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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與棘》選自元末明初劉基創作的筆記--《郁離子》。

原文

梓謂棘曰:「爾何為乎?修修而不揚,櫹櫹而無所容,幽樛於灌莽之中,翳朽籜而不見太陽,不已痗乎!吾干竦穹崖,梢拂九陽,根入九陰日月過而留其暉,會而流其滋。鵷雛、翠鸞朝夕和鳴。暖靄晴嵐,山蒸澤烘,結為祥雲,五色備象,八音成聲,絢為文章,抱日浮光,蔚兮若濯錦出蜀江,粲兮若春葩曜都房。是以匠石見而愛之,期以為明堂之棟樑。」

言既,棘倚風而嘯,振條而吟曰:「美矣哉!吾聞之冶容色者侮之招,麗服飾者盜之招,多才能者忌之招。今子之美冠群超倫,名彰於時,泰運未開,構廈無人,吾憂子之不得為明堂之棟樑,而剪為黃腸,與腐肉同歸於冥冥之鄉,欲見太陽其可得乎?吾長不盈尋,大不逾指,扶疏屈律,不文不理,天不畀之以材,而賜之以刺,使人不敢樵,禽不敢萃。故雖無子之美,而亦無子之憂,則吾之所得多矣,吾又安所求哉!」

譯文

梓樹對荊棘說:「你怎麼搞的?你的身材幹枯細小,面貌不揚,葉子一落光禿禿,簡直難看得無地自容,在草叢中糾結纏絡遮掩在枯枝敗葉下面永遠不見太陽,不也真叫人發愁嗎!我的枝幹高聳在山崖之上樹梢能摸着太陽,根深深地扎入地下,日月經過時我能留下它的光輝,風雨來時從我的身上流下清涼的水。鳳凰和翠鸞無論早晚,都在我身上和樂地鳴叫。暖雲淡霧,受山川水澤的薰蒸,凝結成祥瑞的雲霓,形成了五色的美景,構成了和諧的音樂,組成了絢麗的花紋,烘托着日頭,倒映着湖光,文采華美就象從蜀江剛拿出的蜀錦,色彩鮮艷就象春天的花朵映照着宮殿。所以工匠們看到我就愛上了期望着用來做大宮殿的棟樑。」

梓樹剛說完話,荊棘借着清風而呼嘯,伸直了枝條象吟詩一般地說:「真是美極了啊!我聽說過修飾打扮面容的女人就會招來侮辱,衣服首飾華麗的人就會招來盜賊,有才能的人就會招來別人的忌妒。現在,你的美貌超群出眾,在當代也名聲顯著,好的時運沒有到,沒有人要建造大廈,所以我擔憂你不能做大宮殿的棟樑,反而會被剪斷成為葬具,和腐爛的骨肉一塊兒去到那昏暗的地府九泉,那時候你再想見太陽又怎麼可能呢?我雖然長度不滿八尺,粗細超不過一根手指頭,披散着屈曲着,沒有花紋條理,老天不曾給我什麼材料,卻賞賜給我一身的刺,使人不敢來打柴,使飛不敢落在我身上。所以,我雖然沒有你那樣的美貌,但是也沒有你那樣的憂愁,那麼我所得到的比你多多了,我還有什麼需求呢!」

寓意

荊棘其貌不揚,又無大用,被梓樹看不起,但荊棘自得其樂,而且能保身活命。

作者

劉基(1311年7月1日~375年4月16日),字伯溫,諡曰文成,漢族,溫州文成縣南田人(舊屬青田縣)。故時人稱他劉青田,明洪武三年封誠意伯,人們又稱他劉誠意[1]

武宗正德九年被追贈太師,諡文成,後人又稱他劉文成、文成公。元末明初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通經史、曉天文、精兵法。他以輔佐朱元璋完成帝業、開創明朝並盡力保持國家的安定,因而馳名天下,被後人比作為諸葛武侯[2]朱元璋多次稱劉基為:「吾之子房也。」在文學史上,劉基與宋濂高啟「明初詩文三大家[3]」。

《郁離子》的寓言體風格可謂「牢籠萬匯,洞釋群疑,辨博奇詭,巧於比喻,而不失乎正。」在這點上頗似《莊子》的語言風格,即汪洋恣肆、想象奇幻、文辭富麗、氣勢磅礴、感染力強。更為重要的是,《郁離子》還吸收改編了一些《莊子》的寓言來就事論理。

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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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