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行覽·義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孝行覽·義賞》選自《呂氏春秋》卷十四·孝行覽。
《呂氏春秋》章節目錄: 作為十二紀、八覽、六論,十二紀每紀五篇共六十篇,八覽每覽八篇(《有始覽》少一篇)共六十三篇,六論每論六篇共三十六篇,另有《序意》一篇,共一百六十篇[1]。
原文
春氣至則草木產,秋氣至則草木落,產與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無不為;使之者不至,物無可為。古之人審其所以使,故物莫不為用。賞罰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其所以加者義,則忠信親愛之道彰。久彰而愈長,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謂教成。教成則雖有厚賞嚴威弗能禁。故善教者,不以賞罰而教成,教成而賞罰弗能禁。用賞罰不當亦然。奸、偽、賊、亂、貪、戾之道興,久興而不息,民之讎仇若性,戎、夷、胡、貉②、巴、越之民是以,雖有厚賞嚴罰弗能禁。郢人之以兩版垣也③,吳起變之而見惡,賞罰易而民安樂;氐羌④之民,其虜也,不憂其繫纍⑤,而憂其死不焚也;皆成乎邪也,且成而賊民。故賞罰之所加,不可不慎。且成而賊民。
注釋
①義賞:賞罰要合乎道義。本篇闡述的是陰陽家的學說。②貉(mò):通「貊」。我國古代統治階級對東北部一個民族帶污衊性的稱謂。③郢(yǐnɡ):楚國的都城。兩版:用兩版夾土。垣:牆。④氐(dī)羌:我國古代西部的一個民族。⑤繫纍:被囚禁捆綁。
譯文
春天到就草木生長,秋天到草木就凋零,生長和凋零是天氣使它們這樣的,不是由於它們自己的原因。所以說只要條件到來,萬物沒有不根據條件發生變化的;條件沒有到來,萬物就不可以發生變化。古代的人審度到這樣的條件,所以萬物沒有不被使用的。賞罰的根據,就是聖上用來指使人的條件。在賞罰這個問題上如果把道義當做條件,那麼忠信、親愛的方面就得到發揚。發揚得久了就會越助長這一風氣,百姓對於這些就會作為本性一樣安逸,這樣就是教化的成功。教化成功,那麼雖然有重賞嚴威也不能改變禁止,所以,善於教化的人,不用賞罰,都可以養成好的社會風氣,教化成功後就是使用賞罰也不能使它被禁止。使用賞罰不當的話也會形成一種壞的風氣,奸詐、虛偽、賊盜、混亂、貪婪、暴戾的方面興起,長久興起而不停息,百姓的仇恨就會養成習慣,塞外邊區的少數民族就是這樣,雖然有重賞嚴罰也不能使他們改變。郢都的人用兩塊木版築牆,吳起改變這種方法遭到了郢都百姓的埋怨。用賞罰容易,而百姓卻安於樂於原來的習俗。氐羌的少數民族,他們的人被俘虜了,不擔心受到捆綁,反而擔心死後身體不能被火化。他們都形成了怪邪的習俗,一旦形成了這樣的怪邪的習俗後對其中的百姓就造成了傷害。所以實行賞罰不可以不慎重。否則將成為刁民,難以治理。
原文
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①,召咎犯而問曰:「楚眾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②,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③,後將無復④,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⑤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臨難用詐,足以卻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德。文公雖不終始,足以霸矣。」賞重則民移之,民移之則成焉。成乎詐,其成毀,其勝敗。天下勝者眾矣,而霸者乃五,文公處其一,知勝之所成也。勝而不知勝之所成,與無勝同。秦勝於戎而敗乎殽,楚勝於諸夏而敗乎柏舉。武王得之矣,故一勝而王天下。眾詐盈國,不可以為安,患非獨外也。趙襄子出圍,賞有功者五人,高赦為首。張孟談曰:「晉陽之中,赦無大功,賞而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國危,社稷殆,身在憂約之中,與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禮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聞之曰:「襄子可謂善賞矣。賞一人而天下之為人臣莫敢失禮。」為六軍則不可易。北取代⑥,東迫齊。令張孟談逾城潛行,與魏桓、韓康期而擊智伯,斷其頭以為觴⑦,遂定三家⑧,豈非用賞罰當邪?
注釋
①城濮:春秋時地名,在衛國,今河南。②藪(sǒu):水淺草盛的澤地。田:通「畋」,打獵。③偷可:勉強可行,僥倖可以過得去。④無復:不可再重複,不可以再行。⑤反:同「返」,返回。⑥代:戰國時國名。⑦觴(shānɡ):酒器。⑧三家:指韓康子、趙襄子、魏桓子。
譯文
以前,晉文公將要跟楚國的軍隊在城濮交戰,他召見咎犯問道:「楚國人多,我國人少,怎麼辦才好呢?」咎犯回答說:「我聽說很講究繁文禮節的君王,對文采不厭倦;經常打仗的君王,不反對狡詐。君王也可以用欺詐的方法就行了。」晉文公把咎犯的話對雍季說,雍季回答:「把池塘的水抽乾來抓魚,能捉不到魚嗎?但第二年就沒有魚了;點火焚燒山林田野,能沒有收穫嗎?但第二年就沒有獸類出沒了。欺詐的方法,雖然今天可以勉強用上,往後就不要再用了,這不是長久的辦法。」晉文公使用了咎犯的計策,在城濮之戰中打敗了楚國人。回去論賞的時候,卻給了雍季最先的獎賞。左右的人都勸諫說:「城濮之戰的功勞是咎犯的謀略得當,你用了他的計謀卻在後才獎賞他,大概不行吧。」晉文公說:「雍季的看法,對後世都有好處,而咎犯的主張,只是一時的用處,怎能把一時的功用放在對百世功業有利的主張前面呢?」孔子聽了之後說:「面對困境使用狡詐的方法,足可以使敵人退兵。回去後尊敬賢人,就可以回報德行。晉文公雖然不能自始至終都用德行來修身,但也足可以稱霸天下了。」賞賜重,人民就隨着賞賜來變化,人民發生變化就是教化成功了。如果教化成狡詐,那麼教化的成功也會被毀壞,勝利也是失敗。天下勝利的人很多,稱霸的只有五個人,晉文公是其中的一個,他知道勝利是怎樣形成的。取勝了但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取勝的,這和沒有取勝一樣。秦國戰勝了西戎而稱了霸,在殽卻敗給了晉國。楚國與諸夏打仗都獲勝,卻在柏舉輸給了吳國。武王知道自己勝利的原因,所以打贏了紂王而在天下稱了王。狡詐在國家中泛濫,國家就會不安定,禍殃就不僅僅是外患了。趙襄子衝破包圍,賞賜五個有功的人,高赦是頭一個。張孟談說:「晉陽的大難中,高赦沒有什麼功勞,為什麼頭一個獎賞他呢?」趙襄子說:「我的國家有危難,社稷危殆,在憂患中和我相處,還不失卻君臣之禮的就只有高赦一個人,所以我頭一個獎賞他。」孔子聽說後說:「趙襄子可以算是善於給獎賞的人了。獎賞這樣一個人,那麼天下的人就不敢對君王失禮了。」統率六軍不可以輕易地使用賞罰。趙襄子向北出軍攻打代州,向東逼近齊國,命令張孟談越牆偷偷行軍,和魏桓、韓康一起攻打智伯,砍下了智伯的人頭來做酒器,從而奠定了趙、魏、韓三分的局面,難道這不是賞罰得當的結果嗎?
著作簡介
《呂氏春秋》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有組織按計劃編寫的文集,是在秦國丞相呂不韋主持下,集合門客們編撰的一部黃老道家名著[2]。上應天時,中察人情,下觀地利,以道家思想為基調,堅持無為而治的行為準則,用儒家倫理定位價值尺度,吸收墨家的公正觀念、名家的思辨邏輯、法家的治國技巧[3],加上兵家的權謀變化和農家的地利追求,形成一套完整的國家治理學說。
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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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 ↑ 呂氏春秋的作者,解歷史, 2020-12-07
- ↑ 秦國丞相呂不韋《呂氏春秋》,搜狐,2018-10-17
- ↑ 治國通論-法家治國思想 ,豆丁網, 2017-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