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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村解讀左權將軍(方元)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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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村解讀左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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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村解讀左權將軍》中國當代作家方元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在北村解讀左權將軍

對於左權將軍的了解,最先緣於我省左權縣的地名,是的,左權,首先是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成了一塊土地的名字。而那首懷念左權的山西民歌----「左權將軍家住湖南醴陵縣,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他為國家民族費盡心血。老鄉們!他為國家民族費盡心血……」,對於很多土生土長的山西人來說,皆耳熟能詳。

左權將軍1905年3月15日出生於湖南醴陵縣平僑鄉黃茅嶺,1924年3月考入廣州陸軍講武學校,同年11月轉入黃埔軍校,編為第一期第六隊。1925年被黨組織派往蘇聯留學,先後就讀於莫斯科中山大學、伏龍芝軍事學院。1930年6月回國,歷任紅軍軍官學校第一分校教育長,紅新12軍軍長,紅一方面軍總司令部參謀處長,紅軍第五軍團第15軍軍長兼政委,紅一軍團參謀長。1942年5月25日,在我省遼縣(今左權縣)麻田十字嶺反「掃蕩」突圍中,頭部被彈片擊中,壯烈犧牲,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年37歲,是八路軍在抗日戰場上犧牲的最高指揮員、高級將領。

八年前,我曾經幾次在北村下鄉採訪,在老幹部杜迎菩娓娓細談中,我了解到,左權將軍和朱、彭老總抗日戰爭時期,並肩在北村這塊熱土上工作生活了256天。

北村,這個安靜文明的村莊何其幸哉!她曾經接納過這樣一支偉大而光榮的隊伍,我們的左權將軍,曾在這裡,渡過生命中一段平靜溫馨的歲月……

1942年5月,一個如今天的我一樣年輕的生命融化進了太行山,他的眼睛、指甲、牙齒都變成了滿天星星,他那和祖國民族共命運的呼吸,也化成了太行悠遠綿長的山風,太行啊太行,每一寸將軍走過的土地,都已永遠刻下他的容顏和故事,年輕將軍決然拋灑的熱血,滋養了太行山上一個又一個蓬勃生長的生命,何其幸哉,我,也是那些新生命中的一員。

2008年的初秋,再次佇立在北村八路軍舊址將軍曾生活過的舊屋裡,我長久地默立於那張攝於武鄉磚壁村的將軍唯一的全家福前。

拍這張時間是1940年8月,當時左太北不足百日。那是左權37年人生中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有妻有女有家,他帶着些許滿足,微笑面對鏡頭,而其他的照片,將軍皆是嚴肅的沉靜的。

是的,將軍在微笑,他瘦削的臉龐上,僕僕的戰塵透着剛毅和練達,他的目光明淨如天光雲影,穿越了歷史的銷煙和漫漫歲月,在北村溫暖明媚的秋天裡,將軍的笑容,與陽光共輝,他簡樸的衣衫下,遮掩不住的,是那種我們中華民族不可遏止、不可屈服的浩然長風。

今天,在北村,在這青磚靜默的小四合院中,這張黑白色的全家福,它是一段歲月的凝固,一段波瀾壯闊、刻骨銘心的抗戰歲月在這裡,被凝成了永恆。而那些國難當頭的深痛劇創,那些浴血奮戰的百死而後生,那些深入骨髓的家國之恨和同胞深情啊,已經隨着將軍血肉之軀,融化在了蒼茫的太行山上……

左權兩歲時,父親去世,家裡生活更加艱辛。1916年春荒,他12歲的三哥外出借糧,因飢餓無力滑進水塘淹死,而母親曾抱着年幼的左權乞討度日。那個年代,烏雲如同墨汁把天空泅染,左權的家庭,與千千萬萬個中國老百姓的的家庭一樣,無法擺脫悲慘的命運。

在親友資助下,少年左權發奮學習,成為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時任軍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來稱讚他是黃埔軍校的優秀生,1925年2月,左權由陳賡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黨,她是源泉,是光,是暖,年青的左權,在入黨宣誓的時候,他的心,怕是如同吸飽了水份的植物吧,在陽光和溫暖到來之時,他是那麼歡欣喜悅,猶獲新生,從此,共產主義信仰,成為他以後近20年政治生活的準繩。

畢業後,左權兩次參加討伐軍閥陳炯明的東征,後參加平定軍閥楊希閔、劉震寰叛亂,初立戰功。

抗戰初期,毛澤東力排王明等人的異議,鼎推左權為八路軍副總參謀長。毛澤東慧眼識才,他曾在不同場合表示過對他的讚許:槍桿子,筆桿子,左權就是這不可多得的「兩桿子」將才。

身為「軍師」,左權不辱使命。他制定的作戰方案以周密細緻、嚴謹獨到而著稱,加上其勤奮紮實的工作作風,深得朱德彭德懷兩位八路軍老總的倚重。八路軍一系列的重大戰鬥,每每都有他精心的參謀設計——開展游擊戰,組織反掃蕩,左權屢建奇功,威震敵膽。尤其是1940年秋的百團大戰,左權協助彭德懷副總司令指揮了數百場戰鬥。次年冬,左權將軍還指揮了著名的「黃崖洞保衛戰」,以「1:6」的傷亡比率殲滅日軍千餘人,並成功轉移了兵工廠的全部槍械彈藥,創造了中國戰區罕見的「模範戰例」。另外,他還在繁忙的工作中擠出時間,撰寫了不少軍事論文,一篇篇真知灼見,切中肯綮。

在北村,將軍舊居,深褐色的陳舊條桌,永遠燃至三更或者天亮的小油燈,最能見證將軍旰食宵衣、朝乾夕惕的戎馬生涯,將軍短暫的人生,也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的一個寫照。

而我知道,於將軍來說,最深的煎熬,便是親歷同胞在水深火熱中掙扎,那救國救民的切切之願仿佛是有萬千河流滾滾而來衝撞着他的心靈,又似一把利刃活生生撕割着他的肺腑,讓他日夜難安。因此,即便是戰鬥頻繁而且極為艱苦,即使幾天幾夜不睡覺,將軍也從來沒有表現過一絲一毫的倦怠、疏忽、放任與暴躁。曾隨八路軍總部轉戰數月的作家劉羽寫道:「在這掌握半個中國戰場的八路軍總指揮部里,左權同志的確是最忙的人了。

1937年12月3日,左權在百忙中抽時間給慈母寫信,信中說:「母親,亡國滅種慘禍,已臨到每一個中國人的頭上。我們決心與華北人民同甘苦共生死。我軍將士都有一個決心,為了民族國家的利益,過去沒有一個銅板,現在仍是沒有一個銅板,過去吃草,準備還吃草。」他從1924年離家到1942年殉國,整整18年沒有回家。

走筆至此,我明白了一個詞,甘願,甘願的意思原本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所以,為了國家與民族,為了黨和人民,將軍甘願將自己的身心一併交付。」

將軍是標準的軍人,才華橫溢、文武雙全,致高量遠,才冠三軍。世界四大軍事學院他讀過兩所,他與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彭德懷、林彪、劉伯承、鄧小平等改變了20世紀中國面貌的一代巨人共過事。如果1942年他沒有英勇犧牲,他一定會在其後的政治舞台上展現更多的才華。

當年,和劉伯承一起學成回國後的左權,雖然受到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打擊誣陷,受到留黨察看處分,並被撤銷軍長兼政委職務,但左權從來都將個人委屈榮辱置之度外,他永遠聽從黨的召喚,作為一個黨的優秀將領,將軍的稱號是名至實歸的。他多次參加戰鬥,身先士卒,奮不顧身,在搶渡烏江、飛奪瀘定橋、突破臘子口、直羅鎮殲滅戰以及西安事變前夜陝北山城堡戰鬥(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的最後一仗,意義重大,對國內和平的實現起了重要的促進作用)中,他都直接參與了指揮,做出了重要貢獻。

「西安事變」發生後,中共代表團赴西安談判。楊虎城為表示對中共的尊重及自己與中共合作的誠意,發報給中央軍委,要求中共派一軍事專家到西安共商西安城防及護衛中共代表團之事。毛澤東經過再三考慮,認為左權去最為合適。因左權系黃埔一期優秀學員並曾留蘇,是「純血統」的正規軍人,且指揮作戰屢有奇功,國民黨那邊的將領們都很佩服他。

左權西安之行不負眾望,讓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將士們一睹紅軍將領的風采和實力,為我黨我軍爭了光。毛澤東為此十分高興,提到左權時,總以「我的湖南小老鄉」代其名。

左權將軍的西安之行,距今已有七十餘年,我不清楚將軍與張、楊二位將軍,是否秉燭夜談英雄相惜?

作為民國四公子之一的張學良,既使在他古稀之年,仍被人稱為「漢公英姿,天下少有人及」。而左將軍,他的風采也是毫不遜於張將軍的吧?要怎麼樣才能把將軍的風姿訴諸萬一呢?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望之儼然,即之若溫?還是文韜武略,身經百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或許,原不必細表將軍迷人的氣質,將軍和張楊這些愛國將領們,在炮火連天外侮內患的歲月中,已然是一江經歷過了激流險灘的河水,在流至河床時已顯得平穩而波瀾不驚,光華內斂,唯有對於家國和民族,他們的內心仍然時刻都是沸騰的岩漿,血脈中噴張出來的,是大義凜然同仇敵愾、「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的激情與力量。

在北村,我向着黑白照片上的將軍,恭敬地行注目禮,豐收的秋天到了,成熟的穀物的香味淡淡飄進來,夾雜着葉子在風中擺動的細碎的聲音,而這些聲音,仿佛如一些踏碎了時光的馬蹄,多少仁人志士「我以我血薦軒轅」為國獻身的時代,原本,離我們並不遙遠。

那晚,古城西安的夜色很美,遠處的夜山連綿又連綿,月亮似乎伸手可及,朗朗星空下,三位氣宇軒昂的將軍長揖作別。

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去,竟再也不能同赴國難,共把笑盞。令人不勝唏噓、扼腕長嘆!當又一個世紀來臨,白髮蒼蒼的張學良用地道的東北口音說道:「我從不後悔」。

若左權、楊虎城將軍泉下有知,亦會為老友道出共同的心聲而欣慰吧!若得中華民族之解放、獨立、自主,無悔,亦無憾。

左權懷抱女兒

城垣高聳,宮闕連雲,紅牆黃瓦,相映生輝,護城河邊故宮角樓,四合院灰色的房檐上,總有鴿群款款滑翔,時時傳來動聽的鴿哨,天,是瓦藍瓦藍的,有淡淡的、淡淡的雲彩流漾—-這便是北平了吧?她叫劉志蘭,從北平的天空下,一直走到延安,走到了太行山上,來到了北村。

原本,她可以和任何一個正值豆蔻的女孩子一樣,那秋葉寂寂飄落的一片憂傷,雪花漫漫飛舞的一縷沉思,都會讓她捕捉到哪怕是一點飄忽的樂趣。

然而,侵略者的炮火瀰漫在華夏上空,1935年的「一二.九運動」,使劉志蘭和浦安修、楊慧潔這北師大女附中的三枝紅梅,一起走上革命道路,結為終生摯友。

1939年潞城北村的早春,春陽拂過子弟兵和群眾們一張張的笑臉,經了雕花的小窗,照射在奮筆疾書忘我工作的將軍身上,那窗格的影子,一格一格映在了屋子裡的青磚上,常常會有笑聲傳了進來,引得將軍也時時微笑。

劉志蘭出現的時候,將軍握筆的手必定停頓了下來,這個來自北平姑娘,英姿颯爽得如迎着朝陽的掛滿露水的一株向日葵,那麼自信純淨的笑容,恍若是初春時節,搖落了一樹的杏花,英華初露,賽過春風。

那個時候的將軍,淡然自若,從從容容,凝鍊而內斂,於凌厲之中猶可見俠骨柔腸,於剛毅之餘猶可聞化雨春風。彭德懷對這位寡言深思、機敏沉毅、文武兼備的戰友和助手十分敬重,凡重大軍事問題都與他共同研究決策,戰士們也同樣敬重這位英勇睿智,多次和士兵們在前線奮戰同甘共苦的副總參謀。在與劉志蘭相識之後,朱德夫婦,成為了左權將軍夫婦的婚姻介紹人。

1939年4月16日,將軍結婚了,他極為珍惜自己的婚姻,對妻子呵護有加。不久,劉志蘭懷孕,早期反應很厲害。當時她住在北方局婦委,左權每天傍晚都騎馬從總部駐地去看她,一直持續兩個多月,這在行伍出身的高級將領中實不多見。

周圍的男同志都知道參謀長「愛老婆」,女同志都羨慕劉志蘭有個體貼的丈夫。婚後一年,劉志蘭就為已35歲的左權生下了寶貝女兒左太北。將軍夜裡親自爬起來為女兒換尿布,黎明到河邊為女兒洗尿布。

作為軍人,他是驚濤一般勇猛孔武的男人,而當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卻是對妻女疼愛有加的本色男人。

1940年8月,因籌劃「百團大戰」太忙,劉志蘭帶女兒回到了延安。左權百忙中給妻子回信,反覆安慰妻子,不厭她的牢騷,每封信里都有「志蘭,親愛的!緊握你的手!……」語語深情。他勸妻子安心:「儘管我可能會越走越遠,只要我倆的心緊緊靠在一起,一切就沒問題了!」 他還說,「不要忘記教育小太北學會喊爸爸,慢慢地給她懂得,她的爸爸在遙遠的華北與日寇戰鬥着。」

可是,太行山上一別,竟然是永別,當小太北會叫爸爸的時候,爸爸卻永遠沒有了。

1930年6月,左權從蘇聯奉命回國到達上海,隨即由黨中央派往閩西革命根據地工作。離滬前,他給家中寫信表示決心:「我雖回國,卻恐十年不能還家,老母贍養托於長兄,我將全力貢獻革命。」

從將軍離家之後,母親整整盼了他25年,母親一直不知道小兒子犧牲的消息,日日盼兒歸的強烈心愿,支撐着母親盼來了抗日的勝利和新中國的成立,卻盼不來兒子矯健的身影!

1942年5月,日軍糾集3萬餘兵力,分五路向八路軍總部進行報復性奔襲,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掃蕩」。八路軍總部、中央北方局機關和北方局黨校集中學習整風的幾千名幹部,都在敵人的合擊範圍內,而當時我方只有兩個團的守備。日軍的包圍圈逐漸縮小,情況十分緊急。彭德懷、左權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各機關分開突圍:總部和北方局由左權率領向西北方向突圍,突圍戰鬥由左權指揮,左權向阻擊部隊下達戰鬥命令:「太行山壓頂也決不動搖,誓死保衛總部的安全!」

5月25日,數萬名日軍精銳部隊將八路軍總部包圍於遼縣麻田以東的南艾鋪一帶,左權為掩護主力突圍,盡忠職守,當左權率最後一批同志衝到距十字嶺頂峰十幾米處時,敵炮火十分密集,一顆炮彈在他身旁爆炸,飛濺的泥土劈頭蓋臉揚了他一身。作為一名老兵,他應知道緊接着會有第二顆炮彈射來,他應先臥倒,然後一個側滾翻,就可避開第二顆炮彈,這個動作下意識地就能做到。然而他沒有這樣做,他只是高喊着讓大家臥倒,他甚至連腰都沒有彎一下,接着第二發炮彈又接踵而至,將軍的頭部、胸部、腹部都中了彈片。

就這樣,一位才華橫溢、智勇雙全的八路軍高級將領,為了拯救民族的危亡,過早地失去了年輕而寶貴的生命。左權是八路軍在抗日戰場上犧牲的最高指揮員。

左權將軍壯烈殉國,太行山為之低咽,全黨為之悲痛,多少群眾和戰友為之肝膽俱裂,心神俱焚!將軍雖死之日,如生之年!

周恩來指出:「左權壯烈犧牲,對於抗戰事業,真是一個無可補償的損失」。朱德賦詩悼念:「名將以身殉國家,願將熱血衛吾華,太行浩氣傳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彭德懷在左權犧牲後悲痛得幾日幾夜沒有進食,在《左權同志碑誌》中,他寫道:「壯志未成,遺恨太行。露冷風淒,慟失全民優秀之指揮。」毛澤東在延安流下了熱淚,每次到延安保育院,都要將小太北抱入他寬廣的懷中。

1949年,共和國誕生前夕,解放軍揮師南下,朱總司令命令所有入湘部隊,都要繞道醴陵去看望左權將軍的母親,當隊伍進入醴陵縣境時,《左權將軍之歌》響徹雲霄。

直到此時,老人仍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殉國。老人希望從路過家門的戰士們嘴中探知兒子的下落,但得到的所有答覆都是:"老人家,我們都是您的兒子!

堅強的母親,在7年之後,才得知最疼愛的小兒子「滿仔」已為國捐軀了,她深明大義請人代筆撰文悼念兒子:「吾兒抗日成仁,死得其所,不愧有志男兒,現已得民主解放成功,犧牲一身,有何足惜,吾兒有知,地下瞑目矣!」

老人拉着經過家門的戰士們的手,當她為戰士們擦拭額頭的汗珠的時候,我相信所有的軍士都為之動容,我想那一刻,足以讓後來人明白,為什麼這世上最深重的苦難,都會開滿最美麗的花朵……

多少年後,將軍的獨女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總會碰到一個相同的問題,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左太北總是認真地回答:這個名字是彭德懷起的,為了紀念八路軍總部東渡黃河之後的第一個駐地---太行山上的北村。是的,北村,這是太北父母幸福結合的地方,也是母親孕育她的故鄉。

而父親啊父親,幾十年來,唯有像片上的父親陪伴着太北長大。 1982年5月,42歲的左太北收到了母親寄來的3份歷史珍物,這些都是在「文革」中被查收,1981年底才返還給劉志蘭的。其中一份是左權將軍在與妻女分別的21個月裡,寫給妻子的11封信(實有12封,一封遺失)。

讀着這些信,左太北淚如泉湧,放聲痛哭,將軍對妻女的愛穿越歷史煙塵撲面而來,思念勸慰之心躍然紙上,字裡行間展現了身為儒將的左權情感豐富細膩的內心世界。

「太北身體好嗎?沒有病嗎?長大些了沒有?更活潑了沒有?方便時請一一告我。」

「記得太北小傢伙是很怕冷的,在磚壁那幾天下雨起風天氣較冷時,小傢伙不就手也冰冷,鼻子不通,奶也不能吃嗎?……當心些,不要冷着這個小寶貝,我倆的小寶貝。」

「差不了幾天太北就一歲了。這個小寶貝小天使我真是喜歡她。現在長得更大更強壯更活潑更漂亮,又能喊爸爸媽媽,又乖巧不頑皮,真是給我極多的想念與高興。可惜天各一方不能看到她抱抱她。」

左權一個月僅5元津貼,還有抽煙的習慣,但只要有機會,他就把攢下來的錢托人給妻子帶去,帶去的還有給女兒的戰利品:一瓶魚肝油丸、一包餅乾、一袋糖果……

細膩的父親給寶貝閨女買花布,讓人給女兒做衣服、織毛衣褲,再請回延安的同志艱難地帶過封鎖線——左權將軍在領導八路軍戰鬥的同時,最大程度地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

看看這個不愛講話的沉默剛毅人在信中對女兒的愛稱吧:小鬼、小傢伙、小寶貝、小天使、小東西……對女兒的愛,縱使遠隔60多年,依然還在散發着燙人的熱量。

百團大戰後,左權在給愛人的家書中寫到:「四天三夜的生死戰鬥回來,我第一件事就是給你們寫信,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此生別無遺憾,惟一遺憾的是我們的女兒北北……」

「遠離千里,身處敵後確是愛莫能助,你當能諒我。懇切地希望你為我及北北,珍重自己的身體及自己的一切。」

而作為優秀的指揮家和軍事家,將軍將戰爭的殘酷性作了最壞的估計:

「我雖如此愛太北,但如果時局有變,你可處置太北。」(1942年5月5日)

「分別二十一個月了,念念念念。」「我再重複一遍,如果時局有變,你可以按情任意處置太北。」(1942年5月22日)「處置」即送人寄養。將軍寫「處置」太北的時候,不知道是如何地肝腸寸斷,心碎萬分,而三日之後 ,將軍,永別妻女。

有時候啊,仇恨是為了更純粹地愛與生活;戰爭是為了更徹底地消滅戰爭;死亡是為了孕育干嬌百媚的春天;而一個個身軀的倒下,恰恰是為了一個民族的站起、一種信仰的聳立。

2007年12月20日,在四川成都建川博物館的壯士廣場上,左權的女兒、68歲的左太北擁抱着父親的塑像,泣不成聲。她說她自有記憶之日起,父親對她而言從來是幾幅照片。壯士廣場上左權身披軍大衣的塑像讓她首次目睹了一位「立體」的父親,讓她仿佛感受到父親的血肉之軀。

那一天,68歲的女兒,抱着永遠37歲的父親,淚雨滂沱[1]

作者簡介

方元,出生於山西省高平市,自由撰稿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