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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外的忠誠(第三十六章)(劉瑞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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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外的忠誠(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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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外的忠誠(第三十六章)》中國當代作家劉瑞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編外的忠誠(第三十六章)

內容提要:

站立着,一棵樹,一股風;在脈絡里婉轉,在清癯的枝頭,衣袂匆匆;莫道英雄無歸處,金戈鐵馬賦詩盅;一指間的風沙,一生的心事,久別重逢……

全國解放以後,丟了黨籍的戰鬥英雄劉高河,回盈州公安局工作後再次遭到奸人的陷害,無奈帶着病體解職回鄉。生命低谷的劉高河勵精圖治、初心難改、繼續勇敢奮戰在為民疾呼的一線,合作社、大躍進、戰洪圖、建水庫、破奇案,雖始終難躲奸人的謀害和特務的暗殺,仍默默地與命運抗爭着、不屈不撓頑強地站立着。時時考驗着在特定歷史時期,一名錚錚鐵骨勇敢戰士的高貴品質和潮白河漢子的俠肝義膽,展現了一名被奸人排除黨外在思想上卻早已入黨的共產黨人的人格魅力與忠誠。

故事構思奇特、哀婉曲折、人物個性觸人肺腑,讀之詠之品之思之,定會讓您輾轉沉思、挽腕長嘆、不忍釋卷。

(故事純屬虛構,切勿對號入座,方言土語等不妥之處亦多請見諒)

編外的忠誠(第三十六章)

——受審查,挺身而出擔責任

一個真正強大的人,是不需要靠欺負他人來墊高自己的;強者對弱者下手是生物鏈的規律,但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規律。強大的時候請記得,一定要把自己當人看,也把別人當人看;人海茫茫,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你是誰,他又是誰……

蛤蟆台子糧食喜獲豐收,讓人們高興了好些日子。可惜好景不長,有人還是把劉高河給告了,舉報信是由市革委會直接轉回來的:「現行反革命分子劉高河與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母新華、萬能等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肆意破壞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發動的農業學大寨運動,大搞復辟資本主義活動。他們以蛤蟆台子為陣地,向人民公社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他們把集體土地分產到戶,公開和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唱對台戲,其反革命目的就是要讓我們廣大貧下中農,重吃二遍苦、重遭二茬罪,我們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我們要站穩無產階級革命立場,堅決把他們打倒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我們代表螃蟹鎮人民公社蛤蟆台子大隊廣大貧下中農強烈要求,堅決懲處反革命分子劉高河,並立即揪出他的後台——大搞資產階級復辟活動的當權派母新華、萬能!」云云。落款人是趙吉、劉民兵、汪友誼、李佐山、劉賀、李躍進、金海清、張青、劉四、小聽說等二十多人聯名的,為了湊數,就連小孩子柴溫泉、趙衛國、劉世卿、劉國棟、李韓等名字也都列在其中。這幾個小毛崽子在趙吉的授意下,以「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紅衛兵小將」的名義都鄭重其事地按上了手印。

「都給我抓起來!」劉高河這次真的攤上事了!調查組未到,劉高河、萬能已經被安有福抓起來隔離審查。剛剛分管三農工作的縣革委會副主任母新華,也涉嫌違法違紀,被停職反省接受組織調查。

市革委會非常重視這個案件,接着市調查組進入了盈州,帶隊的是一位分管農村工作的市革委會副主任,名字叫鄭鷺峰。成員由解放軍駐津「支左辦」、市公安局、市農委、市農林局、盈州革委會以及所在鎮的螃蟹鎮革委會等十一個部門組成。縣革委會第一副主任安有福、縣革委會辦公室主任楊文革也在其中。

「安主任,這回給他們怎麼定性?您說個調子。」縣楊文革一得到消息,立即來見安有福。之前,安有福已經與劉方洲做了簡單溝通,當晚縣革委會就宣布了由楊文革兼任螃蟹鎮公社黨委第一書記的消息:「文革同志呀,萬能、劉高河這次的簍子捅大了,我估計不被槍斃,也得在監獄裡呆上個十年二十年的了。不過我們也要警惕,這幾個人都不是啥善茬子,要想讓他們低頭認罪,必須徹底擊垮他們的反革命囂張氣焰……」

「主任請好吧!這回也不能饒了那個母新華,她指定是後台,即使進不了監獄,也要給她戴上一個反革命分子的帽子……」「好,文革同志,勝敗在此一舉,這次就看你的了!」楊文革道出了安有福的心裡話:「哼!母新華、萬能、劉高河你們也有今天!」

「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千好萬好不如社會主義好,河深海深不如階級友愛深;毛澤東思想是革命的寶,誰要是反對他,誰就是我們的敵人。」調查是在縣委小會議室進行的,楊文革首先南遷北調地唱了一曲革命歌曲。待市調查組領導落座後,鄭重宣布會議開始,名為調查實則審訊,氣氛異常緊張。

「把劉高河帶上來!」第一輪訊問由楊文革主持,不等領導發話,就迫不及待地進入了主題:「劉高河你給我聽清楚,今天市專案組審查你的問題,你要放老實一些!」楊文革用居高臨下的口吻大聲喝道。之前,他已經派人搜查過劉高河的家,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罪證。「吭、領導們都來了,有啥話就直接問吧,我會如實回答的。」「好!就把你們的那個什麼生死薄給我交出來吧!老實交出來,會大大減輕你的罪責!」會議室前邊是放有一把長條凳子的,這是給被調查者留的座位,面對楊文革的厲聲質問,劉高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凳子,然後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

「啥是生死薄?我知不道。」坐穩後的劉高河搖搖頭,開始回答楊文革的問題。不說,楊文革不說劉高河都差點給忘了,他的手上的確有一幫窮哥們在馬糞紙上寫了名字、按了手印的一張紙。早在事發之初,那份生死薄就已經被他裹上油包,裝進了一個小個的「猴罈子」,深埋到了豬圈的最地下,連妻子也不知道有這個東西,更不知藏在哪了。那是督促大家齊心合力幹事的,不是讓我劉高河來出賣大家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拿給你,開玩笑!「劉高河,給我站起來!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你說,你們是怎樣私分集體土地、走資本主義道路的?是誰指使的給我老實交代!」

「啊,文革同志,還是坐下說吧!來,坐下。」調查組帶隊的領導鄭主任平靜且溫和。他大概聽到了劉高河喉嚨里發出的「呼隆呼隆」的聲音,確認他身體有病,於是站起來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嗯?好熟悉的聲音啊!好像在哪聽到過。」劉高河心存感激地抬頭看了一眼這位鄭主任,原來是位瘦小枯乾的老頭兒,稀疏的頭髮、彎曲的背部,抓吧抓吧也就幾十斤的樣子。不過,灰白色長眼毛下的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卻是格外的威嚴。

「吭、吭,謝謝……」劉高河止住咳嗽,彎了一下腰,繼續坐到了長條凳子上。「少耍花招,繼續交代問題!」楊文革催促着。劉高河清了一下喉嚨,聲調低沉地向專案組檢討道:「各位領導,事情是這樣的,蛤蟆台子生產大隊遵循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教導,按照縣委、縣革委會的要求,為了儘快恢復生產,我們嘗試改造了一種'試驗田』;這種以'自留地承包』方式耕種的實驗點,沒給國家增添一點麻煩,只一年揍扭轉了我們大隊多年吃國家返銷糧的現狀,摘掉了'老大難』的貧困帽子,還喜交了'愛國糧』。我這樣做,本來是想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革命任務,改變落後的現狀,卻不想還讓人告了。首長,都怪我是個大老粗,平時只注重強調生產任務不注重政治學習、忽視了世界觀的改造,要是真的犯了路線錯誤啥的,這也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與任何人都無關,本人願承擔一切責任……」

「你負責任,你負得了嗎?這樣做,說清楚是誰受誰指使的?你的後台都有誰?」楊文革很不解渴,聲色俱厲起來。「啥叫後台?我知不道。我就知道聽共產黨的話、聽毛主席的話,共產黨把我一個孤兒從小送到部隊,又培養成一名大隊幹部,共產黨叫我幹啥我就幹啥,要說給我力量的,就是偉大領袖毛主席還有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這樣做難道我的方法錯了?又給領導們丟臉了嗎?」劉高河故意不看花爪子,卻表情委屈地看着鄭主任,一副傻呵呵的樣子。

楊文革加重語氣:「劉高河,甭跟念天書似的給我說的如此輕鬆!我警告你,這次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這是兩個階級兩種路線的鬥爭,是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是要出人命的,你懂嗎?」劉高河回答:「領導哇,這委屈你讓我們受大了呀!當年我帶着隊伍打四平時,國民黨的碉堡咋都打不下來,我們營長急了眼,拿槍指着我說,劉高河你小子給我聽着,別的連打不下來,你們連就得給我拿下來,給你十分鐘時間把它給我炸了,否則我軍法從事。我的首長啊!就給十分鐘啊!火箭筒跟炸藥包都找不着,讓我拿啥去炸?軍令如山,營長只給我十分鐘,用啥辦法揍是我自個兒的事了。我邊跑邊捆了一捆手榴彈,在戰友們的掩護下打着滾兒從槍眼裡給捅了進去,反正炸了就行了唄,結果還立了功。你嘍說,這算不算犯錯誤?這些事安有福最清楚,我倆一塊打了好幾年的仗……」

「哦,是嗎?」緊皺眉頭聽得非常認真的鄭主任一直沒有說話,似乎對劉高河打仗的事兒產生了興趣。安有福有些納悶:「是是,鄭主任,我們在一個營待過,他是營長,我是教導員兼黨委書記……」鄭主任語調緩慢,表情捉摸不定:「嗯,好,你接着說……」「縣委、縣革委會,吭、吭,積極響應偉大領袖毛主席'抓革命促生產』的號召,要求我們立即恢復生產,我給恢復了,沒想到還犯了啥路線錯誤領導,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吭吭、我給你們添亂了,你們把我關起來吧,槍斃我吧!吭、我糊塗哇……」「別給我劃拉亂扯的,交代本質問題!」楊文革厲聲打斷了劉高河:「你給我放老實點,好好反省,別想耍花招,哼!」「是,花、吭……楊幹部!」劉高河故意不叫他楊書記。「嚴肅點,我是鎮黨委的楊文革!」實際上在提示劉高河叫他「楊書記」。「好啦,今天的調查就到這裡吧。」其他人意猶未盡,鄭副主任卻面無血色地宣布結束。

輪到萬能了,鄭主任直接詢問:「萬能同志,你談談,蛤蟆台子的試驗田是怎麼回事?」鄭主任溫和而不失嚴肅,他不再讓楊文革胡咧咧,而是親自主持。他稱萬能為「同志」,並且對這個事件,用了「試驗田」一詞,讓萬能如釋負重,說明劉高河初戰告捷,這讓萬能心裡有了底。

「萬能!你跟母新華、劉高河之流狼狽為奸,大搞資本主義復辟活動,性質惡劣,你要老實交代!」花爪子楊文革還在上綱上線。安有福卻面顯呆板地聽着,手裡不停地記錄着、思考着。「尊敬的各位領導,事情是這樣的……」萬能不緊不慢地說,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層面如此之高。好在有所防備,否則還真的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局面呢?當初,劉高河要搞單幹,他雖然沒有正式向縣委、縣革委匯報過,不過也想好了退路。

年初,縣委、縣革委會要召開一個全縣的「抓革命促生產農業學大寨」三級幹部大會,螃蟹鎮公社是個大鎮,需要在會上進行表態性發言。「說啥呢?咋說呢?」他很糾結,劉高河把他拉上了'賊船』,雖然心甘情願支持他的,但卻不能蠻幹,必須有個萬全之策才行。此時,縣裡的分管農業的領導還是安有福,跟他打交道,必須格外小心,否則一旦處理不當,便會雞飛蛋打弄巧成拙。到那時不僅幫不了這群窮哥們兒,搭進自己跟劉高河不說,還會拖累了母新華。

「老萬哪,啥事讓你那麼發愁?先休息吧。」結合進了班子以後,母新華不放心萬能的身體又搬回了蛤蟆台子,復婚手續暫時沒有補辦。因為是防範性措施,除了民政局經辦人員和他夫婦以外,許多人並不清楚他們已經辦理了離婚。

「沒事兒,你睡吧,我想想明天大會發言的事兒。」「度,是最重要的,不僅要緊跟形勢還不能說大話空話!」母新華提示道。「哦,知道了!」不能讓母新華知道底細,她是縣領導,一摻和就說不清楚了。「形勢很近,你把握好高河他們的行為啊。」「睡覺睡覺!」他收起稿紙,用母新華燒好的洗腳水簡單地泡了腳,趕緊躺下了。

三級幹部大會上,萬能在發言中含糊其辭地提到了以下內容,無外乎是一塊試金石:「各位領導!同志們,大家好!螃蟹鎮人民公社堅決響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英明決策,在'農業學大寨』以及'抓革命、促生產』的偉大實踐中,牢牢遵循'實踐出真理』,在縣委、縣革委會正確領導下,大膽摸索,勇於實踐,積極開展恢復生產工作;我們準備在螞蚱溝村、高老莊子以及蛤蟆台子等部分生產大隊探索一些小規模的「土地承包性質」的實驗田試點工作,為今後全面推廣農業生產探討新方法、積累新經驗、掌握新技術;也希望各級領導和上級部門給予大力指導、支持和指正……」等等。發言後,大會平靜得很,竟然沒有引起與會人員的任何質疑。因為是表決心式的發言,許多人光是跟着瞎鼓掌並沒有仔細聽,加上會場人多空曠、擴音設備落後,「嗡嗡嗡」地不斷響徹着回聲,不看到材料,幾乎聽不出門道兒。退一萬步說,即使是聽清楚了,誰也不會把這個所謂的「試驗田」與分產到戶聯繫起來。傻子都明白,哪個人有天大的膽子敢站到主席台上,公然去喊什麼「包產到戶」?除非是他活膩歪了。於是,萬能打的這個模稜兩可的擦邊球兒,讓你看不見摸不着,嘴上說的是「小規模一塊」,材料上卻沒有這幾個字,可謂用心良苦。

「老萬吶,你那個試驗田是咋回事?」細心的母新華事後問起,萬能含糊其辭地應付道:「啥試驗田哪,還不是你們縣領導給逼的瞎說嗎?給大家鼓鼓勁兒。」

「你可要把握好分寸哇,別讓魚鷹子給惹出啥麻煩來!」不久,安有福坐上了縣革委會第二主任的交椅,母新華開始分管「三農」工作,她帶領農業部門的領導專門到蛤蟆台子轉了轉,此時,潮白河大窪的大秋作物早就長了老高了。

「母主任你看,劉高河真是個農業專家,十里八鄉就數蛤蟆台子的莊稼長得好!」望着一塊塊長勢喜人、大小不一、色彩斑斕的莊稼地,母新華暗暗思忖:「不會是這個魚鷹子,又跟我玩了什麼貓膩吧?」

詩曰:潮白明月任缺圓,且共琴聲獨熬煎;拋卻紛紜九霄外,秉持磊落百年間。[1]

作者簡介

劉瑞成,筆名柳一 ,原籍天津寶坻,天津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