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枉言話真假(王長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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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枉言話真假》是中國當代作家王長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許我枉言話真假
一
說實話，我們現在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衣食無虞，出行便捷：開私家車、打的、坐動車、乘飛機由你；言論自由，胡聊亂侃，只要不造謠；舉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吃喝玩樂任你挑選，生活質量無與倫比；住的是樓房，用的是手機微信、電腦；聽歌用MP3、P4、隨聲聽；看的是光盤視頻網絡電視，購物逛超市、刷卡、微信支付；每周休息兩天，到世界各地旅遊，悠哉游哉……可是你要是靜下心來想一想，會恍然覺得幽靈般的東西在你眼前徘徊，消解着你的精神愉悅爽快與平靜，如同眼鏡被熱氣呵過，無法看清面前真實景物，酷似一片蔭翳般的毛玻璃擋在你與真實之間；更像打開手機電腦驀然跳出的懸浮廣告，左右跳躍遮擋，罩住了透明，隔去了亮度，淡化了清晰，遮住了你想要看到的真實。你不關閉，它就老是在你眼前飄忽遊蕩，讓你產生霧裡看花真假難辨的暈眩，考驗着你我辨別真假的能力，很是死乞白賴地非要讓你點擊中招。
這種幽靈般的感覺源於日常生活細節對我們感官的反覆磨損刺激與傷害。
你去買麵粉，心裡總要懷疑增白劑是否超標，買小米，那黃燦燦的顏色是否被什麼浸泡過？紅紅的辣椒是否加了什麼？雪白的銀耳可否被硫磺熏過？標着的綠殼雞蛋，它的母親懷孕時所吃飼料是否添加有害激素？你買奶粉，裡面是否有二惡英成份？一個短信，說你兒子被公安局抓住，或者出了車禍，要你出錢免災；一個電話打來，說你中了非常六加一獎；再如地溝油呀，轉基因食品呀，假粉絲呀，假生薑、假酒、假藥、假疫苗、假診斷儀、假商標、假鋼材、假和尚、假文物、假招標、假信息、假文憑、假面試、假醫生、假警察……假已經快成了第N大發明了，真讓你感到暈眩迷亂。
不是我們原先就懷疑一切有假，是因為假商品、假行為把人們欺騙欺負怕了。場場被蛇咬，難免次次怕井繩。似乎有多少真的，就要懷疑有多少假的。應驗了那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
其實，略微放平心想想，也不要太那麼提心弔膽與風聲鶴唳、噤若寒蟬。畢竟現實生活中真的還是占絕大多數。我們不是一天天挺滋潤地生活嗎？可假的一旦盛行起來，又那麼肆無忌憚搶占市場與生存空間，不得不引起我們已經疲憊的神經的警覺。是要我們好好想一想它的來由與現狀的時候了。
二
「真」怎麼惹了「假」這個老弟的呢？因為「真」的面容往往不太美觀、不漂亮、不抹化妝品，是裸體；它被限制在縫隙中卻被百姓擁戴要頑強地登台，別無它求，不圖表演，只為袒露本色。假不讓真出現的時候它偏偏「不識時務」露相，因而真經常受到假的詆毀、謾罵、污衊、暗算、排擠。在假的面前它冥頑不靈：從不討趣、不爭寵，不看眼色更不會暗傳秋波；它有稜有角，不事雕飾，甚至本色粗糙粗礪有疤痕。它鄙視偽裝，心直口快，表里如一，喜怒形於色，不會阿諛奉承，更不屑吹枕邊風……
在主人的教唆下，被寵的假，總是憎恨真，討厭真時時處處與自己作對。假總是恰到好處地施展自己喬裝打扮表演的天才。它在台上，高檔整容，恰如妙齡，明目皓齒，杏眼桃腮，裊裊娜娜，風擺楊柳，美貌自比西施與模特；男演員也總是瀟灑倜儻宛如唐伯虎、司馬相如、劉德華、阿蘭德龍一類風流才子或陽剛帥哥。它的最大特點是能夠揣摸觀眾的心理。它的道白細膩溫柔，聲音宛若黃鸝百靈，姿態性感十足語氣嬌嫡，需要時便會轉換角色：大氣凜然，義正辭嚴，傲視群雄，捨我其誰。不過常態則是非順風耳話不說，非甜言蜜語不講。熱了它會為你拿出扇子，冷了會捧出火爐熱寶寶，甚至敞開心窩捂住你的腳，哪裡舒服就沖你哪裡去。它把着你心理脈搏：把程世美說成董永，把包公說成秦檜，只要你順心；它把美醜易位，只要你願意；他把雞蛋說成有稜有角，只要你愛聽；它把江河說成是旱灘，只要你點頭；它把黑說成白，只要你有興致；他把卑鄙說成崇高，把稻草說成黃金，只要你需要；把是說成非，只要你滿意。它表白自己時時處處在為「真」圓場，糾正「真」的缺陷，多麼善解「主人」心意，體貼入微……
假總是憎恨真。它總是搶占先機奪了真說話表演的機會，它喬裝打扮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主人換錢。還是看一看現實吧：
商品造假者是為了豐厚的利潤，他們可以沒有良心，沒有人心，沒有道德底線。在某些領域的造假毒害腐蝕着國民的靈魂，像蛀蟲一樣注空我們的事業、江山。
在此且小舉一例辦假文憑的高超手藝：你是要大專還是本科？是碩士生還是博士？照片、鋼印、校長名字一應俱全，國內國外、省內省外學校任你挑選……假文憑達到了以假超真的程度（網上驗證還不普遍）。由於賣買紅火，街頭辦證字樣的手機號碼堂而皇之地快要把人絆倒，有誰見過如此褻瀆知識的造假行為？是什麼造成假文憑浩浩蕩蕩、洶湧澎湃、前赴後繼？
一言以蔽之：文憑的造假與貨幣、官位、名譽、職稱緊密聯繫。你有大學文憑，不僅頭上有榮耀，職稱、工資又見長。你能弄一個來，我難道不能？大家比照着。前有榜樣，後有來者，趨之若鶩；以一帶十，上行下效，以十傳百，幾何級數字增長。領導需要，如囊探物。你有我有大家有，何樂而不為？假作真時誰還介意造假的過程！大家都深諳法不責眾的道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小學未畢業可以在網上找寫手撰論文，出錢發表。從未學過英語的人，可以毫無怯意地領取合格證。證書上堂堂正正蓋着教育部門公章。取得它要過五關斬六將，可造假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串串。說不定審批者本身就是大股東，他正好依靠此位來收受你的孔方兄。在所有的環節與程序里假便活躍得肆無忌憚。也許一開始你會說，考場的紀律定得那麼嚴，誰敢？一旦發現可要嚴肅處理！可現實告訴你，紀律定得嚴也是假的!往往宣布紀律的人就是替考人的後盾!他早已收了考生的錢。不信，你試試!一回生兩回熟，大家都這樣，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為了學歷證，大家都有利。他收的比起你將來掙到的只是個小錢而已，利益均占與否就不計較了。有了利這把萬能鑰匙，可以打開所有的關節，有錢可使磨推鬼，這是時下的規則。周邊環境，你得適應，不適應只能看着別人工資蹭蹭長而咽口水，說明你文化水平低、沒本事、好妒嫉、紅眼病。也有在考場被處理的被撞到「以一儆百」槍口上的，那是你沒有運作好，或者運氣不佳，一兩回過來你就心知肚明「以一儆百」也是假的，過往的受益者，在點着新增的鈔票笑話你沒眼色。有選擇的命中率專揀你這樣的弱視者……假文憑的汪洋大海呀!現在反腐，你能把這些假文憑假職稱以及由此得來的利益去掉？老鼠拖葫蘆大頭在後。
在文革時期，知識分子被稱為臭老九哩，那時才沒有人願意要亮文憑呢!誰肯引火燒身自掘墳墓？其實怪事不怪。真若被假圍攻，只好自認倒霉。牆倒眾人推，你一個人正直頂屁事，大家都不正，歪反而受你監督，那不彆扭死人！不被歪包抄出去才怪。甚至在某些領域、行當還會出現真被假當成過街老鼠的絕世奇聞。
三
作假由來非一朝。不妨順着這一線索聯想一下。在成人大專考試中，真正憑成績而畢業的可謂鳳毛麟角。有些學校，一開始發展學員的目的就是為了完成御批欽定任務，只要是照抄抄，完成了作業，只要交了錢，領畢業證水到渠成。做假觸角還染指到中小學。在應付上級檢查時動員了所有的學生去做假。由班主任統一安排!面對的是單純天真的學生呀。整天教育學生誠實，誠信，可只一次做假，就將所有的教育作用全部顛覆摧毀!再喋喋不休地說要講道德呀誠實文明禮貌呀，不說謊話呀，學習繼承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偶像孔子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呀……讓人笑破肚，實在是與現實對不上號。學生倘若問校長：這算不算做假，校長何言以對？何況學生在社會上受到假的影響比學校更大更猛、更廣、滲透力更強!教育的旗幟不是在真空飄揚呀!學生要走向社會呀！
這麼多年行行業業的假做下來，上下級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形式主義的操縱下，被檢查者與檢查者心有靈犀、心照不宣。宣不宣都無所謂，只要弄到錢。榜樣的負作用不可小視。作真難作為，作假一溜風。上行下效，涉及各個領域。受害的是普通百姓。假如你的孩子大學畢業了，考了縣裡的公務員了，成績名列前茅，家長千萬不能高興太早盲目樂觀掉以輕心。大意要失荊州的，因為後面還要面試。也不要以為面試條條款款是真的，那只是走走過場，假的居多！你要真運作。你孩子成績真好，可這只能算你的真；在假面試運行的潛規則中你要真運作，你要認這個理，千萬別一根脖頸硬到底。你要識透這個假，出錢才是真！
這讓我想起一句話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其實是以假對真。上邊的政策定得好好的，一到下面就變了味道。上面提倡搞脫貧致富，興修水利，下面的人便想出對策：在道路兩旁造出假井來，讓參觀的領導連車都不下就能便捷地看到下面的「政績」。其實領導們也知道那是假井，假裝不知吧!捅出來多尷尬！以假對假能套了國家的錢，假出一茬茬的升官者，何樂而不為？在上個世紀，學大寨先進典型，為了應付參觀，勒令村民只鋤地邊的草，地中間的就讓它芳草淒淒。為了產量過「黃河」、跨「長江」，虛報產量壓低口糧……不過，比起前幾十年前大躍進的公眾做假來，它姑且算個小兒科。比起這些年的作假，自慚形穢也是小巫一個。這也是「傳統」，多麼可怕!為了讓參觀者能夠看到綠化的成果與功績，在公路邊不宜生長的地方刨坑植樹，為的是讓領導看到植樹的氣勢，還有專在地上擺開陣勢，讓飛機航拍；亂挖露天煤礦，把裸露石頭噴上綠漆，以防衛星監視……為了證實地方官開展養殖的政績，動員全村百姓在下雨天裡披上白色的編織袋，在山坡上作蹲狀，讓對面的參觀者隔溝遙望羊群數量之多。滑天下之大稽!為了證實養豬、養牛的頭數，可以把這個村的牛趕到那個村充數。為了體現城建政績，可以將整座修建的城市在荒蕪中建起，因配套設施不具備，將城市再回歸到荒蕪中（電視報道）。反正花的是國家的錢，即使貸款也不愁還利息。電視中的張五本，假話連篇，把全國追求健康的中老年人哄了個透，連綠豆的價格都給漲起來。還有選舉中的假，考察中的假，提拔人員調查時的假，假反腐、燈下黑、監督工作中的假，假打假……還有什麼不作假呢？不忙，有人替你總結：除了尋人啟示是真的，再無別的真可言。話有些誇張，可表達了百姓對假的憎恨、憤怒、無奈。
四
假把真掩藏起來，假化了妝，整了容，它步履輕盈，窈窕標緻；風姿綽約，貓步走來，迎着你扭上幾扭，不時拋個媚眼……假風吹得觀眾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假作真的氣候一形成，天真無奈的百姓被忽悠是常事。證券交易所的專業人員在對着股民講課，其實是在誘導着人們去買他的股票。傳銷者喋喋不休讓你掙錢，其實是想騙你的錢；有些當官的甚至人大代表，擺弄着他們的假正經：在台上正襟危坐，衣冠楚楚，引經據典、慷慨激昂、聲音洪亮地說要為人民服務，其實是要人民為他服務；台上信誓旦旦一身正氣，台下男盜女娼，渾身淫氣，包足群奶，無惡不作。嘴上說要當好人民人公務員，私下裡卻拿着勺子撈着上億的人民幣，台上對黑社會咬牙切齒，台下卻充當鐵杆保鏢。嘴上說愛國，卻把老婆孩子的戶口移居國外，名星們甚至先把孩子生在外國以換取戶籍後再回國掙錢。角色轉換自然流暢，表演的絕技功夫到家，無人可比，不留任何一點心理痕跡，臉不變色心不跳（跳得慢，不是真不跳）。所操控的媒體公開演說與私下背後的齷齪，雷霆般地擊碎百姓的信任與信念，蹂躪着社會道德底線。再鼓勵人去信真，狼來啦的喚聲要有人再信，付出的時日要用代來計量呀!
官場的厚黑規則告訴你，作假從來不是單槍匹馬。拉着圪針草動彈，盤根錯節藕斷絲連上拉下扯。而且提煉出十八般武藝：有等級、分層次、藏秘笈，基本必備的防身之術連白痴也心知肚明：你吃稠，也讓別人喝些湯；向保護傘進貢要瞅准嗜好，色香肉俱全，琴棋書畫任挑，按質論價，數量品質與保險係數自成正比……不要搞什麼魚死網破、破釜沉舟，更勿論一根線上的螞蚱，那只是幼兒課堂上的格言，不值一根救命稻草，只能落個檣艫灰飛煙滅，只會破你的釜，沉不了別人的舟，只會死你的魚，扎不脫別人的網，天網格子放大縮小哪會憑你的口供？不妨聽一聽審問者的話：薅你這把草，你咋動別的圪針？告訴你，你只能說你自己…… 制度不執行，或者假執行、對執行者不監督，假打假……制度的公信力會喪失殆盡，自然無尊嚴可談。失去對假的高壓，假氣盛氣凌人，橫行霸道，恣意妄為，真就會被冷落、包圍、嘲笑、誣陷、扼殺。正不壓邪，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說，真到底在哪裡？
要我說，真在百姓眼睛裡。
真是裸體，本質上它是透明的，連它的心臟跳動也能讓人看到。假害怕透明才會讓真喬裝打扮，真在你我他的心中。為什麼官員害怕財產公布？是害怕真相呀!
假再猖獗，任它再怎麼表演，也只是表演而已，總要卸妝、落幕、散席；真雖不去表演，卻赤身裸體恆久地占據着歷史舞台。作假在客觀上也有個度，假得過了頭，真便排山倒海式地起反作用，比海嘯厲害得多：紐約曼哈頓防護堤、世貿大廈、拉斯維加斯賭城，眼前時尚的KTV包間、歌廳、別墅、宮殿、花園、權位……只要沾假，便被席捲一空。對真呼喚與渴望的海嘯比自然海嘯的力量大千百倍!做假者掩耳盜鈴無濟於事，強行捂幾個人的耳朵也許行，可人多了就捂不過來。被洗過腦的全能神看着世界末日沒有來臨也會慢慢明白醒悟。屁股下的臭巴巴味道畢竟比香水濃烈刺鼻。你走每一步總會留腳印，妝化得再好，哪怕整了容，像嶗山道士般隱身，甚至變了性，都掩蓋不了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用權利掩蓋你的假，但防民之口甚於防防川，休想逃脫真對假的懲罰！整容改變不了你的遺傳基因，面龐一時變美，兒女還會露出你的廬山真面目。在真實的牆壁面前，嶗山道士只會碰得頭破血流包括他的夢。雙面人、祼官終究會掉下面具，哪怕有十幾層，即使有漏網的暗自慶幸，但靈魂會伴着夢噩，至少不敢在微信上與別人分享你錢多的快樂，除非傻透了。
人常說，假作真時真亦假。要我說，假做真時真在笑。笑什麼呢？是如來佛在笑孫魔王。如來佛就是人民與歷史。我們生活在真實的社會里，生活在前無古人的好時代，生活在天天都是3. 15的時代。八項規定在昭示呼喚偉大的真實，好夢自然成真!但願真不要被不時地隱去，天天與我們見面
以上枉言真假，敬請讀者見諒。[1]
作者簡介
王長英，筆名：黎霜。山西省昔陽縣人。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晉中市第二屆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