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薛清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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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是中國當代作家薛清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蘋果
今年蘋果又愁賣。
2021年初冬，山西洪災，北方煤價大漲，煤價干過了蘋果。我蹲在沙發里看新聞，用手捂熱了一個紅蘋果，猛咬一口，芳香沁入心脾。
我覺得該寫點什麼了。
我們村原來有個林業隊，除了老頭兒就是大姑娘。老頭兒種蘋果，大姑娘養蠶。跟着老頭兒有蘋果吃，跟着小姑娘有桑葚嘗。
林業隊有個小隊長，小隊長長得像他葛大爺，且嘴歪眼斜，背着獵槍，騎一輛破腳踏車，妥妥一漢奸形象。
小隊長是解放兵，在蔣軍那裡給長官擦皮鞋沒整利索，一槍拖打歪了嘴巴。好在心眼兒不歪，戰場上救下一受傷「共軍」連長，算是立了功。
林業隊在村南村北各種了幾十畝蘋果，還在層層梯田的地堰上用酸棗芽子芆了棗樹，還種植了成片的花椒園。金秋時節，打棗子，採花椒，那伙老頭兒忙不過來，就把我們一群皮孩子騙去幫忙，條件是蘋果管夠吃。活兒幹完了，一個蘋果切七八塊，一人手指肚子大小一點兒，還不夠塞牙縫兒啊。
我們感覺受騙上當了，一起哭鬧起來。
隊長大喊一聲:「別哭了!」
大家一愣怔的功夫，小隊長和顏悅色地說:「你們愛毛主席嗎？」
「愛!」大家異口同聲。
「咱這蘋果是專門給毛主席吃的，咱們省一點兒，他老人家就多吃一口。你們說應該不應該？」
「應該!」
「這麼多蘋果，他老人家吃得完嗎？」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
「敢懷疑毛主席，揍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人群亂作一團。
這蘋果，還真不是給毛主席他老人家吃的，而是出口創匯，好多年以後，讀歷史，才明白過來。
如今，林業隊那些老頭，都種在蘋果園附近的一個個土堆里了，那群大姑娘也都做了奶奶。但紫紅桑葚的酸甜和熟透蘋果的清香，依舊在心裡頭珍藏。
蘋果收摘下來，蠶組的姑娘們來幫忙，用草紙包好蘋果放專門用柳條編的筐子裡，蓋上蒲包片子，再蓋好蓋子。兩人一筐，抬到路上裝拖拉機，然後直奔縣供銷社物資採購站。
我叔在那裡工作，完成計劃後，一部分蘋果會進行銷售，他會在自行車后座上馱一筐回來，放在他臥室的床底下，不時給我們兄妹們解饞。這算是特權吧，村里其他孩子想也不要想的。
嬸子唯一的優點是不疼人吃，幫她推推磨，燒會兒火，抱堆柴，就可以分一個蘋果吃，當然每次只能切分了吃。
2003年，三弟要結婚，下催妝，父母身體不好，只好我和媳婦去。寒冬臘月，騎摩托車幾十公里，酒足飯飽，親家送一袋蘋果綁在貨架上。半路上媳婦驚叫起來，下車一看，袋子還在，蘋果還剩一個。實在凍壞了，蹲在避風的地堰下暖和暖和，一個蘋果掰開來倆人吃。吃完了，媳婦說壞了，忘了給閨女留一口。
近些年，來自南方的香蕉橘子，新疆的哈密瓜，還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進口水果擺上貨架，大大小小的水果攤到處都是，蘋果似乎淡出了我們的視野。水果店裡，它都蜷縮在角落裡，近乎無人問津，只有在鄉村集市上，一堆一堆地供人採買。
2014年，筷子兄弟一曲《小蘋果》火遍大江南北，但蘋果的銷售情況並不看好，冷庫存放的蘋果開春還賣不出收購的價格。今年，多地收購價只有幾角錢，打開微信啊抖音啊，好多在推銷蘋果。
初冬，寒潮來襲。周末回老家，見村里除了低保戶村里給買了煤，大多家庭都沒買。
問到煤買了嗎？大哥撓撓頭，說今秋里砍了幾十棵蘋果樹，花百十塊錢買了個柴火灶，冬里就指這取暖了。
我怔怔地望着院子裡橫七豎八的蘋果樹枝，恍惚間，春風吹起，上面開滿了潔白的花朵。[1]
作者簡介
薛清文，山東蒙陰人，中學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