚飢了,便不顧奶奶的吩咐,偷偷地扒開封泥,吃幾個,又悄悄地蓋上。但過後每次都被奶奶發現,就又封上。奶奶總是輕輕地說:「不敢再扒開了,回數多了,柿疙瘩就不出霉了,那樣年下用它敬老祖宗,他們就不高興了。」
老榆樹和我有緣,源於奶奶給我講老榆樹的故事。光緒三年,奶奶和他的弟弟在祖外婆的帶領下,從河南軹城一路向西,逃荒留在了聖佛頭的龍尾頭山莊,住在佛爺溝的一孔窯洞裡。那個初春的時節,溝里的榆錢花開了,一家三口便有了充飢的。那天,奶奶在佛爺溝觀音洞前捋榆錢,累了,就睡在地上瞌睡了。夢裡觀音娘娘給她說:「丫頭,起來吧,回家在你家門前栽上幾顆榆樹,那榆樹葉葉、榆錢串串會讓你度過饑荒,還會讓你以後發財,過好日子。」奶奶醒了,回家就和弟弟在窯洞前栽了三顆榆樹。後來,奶奶和爺爺成家,又在家門口栽了一顆榆樹,這顆榆樹成了參天大樹,每年春上,那金黃的榆錢、翠綠的榆葉,都是我家碗中的美餐。那年,我在龍尾頭蓋新房,父親怕我買木料作難,便說,伐了老榆樹做大梁吧。奶奶接着說,老榆樹派上大用場了,乖孫兒蓋新房有大梁了。她笑了,笑出了聲。
後來,父親逃荒住到了型馬,便又在地窨院裡、場邊的地堎下,栽了不少榆樹。這些榆樹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榆錢兒、榆葉子被人們捋了個精光。而我,也因為爬上榆樹稍稍吃榆錢,嚇得父親在樹底下打顫,他不得不軟軟地哄着我下來,落了地,那長繭的大手便在我屁股不疼不癢地拍了幾下。
原上槐樹(國槐)多,陳村、型馬、王村、馬村、北營、豐村、南營,哪個村都有老槐樹。老槐樹結槐米,槐米能賣錢,錢能換柴米油鹽。老槐樹大都頂神,人們褻瀆不得。老槐樹大都是樹娘,它們不知認了多少乾兒乾女。因此,老槐樹特受尊敬,枝杈上的紅布條條飄飄揚揚,樹底下的高香縷縷裊裊。那貢品總是不斷,常惹得我們這些娃娃嘴裡流涎。原上老槐樹最多的應是馬家園和西型馬。有人數過,西型馬一個村里,五百年以上的古槐竟有二十幾顆。尤其是那分列在東西南北中的五顆老槐樹,是型馬村的地標。這五顆老槐樹,哪顆都有說道,哪顆都有讓人遐思迷離的故事。
大概是在我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夏天,回家時,發現門前那顆古槐不見了。我知道,那是主家伐了。那一刻,心中徒然泛起傷情。
秋冬季節,在老樹下、在雪地里捕麻雀,是農村娃娃們喜愛的活動。而我們在老槐樹下捕麻雀,每次都有斬獲。貪吃的麻雀總是前赴後繼,沒有哪個能識破樹枝頂起的篩子是滅頂的天網,它們為了吃幾口那有皮無仁的秕谷,一次次冒險,一次次被活捉。捕來的麻雀,被泥巴糊住,放進了槐枝燃燒的火堆里,隨着槐枝的吱吱響,那種特有的肉香就嘶嘶地冒了出來,掰下熟麻雀翅膀下那兩塊厚肉,塞進嘴裡,舌尖上的肉香就卷進了肚裡。
等我看到村中的古槐,也是這道原上最大的古槐被伐倒的時候,胸中升騰的是義憤和悲愴。那年月,農人們依然缺吃。為了生計,東槐和西槐被它的主人們伐倒了。槐木門板換來的糧食,讓主人碗裡的飯食稠了起來。挨了不到一年,中槐的幾家主人眼饞了,他們看了好日。但伐樹的那天,卻是一個陰天。深秋的淒風撕扯着古槐殘葉,似片片冥紙在空中飛揚。一大早,十幾個壯漢扛着大鋸和板斧來到中槐下,他們六人一夥,輪番鋸着砍着那堅硬的槐樹根部。整整一個中午,飽受重創的古槐,看似斷了,卻像坐着一樣紋絲不動。這下,主家們請來的伐樹「行家」坐不住了,便為請來的幾十號農人,一個人發了一根紙煙(這煙七分錢一盒,「綠葉」牌),這樣,那些農人拉住了綁在古槐上的四根牛皮井繩。在他左臂起、右臂落的手勢中,在哼哼嗨嗨的號子聲中,這些人抻臂蹬腿,輪番上場,死拽硬扯,大槐樹屹然不動。行家急了,出了一身臭汗。他和主家緊急會商,又為那些農人每人破費了一支「綠葉」煙。「行家」這次看準了方向,他集中優勢兵力,朝着一個方向拉。大槐樹這次終於傾斜了,在眾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中,大槐樹倒下了,它倒了個驚天動地,那聲巨響,全村人都聽到了。它砸向泊池濺起的水花,噴向古戲台屋脊上的神獸,似在向它訴說着不平的憤懣。
中槐倒下了,而中槐與我的情緣不泯。
我完小畢業的那年便入了團。大隊團支部把我作為貧下中農的接班人,交給我一項光榮艱巨的任務,就是假期里和每天放學後攀上村中的古槐,為社員群眾廣播宣傳社會主義的大好形勢。
村人叫做中槐的這棵老槐樹,六七個人拉起手才能抱住。長相像一條半臥的巨龍,那高高揚起的龍頭上冒出兩支樹幹,像龍角一樣刺向天空,那貌似龍嘴的樹枝上,長着像髯須一樣的枝稍,飄飄灑灑地在空中搖曳。
大躍進的時候,為了宣傳「祖國的大建設一日千里」,大隊幹部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那如麟的槐樹身上釘了一溜扒釘,他們手拿報紙糊的喇叭筒,後來變成洋鐵皮卷得喇叭筒,手抓腳蹬地爬到老槐樹的龍頭上廣播宣傳。
這個型馬人的「大槐樹廣播站」,整整存在了十年。
在這棵老槐樹上,我上上下下地攀爬了六七年,念了不計其數的報紙文章,吆喝了不知多少次的大隊通知。也是這株老槐樹,做了我的演講平台,鍛煉了我的口才,墊高了我的成長之路。
所幸的是,型馬的「官槐」南槐和北槐留下了。它倆的神奇和悽美也留下了。記憶中的型馬老人給我說,北槐一直那麼大。但樹不在高,有神則靈。它是原上人心中是神樹,是原上人的保護神。原上人至今傳說着這麼一個故事,古時侯,一夥強人要侵入型馬殘害百姓,竄到北槐時,北槐晃動,飛沙走石,迷住了它們的眼睛,迷迷瞪瞪的強人們,竄到了北槐後面的「鱉蓋「(地名)上,忽然,大雨如注,鱉蓋上水起三尺,把這伙強人一個個衝下鱉蓋,跌入了型馬溝里的滾滾洪流中。
成年之後,我覺得這個故事荒誕不經,但原上人卻津津樂道。直到如今,型馬人對北槐仍然敬畏有加,仍然視北槐為神靈,有人說它是關帝爺棲身之樹,有人說它是觀音菩薩護佑之樹,還有人說它是家族的鼻祖附身之樹。多少年來,型馬人大到求雨驅災,小到生子治病,都會到北槐下叩首掛紅,焚香燒紙,祭拜神靈,祈禱平安。
南槐是型馬人的驕傲,是原上最大的樹,也是現在垣曲域內最大的千年古槐之一。
挺立在型馬村南的這株老槐樹,根部有一口千年老井。正因為這口老井的滋潤,南槐至今還算康健,樹杈里滋生的那株椿樹也依然活着,但遠沒了我兒時記憶中的鬱鬱蔥蔥。
南槐不像北槐,籠罩着許多迷信和荒誕。南槐留給人們的是許多淒婉悲壯的故事。
明末李自成農民義軍,曾在型馬南部紮營,出發時在南槐下悲壯誓師,北上伐明。日軍侵垣時,抗日軍民多次在南槐下聚集,由此向南插向日寇盤踞的老縣城。土地改革時,型馬人多次在這裡參加翻身解放大會,窮人們那時挺直了腰。
南槐還是怨男痴女的殉葬之處。在封建禮教統治下,曾有一些鍾情男女不能如願,系一根長練於古槐,便結束了性命。
洋槐樹啥時候栽到原上,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了。但村里人知道,這種樹是西方洋人種的樹,喚它洋槐樹和洋火、洋胰(香皂)、洋鹼(肥皂)洋紅、洋綠是一樣的含義。這些外來物品,的確讓農人們嘗到了益處,尤其是洋槐樹,春上開的那花花,能香到人肚子裡去。那花花蒸了吃、炒了吃、涼拌了吃,咋吃咋香。它讓許多人填飽了肚子,也讓吃多的人臉腫身虛,差點要了性命。洋槐花我沒少吃,吃洋槐花也曾讓我尷尬,我出來到縣城工作的那年,奶奶怕我吃不飽,可家裡糧食不多,就在那年四月,她蒸了一鍋洋槐花,用蒜泥拌了,加了三個黑饃饃,包在一塊蒸饃布里,讓人給我捎到縣城。那天,我去門房拿的時候,門房裡幾個吃供養的要我打開,看看我奶奶給我捎了些啥好吃的,也讓它們嘗嘗。我打開了,卻是黑饃和槐花,而熱天已將拌了蒜泥的槐花變味,他們笑了,我看得出,那是嗤笑。但門房老漢給了我面子,連聲地說好吃,並要我留下一些槐花他吃。
洋槐樹還是用處廣泛的木材,農村生產責任制活泛了的時候,原上農民那一輩子「娶媳婦、養兒子、蓋房子」的理念也活泛起來。那幾年,原上一排排新房子起來了。那房子裡用木材最多的便是洋槐樹,椽子、檁條、門窗都離不了洋槐木。洋槐樹這東西滋生繁茂,不怕間伐,第一年從根上鋸了、第二年便又長了出來,而且不是一根苗、是一叢苗。但間伐洋槐木有個季節,那就是春上出葉子的時候,用老百姓的話說,那個時期洋槐樹隨着葉子的長出,「性」也散發出來,這樣,伐下的洋槐樹隨即剝皮,材質就不變形了,用到房子上也就不生蟲子了。
其實這也不盡然,我在老家蓋房子時,原本想在木材公司買松木椽子,但沒「後門」就是批不下。姨姐夫告訴我,洋槐木椽子就挺好,我領着你去田村嶺上間伐,告大隊幹部說一聲,出個便宜價格就行了。許是時間過了,那年我和姨姐夫鑽進槐林里,聞着四月的花香,鼓足幹勁地伐了一堆椽子,挺直脊樑把他們一根根背出來,又把那樹皮剝了個精光,用到房子裡時,白生生的椽子把屋裡映得亮堂堂的,滿莊子人都說漂亮。但第二年春天,椽子卻生蟲了,那飄飄灑灑的木屑在屋裡瀰漫,老婆孩子的頭上,總有拂不盡木屑。沒辦法,我只有在二梁之上又搭了頂棚。
如今心裡還痒痒的是,椿樹和柳樹給我們帶來的歡樂。春末時節,柳條兒柔軟曼長,椿樹葉翠綠欲滴,它們是我們最喜愛的遊戲道具。那時,我們把家牛趕到原上的坡頭,任由它們自由自在地覓食。我們這些童男童女,便嬉鬧着折下小溪邊的柳枝,編成帽圈,帽圈邊插上蒲公英,戴在女孩頭上,女孩就是七仙女。男孩兒則拽一把「羊肚牙」(藤本植物),纏到頭上,再用柳條兒腰裡一纏,便是不知天上人間的董永。而見證他們愛情的老槐樹爺爺則要麻煩的化妝,那「羊肚牙」頭飾上還要插上冬季里殘留的白茅草,那鬍鬚則要掰下一支椿樹葉,掐掉兩頭,去掉一邊的葉子,留下的一節,中間去掉兩片葉子,然後用兩根細柳條兩頭捆住,挽兩個環,這才像老戲裡的髯。這髯掛在耳朵上,吊在鼻子上,《天仙配》里的《夫妻雙雙把家還》就開始了。這戲從扭捏着到隨意着再到心裡嚮往着,一上午哼唧個不停,肚子飢了,才想起了牛,滿坡上找,不見了,順溝里找,就走到原面下邊的河槽里了。
腦子裡殘存着關於母親為數不多的記憶,她洗衣服沒用過肥皂,連皂莢都很少。因為原上的皂莢樹不多,而且都有主,那不是隨便能拽的物件。那年夏後,我跟着母親去西溝里洗衣服,看着她不停地揉,用力地涮,使勁地用杵子砸,滿頭大汗,而和她相隨的嬸子用砸碎的皂莢揉進衣服中,省力還洗得乾淨。「媽,嬸子洗衣服用的那叫啥?」「皂莢。」「哪裡有?」「咱家沒有。」
那天,我記住了皂莢的模樣。回家的時候,路過原頭上那個叫做小西窯地方,一戶人家的宅門外,一棵大樹結滿長長的果實。我停在樹下仰望,嬸子說:「這就是皂莢。」我認得了皂莢,就想摘下皂莢。隔天,就瞅沒人見的時候爬上那顆樹,摘了一口袋皂莢,回家給了媽,媽的臉色立刻變了:「可不敢這樣,小心挨打!」第二天,媽去找了那戶人家,賠禮說:「七八歲的娃娃,不懂事,摘了你家皂莢,這不給你送來啦。」「哎呀,這說到哪啦,幾個皂莢值得嗎,樹上多哩,用了就拽吧。」
奶奶走了多年後,她做得構樹葉麵條還記在心裡。構樹葉富含粘性,把它蒸熟了,和在麵粉里,擀成麵條下鍋里,吃到嘴裡滑滑的、粘粘的。除了這,奶奶還會用柳芽、小楊葉、核桃花絮等許多樹葉蒸菜吃。這些東西吃着的時候好下口,但吃多了卻肚子脹,可不吃又沒啥吃。到如今,當年這「半年糠菜半年糧」的吃食,在酒店裡、農家樂里,成了人們品嘗稀罕的「佳肴」了。
走了人生一個輪迴的原上人不會想到,原上那一眼看不到頭的沃田如今會變成鬱鬱蔥蔥的核桃林和蘋果園,那不是上百成千畝,而是成千上萬畝。這是如今原上人的主導產業和搖錢樹。核桃收穫的日子,山南海北的客商雲集原上,那貨車、農用車在原路上縱橫穿梭,電商的包裹日行全國各地。到摘蘋果的時候,園子裡人聲熙攘,馬路上鮮果夾道,發果的、買果的,臉上笑着,嘴裡吃着,那甜甜的汁水伴着喜悅流進了心裡,那一疊疊鈔票也就嘩啦啦地笑被裝進了農人的腰包里。[1]
作者簡介
王士敏,山西垣曲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