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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漫談(衡鳳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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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漫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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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漫談》中國當代作家衡鳳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風景漫談

今天終於可以歇下身來坐一坐了。我的書桌上跳躍着歡呼的微塵,木凳上也是。從窗口望去,遠處田野里空空朦朦,細雨的樣子,溫潤,飄柔。一株野桃燃燒成霞霧,那棵老柳,煥發得讓人生憐。高速列車轟鳴而過時,我的窗玻璃顫魏魏。列車的轟鳴潮濕而滾動,倒像一大團糨糊,沾着了欣欣然的春。麥田,麥田,油菜花,油菜花。我的大平原。

翻開字典,我把目光註定在「確」字上。「確」的繁體有三種寫法,都與土、石有關,要麼土高,要麼石高,但都是堅固的、恰當的存在。確實的山,確山,那日的漫遊,就讓我在向窗外一瞥的瞬間回想吧。

天氣預報,那日將有6級左右的冷風,局部陣風8級以上。但近午,依然晴空如昨,花息也正烈。車子剛停,確山作協的朋友早已在等候了。介紹人說,王總歡迎大家。王總身着白色上衣,陽光,靚麗,笑盈盈。她說:「還是叫我王雲吧,白雲的雲,風輕雲淡的雲。都是兄弟姐妹,親熱,先合個影,站這廠門口就中。」廠門口牆壁有背景,門楣書「胳膊牛肉」四字,右下方彩圖着一條明淨繞彎的河流和兩岸的碧野遠山,左下方畫了頭碩大強壯精神飽滿情緒高昂的犍牛,犍牛的四蹄踏的穩當,它的頭背上,蒼穹高遠。在這高遠的蒼穹間,可以放飛風箏,也可以放飛思想的靈光。

王雲介紹說,俺是陳家的媳婦,陳家牛肉祖傳了五代了。俺公公(河南地方方言,公爹)早年不幸傷殘,只剩一條胳膊,照樣宰牛,照樣鹵作,照樣挑擔出攤。他的吆喝,噴噴香,也不知喚醒了多少草木,這方的日月和星光,春夏秋冬,都有了生活氣。俺想把此番事業再做強一些,就想辦法建了這個比較現代化的有限公司。您看,眼前這麼大個流水線,運作開來,只需五個人就足夠了。

參觀的時候,透過玻璃面,我看到有工人正在翻動牛肉疙瘩。人手裡握一杆長長的金屬鈎子,從這口砂缸鈎了團牛肉,倒騰到了另一口砂缸里。關於那個註冊的商標圖案,王雲解釋說,咋看牛頭上彎聳了兩隻牛角,其實另一面是條胳膊。您瞧瞧,這條是胳膊,握着拳頭,臂根處還有斷裂的縫隙哩。胳膊牛肉,就是依這叫起的。

在另一間房裡,有個舊方桌擺着,方桌一定有些年頭了,式樣與色澤,無不浸透着歲月,浸透着歲月里一浪壓過一浪的潮汐。桌面上躺一桿秤,有秤砣,砣鼻子眼裡拴了棉線,棉線套牢秤桿,秤桿身上密密的星子隱隱作現。一個簸箕,一圈細籮,幾隻竹筐。最有煙火味的是那牆面上的文字:

一筐大料

一口老鍋

一灶柴火

傳承了五代人

香遍千家萬戶

王雲笑着說,晌午早備好了,請兄弟姐妹們嘗一口俺家的牛羊席。

晌午,在熱烈的氣氛中,秋鵬大概有了些酒意,滿臉的笑容站起來說,待回過頭來,我要給雲姐寫首情詩。一片歡聲,沸騰,緊接着大家嘩啦啦的鼓掌。

秋鵬醒了一下,頓了頓,又說,我的意思是要給雲姐寫一首帶有感情色彩的好詩,詩言情言志嘛。

王雲落落大方,俺活了四十多歲,第一次聽有人說要給俺寫情詩哩。那好,一言為定,俺等小弟弟佳作。

原來秋鵬的微微醉態是這樣的幽默可愛

下午,游彩雲谷。大紅的仿木棧道依山而架,高低盤旋。棧道下是條溪流,一色的石漕,叮咚作響。有野葡萄藤,鐮把粗細,呈了黑棕色的皮子,繞在高樹枝上,拿手一拽,晃悠悠。山坡上開有金黃的迎春,一叢,一叢,又一叢。詩詞家朱國喜和我同行,他對我說:「現在是早春,溪水見底,瘦了起來,若是夏天,山洪那麼大,洶湧不息,水又那樣的清澈,陽光一耀,峰巒上便架了彩虹,五光十色,好看得很,所以叫做彩雲谷。」又見識了水柳,一棵一棵安詳的活在淺流里。水柳的枝條並不柔軟,也不纖細,沒有垂柳的婀娜多姿,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前幾年我到過山西的左權縣。太行山連綿八百里,厚土黃塵,石崖千仞。左權縣舊稱遼縣,那裡有條河叫清漳河。百團大戰,左權將軍戰死在河邊,為紀念故,當地百姓改遼縣為左權縣。左權縣是太行腹地。朱老總賦詩,把太行的層戀疊嶂比成了翻騰起伏的海濤,實乃神來之筆。縣城建有左權陵園,陵園裡建有八路軍抗日紀念塔,塔底的石碑上,鐫刻着幾千烈士的英名。櫥窗里陳列着諸多舊物,有趙樹理《李有才板話》的油印書,有漚爛了的軍用皮帶扎子和銹跡斑斑的機步槍子彈,還有左權的馬鞍馬燈,戒指短劍。戒指為金,是左權母親親賜的。左權要赴抗日戰場了,他的母親從手指脫一枚戒指給他,嚀囑他,做一名中國軍人,當山河破碎倭馬囂張的當兒,該有什麼樣的人品才行。陵園的大門外有棵古槐,正處在油路中央。春來了,古槐黢黑虬勁的枝丫會冒出點點新綠,它向天地的昭示,不言而喻。

當時我住在石匣鎮。鎮是古鎮,街兩頭門樓高聳,房屋多為明清建築。春秋季,屋頂的瓦松燦爛蓬勃。隨時代變遷,這些老屋有的被重新修繕,有的乾脆遭了遺棄,突顯着破敗模樣。挨鎮,清漳河叮淙,小橋下的灘石上,常有捶衣者,「梆梆梆」,身影婆娑而扭曲。溯河不遠是石匣水庫,夾裹在陡峭懸崖之間。這裡的時令不比內陸,清明時節,楊柳依舊禿丫丫,沒丁點春意。到了五一前後,林子裡的蒲公英才能開花,遍地的茵陳、石蒜,才能蘇長。有次登太行,峰迴路轉處,猛然間看見遠遠的崖畔上幾株山杏盛開數篷垂柳飄煙,谷空空靜靜,風纏纏繞繞,那個驚,那個嘆,恍若夢裡。鳥的啼叫況又那麼悠遠閒長。

游罷彩雲谷,確山作協的朋友又驅車引領去黃石頭村。這地方並不見山石有異樣。這地方是本地區海拔的最高點,倒屬實。路過那個高點,前面的車停下了,我們的車也跟着停下。忽然間天色昏暗狂風大作,山坡上飛砂走石。下車的人夾着膀子後退,衣襟擺飛,一面「噗噗」吐着嘴裡的砂粒,一面嗷嗷大叫:「黑風口,黑風口……」

我是怕下車的。像我這身膘,單單薄薄,一下車,那不即刻變成一片葉子,才怪哩。縮在車裡,搖搖晃晃,我想起了康熙年間的那名內閣中書馮廷櫆,想起了他寫過的一首叫《確山早發》的詩,詩里有這麼一句:「高風騰虎氣,老樹作人形。」我敢肯定,當年他從確山過,也是在這裡,遇到了大風。現在,這裡又大風如虎,風頭上的人,倒成了彎曲的樹形。

黃石頭莊十幾戶人家,院落稀疏,山坳里望不見莊稼,成了旅遊點了。村莊的牆壁都同一抹上了泥塑。老槐低斜的枝上吊着沒繫繩的老鍾。老鐘沒了繩子,再也敲不響,只剩了雨打風吹去。它的回音,也許山知道,也許天知道,也許,連山和天都回想不起了。不禁潸然。就想,人也是會變成這樣的老鐘的。而歲月的音響,當響的時候,就該高歌,就該長鳴,就該把滿腔的熱情與祝願,都歡心鼓舞的傾吐出來,好比如在黃石頭莊,在燃燈的傍晚,此刻,窗外風嘯星燦,大家依然不舍,一遍遍,唱《難忘今宵》一樣。[1]

作者簡介

衡風岐,網名「野風」。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