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梨賣酒醋(聶欽)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三梨賣酒醋》是中國當代作家聶欽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三梨賣酒醋
「一梨窮,二梨富,三梨賣酒醋。」不知是否因為和梨渦一樣圓的緣故,我們老家把手指上的斗(螺紋)做「梨」。我有三個梨,那就是個賣酒醋的命。
倒也真是,自會打醬油後,拿着購貨證,提着小兜籃去供銷社買油鹽醬醋就全歸我這個老大了。八九歲時,爺爺摘回些時令蔬菜後,挑一些賣相好的,就讓我獨自提上一籃,去區政府,公社,或學校的食堂,南瓜三分一斤,絲瓜五分一斤的去賣菜。而今幹了超市這行,掐指算來,已然真正賣了十五年酒醋了。
今年「兩會」後,「地攤經濟」突然就火了。引車賣漿,販夫走卒,歷來是底層民眾成本最低的謀生職業。疫情之下,國家重新開放支持「地攤經濟」,底層民眾為了生活,紛紛響應,擺個地攤,做點小生意,為各自的小夢想奮鬥。
記得十三四歲時,我就曾和妹妹把家裡種的西瓜拿到街上賣,簡單的一擔西瓜,一塊菜板,一把菜刀,一杆手稱,一個裝錢的飯盒,一個西瓜攤就擺好了。然後怯生生的坐等顧客光臨,拙笨的用手稱稱重,那是自己最早的擺攤經歷。
高中畢業那年,父親為了增加收入,種了幾塊地的辣椒,這賣辣椒的活又輪到我了。聽說王宅菜場價格每斤要比陶村高出1毛錢,於是天剛蒙蒙亮,就和村裡的幾位叔伯,用自行車載了兩大蛇皮袋,騎三十多里路,趕到王宅菜場去賣辣椒。在嘈雜的市場邊找塊地方,鋪上一個蛇皮袋,倒出辣椒,就用半生不熟的武義話開始叫賣。第一天因為辣椒賣相好,賣的特別順利,兩大袋辣椒沒多少功夫就銷售一空了。同去的勇斌父親卻一袋都沒賣完,於是幫他拿過來一袋賣完了,才一起回家。
或許是賣辣椒的人越來越多,市場飽和了,後來就越來越難賣了。有一天早市都已散了,我卻還有一袋辣椒沒有賣掉,帶回家去,又不甘心,就尋思去那附近村莊轉轉,看能否銷掉一些。於是騎着自行車頂着火辣辣的太陽,沿着鄉間小道,硬着頭皮,用半生的武義話高聲叫賣:「賣辣椒噯!賣辣椒噯!」。時近中午,看到有冒煙的廚房,就停車在門口探頭問「辣椒要不要?要買辣辣嗎?」好心的阿姨大媽,聽說我大熱天的從宣平騎車出來賣辣椒,都熱心的幫我買一點,我也非常感激她們,稱好後就另外送她們一大把。一袋辣椒終於半賣半送被我賣光了。
家裡正忙着「雙搶」,我已經耽誤了一上午了,急匆匆地頂着酷暑正午的大太陽就往家趕。回家騎的都是上腳路,特別是翻過樊嶺,要推着自行車走五里上坡路。白晃晃的陽光是那麼刺眼,一雙腳就像在火爐上烤一般。那五里路是那麼漫長,汗流得眼睛都睜不開,滿嘴咸戚戚的,只是機械的推着車拚命往上走。趕到家,把稱一放,喝口水,扒拉口飯,來不及休息,又趕到田裡割稻去了。
開超市的頭幾年,為了增加收入,早日還清外債,晚上還在店門口擺燒烤攤,賣烤串和麻辣燙。我負責買菜,早起去菜場,玉米,藕都是挑最粗最大的,青菜韭菜都是挑最鮮最嫩的。底湯也不是用XX精,XX粉之類調製,而是用幾根大牛骨在煤球爐上文火慢熬大半天熬出來的。妻子是個愛乾淨的人,蔬菜要清洗的乾乾淨淨,她說光顧我們攤位的學生多,要特別注意衛生,千萬別吃出問題來。冬天本來水就冰,還要洗一些冷凍的食物,手指手背因凍瘡變的紅腫粗大,再加上穿串時被竹籤刺傷,油炸時被油燙傷,一雙手都是傷痕累累。由於量足味好,回頭客多,特別是學生放學時,生意忙都忙不過來,妻子燒烤,丈母娘賣麻辣燙,我負責收錢,像打仗一樣,那時超市的生意就只能丟給上小學五六年級的兒子一個去管了。
擺地攤,做生意,只要老老實實,熱情周到,回頭客一多,生意總會好起來。爺爺曾跟我講起他年輕時當挑夫的一些舊事。在米市,就常見米行老闆在和一些賣米者在爭吵,「我干米行這麼多年,手一摸就知道摻沒摻水,還想騙我,你這米我不要!」。摻了水的賣米者轉完整個米市也賣不出去,最後只能蝕本處理。爺爺還曾講到另一件事,一個布莊,進來一老頭,夥計一看是個土裡土氣的鄉下老頭,就不太搭理他,問了也是三句不響,四句不應,於是,老頭就出店門了。對門的夥計早就看在眼裡了,看老頭出了店,馬上就熱情地招呼,攙扶着他進了店裡,又是讓座又是泡茶,耐心的幫他介紹挑選布料。最後,老頭挑了好幾匹布料,讓自家的夥計趕來車子拉走了。原來是鄉下的老財主,為女兒置辦嫁妝進城來買布料。看着老財主帶着挑好布料駕車走了,對面的老闆氣的直跳腳,把夥計罵個狗血噴頭。
作者簡介
聶欽,系重慶市作協會員,公開發表各類作品1500餘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