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道林
生平
河南陳留人,幼年隨家人南渡到江南。早年曾隱居吳縣(今江蘇蘇州)餘杭山,年二十五出家,其師為西域月支人,改姓支。長相欠佳,「雙眼黯黯明黑」,阮裕「欲聞其言,惡見其面」[1]。出家後雲遊京師,住白馬寺,潛心研究佛道,「沉思《道行》之品,委曲《慧印》之經」,好養名馬,自云:「重其神駿。斯圖也,非彼人之徒歟!」。又有贈鶴,他說:「爾沖天物,寧為耳目之玩乎」遂放之,今沃洲尚留有放鶴峰、養馬坡、支遁嶺遺跡[2]。王濛讚揚他「造微之功不減輔嗣」,孫綽稱讚支道林「拔新領異,胸懷所及乃自佳」。陳郡殷融以為是衛玠再世。謝安說他「如九方皋之相馬,略其玄黃,取其儁逸。」[3]王坦之認為支道林只會詭辯[4]。
支道林常在白馬寺與劉系之、馮懷等人談論《莊子逍遙篇》,西晉郭象的註解裡面有一句說:各適性以為逍遙。支遁不這麼認為,辯論說,桀紂以殘害為本性,如果說適性就是逍遙,那麼他們也是很逍遙的了。於是注《逍遙篇》,群儒舊學莫不嘆服,為般若學六大家之一。昇平元年(357年),移居剡縣石城山(今新昌縣縣城南郊)棲光寺[5],勤於著書立說,晉太和元年閏四月四日圓寂於剡縣石城山住所,享年五十三歲[6]。戴逵路經其墓,嘆曰:「德音未遠,而拱木已繁,冀神理綿綿,不與氣運俱盡耳。」[7]
人物逸事
名士王濛臥病在床,吩咐僕人:無論親疏遠近,都不許通報。一日,僕人小心翼翼跑進來道:
「有一異人在門口,不敢不來稟報。」
「哈哈!這一定是林公,快請!」
這「異人」便是東晉時候往還於都市與山林、交遊於名士與僧眾間的高僧支道林。
支道林本姓關,河南人,幼年隨南渡的家人離開禍亂橫生的北方來到江南。因家中世代信佛,他又聰明靈透,所以很早就悟到非常之理。他曾隱居在餘杭山中,鑽研經書,數年之後,便卓然獨撥,見解出眾。二十五歲時,他剃髮出家。
初入京城,剛一打進以談玄說道為務的名士圈,他便很受王濛看重,評論道:「參悟玄理的功力,比王弼毫不遜色。」殷融常嘆息,衛玠死後,論精神氣韻,後世尚無人能比。一見支道林便嘆道:「真如重見衛氏。」一時名士謝安、王洽、劉恢、殷浩、許恂、郗超、孫綽等都紛紛與他結交。在京多年,留下許多風流韻事。
支道林為人大方,升座講經,只標舉大義,辭章文句就不免有所遺落,拘守經文者便譏諷他鄙陋無知,謝安卻極力稱讚:「林公說法,正如九方皋相馬一樣,只看其駿逸與否,而忽略其毛色是黑是黃。」支道林與諸人談學問,妙語如珠。褚季野說:「北方人的學問,深厚廣博。」孫安國接着道:「南方人的學問,清通簡要。」支道林說:「聖賢就不用說了。自中等人以下,北方人讀書,如站在顯豁處觀月,南方人的學問,如隔着窗子看太陽。」謝玄守父喪,支道林前去找他,直到傍晚才回來,有人在路上碰見問他,他說:「今天與謝公算是暢談了一次。」 談玄的興趣已將守喪的禮法擠到角落裡了。眾人談得最多的,還是《莊子》。支道林、許恂、謝安集會王濛家,謝安對眾人說:「今天可謂雅會,時光難,這種集會本來不易,你我應當暢談一番,以表心意。」許問主人:「有《莊子》嗎?」王濛捧出,隨手翻出《漁父》一篇。謝看後,便讓眾人闡發。支道林先來,說了七百餘言,敘述精麗,才藻出眾,眾人無不稱善。諸人說完,謝問:「諸位還有可說的麼?」眾人答道:「今天的談論,不會不把話說完。」謝安於是稍駁眾人所說,便自述己見,洋洋萬言,文才高超,意氣灑脫自如。支聽完笑着說:「君所說暢達無滯,所以才如此佳妙!」此情此景,令後人追懷感慨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