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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勞成疾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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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勞成疾的父親》中國當代作家楊光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積勞成疾的父親

在我的家鄉會寧,人們一直習慣把父親叫「大」,可能是在子女的心目中,父親的形象太高太大了,稱呼他,一個「大」字不夠,有時還得加上一個「大」,叫「大大」。這樣的稱謂,從古時一直延續到我們這一代。新中國成立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家鄉外出和來往的人多了,有不少人將「大」開始改稱「爸爸」。

確實,對一個家庭來說,特別是對祖祖輩輩的農民家庭來說,「大」是頂樑柱,是全家最大的支撐和依賴,如果沒有「大」,那日子就沒法過了,天好像就要塌下來。

我的父親楊茂泉,生於清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農曆正月十九日,父親弟兄四人,他排行老三,人稱「三大」或「三爸」,孫輩稱「三爺」。大伯父於「民國」十五年(1926年)病逝,爺爺和二伯父「民國」十八年(1929年)因家鄉遭災而餓死。姑姑都出嫁,父親和奶奶、叔父楊永泉相依為命,為躲避抓「壯丁」,叔父楊永泉搬到離我家四華里的南七里舖,在西山下自己挖的崖窯里(厲河邊)居住。

父親個子高大,平時喜歡穿個大襟衣服,戴個小帽,偶爾走親戚穿個長襖,這可能是從清末過來人的習俗。但他在拉長工時得了腰疼病,腰一直往下彎着,在給別人打井時,又得了心急病,這兩種病在以後的生活中不時發作,使他身體一直不好。新中國成立前全家主要靠父親長年拉長工,母親打短工度日。1949年新中國成立時,我家只有兩孔大土窯和一孔小土窯,土改時,分得土地、農具、牲畜等,20 世紀 50年代父親又新箍了一孔窯洞,新中國成立後父親還當過幾年我們村的村長。

由於家境貧寒,父親從未進過學校大門,我也不知道新中國成立初期那幾年他的村長是怎樣當的。雖然他一字不識,但卻悟出一條道理:人要有出息就得念書,念了書,識上一些字,肯定能用得上,誰也拿不去,不念書是睜眼瞎。新中國成立前他曾讓大哥楊增輝在舅父家上過幾年小學,後因家庭生活困難就綴學了,新中國成立後他讓二哥楊萬輝和我一直上學念書,二哥上到初中時,正是三年困難時期的 1960年,被迫輟學了,而我一直上到高中畢業。由於家庭生活實在太困難,加之像父親那個時代的人大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因此,我的兩個姐姐楊彩花、楊彩蘭都從未進過校門,她們到老都一字不識。從我記事起,最令我高興的事情就是父親挑柴草、糞去城裡變賣幾個錢,或是去城裡吳家姑姑家,姑姑總要給點東西或她賣小吃掙的錢,父親買上點鍋盔就回來了,父親帶回來的鍋盔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吃的了,因為我最小,父親給我分的鍋盔總比別人多那麼一點。

由於父親患有腰疼病、心急病,在互助組、合作社、人民公社化以後,生產隊一直安排他給隊裡放羊。我每周星期天或節假日總要替父親去放羊,由於經常和羊群打交道,在父親的傳授下,我就掌握了一些放羊的本領。學會了認羊,哪只羊嘴饞,哪只羊是領頭羊,哪只羊是懶羊,都記得一清二楚;每隻羊是什麼模樣都能認得,還給每隻羊起了外號名字。如果在山上放牧時我的羊群和別人的羊群混在一起,難分開,就呼喚那隻羊的外號名字,它就乖乖地回來了,羊是很乖很聽話的家畜。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在白家岔(地名)溝里放羊,三隻羊下到崖灣里吃草,結果上不來了,晚上回來進圈門時,一點數少了三隻,因都有名字,知道這三隻羊外號都叫什麼。因為丟失了集體的三隻羊,這可嚇壞了我,我和父親、二哥當即分析後斷定是丟在了白家岔溝里,如果不連夜去尋找,說不定夜裡會被狼吃掉。晚飯後父親帶着我和二哥到我放過羊的地方去尋找,結果丟失的三隻羊找着了,我們把它們一隻一隻地從崖灣底下拖上來,三隻羊一見我們,那個親熱勁就甭提了。

在我上小學時,雖然當時的學費和書本費都很低,但由於家庭沒有其他任何經濟收入,每學期的學費都讓父親非常着急。他東借西湊,好不容易把錢湊夠,我就趕快去報名。自己能夠上學當然很高興,但一想到父親為我上學湊錢的難心,我經常是半夜難以入睡。由於日子的艱難,父親經常苦思冥想,也就學會了抽旱煙,一個長煙鍋,一個煙袋子,還有打火的火石,是他隨身離不開的三件東西。他在家抽旱煙時,煙嗆得大家直咳嗽,有時咳得眼淚直流,可他還要抽,搞得大家哭笑不得。20世紀60年代後,他又喜歡喝罐罐茶,喝罐罐茶的方法在當地很簡單,只需在自己家用泥土做一個小土爐,買一個熬茶的小罐罐,就可以生火喝茶了。若誰家裡來客人時,用罐罐茶招待就是最好的招待了。但因當時沒有生火的木材,大多用苞谷芯點火,燒的是曬乾後的牛糞、驢糞,當時我家的牆上到處貼滿了牛糞和驢糞。用牛糞、驢糞熬罐罐茶時間長,熬出來的茶味道很釅,但有時由於火點不着,搞得滿屋子全是煙,熏得大家都待不住,母親不時地進行埋怨,偶爾兩人吵嘴鬧彆扭,但我們只是忍耐;有時在火點不着時,他急得用嘴去吹火,不小心將自己的眉毛、鬍子都點着了,惹得我們大家哈哈大笑。老年後,父親的茶癮增大,一天要喝兩次罐罐茶,加上我家的經濟條件所限,當時沒有煤油爐、柴油爐,生火就更困難了。後來不知是誰的發現,在苞谷芯或糞上蘸點煤油、柴油就點着了,這樣生火也方便了。當時家鄉還沒有通電,更談不上用電了,如果是現在有了電爐子就好了。因此,在我參加工作後,只要回家,都不忘記給父親買點茶葉捎去。

1963年,父親60周歲後生產隊不再安排農活了,因病他重活幹不成,為了我能夠上學,他除了要求生產隊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外,主要以做家務活為主。當時,農村正在推行「三自一包」的農業生產責任制,父親為了全家人能吃飽肚子,除照看好孫子、孫女外,還拖着有病的身體,精心耕務自留地,並開了一些荒地,家裡的糧食也增多了,我家的生活有了明顯好轉。

有兩件事是我終生的遺憾。一件事:父親從來沒有同家人照過相,他只是在六十年代一次病危時,大哥、二哥請來了縣照相館的同志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另一次是在七十年代又一次病危時,我請了在縣上工作的王珍同志拍了一張照片,當時由於他的病重,忙亂之中沒有顧得上我們全家合影。另一件事是:父親從未出過遠門,只是在民國時期因繳公糧趕着毛驢去過榆中縣的甘草店,會寧最遠去過搬遷到郭城公社小羊營大隊田家窯生產隊的大姐家和河畔小學任教的堂兄楊金祥家,定西、蘭州都沒去過。

1976 年春天,他提出要到蘭州看看,我從縣上找好到蘭州拉貨的車後,讓司機將車開到我家門口接他,但因病怕暈車,就沒有來成蘭州。我想着等父親身體好一些後再接他來蘭州看看。結果,1977年農曆正月初七,父親因病去世。這時我在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工作辦公室工作,為沒有接父親出來在省城蘭州走一走、看一看而後悔不已,這兩件事成了我這一生中的最大遺憾,也是永遠無法彌補的事情了。[1]

作者簡介

楊光輝,生於1945年11月,會寧縣會師鎮人,1966年會寧一中高中畢業,1968年9月回鄉務農,現為省工信委副廳級退休幹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