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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向阿里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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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向阿里 (44) 》中國當代作家馬進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路走向阿里 (44)

(一)

支教結束的日子越來越近,想去阿里的想法卻越來越強烈!

阿里,不僅長眠着很多孔繁森式的援友,更重要的是人們都認為那裡是佛教的聖地,是生命的禁區。每每看着地圖,都有一種衝動的嚮往,想去那裡看看,它本來的面目。

先是忐忑不安的辦邊防證,因為時間緊迫,按照常規,一般需要三兩天的時間,但是熟悉的旅行社,特殊的人,總有他特定的渠道。當邊防證可以敲定時,自己忙着準備行禮和路上的吃喝。

一張652元的大巴車票,足以說明路途的遙遠。從拉薩到阿里行署的所在地獅泉河鎮,有1600多公里。看來很長的時間,只能在車上欣賞沿途的風景

在西藏,因為地處邊境,路途艱險,採取了非常嚴格的邊防檢查和交通限速限人配備警察的管理方法。無論多大的車,人數不能超過17人,並且配有一位特警。應該說,如果沒有邊防證和身份證,你將寸步難行。

去阿里的長途車是從拉薩的北郊公交站出發。這應該是拉薩設施最好的公交車站。

車子是五十多個座的,加上兩個司機和一位特警,總共不超過19人。顯得寬敞舒適,大家都找到自認為比較滿意的位置。在閒談中等待着時間

這裡的長途車不單獨出發,一般是三四輛車同時出發,估計路途太遠太險,以便在路上相互有個照顧吧。

還沒到規定的時間,車子就出發了。繞過錯落的樓群,順着拉魯濕地的邊緣,拐過羅布林卡,在西郊車站的一貨鋪店,在裝了很多貨物後,繞上柳梧大橋,過了第一道檢查站,上了通往貢嘎機場的高速路。算是此行正式開始。

這條高速,是西藏的第一條高速路,順着拉薩河谷,或依山或從河谷中間建橋穿過。因為限速,車子跑的不是很快,但很是平穩。沿高速路並行的,是通往日喀則的鐵路,據說它最終的目的地是尼泊爾的加德滿都,至於什麼時我侯建成,估計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拉薩河的流水,平緩穩重,兩岸是重重疊疊的山,有的山崖下建有金碧輝煌的寺院。在河谷寬闊的地帶上,有零星散落或重疊組合的二三層的藏式小樓。樓頂上一面面鮮紅的國旗和一束束五彩的金幡,構成一道別樣的風景。樓前樓後,有連成一片或站成一排的楊樹、柳樹,有田疇整齊的青稞地,也有散落但金黃一片的油菜花。在河水繞來繞去但沒鋪滿的河灘上,有慢慢蠕動的羊群,有散落的悠閒的氂牛,有懶散的藏狗,有忽然鳴叫着飛起的黑頸鶴;還有在田間地頭忙碌的三三兩兩的藏民,不時的抬頭看看路上來來往往的車。

車子在穿過三個隧道後,拐向了318國道。據說這是一條中國最美最險的國道。這時的車子開始行走在成片成片的柳樹和楊樹組成的綠蔭中。漸漸的,樹越來越少,路變得越來越曲折,開始進入河谷狹窄地帶。這時你會驚奇的發現,路邊的河水是反向流淌的。原來這裡已不是拉薩河了,而是雅魯藏布江。它是在剛才路過的不遠的地方,和迎頭流來的拉薩河匯合後,拐彎向山南流去了。

此時的國道,緊依着山的另一邊,崖下是略呈綠色摻雜着灰色的江水,崖邊是稀稀疏疏,有些發蔫,但艱難而倔強成長的楊樹或柳樹。再兩邊是岩石裸露的高山,不時的會看到從山上流下一綹一綹的雪水,匯沒於江水。透車窗能看到的山頂上,雪也是一片一片的不規則的散落着。河谷的頂上,天很藍,雲也很白。

這時的318國道,隨着日喀則的吉隆和聶拉木縣的抗震救災工作的基本完成。也結束了線路的管控,恢復了平日的寧靜。來來往往的車,都緩慢而平靜,小心而謹慎的駛來駛往。兩邊的高山,都在守護着這條時寬時窄,時急時緩,時而寧靜,時而咆哮狂奔,時而打着反向漩渦的江水,向東流去。在水面上,偶爾也能看到魚和在水面上飛掠的鳥,還有飛舞的蝴蝶。在兩邊高山稍稍平緩的山坡上,常能看到散落的羊群和氂牛。

車子上強勁的或悠長的藏歌讓你只能去想像一種意境。先前還坐的原本端正的男女,隨着時間的延長,都開始以一種自認為很舒服的方式表現出來。相互謙讓着吃喝的,斜躺着閉目養神的,聽着音樂自我陶醉的,玩着遊戲如痴如醉的,侃着大山眉飛色舞的.....車子忽高忽低,似是沖向江邊,瞬間又拐彎緩行;似時碰到山崖,瞬間又彎曲繞行。直到檢查站,你才能下車走走,算是舒展筋骨。接着,繼續前行。

再美的景,看的時間長了,也會有些厭倦。江水在不知疲倦的流。河谷稍寬稍緩的地方,總是散落着藏樓、寺廟、氂牛、羊群、 田地,一片或幾棵綠樹。

同公路並行的,就是忽在山的左邊,忽在山的右邊,或着忽又消失或忽又鑽出隧道,跨江而過的拉日鐵路。據說,這條鐵路的造價每一米是一萬元,足以說明建造這條鐵路的不易。

車子過了屬於拉薩市管轄的尼木縣,就駛進了屬於日喀則管轄的仁布縣。拉日鐵路在這兩個縣都設了車站,只是兩個車站距兩個縣城的距離都比較遠。但已明顯的看到,靠近車站的附近,路邊的飯館、茶館、商店已明顯的增多,有的地方還正建修着樓房,看來這裡正醞釀着很多的商機。

車子過了仁布縣,兩岸的群山漸漸向兩邊散去,河谷顯得很是寬闊。河灘上的樹明顯增多,江水也開始時分時聚。而河灘和附近山坡上的或一片或一叢或一束的紫花針茅,開的正好,成了另一道驚艷的風景。

忽然,遠遠的看到了對面山上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那就是著名的扎什什倫布寺。是歷代班禪的修行之地。也意味着要進入日喀則市區了。

日喀則有多條河流穿過,地勢平緩,土壤肥沃。有西藏糧倉的美稱,也是青稞的故鄉。 日喀則是西藏下轄縣最多的市,也是上海、山東、黑龍江省市援建的市,隨着拉日鐵路的開通,更加快了這裡旅遊和商業的發展。不過今年的地震,對這裡的旅遊影響也比較大。 車子停在司機固定吃飯的地方,比較絕的是,附近只有它一家餐館,沒有點菜,只有套餐,而且規定了固定的吃飯時間。幾個同事只好將就用餐。我在旁邊要了份泡麵,吃的也是滿頭大汗。

車子很快又出發了,沒走多遠就碰上一輛接着一輛的軍車,看樣子,它們是運輸給養的。在路的兩邊,散落或聚居的藏屋有了明顯的變化,大多由兩層小樓變成了一層。偶然還在公路邊的小路上,發現馱着東西的馬幫,也在前行,只是方向是遠處的群山。

很快的,車子開進了日喀則所屬的薩迦縣境內。據說這個縣名,得名於著名的薩迦寺,它是元朝時被尊為國師的巴斯八派人建造的。而藏傳佛教的薩迦派,正是依靠元朝政府的支持,統治了西藏近百年時間,很是嚴謹的薩迦法王世襲制,據說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才結束。可見薩迦,在藏傳佛教中的重要影響。

但國道離薩迦寺太遠,我們只好靜靜的透過窗戶,看藍天的平靜,白雲的悠閒,群山的巍峨,河流曲折,還有那溢滿雙眼的,很是艷麗的紫色針茅,無論在荒灘、河邊、山崖上,都有它的身影,美麗而堅韌的盛開。此時,我真想走近看看,紫色是它的花還是它的葉。不過隨着地勢的升高,腦袋有些發脹,發暈。畢竟,這裡的平均海拔已在4400米以上。

(二)

睡了會兒覺, 睜開眼,車子仍舊繼續西行。連綿不斷的群山總是在路的兩邊層疊遠去。有時,路在河谷走的累了,也會伸向山腰,繞着很大的彎,曲折前行。雖然司機嫻熟的技術讓你很是敬佩,但一會兒的急剎或是擦着懸崖而過,也是讓人提心弔膽。

車子很快進入了拉孜縣。拉孜,在藏語裡意為「神山頂,光明最先照耀之金頂」。國道318正好從它的南部穿過,不過到了查務鄉附近,它開始向南延伸,直到聶拉木的樟木口岸。而繼續連向西的線路,則是219國道,從拉孜開始,直至新疆的葉城。

拉孜縣城和政府所在地離的不遠,車子只是從城邊經過。從拉薩拉的貨,也在一路口缷下不少。趁着這機會,在車下歇會兒。

這時的太陽,已快跑到了山邊,溫暖幾乎很難感到,而強勁的風,不僅吹亂了頭髮,冰涼已灌滿全身,使你不得不裹緊衣服。

在路邊寬闊的河谷地帶,栽植了一片白楊林,只是沒有一棵是偉岸正直的,基本上都是瘦弱而倔強的生長在那裡,一次次讓河谷的風,吹的東搖西晃。而在路邊,坐着一位裹着圍巾的藏族女人,眼前擺放着幾個並不大的花皮西瓜,靜靜的等待着買主。在她的旁邊,有兩個全身捂得嚴實的背包客,不時的向駛往日喀則方向的車招手。估計是想搭順風車吧。

當愛吸煙的兩同事很是享受的使勁抽了一口煙,並隨意而瀟灑的扔掉煙蒂上車後,車子繼續前行。這時侯,忽然想起拉薩的刀具店裡擺放的製作精美的藏刀,不也是出自拉孜嗎?它不僅刀鋒鋒利,圖案雕刻細膩,並配有白銀黃銅有色屬製作的刀鞘,上雕刻龍鳳虎獅和錦華等圖案,有的還鑲有綠松石、蜜蠟等。自己屢有買一把的衝動,無奈價格太高,只好作罷。

車子漸漸的離開了河谷,開始爬山。遠處的山頂上,陽光已呈現出桔黃的色彩,河谷的暮色,也開始漸漸的鋪開,隱隱的籠起的起伏不定的暮煙,也許是摻合了散落的藏屋頂撒開的縷縷炊煙吧,顯得飄忽不定。可是在山坡上散落移動的氂牛,絲毫沒有回家的打算。有的卻還靜靜的站在那時里,驚奇的看着車子緩慢的移動。

山有多高,水也有多高。快到山頂的地方,除去散落的藏屋和微微透着的燈光外,在它們的旁邊,總有溪流淙淙流淌,讓你感到很是驚訝

車子在使勁兒的轟鳴着,車窗外的風景也越來越模糊。疲倦也不時的襲來。自己也有點兒迷糊。忽然有人大聲招呼,下車檢查,也驚醒了自己。下了車,四周是散落的藏屋,還有一個個孤傲的太陽能燈,發出亮白的光。皎潔的月光鋪的到處都是,天空依舊是那種純潔的平靜,可找了半天,看到的星星,只有一顆。

邊防人員以特有的細心,一一查看着證件,並進行細緻的登記,當我們依次通過,再次登上車時,我知道,在車上,我們將穿行雪域寒冷的黑夜!

冷,越來越冷,車子的空調估計壞了,自己和同事不斷的向身上添加着衣服,或以各種奇形怪裝的裝束和姿式,倦縮着抵禦寒冷;睡覺此時真的成了煎熬,雖然不斷的變化着各種睡姿,橫着坐一會兒,斜着躺一會兒,一會兒把包兒當枕頭兒,一會兒把外衣當被子,真是坐臥不安,同事平時的各種矜持似乎都沒了,只想着尋找到最佳的舒服,不過很快發現,這也是一種徒勞。 此彼起彼伏鼾聲,瞬間起來,又瞬間消失。始終陪伴的,只是發動機不知疲倦的轟鳴;聞到的,是嗆人的煙味。雖然司機的上方始終貼着嚴禁吸煙的戒語,但一路上,司機卻一支接着一支。白天還不覺得,到了晚上,卻感到直入咽喉。對於戒語,似是諢然不知。提醒,又是置之不理。有人還在幫嗆說,他不吸會困的。自己只能無奈的當着二手煙民。

看看錶,已經凌晨五點多了,透過車窗,車子進入了閃着零星燈光的一個鎮子,在快要出鎮子的時侯,幾輛同行的車輛竟依次停在一家四川人開的飯館前。接着聽到司機的吆喝聲,下車吃飯。

下車時,發現車子的前窗玻璃因為冷凍,已被司機擦的花里胡哨。走出車子,冰冷讓你不禁的打顫。儘管已經加了秋衣秋褲,但在這時,你感覺到它們已不起任何作用。只有穿羽絨服的幾位同事還表現的舒展些。

這時的月光,也是冰涼的,冷凍,已使它失去了任何的詩情詠調。 這麼早,臉不能洗,牙不能刷,怎麼吃啊!惟想喝點開水,可是不吃飯,飯館也不提供開水啊!

很多時侯,長途司機和沿途飯館的老闆共同做局,往往使那些遠途的旅客,無奈的接受質次價高的飯菜。即使跟着的警察,也因要與司機默契配合,況且也是吃的不花錢的飯 ,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了。車上的旅客,低聲的詛咒着寒冷和司機。不開暖氣,說是為了省油。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暖氣壞了,要不,他也不至於讓自己也挨凍受冷啊!

旅客吃飯的人少,但想着小便和抽煙的人多。我向周圍打量了很久,發現岶羊二字,才知道,這裡已是到了日喀則最西邊的仲巴縣。仲巴在藏語裡是野氂牛的意思,那一定是這裡有着很多野生動物。查材料,才得知,仲巴縣位於喜馬拉雅山的北邊,而依着帕羊流經的馬泉河,正是雅魯藏布江的源頭。仲巴縣的平均海拔都在5000米以上。

吃完飯的司機明顯精神了很多,車速似乎也提高了。但車內的寒冷依舊瀰漫。只能不斷的裹緊衣服。漸漸的,車子又開始了爬山。而且在路邊和山坡,已能明顯的看到大片大片的積雪。

(三)

車子在行駛了大約有百公里,到了馬攸橋邊境檢查站,從地圖上看,這裡已進入了阿里的普南縣的境地。也可以說是進入阿里地區的第一道關卡,他們對車輛和每個人員都核查的很細。在這裡,除了冷,腦袋還有些脹痛。有同事用手機定位測了一下海拔高度,是4900多米,看來有些高原反應也就不足為奇了。

過了檢查站,車子依舊是爬山,從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聽出來也是使盡了全力。天快亮了,車子也爬到了山頂,我看到在很多經幡拉起的地方,立着一塊藍色牌子,上面寫着馬攸木拉山,海拔5216米。我知道,過了這個埡口,就真正進入我們第一站的目的地,阿里的普南了。

普南,是很多佛教徒心中的聖地。車子這時行駛的路面,顯得平坦,似是一直在山頂上盤繞。近處的群山,積雪就如同斑馬的背,一綹或一片,斜斜的,很有規律的裝飾着。而路的旁邊,不時有一條溪流陪伴,不過這時,你只能偶爾看到流水的身影,更多的,則是厚厚的冰雪彎繞曲折的覆蓋着。遠處,則是巍峨雄諢的山,一直在向兩邊無盡的延伸。讓你真的懷疑,到底是雪山還是翻卷的雲。

漸漸的,映入眼帘的是平緩鋪開的金黃色,很像是人為製造的地毯,披在群山之上,迎接着你到來。也漸漸的出現了氂牛和羊群。接着看到了一條深藍色的影子,越來越寬闊,越來越平緩。似是一塊純潔無瑕的藍玉,鑲嵌在山中。心急的同事一查,原來是一叫公珠錯的湖。這應該是我們進入阿里看到的第一個湖。從方位上判斷,我們應該在公珠錯的北岸。雖然車子跑的飛快,但在接近湖面的時侯,除去看到成群的氂牛和羊群外,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單獨行動的氂牛,我懷疑是野氂牛,但又不能肯定。可看到三四頭張望的驢,一眼就能看出是野驢。還有幾隻奔跑的羊,由於距離稍有些遠,不能肯定是黃羊還是羚羊。它們看上去似乎很悠閒,也很警惕。

車子上人的注意力大多被窗外的風景所吸引,除去讚嘆外,更多的是隔窗舉起了像機或手機。這時不遠處的山頂,已被朝陽染成了橙紅色,並且顏色漸漸向金黃過度。 隨着車子的急駛,也看到了瑪旁雍錯的影子,看到遠處的雪山,基本猜出那座山峰是岡仁波齊。

過了巴嘎鄉檢查站,很快就到了離神山最近的一個叫塔欽的村子路口。原來聯繫好的人卻在這個時侯掉了鏈子,說是車子壞了。在不斷的溝通和等待中,總算找了一個方法,只是要進村子,每人至少得交150元的門票錢。我們一再聲明,不是轉山的信徒,只是住宿旅遊的人。可是一根筋兒的保安,你怎麼解釋也不說通。最後以兩小時的時間為限,交了押金,把行禮放在聯繫好的旅店裡,再從村里出來,要不,沒收全部押金。

後來才知道,聰明而有些不地道的商人知道今年轉神山聖湖的人多,特意承包了這兩個地方的門票。原本聖潔的信仰,因為沾上了銅臭,也就變了味道。藏族是不收門票的,自然,他們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內陸的遊客和國外遊客的身上吧。 其實對於轉山,我根本沒有興趣,只是想到這裡看看,這讓無數人頂禮膜拜的神山,讓無數人虔誠叩拜的聖湖。

遠遠的看, 海拔6656米岡仁波齊峰。雖是西藏最有名的神山。可是無論近看還是遠觀,我都覺得它孤獨而高傲。雖然它峰頂四季冰雪覆蓋,呈圓冠金字塔狀,再加峰頂上空常常白雲繚繞,愈發顯得神秘莫測。其實我看,它更像西夏的王陵塔。

有時,從不同的角度,還能看到它特別像前視的綿羊頭或倦臥的狗頭或揚起的馬頭。可是無論怎麼說,它都是藏傳佛教、印度教和原始苯教等教的朝聖中心,有着「神山之王」的美稱。在每一教徒心中,能夠圍繞它轉一次,被當為人生最大的幸事。

從一定意義上說,無論多嚴密的管理,精明的商人總會找到漏洞。有兩個親戚關係的人,開着自己的車,給我們找到了一條免票的捷徑去看瑪旁雍錯湖。

瑪旁雍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藏語為「不可戰勝的碧玉之湖」。據說得名的原因是,十一世紀在湖畔進行了一場宗教大戰,結果,藏傳佛教中的噶舉派戰勝了外道黑教,瑪旁就是紀念佛教的勝利。

等車子把我們拉到湖旁的時侯,才發現這裡也已經有人管理賣票。在當地人的點撥下,我們從遠離賣票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池纖塵不染,碧藍空靈的湖水。可當我們衝下一個沙坡,剛剛走近這藍的讓人心醉神迷,浮想聯翩的池水,在拍照,在親口嘗嘗了略帶甘甜的湖水時,高處開車的師傅已經在吆喝。當我們精疲力竭的爬上沙丘時,已看到兩個藏族小伙一再要求我們補票,硬說我們是轉湖的。要知道,轉一次至少得好幾天。在交涉沒有結果時,兩個開車的師傅調轉車頭開走了,我也坐在了車上。然後我給一同事打電話,讓他們離開就行。估計兩個藏族小伙感到沒有什麼結果,也就走了。我們慶幸的時侯,也感到沒有任何服務設施的地方,只要隨意的拉條線就去收錢,也顯得管理太粗線條了。

接着我們去了跟神湖只有一堤之隔的拉昂錯。讓人奇怪的是,當地人都叫他鬼湖。我們猜測可能是當地人進行水葬的地方。可是一打聽,卻說現在很少有藏族水葬。可能主要是它背靠納木那尼雪山,天陰的時侯,湖水呈現出陰森森的黑色,再加上它是苦澀難咽的鹹水,湖岸邊寸草不生的原因,所以才得此惡名。 可是我們看到了拉昂錯的湖,卻是玉石般的澄藍,微風吹過,似是在玉石上覆蓋着一層透明的薄膜。我們在布滿卵石的湖灘,在湖邊暗紅色的小山上。盡情的拍照嬉戲。偌大的湖區除去我們幾人外,再也看不到一人一畜,空曠得讓人感到有些害怕。 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僅僅一堤之隔,神湖是甜水,鬼湖是鹹水,看來大自然有着很多不能解釋的謎。 雖是人間仙境,但海拔太高,大家累了,我們坐車回旅館,還沒拐過彎,一頭藏野驢張慌失措的看着我們,然後向遠處跑去,像是尋找它的夥伴。離我們漸遠的,除去神湖、鬼湖,就是雲霧繚繞的,近7000多米的拉木那尼雪山;離我們漸近的,是無數信徒朝拜,轉走一生罪孽的岡仁波齊和山下那個飛着海鷗、開滿旅店的村莊。

(四)

天還未亮,就開始出發。目標是阿里的札達。雖然普南和札達相連,但必須順着219國道,行駛到屬於噶爾縣的巴爾兵站,再離開國道向左拐,翻過海拔6400多米的阿伊拉日居山,才能到達札達縣。 起的很早, 是為了躲避嚴格的限速檢查,原本從普南到巴爾兵站200多公里的路程,我們三個多小時就到了。而且此時的兵站還沒有上班,這讓大家都舒了口氣。

雖說翻越阿伊拉日居山路是新修的。但濃霧加上險峻,車子走的小心翼翼,特別的急劇的拐彎,和看到車窗外險峻的突兀山勢,讓自己也覺得心驚膽顫。快到山頂的時侯,霧和雪已把山裹的嚴嚴實實,不過這時的太陽,也漸漸的從雲層中出現。濃霧白雪險山,紅日,鑽出鑲着金邊的略發黑色的雲團兒,使得我們不得不停車拍照這迷人的風景。可能是空氣稀薄和寒冷的共同作用,感到全身發涼,稍稍停留,又都鑽進了車子,啟動,緩慢爬行。

在山頂的路邊,停留着好幾台作業的大型機器。只是沒有司機。 繞過山,緩慢的下行。遠近的山,都被冰雪遮蓋,使得司機所描述的五彩山,只能呈現出白色。快到山腳下的時侯,發現即使新修的路,已經坍塌了好幾處,使得車子也不停的左旋右轉的顛簸,好在沒有大礙。

接下來的路好走多了。只是遠近的山,都被大雪覆蓋。顯得蒼茫、純淨、神秘、荒涼。沒有綠色的身影,也沒有溫暖的氣息,只有那灰色電線杆子,一棵接着一棵的架着電線,不斷的伸向遙遠。 在一處稍平坦的地方,根據司機的點撥,在雪地里發現了稀疏生長的土靈芝,據說是曬乾泡水治風濕的好藥材。幾個人在一次又一次的驚喜中,刨挖着自己的發現,然後裝進塑料袋裡,算是一種收穫。

接着繼續前行。漸漸的雪沒了,出現在眼前的是平整的發黃的草甸,成群的氂牛、在河流和山崖上爬行的山羊。路,基本上都是繞着河谷前行的。峰迴路轉、曲折繞行是最好的寫照。在過了最後一個檢查站後,我們看到了土林,走進了土林。大自然在某一處的時侯,常常會呈現出讓你不可思議的姿態,讓你感嘆和讚美。據說方圓有近百里的土林,屬於地質遺蹟類型,是遠古受造山運動影響,湖底沉積的地層長期受流水切割,並逐漸風化剝蝕,從而形成的特殊地貌。土林里 高低錯落達數十米,有的像城牆,有的像佛塔,有的像麥垛,有的像碉堡,有的像房屋,有的像蘑菇,有的佛像,有的甚至像獅身人面像......或重疊組合,或相互陪襯、或群居,或散落,千姿百態,別有情趣。幾個人在玩盡了各種表現的拍照後,車子順着路,直接行進其間,就像是繞在謎宮裡,你只能不時發出驚嘆!

車子很快駛入了札達縣城,它背依險峻如城的土林,腳下是逶迤前行的象泉河。河的兩邊是一團團叢生的荊棘或帶刺的針茅。而一棵棵楊樹,則顯得單薄而削瘦。 雖然門票上有九個旅遊點,但我們只去了三個。最大的托林寺,傳說是法王擅板落下的地方,有過顯赫一時的歷史,但現在,除去很多的佛塔外,顯得有些冷清荒涼。在正殿內,正有浙大遺產研究院的幾個師生,在給四周精美的壁畫,一一拍照,說是為重新修建做資料的保存。

出寺院,穿縣城,駛向古格王國的遺址。在史書中,這個「最接近天空的國度」,曾站立世界之巔,盛極一時。據說還是因為宗教的衝突,戰爭成了最後的解決手段。其結果,自然是兄弟的殘殺和城堡攻破後的屠戮。

走進遺址,被它的規模宏偉,氣勢恢宏所震驚。層層疊疊摞起的房屋,大大小小的佛塔,密密麻麻的洞窟,斷壁殘垣,坍塌傾倒。僅存的紅殿白殿,還有一座護法神之一的大威德殿裡,保存較好的唯有精美的壁畫。 我們一行艱難的行走在越來越高,越來越陡,越來越險的遺址上。除去讚嘆,就是感嘆。在歲月的風塵飄散中,繁盛一時的古格王國漸去漸遠。曾經的金碧輝煌,曾經的巍峨都城,都化為了堆堆殘丘荒土,成為一種記憶和傳說。 不過也深深的體會到,這裡不缺少古蹟,但這裡缺少文化。自然,還需要投入巨資去建相應的配套設施。這對於一個只有萬人的小縣來說,有心無力!

走出遺址,已是疲累至極。在縣城邊一小飯館每人吃了碗面,一行又折回匆匆駛向下一個終點站——獅泉河。

從扎達去獅泉河,只有一條通道。還得返回到巴爾兵站。不過,折回的路上,卻發現,近處的山,還是近處的高山草甸,很難找到雪的蹤跡。只有更遠的地方,喜瑪拉雅山脈在天地間做着雄諢巍峨的屏障在綿延伸展。 折回的路覺得比來時的路平坦了很多。在驕日的照射下,四周的景物失去了很多的神秘。五彩山完全袒露出來時,你會發現,色澤過於重合的岩石,塗抹的山少了靈韻,多了艷麗。這時的阿伊拉日居山,沒有雲和霧的遮掩,倒突出了自己的險峻。那條折迴繞去公路,在山間時隱時現。這時你看到的,除去正在路邊忙碌的護路工人和艱難搭建着一座座銀色鐵塔的工人,就是三五成群的岩羊,散落在山坡,有的閒憩,有的張望,有的用長長的角相互對犄。

根據限速,預計到獅泉鎮肯定是晚上九點多鐘。多認真的態度,往往會出現簡單的失誤。巴爾兵站,所填的時間整整多出了兩個小時。這意味着沒有了限速。這讓一路對限速喋喋不休而又小心畏懼的司機喜笑顏開。 從巴爾兵站到獅泉河鎮,近180的路程。在快速行駛的車上,透過車窗,你看到的只是不遠處綿延不斷始終陪伴的群山,公路的兩邊,是荒蕪的乾涸的荒灘,一叢一束的針茅或其它的荊棘,零亂的散落着或偶爾擠在一起。偶有草甸的地方,總會有散落的帳篷或是藏屋,還有成群的氂牛或是羊群,懶散的分布的那裡,都低着頭悠閒而又非常認真的啃着草。有時也會驚奇的發現,幾頭野驢散落在荒灘上,或着離公路最近的地方,三五成群的藏羚羊,怯怯的靠近路邊,好奇的打量着來往車輛。有時會發現,它們忽然狂奔起來,留給你最深印象的除去它的嬌小可愛外,就是屁股上的那點兒白。 漸漸的,沒有任何綠色的荒灘,會讓你疲倦的閉上眼睛。忽然的叫聲,驚醒了自己。有些泛白,滿是礫石的荒灘,綠色漸濃,還能看到泛着銀色的河水。還未等你打聽這是什麼地方,停車檢查就已經明白告訴你。前邊靠西南不遠的地方,就是昆薩機場。除去兩個塔台外,一架飛機也沒有看到。

從標示牌上看,這裡到目的地,只有30多公里。 過了檢查站,車子沿着河谷跑了沒多遠,就拐向了北邊的山路,繼續西行,再折向北,翻過5000多米,扯滿金幡的獅泉河大阪,看到「心中阿里阿里中心來噶爾,天上阿里藏西秘境迎遠客」的牌樓。我知道,已到了阿里的心臟。 獅泉河鎮雖是阿里行署和噶爾縣城的所在地,但並不大。除去有大片的紅柳外,街道上只有稀少,細小,瘦弱而又倔強直立的白楊樹。樓群不多,樓房不高,街道上也是坑坑窪窪。穿城而過的獅泉河,曾因一句愛情的歌詞讓很多人痴迷而嚮往。但真正到這裡,卻往往讓你失望。雖然河水還算清澈,但卻散發着並不馨香的味道。 街上人很少,住進了在這裡便宜還好的旅店。在一家川味餐館,雖然點了菜和主食,但在老闆娘很不高興的注視中,我們從附近一家新疆喀什餐廳要了美味的烤串,還從商店搬來了啤酒。觥籌交錯,真情感慨,讓無法預知卻能遙遠邂逅的難得的快樂,瀰漫在餐廳,瀰漫在這海拔最高的小城。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打了輛出租車,轉了轉忙碌但不繁華的街道;並在烈士陵園前佇立片刻,以向長眠在這裡的很多用生命呵護、建設和保衛這片土地的英雄致敬!也向仍然保衛、建設、援助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奉獻者致敬!

我們一行背起包,來到了車站,該回拉薩了。雖然還有很長的路,但在車子駛動時,卻情不自禁的想說: 阿里,別了!也許我們今生不會再來,但你,會讓我們此行每一個人,銘心刻骨![1]

作者簡介

馬進思、男、回族、70後,北京市昌平區中學高級教。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