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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熱血為祖國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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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熱血為祖國奔流》中國當代作家黃偉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青春熱血為祖國奔流

——《青春燃燒的參戰歲月》自序

書名為什麼不是《激情燃燒的參戰歲月》,而是《青春燃燒的參戰歲月》?

1979年2月17日凌晨,偷渡紅河的一一一團二營四連連長劉建榮揮舞戰刀,帶領尖刀連向230高地發起了進攻,拉開了西線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序幕。他手中的戰刀可是有來歷的,那是抗日戰爭時期一位營長繳獲的日本軍刀。戰前,劉連長爭取到尖刀連的任務後,從副團長手中接過了這把刀。

230高地地勢險要,是谷柳地區守敵的門戶。明碉暗堡星羅棋布,布設三層交叉火力點。占領這一高地,關係到能否占領灘頭陣地,保障主力部隊安全渡河向縱深發展。

劉建榮帶領尖刀連,悄然登上230高地前的小山脊,占領有利地形,指揮連隊分成三路向230高地發起突然攻擊。越軍見勢不妙,抵擋一陣便龜縮進暗堡打冷槍。劉建榮命令司號員吹響衝鋒號,部隊佯攻,引誘敵人開火。劉建榮觀察清楚敵人火力點,炮火準備後,帶領三排從左側向山頂撲去。敵人一排手榴彈投下,壓制我軍衝鋒。劉連長從通訊員手裡拿過衝鋒鎗,投出兩枚手榴彈,消滅了亂石包後面的敵人火力點。戰士們緊跟劉連長越戰越勇。劉連長提着戰刀,身先士卒與戰士們一道衝鋒,他的左胳膊和腿部中彈仍然指揮戰鬥。再推進30多米時,他的腹部又中彈了,血流不止,腸子外流。通訊員掏出急救包要給他包紮,他揮揮手說:「不要管我,快往上沖,拿下高地!」劉連長捂着肚子指揮部隊繼續進攻,眼看要到山頂了,他的頭部又中一彈。鋼筋鐵骨的劉連長轟然倒下,再也沒有起來。悲憤的戰士們高喊「為連長報仇」的口號,衝上了山頂。

我所在的汽車連,有一位老班長王關保。部隊在重慶出發前,他本來在醫院治病,聽了部隊南調動員後,堅決申請上前線,如願走上了自衛反擊戰的戰場。在一次執行任務中,他的車受到敵軍攻擊,他左肩中彈不能把握方向盤。在這千均一發的時刻,換人駕駛根本不可能。副駕駛座上的戰友協助把握方向,他堅持換檔加油操作,把彈痕累累的車開到了安全地方

某部八連副連長馮東,帶領突擊隊攻打142高地,在進攻的關鍵時刻,需要82迫擊炮摧毀敵人火力點。所在位置山草太深,無法架炮。情急之下,馮副連長命令展排長接替指揮,自己扛起炮身肩炮射擊,連續摧毀敵人四個火力點,而他和作助手的原炮手暴露在敵人火力下,罪惡的子彈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八連連續戰鬥十天十夜,奉命休整。休整時才發現馮副連長和那位炮手沒有進入安葬名單。團副政委帶領政治處人員,由展排長帶路,在142高地茅草叢裡找到二位烈士。二位烈士的屍體已經腐爛,七竅已有蛆蟲爬滾。同志們只好戴上防毒面具處理遺體。嚴重的問題是拿手手掉,抬腳腳掉,無從下手。副政委摘下防毒面具往地上一丟,雙手捧起馮副連長的頭顱輕輕地放進帆布棺材裡。戰士們也跟着將烈士各部位小心翼翼地放進棺材裡,將流淌的血肉一捧一捧地捧起來。雖然大家都嘔吐不止,仍然將烈士骨血全部收殮。

參戰軍人在前線浴血奮戰,支前民工、支前民兵、參戰軍人家屬的奉獻精神同樣感天動地。在屏邊縣玉屏鎮三角寨,有一個雙烈士家庭,雙烈士的父親叫駱有德。駱有德在自衛反擊戰中作為支前民工,承擔了紅軍師烈士遺體的清洗工作。駱有德的大兒子駱家明就在紅軍師,他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知道兒子的消息,又不想兒子來到面前。他把烈士都當作自己的兒子,細心為他們清洗、整容、穿衣。

駱有德最不願發生的事,突然間就在眼前出現。1979年2月23日下午,駱有德照常為烈士們清洗遺體,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大兒子駱家明。多麼揪心的場面啊!駱有德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他很快就調整好情緒,強忍悲痛為兒子清洗穿衣,親自把兒子送到安葬墓位,參與了安葬全過程。駱有德沒有聲張,他怕身患胃癌剛做完手術的老伴,還有剛結婚就獨守空房的兒媳受不了。他也不願給部隊添麻煩。就這樣,他仍然堅持為烈士們清洗遺體、整容、穿衣,只是晚上常在陵園裡喝酒,給兒子說說心裡話。直到部隊和民政局送「烈士證書」到家,家人才知道駱家明犧牲的消息。駱有德和老伴悲痛欲絕,卻沒有倒下,又把女兒駱家媛送到部隊,繼承哥哥的遺志,繼續為偉大的祖國戰崗。

故事並沒有完,1984年元月,駱有德的小兒子駱家發又積極報名參軍,投入到十年輪戰中。在守衛者陰山的激戰中,他奮勇殺敵,斃敵七名,壯烈犧牲。

本書敘述這個家庭的故事時,使用了化名。因為這個故事給人以十分的沉重感,駱家的人們該要有多堅強才能挺過那撕心裂肺的悲傷啊!不想因為這篇文章又讓他們沉浸到悲痛中去。還有一個原因,我將哥倆的犧牲都放在自衛反擊戰中來寫,英雄事跡沒有改變,時間上沒有完全寫真。

軍人的愛是大愛,大到心裡只有祖國和人民,沒有自己。這是多麼崇高的精神境界啊。我的同鄉戰友郭次培在他病重時,把他的《戰地日記》送給了我。我想戰地日記應該記載着他的戰鬥軌跡及所思所想。打開日記本卻有些失落,所謂的日記只能算是筆記,內容大多是英雄事跡摘抄和戰後部隊總結之類,能算得上日記的只有兩則。整個筆記都與他自己沒有多少關聯。他可是參戰第二天就榮立了三等功的人呀,為什麼字裡行間總是無「我」呢?他僅有的兩則日記給出了答案:「我是黨的人,一切為了黨的事業。」因此,記述他的事跡,我只能像偵探一樣一步一步推繹。

部隊從重慶奔赴邊疆前,戰士們都寫下了遺書。雖然寫遺書不是什麼硬任務,可是誰能預測生死?誰不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給親人留下幾句貼心的話?所以這些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都寫下了遺書。在屏邊待命期間,紅軍師的烈士陵園選址在水沖子山上。工兵們像造梯田一樣用推土機推出層層墓地,這場面是何等的氣壯山河,又是何等的盪氣迴腸啊?

如果你是本書的讀者,看到這裡你還會認為,這些義無反顧奔赴戰場的熱血青年燃燒的僅僅是激情嗎?不,他們燃燒的是青春!是生命!是鮮血!那一座座墓碑後,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都是那些飛揚的青春哪!鋼鐵長城上的每一個軍人都為祖國獻上了一段最美妙的青春。

長久以來,都有要寫參戰回憶文章的衝動,衝鋒陷陣的前赴後繼,風餐露宿的頑強樂觀,視死如歸的浩然正氣,同生共死的柔情似水,戰場上的點點滴滴無不刻骨銘心。

硝煙散去,中越關係早已得到改善,和平鴿早也自由地飛翔在戰地山巒。那段歷史逐步淡出人們的記憶而塵封起來。歷史可以塵封,但歷史就是歷史,不可抹去。對於親身經歷者來說,往事並不如煙,仿佛就在昨天。我常常深陷參戰歲月的情景中,常感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促使我不書不快。工作期間沒有時間靜下來寫作,退休以後,終於可以擠出點時間來自圓夢想。

我以一個參戰者的視角,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真實地再現在文字中。以個人的經歷為線索,儘可能地把新時代最可愛群體的風彩展現出來。

我戰時配屬師工兵一連,接受任務當晚到工兵連報到,單人單車在界河邊上閉燈駕駛。在新開公路的上坡急轉彎處,車輛陷入泥坑。面對越特活動猖狂的環境,面對戰時個體掉鏈可能影響大局的壓力,面對貽誤戰機將受軍紀制裁的後果,我該需要多忘命才能把車輛從泥坑中整出來?

2月16日,我和另幾輛車將工兵及架橋需要的器材運到界河邊。晚上一人呆在貓耳洞裡。洞內有螞蝗襲擊,洞外有長蛇穿梭,身上起滿令人奇癢的風濕疙瘩,那度秒如時的光陰是怎麼打發的喲?

我在河邊見證了先頭部隊駕衝鋒舟偷渡的無畏,見證了工兵們架橋修路的沉着,見證了工兵一班長輕傷不下火線的堅強。

2月17日凌晨,我師各部先後從工兵所架的橋樑上奔向火線。我一直站在路邊,懷着崇敬的心情向戰友們行注目禮。

我的同縣戰友徐傑光配屬師政治部,任務是運送烈士遺體。他運送的第一車烈士中居然有我同縣同區的戰友冉桂生。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部隊對烈士後事是怎麼安排的,我們二人還商量怎麼把冉桂生的後事儘可能地安排得好一些。

在215高地下面,我們遭遇了一次越軍炮擊。那次炮擊,我方無人員傷亡,車輛物資損失卻不小。炮彈爆炸現場,展現出的是一幅幅英雄的畫面。

在水塔山半山腰,我戴着越軍軍帽擦試車輛。老戰鬥英雄、我們的師長扯下軍帽扔在地上,責令我停止駕駛寫檢討。

我可以行注目禮目送全師戰友奔赴前線,我卻不能以同樣的方式迎接所有的戰友歸來,因為從橋上過去的部分戰友沒有活着回來。和我一同從劍門關出發走上戰場的戰友,有六人長眠在木棉樹下。他們的英雄壯舉常在我腦海里再現,他們的音容笑貌常進入我夢鄉。我和部分戰友曾兩度到邊疆掃墓。在多次的戰友聚會中,我們會先給烈士三叩首,還把酒水來奉上。如今我們已是兒孫滿堂,盡享天倫之樂。烈士們卻長眠於碑苑塚林,化作株株木棉,仍然守衛在祖國邊防。縱然我們把烈士常掛於心,然而這又算得了什麼?不免生出以鴻毛酬泰山的歉疚。或者天底下,這份歉疚只有同在生死線上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戰友們才會有。

歷史中有無數巧合。我所服役的這支老紅軍部隊,1935年曾浴血奮戰在我的家鄉那片熱土上。正是一0九團(當時的紅二七四團)作為主攻部隊攻克了劍門天險,為紅四方面軍西進與中央紅軍匯合掃除了障礙。這支部隊在我的家鄉傳為神兵天將,留下了無數神奇而美好的傳說。我們入伍後,紅軍精神繼續陶冶着我們的情操。當我們走上戰場的時候,我們也同樣重複着英雄的故事

這支紅軍部隊,在家鄉的奮戰經歷,使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閱讀了大量有關書藉和史料後,發現家鄉現存的資料對紅軍在劍閣境內活動的情況記載較少,有些資料與史實不符,攻關部隊建制也有混淆。於是我以非虛構文體,力求還原歷史真實,講清攻關部隊的來龍去脈和浴血奮戰過程,也算是個人對歷史的尊重吧。我的探究所得,無論是部隊建制還是戰鬥過程,都有據可尋,與《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戰史》等權威史料相符。我自信,這些非虛構文字是可以作為史料留存的。我將這些文字專列一章,稱為「歷史聲音傾聽」。由於是歷史聲音傾聽,我便將《苦竹寨就是那勾魂的關》《感悟攔馬牆》,這兩篇與歷史有關的文章列入了此章。

在「愛心港灣溫馨」一章中,以我的家庭為背景記述了一個敬老愛幼的溫馨港灣,着墨的重點放在了兒媳孝敬公婆的點點滴滴。

我的母親,在九十三歲高齡時患上了海默爾茨綜合症,六個年頭的照料壓力山重。我們是母親的兒女,我們做不到的,兒媳做到了;我們想不到的,兒媳想到了;我們覺得沒有希望可以放棄的,兒媳卻是不離不棄。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給老人帶來歡樂,一次又一次地把老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給老人延年益壽的不是菩薩,也不是神靈,而是兒媳的孝道。以至我的子女們都紛紛效仿,孫輩們也潛移默化,深受影響。還真是一輩孝,輩輩孝,中華民族的孝道傳統在我們家得到了很好的傳承。妻子在護理中的一些做法、經驗、體會,也是可以借鑑的。

「時代廣場漫步」一章中,有篇記實散文《柏埡興場那些事》。從1992年起,我和魏仲文、郭次培自動組成了柏埡興場領導小組。無需授權,不是工作任務,完全是自覺的額外擔當。在大家的支持下,經過三年的艱苦創業,終於在1995年3月興起了柏埡場,成就了一個千秋萬代富民一方的好事。

在魏仲文任柏埡鄉黨委書記時,想為興場立座紀念碑。徵求我的意見時,被我勸阻了,因為立碑有宣傳個人之嫌。但是在我心中,興起柏埡場是我人生中不亞於參戰立功的第二個人生亮點。我非常高興能用文字把這段經歷記載下來。

這一章的另幾篇文章都是親身經歷過有感而發的,特別是對抗擊新冠病毒的那些日子感受深刻。這些記述都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從這些文章中可以看出八個字:政府親民,社會美好。

我的一生與文字結緣有三次。第一次是1983年,後勤部把我抽到師新聞報道組。我邊學習邊採訪寫稿,當年在《重慶日報》《戰旗報》《四川交通安全報》,重慶廣播電台上稿十二篇,心裡滿是成就感。當年年底退伍回鄉,暫時告別了新聞寫作。第二次是從1997年開始,兼任了三年劍閣縣江口區宣傳幹部。三年內先後在《人民權力報》《國土經濟報》《四川日報》等報刋和廣播電台上稿一百多篇。後來不兼職宣傳工作了,也就不再寫稿。第三次是2019年我在微信上看到《冬歌文苑》推出的文章,便向文苑投出小說《箍箍》,獲得好評。這次與文字結緣後,文學愛好將伴我度過晚年時光。

原打算將曾經油墨飄香的一百多篇稿件匯編成集。出這本書時又改變了主意,只挑選了二十多篇組成一章,算是對早期的新聞作品有一個安置。其實現在重溫當年的文字,也滿有意思。回看《重慶日報》刋載的《決不讓一個戰友掉隊》,從1982年開始部隊掀起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熱潮,培養軍地兩用人才的情景就會在腦海里回放。再看登載於《戰旗報》的《汽車連里新事多》,在精神文明建設中,戰士們的積極參與行動就會歷歷在目。看看《瞧,江口區的販子們》這篇通訊,能使讀者一掃對販子們的負面認知,而讚賞販子們搞活流通,帶動農村產業發展重要作用。《廣元日報》刋用這篇稿件時特地加了編者按。每篇文字都打上了時代的烙印,若與今天的發展相比較,足能使人發出變化真大的感慨

退休後,我有過滿滿的雄心壯志,要寫成自衛反擊作戰和紅軍在劍閣的光輝歷史為內容的兩本書。由於受主客觀條件的限制,壯志難酬,只得打住,改弦更張,將已經寫就的部分揉合在一起,出個集子。全書雖然有五個部分,但是「熱血青春燃燒」和「歷史聲音傾聽」仍然是我心儀的重點,占據着主要篇幅。另三個部分確是沾了打住的光而湊合進來。

1979年2月17日的《人民日報》社論義正詞嚴地指出:「我們的目的是求得邊疆和平和安定,以利於四個現代化的順利進行。」那場自衛反擊戰為祖國已經贏得了四十多年的和平發展環境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的戰友都以此為榮,視為一生不可複製的閃光點。因為我們參加的是一場改革開放的奠基戰,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共和國的土壤里有我們付出的愛。

由於本人水平有限,敬請讀者多提意見,促使我不斷進步提高,以使我今後的寫作受益。[1]

作者簡介

黃偉民,廣元市作協會員,劍閣縣作協會員,曾參加一九七九年對越自衛反擊戰,榮立三等戰功,愛好文學,作品散見於報紙、雜誌、廣播電台和新媒體。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