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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品茶(李雪姣)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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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品茶》中國當代作家李雪姣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閒來品茶

滴滴嗒嗒、綿綿密密的黃梅雨下個不停。翻一翻手邊的雜誌,看到這樣一段文字:茶,草之系,木之本,葉之嘉。綠如滴,紅勝炎,白過帛,黑似鐵,屈曲彎折,揉作一團。或尖或片,亦餅亦沫,嗅之馨香,藏之流韻,沏之成湯,飲勝王漿。啜之品之,先苦後甘。滋潤肺腑,盪濁揚清,氣舒神暢。

讀着這樣讓人唇齒留香的文字,喝茶的欲望茂盛起來。為自己泡一杯綠茶,看細細的嫩葉在沸水中舒展身姿、騰飛舞蹈,聞一聞那芬芳氤氳的氣息,嘗一口清茶,想想自己走過的幾十年的歲月,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我喜歡茶館中這樣一幅對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飲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尋樂拿壺酒來。」人到中年後,天天不離茶,茶成了我生活中相濡以沫的老朋友。

茶,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君子的風度。文人七件寶,琴、棋、書、畫、詩、酒、茶。茶通「六藝」,是中國傳統文化載體的最佳意象。據《茶經》記載:「茶之為飲,發乎神農氏,聞於周魯公。」茶的盛行,首功當推陸羽,這位茶聖,在他的著作《茶經》中,將飲茶推到了修身養性的高度。茶葉,在唐朝中期非常暢銷,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有「商人重利輕離別,前月浮梁買茶去」的感嘆,《元和郡縣圖志》一書中有「浮梁每歲出茶七百萬馱,稅十萬貫」的記載,可見飲茶之風的盛行。

茶,也是時尚的符號。隨着中國文人士大夫的參與,茶藝、茶道、飲茶成了一件風雅的事。集書法家、金石學家於一身的宋徽宗就以帝王之尊,親自碾茶、點茶、賜茶、煎茶。點茶是有誘惑力的雅事,宋代隱士林逋在《煎茶》一詩中寫道:「石碾輕飛瑟瑟塵,乳香烹出建溪春。世間絕品人難識,閒對《茶經》憶古人。」

貴族喝茶,不僅講「名茶」,也講「真水」。唐武宗時期的李德裕位居宰相,喜飲無錫惠山泉水,他烹茶不用京城的水,專門從數千里地以外的無錫經「遞鋪」傳遞惠山泉水至長安,稱為「水遞」。晚唐詩人皮日休以楊貴妃愛吃新鮮荔枝,經驛道傳送新鮮荔枝的典故作詩譏諷:「丞相常思煮茗時,郡侯催發只嫌遲。吳關去國三千里,莫笑楊妃愛荔枝。」

古人對茶具非常考究,在唐時有二十四器,在宋有十二茶具,明後以壺、杯、爐、注為四要,壺特重宜興紫砂,杯重景德鎮杯,爐重惠山竹爐,注,經汴梁錫制燒水壺為優。 茶與宗教的關係歷來密切,最早將茶引入宗教的是道教。早在唐朝時,道士喜飲茶者比比皆是。由於茶能「輕身延年」,所以茶成了想得道成仙的道家修煉的重要輔助手段,甚至有人將茶視為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道士們在打蘸時,將茶作為祭祀、祈禱時的聖物,「獻茶」成了道士們做道場時的過程之一。天下名山僧占多。道士們閒時在名山峻岭栽種茶葉,採制茶葉,以飲茶為樂。

佛教修行之法為「戒、定、慧」,坐禪修行,要求頭正背直,不動不搖,不萎不倚,進入忘我修行的境界。飲茶正好用來調整精氣神。僧人坐禪,謂之「禪定」,喝茶,能清心靜境,自悟禪機,故有「茶中有禪,茶禪一味」之說。

僧尼飲茶,最喜雪水。特別是唐朝人,對雪水格外高看。認為來自天上,潔白晶瑩,煞是可愛。在雪地雪天飲茶,人在松間,用松枝上的雪化水煎茶,或取冰煮沸泡茶。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作《吟元郎中白須詩,兼飲雪水茶,因題壁上》,詩云:「吟詠霜毛句,閒嘗雪水茶。城中展眉處,只是有元家。」其實,雪花落下,裹挾了空中塵埃,並不潔淨,詩人們尋覓的是詩情畫意。正是有了這種「文化生態環境」,才產生了偉大的唐詩。

《紅樓夢》第四十一回《賈寶玉品茶櫳翠庵》中,寫到了用雪水烹茶:那妙玉把寶釵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隨她出去。……寶玉輕輕走進來,笑道:你們在喝體己茶呢?……遂又尋出一隻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的蟠虬整雕竹根的一個大盞出來,笑道:就剩這一個了。你可吃得了這一海?寶玉喜得忙道,吃得了。妙玉笑道:「你雖吃得了,也沒有這些茶讓你糟蹋,豈不聞,一杯為品,二杯即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驢了。」說得寶釵、黛玉、寶玉都笑了。黛玉因問:這也是舊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這麼個人,竟是個大俗人,連水也嘗不來!這是我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統共得了那「青花瓷」的花瓮一瓮,總舍不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開了……你怎麼嘗不出來?隔年蓄的雨水,那有這樣清淳,如何吃得!」

清雅高潔吟誦出《葬花辭》、《五美吟》的黛玉,都嘗不出雪水烹茶的妙處,可見,佛家僧家在飲茶一事上,確實是超凡脫俗的了。 茶為內功,無喧囂之形,無激揚之態。一盞淺注,清流涌動,清氣馥郁。朋友間把盞靜坐,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友情緩緩流動,談興徐徐舒張。茶具有舒緩的滲透性,潛入全身,緩緩生成溫馨撫慰效應。幾杯下來,紅泥小爐水正沸,青瓷茶杯葉清香。漸入友朋知己間的性靈深相映照。

我對茶實在是個外行。茶是喝的,而且喝得很勤,一天要換三四次茶葉,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燒水沏茶。茶葉中有青茶綠茶紅茶沱茶烏龍茶,但我獨愛綠茶。《北京人》里的江泰認為,喝茶只是「止渴生津利小便」。我以為茶還有一種功能,就是提神。「濃,熱,滿」三字可盡茶理。我喜歡喝滾燙的茶水,沏茶也愛滿杯。萍鄉人談論起待客之道:酒要滿,茶要淺。茶斟得太滿,是對客人的不敬,甚至是罵人。

口舌之味通於道,這是一句老話。中國的文人雅士素來看重一個「清」字。何謂「清」?粗略地說,大凡舉止散淡,性格恬淡,言語沖淡,色彩淺淡,聲音閒淡。再比如,「見素抱樸」,「淡泊寧靜」等皆可歸於「清」字的門下。反之則為「濁」。如幾個披金掛銀花團錦簇的人大談生意經,再比如市井男女滿滿一桌,大談入世的情慾物慾,滿嘴甜酸,這些,都與「清」相去甚遠。《居士傳》卷十九《王摩詰傳》記唐代詩人王維「齋中無所有,唯藥鐺,茶臼,經案,繩床而已。」這裡,暗示王維清雅之極,無半分濁氣。禪家講究多「吃茶」,正在於水是天下至清之物,茶又為水中至清之味。文人追求清雅的人品與文品,便不可不喝茶。所謂「好茶」,據清代梁章鉅《歸田瑣記》中記載,「香而不清,則凡品也。」可見,好茶並非在其香,而在於清。在清明時節,杭州虎跑頭道摘來的一葉一芽的「龍井」,恐怕是再「清」不過的茶中上品了。

東坡居士曾言:從來佳茗似佳人。細細品嘗,靜靜觀賞,盛在各種茶具中的茶,隨着沸騰的水的沖泡,千姿百態,性情各異。綠茶似豆蔻年華的少女,娉娉婷婷含苞欲放;紅茶若豐腴的少婦,回眸一笑醉意酡顏;烏龍茶如山中健婦;花茶似月下歌女,香艷迷離;普洱茶似仗劍的俠女,豪爽豁達。人的一生中,許多的日子都流進了逝川,但氣味和滋味卻長久地存在。茶的氣味和滋味也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滲透我們的生活,並在人類傳承中形成一種文化,深入我們的骨髓。

剛放入杯中的茶,就像我們少不更事的童年和少年,有許多的心事許多的夢想在裡面。少年心事當拿雲。陽光暖暖地照着,風兒輕輕地吹着,偶爾有幾隻蝴蝶飛來,送來春的消息。剛注水的茶是青年時代,熱烈、奔放,洋溢着全部的激情與渴望。夢想被五彩繽紛的世界驚醒,自由的風,流動的雲,飛揚的思緒,真誠的情感,揚起了人生的風帆,陽光燦爛,遠處的地平線在眼前閃爍,生活展露出動人的色彩,無論成敗都可以高歌猛進,勇往直前。

經過無數次的起起伏伏,無數次生活激流的衝擊,中年,便不期而至了。中年就像反覆沖泡的茶,沒有了白開水的透明與純淨,也沒有了最初沖泡時的濃烈與醇厚,夢想與希望漸漸沉入杯底,只留下淡淡的清香浮在上面。多少的無奈和痛苦、疲憊與蒼涼,多少欲說還休的憂傷,都絲絲縷縷融入茶水中,和着滄桑一起咽下。中年如茶,濃淡由心,悲喜由人。

喝茶,最美的時光是夏日的午後,細碎的陽光灑滿屋子,室內絲竹盈耳、茶香瀰漫,最是有情無思時,細品佳茗,品出了洗淨鉛華後的悠閒,音樂聲在茶水中慢慢漾開,此中有真味,欲辨已忘言。寧靜能致遠,淡泊是天然。收起了青春的花紙傘,放下了浪漫的小提琴,白雲將絲絲黑髮初染,人生最美是中年。閒來品茶,來去喝茶。有事舒心意,無事雅情趣,有緣品禪機,一盞在手,勝似神仙,陶然如醉,自在恬然,人生有茶,不亦樂乎?[1]

作者簡介

李雪姣,女,1963年3月出生於江西萍鄉市安源鎮。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