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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椒干豆腐(王德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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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椒干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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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椒干豆腐》中國當代作家王德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尖椒干豆腐

日子一天天遊走,往事卻日漸清晰,尤其是經過的一些事,吃過的一些東西。在我的小時候,最愛吃的莫過於尖椒干豆腐。

尖椒干豆腐的傳統做法是把干豆腐切成菱形塊,與尖椒快火爆炒,讓干豆腐中和掉尖椒的辛辣。用澱粉勾芡,使尖椒干豆腐色彩鮮艷,且入口嫩滑。蒜沫收湯,膨化干豆腐的香味。因為干豆腐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氨基酸,營養價值很高。特別是其中的卵磷脂,可除去附在血管壁上的膽固醇,防止血管硬化,預防心血管疾病,又增加了尖椒干豆腐的心理預期。

尖椒干豆腐是一道以干豆腐、尖椒為主要原料製作而成的菜品,是東北人的一道傳統名菜,是一道大眾菜餚,東北人戲稱其為「國菜」。

由於我的老家盛產大豆,製作的干豆腐味道獨特,十里八村享譽在外。豆腐坊在村子的西頭,平時村民們都是在這裡用豆子來換豆腐。豆腐倌姓黃,頭上戴着一副瓶子底做成的眼鏡,腳下是一雙掉了色脫了皮的舊皮鞋,這種打扮在村里也是獨一無二的。據說他是國民黨的少校軍醫,解放後來村里接受監督改造,除了做豆腐他也給村民們看病。黃豆腐倌是一個愛琢磨的人,做的豆腐與別人的不一樣,大豆腐嫩而筋道,干豆腐薄而耐嚼,村里人都喜歡吃他做的豆腐。交村里監督改造以後,他的醫術也得到了村民們的認可,只要病人有要求,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他拎上藥箱就出診,從未失手過。

俗話說,好過的年難過的春。按照農村人的習俗,入冬以後都要到村裡的粉坊換粉條,到豆腐坊換豆腐,放到下屋裡凍起來,這是一個冬天乃至過年的嚼果。但是春天,秋儲的蔬菜吃完了,新的蔬菜沒下來,除了鹹菜大醬,豆腐則成了新寵。

農村人勤勞,集體經濟的時候,村民有自留地,有房前屋後的小園子,都可以種一些豆子,換豆腐吃。家裡有孩子的,甚或是家裡女人勤快的,他們都會到集體的豆子地里去撿豆子。甚至是去撿老鼠窩裡的豆子,都可以換豆腐吃。我剛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撿豆子,那時候「文革」剛剛開始,老師留的作業就是寫撿豆子的作文。我還清楚的記得,作文寫到:「撿豆子累了,走不動了。突然想起了毛主席的教導,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身上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就不覺得累了。」幾十年後回想起這個故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竟有這樣的思考,我都深深地為時代而自豪。

在那個火紅的年代,用豆子換豆腐是非常普遍的,包括粉坊、油坊、酒坊等,也都是物物交換。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一直以為,實現商品的使用價值和價值的交換過程是從以物易物的物物交換到以貨幣為媒介的交換的發展過程。物物交換的是「偶然的簡單的價值形式」,人們為了解決交換過程中的困難,在長期交換的過程中逐漸地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就是出現了一種特殊商品,即貨幣,從而進入以貨幣為媒介交換的「擴大的價值形式」。我曾經疑惑這種物物交換違背了馬克思主義的社會形態論,直到小平同志的南巡講話發表才讓我茅塞頓開,馬克思主義的一切理論都是發展的創新的。

自老黃接手以後,豆腐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業餘時間變成了一個診所。

那年的夏天,一個叫張奉先的社員在地里割麥子的時候突然肚子疼得滿地打滾兒,村民趕緊跑到豆腐坊找到他。黃豆腐倌二話不說,拎着藥箱從豆腐坊里跑到地里,讓幾個人把他按住,給他的肚子上打了一針麻藥,拿出個手術刀就給張奉先的肚子剌了一個口子,把一個叫盲腸的東西剌下來。然後縫兩針就算好了。當時,有人提出要送縣醫院,黃豆腐倌說這是「爛(闌)尾炎」,小手術,送到縣裡醫院,醫生都在鄉下改造,小將們忙着活學活用,六十里山路,等送到縣裡人就死了。農村人質樸,都知道他犯過錯誤,是國民黨保密局徐州外勤站的少校驗屍官,專門和死人打交道,但是沒有人歧視他,對他很尊重,逢年過節殺年豬都請他去喝酒,他也毫不猶豫地救了張奉先一條命。一切事物都是發展着、變化着的,也包括一個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人,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

那年的秋天,「四人幫」歇菜了。專案組在審查南方局案件時,一個當事人提供了一份徐州地下交通站的秘密檔案,並寫出了他們當時地下工作的報告,他們的服務對象就是黃豆腐倌。後來,工作人員來找黃豆腐倌核實情況,大家才知道,黃豆腐倌是一個大人物,他是南方局派往軍統局徐州站的一個特工人員,代號叫「蟋蟀」。「文革」結束後,縣裡安排他到縣裡的大醫院去當醫生,被他拒絕了。但補發的工資,他卻全部留下來。他沒有老婆,也沒有什麼親人,村里就是他的一切。

冰天雪地之中,我和村裡的知青一道參加了高考。就在要離開村子的那個時候,父親特意預訂了一板兒大豆腐和幾斤干豆腐,請我的幾位老師吃飯,感謝他們的付出。黃豆腐倌知道是要請老師喝酒後,非常高興。他說他要露一手,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老家的干豆腐。聽了這話,我心頭一熱。那天,當我準備端着豆腐回家的時候,他的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腦袋上,慈祥地輕輕地拍了一拍,說:「好小子,有出息。」

他的手像個女人的手,特別地軟,準確地說比農村女人的手還要軟。他幹活兒的時候,總是戴着手套的。村里人知道他是一個大知識分子,見過大世面,這讓我們農村人有了一個不好的概念,大人物都很怪異。他的手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按了一按,我的心立即就融化了,能得到這樣一位大人物的祝福,千斤重啊。

老家的尖椒干豆腐是天下第一美味,是因為它融入了黃豆腐倌的智慧和見識,把干豆腐放在書上能透過干豆腐看見書上的字。豆腐薄,筋道兒,但又糯軟,顏色金黃。是因為它融入了母親的感情,干豆腐要切成菱形塊兒,尖椒也要切成菱形塊兒。澱粉,我們農村叫粉面子,要土豆磨出的澱粉,農村自己造土豆粉,村里人在自留地里種土豆,到粉坊去換粉條、澱粉、粉耗子。要用涼水稀釋澱粉,在干豆腐最恰到好處時,在烈火中潑到豆腐上。是因為它融入了我的記憶,我永遠不能忘記那天的尖椒干豆腐,白色、綠色,晶瑩剔透的樣子,色彩鮮艷,味道鮮美,綠白相間,教導我清清白白做人。

尖椒干豆腐,揭示了社會的一般規律。在我們農村,誰家娶媳婦擺席,菜要搭配好,紅燒肉、雞、魚、豬肉燉粉條,也要有毛菜。尖椒干豆腐就是毛菜,而毛菜也是有好壞之分的,社會分行業,崗位有輕重,菜也有貴賤。一家人一個團隊都要有分工,都要有各色人等。

剛到城裡,一切都憑票供應,糧食、肉蛋。買豆腐都要憑票,年輕人在一起議論說要消滅布票、糧票,卻被人笑話成天方夜譚。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了全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基本路線,出現了一心一意謀發展的大好局面。需求決定了供給的積極性,肉蛋、豆腐的憑票供應很快便取消了,接着是糧食的憑票供應也取消了。取消憑票供應的意義,遠遠大於取消憑票供應的本身,它帶給人們的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以及對市場經濟的渴望。憑票供應的取消,讓我很不習慣。我去給親戚起戶口,找到糧食局起糧食關係,糧食局說沒有糧食關係了,這讓我很擔心,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糧食局的人說錯了,戶口一旦遷過去沒有糧食怎麼辦。

那一年,我到吉林的松原去看望一位老同志,在路邊店裡打間,要了一盤尖椒干豆腐,吃出了老家的味道。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了向市場經濟體制轉換的新要求,推動了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高架公路高速公路四通八達,高鐵也走進了人們的生活。路邊店、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從哈爾濱到瀋陽的高鐵餐車裡都有賣尖椒干豆腐的,那是一種市場經濟的味道

後來,聽說黃豆腐倌拒絕到縣裡醫院當醫生後,領導感覺很過意不去,就讓他當了縣政協的非駐會副主席。只是一個掛名,他沒去,還是留在村里做豆腐,着緊蹦子的時候還給人看病。當年補發的工資,他全部捐給了村里,建了一個豆製品廠,幫助村民們發家致富。村長讓他當豆製品廠的總經理,他搖了搖頭,說他永遠不會當什麼官,技術是最好的伙食,他要繼續他的密派。最有意思的是,他又填了一項愛好,那就是每次大豆腐揭開包布後,他都要切出一大塊兒來,潑上一些大醬,給前來換豆腐的孩子們吃。物物交換,依然蕩漾着馬克思主義的味道,種下的卻是人情,孩子們是不會忘記他的好的。

再後來,我們音訊皆無。

現在看來,尖椒干豆腐印在了我的記憶中,影響着我的生活,也印證着我們這個國家的命運。現在,豆腐走出了國門,來到世界各地,這是黨的基本路線的功勞。老家的干豆腐好,好就好在它實實在在不摻假,好就好在它質樸無華,對待人,就像黃豆腐倌,也包括大多數的農村人,你會在平凡中見到他的密派。[1]

作者簡介

王德明,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