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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鄉村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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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鄉村記憶》中國當代作家喬加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遠去的鄉村記憶

草叉,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前,生產隊裡用的草叉都是木頭製成的,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才出現鐵製的草叉。草叉,(我們蘇北老家又叫三叉,由三個叉齒組成)顧名思義,與草有關主要用於整理茅草、麥秸、稻秸、玉米秸、豆秸、棉花杆子、花生棵、山芋秧等。

在大集體時候,打穀場,曾經鄉村的重心。每個生產隊都有一塊三四畝地大的打穀場。到了麥收季節,生產隊早早就開始準備好曬場。先是將雜草叢生、荒蕪了一冬一春的舊場地淺淺地耕翻一遍,然後又用木耙像梳頭一樣密密地細梳整平。傍晚,隊長率男女勞力帶着水桶、瓷盆、糞舀子等前來潑場:挑的挑、拎的拎、潑的潑,歡快的說笑聲伴隨着接連不斷的陣陣水花浸透在乾枯的細土中。次日清晨,男勞力再用舊草包包裹着石磙子,吆喝着水牛、黃牛在鋪着穰草的場地上來來回回地走啊壓啊……直到把兩塊偌大的打穀場整理得平平展展、硬硬實實。

收麥子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女同志在湖裡(地里)用鐮刀收割,男人們用牛拉着大車(木頭製作的大車)在麥地里收集麥子,用草叉把地里一捆捆麥子堆放在大車上,當大車實在無法再堆放時,再用繩子將大車上的麥子剎緊後拉到生產隊曬場上,鋪在曬場上再用牛拉着碌滾進行碾壓。麥子或者稻子被碾壓好後再開始收場。收場就是用叉子把草叉起來抖動幾下,把麥子或者稻子從草里抖落下來,然後把草堆成一個個小寶塔似的,(農村叫草垛)。

麥子或稻穀碾壓好後,在有風的時候,還要揚場,把麥子或稻穀里的雜草揚出去,場揚好了,勞力們就用木推子把麥子或者稻子拉開到四面去晾曬,部分勞力就把麥草或者稻草用草叉挑到荒地方去曬,麥草只要曬半天就幹了,稻草比較難曬乾,因為稻草稈子裡含的水分比較多,好天也要得三四天才能曬得干。

土地包產到戶時,我才幾歲,幫不上父母一點忙,每到收麥子時候,父母都叫我在家望門,看門口場上曬的小麥,他們帶着兩個姐姐到湖裡(地里)去割麥子,父親一開始都是用獨輪車將湖裡的麥子推到家門口曬場上。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家裡也製作一輛平車,這時候,我就會和父親一起將麥子用平車往家裡拉,父親在前面拉,我在後面推着。

那時,父親總是帶着草帽,穿着褲頭,趕着老黃牛拖着石磙。在碾壓麥子或稻穀時,父親打着號子在曬場上有節奏的與牛並行着。母親則戴着草帽,用草叉將麥子翻了一遍又一遍。

在老家,麥收也叫搶收搶種。麥收那十幾天,老家人總是早起,因為莊稼人知道六月天說變就變,如果不及時搶收,遇到大雨來臨,弄不好到手的糧食就會泡湯。老家人都知道早一點將麥子收進家,心就會早一點安。記憶里小時候每家每戶還要交公糧,將麥子揚乾淨,曬乾後,拉到鎮上糧管所上交國家,那時叫交公糧。

已過不惑的我,總喜歡懷舊,總愛回憶兒時在農村的場景,總忘不了小時侯將麥子打好往一起推,推成小金字塔情景。大人將麥子用掃帚將麥殼掠去,露出麥粒。推麥是我們小孩子拿手好戲。有用攤木推的,有用大板凳放平,一個人在後邊推,一個人用繩在前邊拉的。將麥子拉到一起,堆成一個個小堆,我們完成後,大人便不再管我們,任我們自由活動。我們便三五個聚到一起,看誰家麥子收多,收多我們就羨慕、稱讚。晚上幾個小朋友一起藏貓貓,大多數小朋友都會躲藏在麥垛里。

兒時的家鄉,一到秋天的時候,家鄉廣袤的田野遍地金黃,似一幅色彩艷麗的油畫。太陽灑下金黃色的光芒遍染一望無際的田野,金色的稻浪在秋風裡蘊育着無限生機。顆粒飽滿謙虛地低着頭,沉甸甸的稻穗,好像是在感謝大地養育之恩。

最讓我難忘的是秋收割稻,看着母親躬着身子,先用左手把稻子攬在懷裡,然後右手握着鐮刀插進稻叢中「唰唰唰」地割稻。捆稻時鋸齒狀的稻葉常常掃到臉和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又痛又癢的淡淡紅痕。割稻的人身軀在稻浪里起伏着,身後留下一個個結實的稻捆。一捆捆沉甸甸的稻把要用草叉挑到平車上,再拉到打穀場上將稻把抖開鋪好,父親再用水牛套上碌磙去碾軋,母親還要不時地翻場,即用草叉翻動稻草使穀草分離。

白天收割打場,夜裡還要看場,莊稼人通常都是在一張涼床上搭個棚子,用塑料布遮起來防止露水。如果夜裡遇到雨天,還要搶場,白天勞作了一天,沉睡在夢中又陡然被叫醒搶場時,最為痛苦的,眼皮和腿腳是多麼的沉重!一天下來,儘管腰酸背痛,不能讓糧食被雨淋濕了,每當在下雨前把麥子或稻穀用雨布蓋好後,看到黃澄澄的稻穀顆粒歸倉時,父母心中有一種累並快樂着的豐收喜悅!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割稻的日子恍惚間已近40個春秋了,生活生產早已發生了巨大變化。農業機械化代替了起早帶晚的人工收脫,收割機代替了鐮刀、草叉,播種機挖墒機代替了釘耙大鍬。聯合收割機像一艘艘戰艦,游弋在金黃色的麥田裡稻海中,邊收割邊脫粒。機器開過,一片麥子或稻子齊刷刷地倒下,秸稈也被機得粉碎,樂得合不攏嘴的農民將一袋袋麥子或稻穀扛到板車或拖拉機上運回家。如今的秋收秋種,已沒有多少人還會用汗水去理解「粒粒皆辛苦」的真諦了。

草垛

草垛,就是農村存放草類(如穀類植物、稻草或乾草)的露天長垛或長堆,並經常覆以茅草蓋頂以防潮。對於草垛最早的記憶,是在孩童時代的打穀場上。

在大集體時代,每個生產隊曬場四周,都會有好多個大大的草垛,大多是麥草、稻草或玉米秸稈等堆積起來的。小時候,爬草垛,鑽草垛就是小夥伴們的快樂時光。

分產到戶後,家家戶戶都有了自家的曬場,也就有了屬於自家的草垛。夏收後會有麥秸垛,秋收後會堆上兩個稻草垛。到了冬天,勤勞的母親還會掃一些樹葉堆積成小草垛。小夥伴們捉迷藏的時候,大多會選擇躲進草垛里,只要隱藏得好就不容易被發現。有時候弄了一身的草芥回家,還會被大人訓斥。這些事情,似乎已經很久遠了,但是那種無憂無慮的歡樂和淡淡的草香,仍時常出現在夢中。

在農村,要想知道誰家過得怎麼樣,只要看他家草垛就知道了。會過日子勤勞的人家都會有好幾堆草垛,好吃懶做的懶漢家幾乎沒有草垛,一到燒鍋做飯時就會到處找草,甚至偷別人家草回家燒鍋。

草垛是農家一年過冬的燒草,靠它來煮飯,鋪床取暖,度過寒冷的冬天。在物質匱乏的年代裡,冬天是最難熬的,用麥草或稻草鋪在床上取暖,塞一些稻草放在鞋裡保暖;麥草或稻草還是牛羊秋冬的口糧。年少時,我也曾是那些草垛的製造者。逢放學或假日,我就會約上幾個小夥伴,拿着斧頭、布兜,扛着鐵鍬等工具到河堤上刨樹根,刨回來的樹根,經父親劈開,曬乾,然後碼成垛,通常還會在柴草垛上放一些麥草,用稻糠和泥攤鋪起來,這樣可以保存很長時間。

收玉米的季節,先將玉米秸杆綑紮成捆,一列列碼在空曠的田野里,玉米秸稈晾曬乾後,再用獨輪車將玉米秸稈推回家堆放好。堆草垛在農村可是個把式活也是技術活。沒有堆好的草垛,經過雨雪天氣後,會從內部漚爛,拽出來的柴草也是濕的,逢着太陽好的天氣,曬曬,才能繼續燒。所以玉米秸稈運回家中,通常都是沿着一面院牆齊整地碼放,一層一層的交錯壓着,用腳不停地踩踏,這樣不停地攤放、踩踏,便越堆越高,封頂時要做成屋脊似的上蓋,以便雨水外泄,母親會遞上防水的塑料膜讓父親把草垛頂封好再用泥巴壓頂,然後父親從草垛頂上滑下來。這樣的草垛不怕風吹雨淋,終年保持草質如新。

冬日的陽光下,頑皮的小夥伴們經常三五成群捉迷藏或打游擊戰。玩累了,便會在草垛上扒開一個小洞,鑽進去,懶懶地閉上眼睛,小憩一會。有時會一覺睡過頭,直到夕陽西下,聽到大人着急的呼喊聲,才猛然醒來,掀開遮蓋的秸草,大叫,我在這裡……

兒時家鄉的月亮特別的亮,夜晚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門前的打穀場上,顯得冷冷清清。家裡的大狸貓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的跟着我來往於曬場和院落。跑在前面,一會鑽進草垛里,一會又出現在草垛上,還時不時喵喵叫上幾聲再回頭看看我,又忽地跳下來,跳上我的肩膀上,用舌頭舔我的臉,就像撒嬌的孩子。村莊在寒冷的冬天,因為有了草垛而顯得豐富和生動了許多。冬夜的農家,很少有人出門,一般都早早鑽進了被窩,那時還沒通電,更別說看電視了。

在村子裡,家家的院牆外都有幾堆高高的草垛。做飯前,從麥秸垛上扯下一把麥秸,當作「引火芯子」扔進灶膛,村子裡家家戶戶做飯時間都差不多,只要有一家冒煙,緊跟着就會炊煙四起,不一會兒,空氣中就瀰漫出飯菜的香味來。

記得小時候,到了春天,父親從街上買回來小雛雞,母親都會在笆斗里放一些麥草進行保暖。冬天來了,要下雪了,母親會給豬窩裡也鋪上一層厚厚的溫暖的麥秸,豬便高興得轉着圈地撒歡兒,寒冷的夜裡,它就能暖暖地入夢。

院牆上的泥皮脫落了,父親就從麥秸垛上扯下一抱麥秸,加上黃土和水和成稀溜溜的麥秸泥,把院牆抹一抹,那裡就又光潔如新了,休整一次能管一年多;七十年代初期,農村蓋房子,都是用麥秸對泥土進行和。有的是人踩,有的用牛踩,直到將那麥秸泥踩得結實而又堅韌,然後開始壘牆。房頂,也是麥草或稻草。 草垛中的柴草變成灶膛中的炊煙,早中晚,炊煙籠罩在村莊上空,村莊與草垛就成了模糊的影像。頑皮的孩童爬到大樹上遠遠地望去,一排排村莊和一座座的草垛,矗立在蔚藍的天空下,猶如仙境,頗為壯觀。

隨着改革開放,科技的發展,進入了新時代,如今的鄉村早已和城裡人一樣用上了煤氣、天燃氣。視草如寶、撿柴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復返;作為鄉村百姓家庭最重要的燃料,取暖做飯無一不用的草垛,早已退出了鄉村歷史舞台,可我對草垛這份記憶始終沒有遠去。

草帽

草帽,晴天防曬,雨天遮雨。草帽,顧名思義,就是用草編制的帽子,在農村最常見的是用麥秸編織的草帽。夏季,莊稼人到湖裡幹活,不論男女老少都會頭戴一頂草帽遮陽,草帽陪伴着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是田間地頭,還是趕街下集的人們大多都會頭戴草帽,用草帽遮擋着炎炎烈日避暑納涼。

在農村一頂草帽能戴好幾年,從初夏一直伴隨農人走到深秋。草帽,雖然看上去土裡土氣,卻是莊稼人最親密的「夥伴」,有了它,莊稼人就會減少被烈日暴曬,它還可以為人們遮風避雨。

打記事起,不管是在夏日清晨的濃霧裡,抑或在夕陽的餘暉中,父親戴着一頂舊草帽在田地里幹活的身影總在我的面前出現。

父親每天出門下湖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到門後牆上拿草帽,父親總喜歡將帽檐壓得很低,戴着那頂草帽套好犁鏵趕着牛下湖去。

兒時記憶最深的是父親那頂已變成黑褐色的草帽,被母親用藍色舊布縫製幾次,帽沿的麥秸稈已經脫落了兩三圈,只剩下中間的一部分,原本金黃的顏色已經發黑,甚至帽檐外面生了許多小霉點。父親幹完活回家後,父親的草帽上都會有一股汗味流淌在空氣里。帽頂部已經有了一個窟窿,裡面的絲線全被頭髮摩擦得已經露出了線頭,有一部分已經開始脫落。這樣破舊的草帽一般人是不會戴的,而父親卻就這麼一直戴着它。

記得在1982年夏天,父母親戴着草帽,脖子裡還掛着一條毛巾,一手拿着鐮刀,一手領着水壺去湖裡割麥子,我一個人在家裡,父母親不放心,把我帶去湖裡在地頭田埂上玩,我忘了戴草帽。臨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陽當頭曝曬,讓人燥熱難當。看着我汗流浹背小臉曬得通紅,父親把自己頭上的草帽摘下來給我戴。那一刻,在我眼中,草帽仿佛成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在農村,草帽其實並不值錢,大多是用麥稈編結而成的。但是這種草帽經過雨淋日曬,就會逐漸變黃變黑,三兩年後就慢慢朽爛了。

父親每次在地里幹活,都要戴上大草帽。干累了,就會躺在地頭田埂上抽袋旱煙解解乏,用那頂大草帽扣在臉上遮陽休息片刻,舒坦而愜意。

記得在我讀小學三年級時候,父親在湖裡割麥子,中午吃飯時間,母親把飯菜做好放在竹籃里,叫我給父親送飯去,當我來到湖裡,怎麼也看不到父親,我就在地頭田埂上喊。麥田中間傳來叫我名字的聲音,麥穗齊腰,地頭地勢又低,看不清人,只聽見聲音在麥田裡清澈迴蕩,仿佛都染上了麥子一樣的金色。

我順着聲音回了一聲:我在地頭呢!徑直望去,只見烈日下麥穗搖曳着一片金黃,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漸漸地看見麥穗上漂浮着一頂草帽,由於草帽也是金黃色的,和麥穗像是粘在了一起,風吹着它一路飄來,如同一個金色的童話。

烈日之下,這些優美而古樸的草帽和勤勞的莊稼人,一起融入大地母親豐潤的懷抱,當莊稼人的汗水打濕草帽滴進泥土,禾苗便嗖嗖地瘋長起來。每當人們從莊稼地里抬起頭來,在陽光下摘下草帽輕輕煽動時,草帽上就會跳躍金黃的色彩,迎風飄來糧食般的香味,常常會令農人陶醉。

草帽,同樣都冠上一個「草」字,但是,「草」與「草」有着顯著的區別,一個是光着腳丫,半腿沾泥的莊稼人,一個是膚色潔淨,穿着整齊的鄉村幹部,以及鄉村醫生、技術人員。莊稼人頭上的草帽,真的就如一棵草,一棵沉醉在田野的草。而那些戴着「高檔」草帽的領導、教師、醫生、農技員等,就遠遠超出草的範疇了,他們走到哪裡,都有目光跟隨,莊稼人都會投去羨慕和敬重。從他們臉上可以看到被目光跟隨的自豪與愜意,他們頭上的草帽,白而大,走起路來,一張一合的,連帽帶子都很長,甚至還在帽頂上繞幾圈,很引人注目。根據草帽,就能分辨出他們的不同地位。

稻穀即將成熟的時候,父親都會用稻草做一些稻草人,給稻草人穿上衣服,還會給稻草人頭上戴着一頂破草帽,在稻草人手裡扎着一根長長的細棍,在細棍稍再系上一根長布條,放在田間地頭,遠遠望去,就像正在田間勞動的人,這樣做是為了驅趕那些前來啄穀子的鳥雀。

深秋過後,草帽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再頻繁地出來亮相;這時候,莊稼人就會對草帽進行清洗晾乾,用報紙或布把它裹起來掛在牆上,來年繼續派上用場。草帽靜靜地掛在牆壁上,散發出一股股的汗味,將人們夏日的辛勞點滴收藏。

17歲那年,我參軍入伍,在部隊這個大家庭里工作生活十多年,部隊轉業後就在縣城工作,行走在城市中,再也沒有戴過那種淳樸的草帽。每當在城市的街頭看到人們撐着的五顏六色的太陽傘,我就會想起曾經樸實無華,最貼心的草帽,也會喚起我濃濃的草帽情結。

如今的時尚草帽款式多樣、色彩絢麗、韻味十足,可我還是喜歡那種用麥秸編織的老式草帽。

很想在夏日午後,躺在老家柔軟的草地上,陽光灑落下來,臉上蓋着一頂舊式草帽,吮吸着故鄉淡淡的泥土味和幽幽的青草香。

草屋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我出生在蘇北泗洪縣一個偏僻貧窮落後的喬莊村,低矮的草房貧瘠的土地,養育着一輩又一輩勤勞樸實的父老鄉親。村里家家戶戶都是住着土牆草屋,我在此生活了17年,但這裡的一草一木溝溝渠渠,以及善良樸實的鄉親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尤其是曾經住過的三間茅草屋,更成了我今生的難忘,至今記憶猶新。

在草屋裡,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母親白天在生產隊裡干農活,晚上還要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為我們一家人縫縫補補的身影。父親和母親從未讀過書,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認得,父親十二歲時就在生產隊裡耕地(牛拉木犁),父母都是靠出體力在生產隊干農活掙工分養活着我們。

在大集體時代,為了能蓋上三兩間草屋,好多家庭要靠多年省吃儉用,每日起早貪黑地勞作就為了能多掙得幾個工分養家糊口,還要積累一些蓋房材料。土牆草屋除了木料之外,事先要準備土磚(也就是大土磚),用木頭製作的長方形框架,長約二尺,寬約一尺,高約五公分木箱模型,然後把和好的泥用力地去壓縮夾緊,放在太陽下曬乾留用。土磚是在土牆踩壓好後,用在山牆上,便於脊木搭建。土牆大都是採用帶有粘性的黃泥加上一些碎麥草或稻草,有的是人工和泥,有的用牛進行和泥。踩牆是一門技術活,若泥土粘性不好,往往不能保證層與層之間的粘合,甚至到一定的高度時就會坍塌。   

我家草屋的前後,父親為我們栽了許多果樹。有杏樹、棗子樹,還有石榴樹。每到春天,花開燦爛,一樹一樹綻放着粉嫩的笑臉。春風吹拂,一陣陣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樹葉嘩嘩作響,像是訴說着童話般的世界,成了童年我們眼裡最美麗的風景。樹下有我們無數次的仰望,期待果實早點成熟。有時趁父母不注意,就偷偷爬上樹去摘那些青澀的果實,吃在嘴裡酸澀的直流口水。於是,盼望成熟的果實綴滿枝頭,成了我們童年最快樂的期待!

草屋每二至三年都要苫一次,否則時間一長,屋上面的草就要腐爛,一到雨季,只要老天下雨屋頂就會漏水。有時為了節省稻草,只是給草屋拾漏,屋面上有的稻草爛透了,就換上新稻草,雖也能抵擋一陣,但總不是長久之計。苫草屋,就是將屋面上的陳舊稻草全部掀掉換新的。

苫草屋也是一門技術,一般都請村子裡在行的人來弄,需要嚴密的分工。第一道工序是將草分成碗口粗的一束束,用鍘刀兩頭切齊,再拋到站在房檐邊搭好的架子上的人,這個人再傳到負責鋪草人的手裡。鋪草人當然就是頂尖技術的掌握者了,他們先要在房檐抹上一層黃泥,將草齊着房檐均勻地鋪出第一層,用剪子給房檐剪出個「齊劉海兒」,然後爬上房子倒着身子將草一層層鋪排到房頂,屋脊和東西兩側的房檐是絕對技術的尖端,一般的人做不了,這個技術叫「擰脊」,需要將草編出花來,這關係到整個房子的抗風能力。房子苫完了,還要用特製的釘耙,拍打梳理,這樣整個房頂就像一塊四周印着麻花勁兒的大氈子,給人十分舒服的安全感,換上新麥草或稻草後,土牆草屋又如新蓋的一樣。

土牆草屋住久了,一些爬行動物也是常常能見得到的,什麼老鼠、土鱉、蜈蚣、蛇經常光顧屋中甚至在土牆裡做窩。有一年夏天,莊子上有一名姓夏的南京下放女知青在屋內洗澡,突然看到一條兩尺多長的花斑蛇,蜷曲在堂屋的牆角,她嚇得跳出澡盆,幾乎是光着身子跑了出來,一時成了村裡的「美談」。

後來土改,包產到戶,家家都是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勤勞善良的父老鄉親逐漸改建自己的住房,起先是牆基用石頭或磚頭壘砌一米左右,上面再用泥,屋子上面一半是瓦一半是草;家庭條件好的乾脆就不用草了,全部用瓦,這就所謂的土牆瓦房就出現了。

故鄉的茅草屋早已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紅磚碧瓦,平房或樓房。時代的飛速發展科技的發達,曾經貧窮的村子煥然一新,有線電視太陽能、煤氣等早已住進了每家每戶;村村通工程也早就改變了曾經的坑坑窪窪修成了水泥路面;曾經貧瘠的土地上,大型收割機、高科技播種機器隨處可見;大面積土地也集中承包出去,到處呈現着新時代的氣息。就連田間溝渠旁的小草,也在附和枝頭上的小鳥歡呼雀躍着似乎歌唱着新時代的美好幸福的生活

許多年過去了,人們也早已告別了土牆草屋,住進了瓦房、平房、樓房和別墅。可是我仍然懷念那曾經住過的土牆草屋,冬暖夏涼童年快樂時光。[1]

作者簡介

喬加林,筆名喬喬,江蘇泗洪人,中共黨員,軍旅生涯13年,供職於江蘇省泗洪縣交通運輸局,江蘇省作家協會、中國散文學會、中國青年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