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時刻.兒女輪班(徐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最後時刻.兒女輪班》是中國當代作家徐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最後時刻.兒女輪班
86歲的老者往往一天不如一天，徐成賢也不例外。徐成賢搬進新房子後心情自然高興。但是徐成賢仍然要自己洗衣燒飯，徐光學發現父親自己洗衣做飯有點力不從心，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於是，徐光學趁兄弟姐妹都在，正好商量下一步如何照顧父親。
農村還是那句老話，養兒防老。徐光學與徐光華理當承擔起為父親養老送終的責任。徐成賢有退休費，儘管不多，如何老人自理的話，那是夠生活的，可現在徐成賢幾乎不能洗衣做飯，徐光學當即表示，從父親的工資收入中每月再拿出300元給徐光華家，讓徐光華家每天早中晚各送飯一次。這個方案徐光學的哥哥嫂子表示同意。這個辦法也很好，其他姐妹也贊同。於是方案就這麼定下了。
2004年春節，徐光學回魯谼看望父親徐成賢。這次，他發現父親瘦了許多，以為是父親身體不好，可能是哪兒生出了點病，便去街上買些營養品回來。晚上，徐光學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魯谼返回合肥。年一過，父親徐成賢就87歲了。古人云：「人生七十古來稀。」現在徐成賢都快到九十歲了，長壽是好事，但首先要身體健康。這次徐光學見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總是不放心，兩個星期後，他又返回魯谼看看老父親。
在新房子裡子，看着瘦削不堪的老父親，徐光學眼淚都快流了出來。他把帶來的營養品放下，與老父親聊聊天，中午陪父親吃頓飯，也就是煮麵條而已。晚上，徐光學要趕回合肥，在回合肥之前，徐光學來到妹妹徐雲英家吃晚飯，當時小妹妹徐雲梅也來了。姐妹倆不吃飯只是哭，徐光學問為什麼。她們說，父親養了五個兒女，自己還拿工資，可是現在連飯都吃不上。徐光學感到奇怪，也沒心思吃飯，就叫駕駛員立即開車再回家看看。這次車沒有直接開到家門前就停下，徐光學悄悄回到家門口，發現大門沒關緊，便輕輕推門進去。房間裡的燈亮着，床上躺着老父親，離父親稍遠處的桌上有一碗飯，看樣子他的父親徐成賢是用手抓飯吃的，而且只抓了一小口，再抓就夠不着了，桌上還剩一平碗挺硬的飯，地上床邊撒了許多飯粒。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哥哥徐光華一家祖孫三代都在隔壁，其樂融融，卻無人過問這個87歲的老人。徐光學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默默地走到灶房，打了兩個雞蛋煮一碗麵條端給父親。徐成賢一邊吃一邊說：
「人老了，不行了，老得連飯都吃不上了。」
徐光學無語，只是靜靜地坐在父親的身邊，看着已風燭殘年的老父親，坐了一個多小時。這麼長時間了，徐光華也沒派個人過來看一眼。徐光學心裡異常難受，他把打消回合肥的念頭，打電話讓司機去鄉里旅社休息。這一夜徐光學沒有睡覺，坐在床上邊烤火邊想。怎麼辦？怎麼辦？徐光學在頭腦里苦苦思索。他一定要想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徐光學知道父親的脾氣不好，找外人來侍候父親肯定是不行的，因為上次給父親請了幾個保姆，都是徐光學給工錢和伙食費，保姆有的幹了兩個月，有的只幹了兩三個星期，就都走了，都是被徐成賢罵走的；現在把錢給子女，連子女都無心照顧，徐光學替父親難過，同時也感到自責。
第二天早上，徐光學去找徐光華，卻最先見到楊秀梅。楊秀梅見到小叔徐光學還在隔壁，先是一愣，既而赧然地笑了笑。徐光學也沒有理她，而是徑直去找哥哥徐光華問：
「昨天晚上誰給父親送的飯。」
「徐斌送的。」徐光華說。
「是徐文碧送的。」徐斌站在一旁說。
「你為什麼不把飯送到你爺爺手裡？」徐光學責問孫子徐文碧，「你看，桌子離床邊那麼遠，他連伸手都抓不到，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天，就會把老人餓死的。你太不負責了。」
徐文碧無語。徐光學看着哥哥徐光華繼續說:
「你們如果不能負責父親的生活飲食，當初就不該答應，更不該拿老人的300塊錢生活費。這個問題的性質很嚴重，我們一定要徹底解決掉。今天我不回合肥，留在家裡。今天我出錢請客，把村幹部、鄉領導請來研究研究。你要不想照顧父母，當眾人面說出來，老父親由我一人來照顧。」
「最好不要請村幹部、鄉幹部來，家裡的事情最好自己解決。」徐光華說。
「要我們自己解決也行。我們必須把兄弟姊妹五人都找到場，全部集中到大姐徐雲珍家，我們來召開一個家庭會議。」徐光學說着打開手機通知兩個妹妹徐雲英和徐雲梅立即到大姐徐雲珍家。
一個小時後，姊妹五人都趕到了徐雲珍家。徐光學把昨天晚上見到的情況向眾姐姐、姐夫們說了一遍，大家聽了都很難過。如何照顧老人呢？徐光學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大家紛紛表示一定要請人照顧。在大家討論之時，徐光學把姐夫姚佐起叫到外面，問：
「姐夫，你在外打工一天多少錢？」
「20塊錢一天。」佐起回答。
「如果我每天付給你20塊錢讓你照看老爺子，你是否願意干。」徐光學說。
「當然願意干。我年紀也大了，在外面也不一定天天有活干，在家裡天天照顧老岳父，還有錢拿，我怎麼不干呢？再說，你都說了，就是不給我錢，你要我去照看老岳父，我也要干呀。」
「老父親有工資，工資不夠我們再補貼，你憑勞動掙錢，你來照看老爺子我放心。」徐光學說。
徐光學見姚佐起願意照看躺在床上的老人，便又走進來開會。徐光學說：
「父親養我們兄弟姊妹五個人，現在老了，還拿退休工資，我們做子女的不照顧肯定是不對的。從今天開始，兄弟姐妹輪流值班，一次兩個月。大哥已經照看幾十天，下面從大姐徐雲珍開始，再下面是徐光學照，如此往下攤派，我建議父親的伙食費每天10元錢。如果照看人要在老人這裡搭夥每月得另加100元搭夥食。父親生病了，我們還要及時請醫生看病，費用從老人工資里支出，萬一不夠，大家均攤。照顧父親實行24小時值班制。如果哪位子女不能直接照顧，再拿出200元另請他人代勞。這樣，徐成賢有人燒飯洗衣，生活會更有規律，會更加舒坦些。」
徐光學提出的建議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家庭會議結束後，徐光學將會議決議繪製成一張表格，並打印15份，人人都按此表執行。同時，將此表上呈一份給生產隊長，一份給村支書、一份給鎮政府備案。
關於照顧父親徐成賢日常生活安排
父親徐成賢是退休幹部，今年87歲。因年邁，生活要人照顧，子女有贍養老人的義務，徐成賢的五個子女（徐光華、徐雲珍、徐光學、徐雲英、徐雲梅）於農曆2004年一月二十八日召開家庭會議商定，按照子女從大到小的順序輪流照顧，每人兩個月，具體如：
1.從父親徐成賢工資中每月支出300元作為生活費，讓老人吃好，住好，包括洗衣、衛生（大小便）及清掃及室內衛生。
2.父親要是生病了，就立即請醫生來家治療。
3.每個人都要精心照顧老人，認真負責，不得馬虎，老人外出必須跟隨，防止跌跤，不得虐待老人，做好防火、防盜工作。
4.因特殊情況不能贍養照顧老人者，也請家庭其他人員代為照顧或可出錢僱人照顧，人員工資由當班照顧的子女本人承擔。
5.子女之間要團結，配合，除每兩個月有一人專門照顧外，其他子女有配合的義務，過年、過節、過生日，子女看望老人屬正常往來，任何人不能干擾。
6.以上幾條，希望大家共同遵守。
從此，徐成賢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徐光學上班更加放心安心。一愰大半年過去了，徐成賢的生活一直照顧得很好。直到2004年8月，徐成賢生病，住進桐城市人民醫院。
徐成賢住院檢查。醫生檢查的結論是，徐成賢因吃得過多，大便乾澀，解不下來。因此醫生不允許徐成賢進食，只給他輸營養液。在桐城市人民醫院住了不到兩個星期，徐成賢的病情明顯好轉，精神看上去也不錯，他就鬧着要回家。於是，徐光學等眾兄妹又將父親徐成賢接回魏家畈。
徐成賢回到家中，住在自家的房子裡，心裡感到踏實。大約他感到自己離大限之期不遠了，不想死在醫院裡，所以吵着要回到家中。在家中，徐成賢對二兒子徐光學說：
「你明天到鄉里去一趟，讓鄉司法辦同志來一下。」
「找司法辦的人幹什麼？」徐光學問。
「你叫他來就行了，我有什麼事你不要問。」徐成賢說。
既然父親不願意說，徐光學也就不再問。第二天，徐光學打了個電話給魯谼鄉司法辦。司法辦的負責人楊××接到徐光學電話後，答應儘快抽時間去徐家一下。楊××於國慶節時來到徐成賢家。徐成賢見司法辦的人來，很高興，請楊××代替記錄一份遺書如下：
關於百年後有關幾個問題的處理
我一輩子辛辛苦苦為革命工作幾十年，又將五個兒女培養成人，都成家立業，我深感高興，希望子女們相互團結，互相尊重，為家庭和睦、徐氏振興和國家振興做好各自應做的工作，現將我百年後有關事項處理如下：
1.兩個兒子都成家，十幾年前已分過家產，現也無家產可分，在原地基上各自做的房子以國家土地使用證為準，各自使用，因我年邁，為了行走方便。兩個兒子房子中間開了門，我百年後，請將此門封閉，各自走各自大門出入，互不干涉。
2.我今年87歲，參加革命幾十年，為黨和人民做出過貢獻。我退休二十幾年組織上很關心我，我的退休工資到月就領，我感謝黨和政府對我的關懷。目前，我的身體尚好，因年邁要人照顧，需付工資和伙食費，根據我現有工資另加過去存款用以補貼，我幾十年省吃儉用，存款主要是用於本人防老以減輕子女負擔。如我百年後一切事宜處理完畢，存款尚未用完，可給五個子女各買一件紀念品。
3.若我的工資、存款都已用完，還不足付清請人的費用，那不足部分由兩個兒子協商補足（女兒可自願贊助）。
4.銀行領工資由兩個兒子代表辦理，由徐雲梅根據五個子女集體研究方案使用，目前我身體還算健康、大腦比較清醒，我拿錢我請人照顧，子女協助辦理，其他人不得干涉。
5.我百年後，應埋在妻子棺材邊即可，每年給予掃墓燒紙以紀念。
6.希望子女們，加強團結，培養好下一代，以多讀書，讀好書，為興國興家作貢獻；願兒女家庭幸福，生活美滿，願徐氏家族更加容光。
口述：徐成賢
筆錄：鄉司法辦 楊××
2004年10月1日
立好這份遺囑後兩個多月，即2004年12月26日16時（農曆2004年十一月十五日申時）病逝，享年87歲。呂亭鎮政府和村領導於12月28日下午為徐成賢同志召開了追悼會，追悼會上，鎮政府領導給徐成賢同志以很高的評價：
徐成賢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戰鬥的一生，在其幾十年的革命生涯中，為人正派、作風踏實、勤勤懇懇、競競業業，敢於拼搏，為改變鄉村面貌和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我們緬懷這位革命老人，就是要學習他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孺子牛』精神，就是要學習他敢想、敢說、敢做的拼搏精神，學習他追求真理，不折不撓的大無畏精神。
徐成賢的喪事辦完後，徐光學與兄弟姐妹們在清理父親遺物時，發現電視柜子下面存款時和父親的遺囑。徐光學把存款拿出來，並當眾讀了父親的遺囑，他讀遺囑時心裡很難受。父親為子女們想的是那樣周到，做子女的還有什麼話可說呢？一定要按父親徐成賢遺囑執行，才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1]
作者簡介
徐峰，真名徐光學，詩人、作家,1949年10月生，安徽桐城魯谼山人，畢業於成都理工大學，中共黨員，高級經濟師，有23年軍旅生涯，曾榮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