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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庭攬秀(王潤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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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庭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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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庭攬秀》中國當代作家王潤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花庭攬秀

老張自從退休以後,就像肩膀上卸掉了一副重擔,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是。不幾天,在老伴的一再脅迫下,只好陪着她去報團旅遊,九日四飛,八日兩飛……着實把南方那幾個出了名的城市逛了遍。在老張的潛意識裡,總覺得旅遊好無聊,無論走到哪裡滿目無非就是樓房街道,商場飯店和山水樹木……既勞神又費財,沒有多大意思

返回新疆之後,小日子依舊如小橋流水,無憂無慮,無所事是。每天隨心所欲睡到自然醒,然後想幹嘛就幹嘛,除了別去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

一天,老張在市場裡遇到了老馬,老馬比老張提前半年退了休。他對老張說:「老傢伙,退了休幹嘛呢?總不會整天憋屈在家裡摟着黃臉婆打瞌睡吧?看老弟你那副慫樣子,死氣沉沉的,一丁點兒活力都沒有。哪天有空了,老哥哥我帶着你去個好地方耍耍。花錢既不多又好玩,包你舒服安逸死了。怎麼樣,去不去?」老馬壞笑着,一臉的猥瑣相。

老張好奇問道:「啥地方還舒服死了,到底是個啥情況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老馬把嘴巴貼到老張的耳朵上耳語道:「足浴知道嗎?嗨呀,連這個都不知道啊?你咋那麼笨呢!看來老弟你落伍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實話告訴你吧,就是到街上去找小姐耍朋友嘛。」老馬拉扯着老張的胳膊繪聲繪色道,「老弟你還不知道吧,那些小妞的皮膚白白嫩嫩的,既年輕又漂亮,攢勁的很呢!」老馬淫笑着,渾身直發抖。

老張推了他一把道:「切!我還以為是啥玩意呢,原來是去窮騷情啊。」老張用手摸了摸老馬的臉頰說,「就憑老哥你這副尊容,老頭老臉的,頭髮稀稀拉拉只剩下幾根黃毛毛了,眼瞅着都快成了頂光公社,還要去窮騷情啊?老哥,難道你不想要老命了嗎?不想再多拿幾年退休金?也不怕被老伴發現了收拾你這個老東西?」

老馬滿不在乎地說:「知道?她知道個屁呀!俺又不傻,想想看,咋會讓她知道呢?悄悄地出去,打槍的不要。哈哈哈……」

老張搡了他一把道:「老哥哥,要去你自己去,不管我啥事。奉勸你一句,一定要悠着點啊,可別把老命搭上嘍。你看看那個老鄭,退休金還沒有拿上幾天呢,就和你一樣窮騷情,怎麼樣啦?完球了吧?要知道女人都是刮骨鋼刀,弄多了肯定是吃不消的。尤其是像咱們這些老傢伙,好漢就別提當年勇啦。那個老鄭,聽說把威哥當飯吃,大把大把的吃,那不是在找死嘛。怎麼樣,還不是提前到九龍報到去了。」

老馬撇嘴笑道:「誰跟他個傻錘子比呀,白天不球行,夜裡球不行。光依賴那些威哥能撐幾天啊,成瓶成瓶的吃,那還不把他弄殘廢了。聽說那東西可是專門榨取骨髓的玩意兒,吃多了肯定是不行的。」

一天下午,老張閒庭信步,毫無目的瞎溜達着。經過一個小區門口時,見一群人圍繞着一張告示嘰嘰喳喳,議論紛紛。老張產生了好奇心,也湊過去看熱鬧。上寫道:

本小區急聘一名保安隊長,條件不限,會武功者優先。月薪一千八,若勝任,另加獎金五百元……

有人撇嘴道:「喔草!招聘小區保安還要會武功的,看來是要去打架鬥毆呀。」

另一個人說:「保安不會打架,那要你去做什麼,去混飯吃啊?」

老張年輕時在特種部隊裡待過幾年,武功不武功不好說。曾經在單位里擔任保衛科長的時候,幾次和歹徒近戰格鬥時,三拳兩腳就把對方制服了。但時過境遷,今非昔比,眼下已經六十歲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假如真的去應聘,還能行嗎?

老張懷着好奇心走進了小區物業辦公室。辦公室里坐着兩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和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不難看出,那個男子應該是物業辦公室的主任。

「請問師傅,你有什麼事情嗎?」那男子問。

「我剛才看到了招聘保安的告示,請問,會武功者優先到底是啥意思啊?」老張可能就是奔着這個疑問來的。

男子站了起來,先掏出來一支香煙遞給老張,說:「看來師傅是來應聘的,我先問問你,你會武功嗎?」

老張說:「武功不武功的不敢胡說,年輕的時候練過幾招幾式。現在可就吃不准了,已經退休了嘛。」

一女子驚訝道:「啥!師傅你說你退休了?不會吧?看貌相估計你頂多只有四五十歲,怎麼就退休了呢?喔,我知道了,肯定是內退,對吧?」

老張笑道:「謝謝誇獎,不好意思,俺的年齡已經六十歲了。不然的話肯定退不了,大家都知道兵團單位嘛,少干一天也退不了的。」

男子說:「叔叔長得好年輕,真沒有看出來。那好吧,既然想來我們公司工作,我就先來考考你,假如說我是一個來小區鬧事的歹徒,你該怎麼處置我?你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製服我呢?」男子說着就溜達到了老張的身邊。

老張笑道:「那就試試唄。不過,萬一失了手弄疼了你,你不會怪罪我吧?」

男子驚訝道:「喲喝!哈哈,看來這個老同志挺有來頭的嘛。來吧,我站着不動,看看你的本事,隨便整,不會怪罪你的。」

老張撇嘴笑道:「你說的啥話,你不動手打我,我怎麼好意思出手打人呢?」

那男子伸出右手握着老張的手說:「嗯,不錯不錯,看來有戲。我就是於主任,老同志的手挺有一把子蠻力氣嘛。」說着,於主任趁其不備,一把摟住了老張的下腰就要過過招。

老張嘿嘿笑道:「喔喲喲,原來就這樣考驗我啊?你倒先下手了,這就算開始了是吧?」老張瞬間進入了格鬥狀態,手掌一個翻轉就抓住了於主任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撇,於主任就「哎喲喲」地慘叫起來。緊接着,老張一個急轉身,就給於主任來了個大背挎,於主任頓時就被摔趴下了!

那兩個女子頓時驚呆了,都從座椅上彈跳了起來,但瞬間又反應了過來。見於主任躺在地面上那副狼狽相,又不禁幸災樂禍地拍起了巴掌:「喔喲喲,哈哈,於主任,你今天可是把人丟到他姥姥家裡去了,哈哈哈……」

老張急忙把於主任拉了起來,苦笑道:「於主任,看來你平常肯定是缺乏體育鍛煉,沒想到這麼不經摔,只一個招式就,就……嘿嘿嘿,我以為最起碼還要三五個回合呢。」

於主任用毛巾抽打着身上的塵土說:「沒想到老張你真有兩把刷子,竟敢把主任我摔到地下,看我將來怎麼收拾你!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別介意啊。你說對了,平時我懶的要死,站着不如坐着,坐着又不如躺着。叔叔,我還沒有問你的尊姓大名呢?」

老張笑道:「俺姓張,張飛的張,以後叫我老張就行了。」

「啊!師傅你也姓張啊,咱們倆可是一家子呢。」那個漂亮的女子走過來和老張握了握手,嘻哈道,「張叔,以後你要是到我們小區里來當保安隊長的話,空閒了可以教教我練練武功嗎?你別瞪眼睛好不好嘛?實話告訴你吧,別看我是個女流之輩,論擒拿格鬥,於主任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以前我還專門掏錢去參加過跆拳道培訓班,練過擒拿格鬥呢。」那女子說着,就雙拳緊握着蹲着馬步,在辦公室那片空間裡就開始操練起來。她的吼聲倒是不小:「嘿嘿哈!嘿嘿嘿哈!」

老張頓時笑開了花:「哈哈哈,算了吧小張,你瞅瞅你蹦來蹦去的,把俺弄得眼花繚亂的。以我的評價呢,只能送給你四個字——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啊。」

「誰說的?哼!小看人,別把人看扁了!」張小姐好像生氣了,小嘴一撅,冷不防一把抓住了老張的胳膊就要過招。室內幾個人的眼睛頓時都瞪直了。老張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只是輕輕一撇,張女士就「哎喲喲喲」地鬼叫着臥到了地上。

於主任一臉的壞笑:「哈哈,小張美女怎麼樣啊?這下舒坦了吧?給張師傅點個讚!說白了不給你們女人一點顏色瞧瞧也不行。女人嘛,天生就有兩個本事,一是圍着鍋台轉圈圈,二是會生娃娃,哈哈哈……」不難看出,語氣中不乏幸災樂禍。

「哼!氣死我了。」小張氣哼哼地無言以對。

於主任說:「張師傅,你還有啥絕活,反正以後咱們可能就是一個單位的,不妨再多露幾手,也好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嘛。」

「算了算了,今天出來瞎溜達,沒想到卻碰到了這種事。也不是瞎擺龍門陣,要知道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個道理吧?就憑咱這個鐵拳,一般的鳥人,哼!不多說了,免得俺婆姨知道了又要吼俺窮嘚瑟。畢竟是老胳膊老腿的,嘚瑟個啥玩藝呢。不過,對付自己的人也就算了,萬一碰到了歹徒,一旦到了你死我活的緊急關頭,那就另當別論了。一般的情況下呢,部隊裡的要求在十秒鐘之內結束戰鬥。那時候俺年輕,最好的成績在五秒鐘之內製服對手。」

於主任驚呼:「乖乖,五秒鐘!剛才我,摔我用了多長時間?」

小張吼道:「最多也就是兩三秒鐘吧,你以為你是誰呀!不然的話,不服氣再接着練練。」小張好像在扇陰風,點鬼火。

於主任笑道:「小張呀,你說的倒輕巧,俺又不傻。好好好,張師傅,現在我就正式通知你,你被我們物業公司錄取了。假如你願意來我們這裡工作,每個月的工資我說了算,兩千三百塊錢怎麼樣?要知道,這可比別的門衛高出了五百塊錢呢。不管怎麼說,總比整天呆在家裡強吧?」

老張笑道:「多謝於主任抬舉。不過我還沒有和老伴商量一下呢,也不知道俺那個慈禧太后同意不!」

於主任說:「那有啥不同意的,只是來值個班嘛,又不是讓你來幹啥重活累活。平時沒事就坐在小區值班室門口值個班,主要的任務就是維護小區裡的治安安全。」

「那好吧,等我回去請示一下我那位頂頭上司。笑什麼嘛,如今的社會關係就是這個樣子,女同志們翻了身,在我們家裡可不是只頂半邊天,大事小情都由她說了作數。慈禧太后不點頭答應,俺可不敢造次犯上喲。嘿嘿嘿,於主任你笑什麼?假如俺老伴同意了,明天我就可以直接過來上班嗎?」

「是啊,張師傅你明天最好還是來吧。你不知道,前些時候,一個開私家車的業主太囂張了,打了我們的保安。他的外號叫許大棒,那天為了不交停車費的問題,就和我們的門衛產生了矛盾摩擦,最後竟然動了手。我們那個保安是個農村來的老漢,沒有三拳兩腳,我們那個保安就被許大棒打趴下了。好狼狽喲,確實不是人家的對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家畢竟年輕嘛,最後還驚動了派出所。後來保安被送到醫院去治療,你猜咋地,光肋骨就斷了三根!別的地方嘛,鼻青臉腫就不說了,那個許大棒被拘留了。許大棒舒服一時,但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個王老漢光住院治療的費用就花了三四萬,還不包括其他的費用。許大棒後來跑到我們辦公室里來胡攪蠻纏,說掏錢賠償私了可以,但是,以後再招保安的話,最好招幾個懂武功會打架的年輕人。不然的話,那些快死的老漢還叫保安嗎?後來他還說,招不來會武功的保安,他就不交物業費和停車費。老張你說說看,他說這種話氣人不?簡直是囂張到了極點,氣死我了!」

老張納悶道:「看來那個許大棒挺不懂事啊,不交停車費還毆打老年人,這是不尊重老年人的道德行為。還耍賴皮不交什麼費用,那就更沒有道理可講的了,這個小區里咋就住着這麼個賴慫貨呢?」

於主任抽着煙說:「可不是嘛,估計哪個小區里都有幾個不好伺候的刺頭,確實是不好對付啊。上級領導只會對我們物業公司三令五申要講大局,講和諧,講道理,講原則。工作期間要文明禮貌用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奶奶的!這,這話咋說的,誰又沒有欠業主的錢,都是五尺高的漢子,又不是泥巴捏得,這年頭誰尿誰尿呢是不是?要是老張你,你能夠做的到嗎?不過,多部分居民都是通情達理的,做服務行業的都有難處,需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包容嘛。可就是有幾個別鳥人就是死不講理,拉幫結派,專橫跋扈,尋釁滋事,就是不交物業費和停車占道費。要不然,我也不會在招聘廣告上說那些話,也絕對不會寫那個要招會武功的字眼。要知道,那幾個字多刺眼啊。吵嘴打架那可不是我們公司的本意。但是,又不得不防嘛,是不是啊老張?」

老張心有餘悸,問道:「那個許大棒多大年齡,他挺能打的是嗎?」

於主任說:「看樣子他三十多歲,聽說他過去在武警部隊裡待過幾年,功夫十分了得。具體有多大的本事,只有鬼知道。」

小張說:「我聽別人說,他壓根就沒有在武警部隊裡待過,那些話只是用來嚇唬人的。有人說他是個玩黑道的傢伙,半年前還帶着幾個地痞流氓到小區門口找保安鬧事,說什麼竟敢收他的停車費。手裡提着砍刀,喔喝,那陣勢,把我們那幾個保安嚇的屁不敢放一個,丟死人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不把那個無賴好好教育教育,以後於主任的工作可不好開展啊,是吧於主任?」老張鬱悶道。

「那是肯定的啦,所以我才真心實意聘請你到我們小區里來工作嘛。來吧老張,我們不會虧待你的。」於主任又遞給老張一支香煙,還親自為他點燃了。看來,主任求賢若渴,是真心實意的。

老張回到家之後,就向老伴匯報了此事,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想去應聘當保安隊長。老伴聞聽後,說:「我不同意!老都老了,都退休了,又不是缺錢花,何必去冒那個風險呢?既然是去當保安隊長,有時候肯定要與那些地頭蛇歹徒打交道的。再說目前這劍拔弩張的形勢,萬一失了手傷了人咋辦呀?」

無奈之下,老張只能使出了曲線救國的戰略戰術,便撥通了遠在廣州女兒的電話。老張嘻哈着糾纏着女兒,讓她為自己說說情,開脫開脫;人一旦退了休,整天呆在家裡啥都不干也不是個事。聽人說,人要是長期憋屈在家裡,肯定會憋出毛病的。

女兒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贊同了爸爸的觀點,之後就撒着嬌氣說服了母親。老張如願以償,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來到物業辦公室里去報到。

於主任見了十分開心,並且立即專門召集各個部門前來開個臨時會議,熱烈歡迎張隊長的到來。物業公司里總共有十幾個人,四個保安,六個保潔員。再加上兩個女房管員,兩個電工打雜的;除了這些,就是一個女收費員李萍,她是於主任的愛人,她年輕漂亮,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人。

保安和保潔員都是六十歲左右的老年人。尤其是保安老汪,他是農村來的,那長相確實不敢恭維,一身的肥肉,肚子圓咕隆咚的;滿臉的褶子,邋裡邋遢……

老董卻精瘦的如一隻老猴,不說皮包骨也差不多。他一開口說話,就知道他的祖籍是甘肅洋芋蛋:「你不曉得,額們老家那裡是山區麼,沒有多少田地,也沒有公路,出來進去都是翻山越嶺麼。那山崗崗可高可高咧麼,稍不留神,人就會掉到崖子下面去!」

除此之外,其他的幾個老同志也是老臉老嘴,形象不敢恭維。通過幾句話不難得出結論,大夥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多部分都是從山區農村來的,壓根就沒有什麼退休金。自從投奔兒女們來到了新疆,家裡那二畝三分地自然就撂荒了。老張掃描了一圈,只有一個老薛的身體還算好點兒,身材魁梧,紅光滿面,一問年齡,卻是七十二歲的高齡了。

老張偷偷撇嘴「嗤嗤」笑着,暗道:如此這些老弱病殘的隊伍,不挨打,不受欺負才怪呢。

於主任似乎看出了老張的心思,說:「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老張你不知道,總公司窮的都快穿不起褲子了。許多業主卻乘火打劫,都在模仿那幾個潑皮無賴,物業費和停車占道費就是不交!人多勢眾,你又能咋地?」接着又說,「總公司就給我們那麼一丁點工資,在這一帶可以說是最少最可憐的。誰不想招年輕人啊,可是叫誰、誰又會來呢?一千多塊錢夠幹啥呢,還不夠喝西北風的!所以說,年輕的小伙子壓根就招不來。我們大家都很為難,只能招些老傢伙們先在這裡維持着生計。不過呢,大家都不要鬧情緒,都要好好干,要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干好,是不是?工資偏低這個問題嘛,我會跟上級領導反映的。具體咋回事又不是我說了算是吧?咱們大家只要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站好自己的崗位,將來我就有資格到公司去為你們要求漲工資,否則的話,啥都搞不成。」

「喔,原來是這樣……」老張沉默了。

沒料到,在第二天值班時,老張就遇到了麻煩事。一個司機把他那輛豪華的奧迪小汽車對準了門口那個攝像頭,電腦屏幕上頓時就顯示出是個過期欠費的車輛。與老張值班的收費員李萍對老張小聲說:「老張,說鬼鬼就來了,你去處理一下吧。他都欠費兩個多月了,就是不肯交費。」

和老張同班的保安胖老汪對老張小聲說:「老張,這個人可不好惹喔,他是個地頭蛇,誰都惹不起他,他就是許大棒。」

「喔,是嘛,哈哈,原來就是他呀。真是冤家路窄,剛上班就遇到了他。」老張微笑着說,「老汪,你把他叫到值班室里來,等會兒肯定會有好戲看。萬一動起手來,小區門口那麼多過路的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

胖老汪掃描着收費員李萍的臉色,無奈何只有去執行。誰知,那個許大棒就是橫!根本就沒把肥胖的老汪放在眼裡,咧嘴衝着值班室里吼叫着:「起杆,快點起杆!人都死絕了嘛?費用我早就說過了,又不是不交,下午回來交難道還不行嗎?」看來,他壓根就沒有聽老汪對他說些什麼。

老張只能走了出去,對着許大棒說道:「下午交,下午交,都兩個多月了,多少個下午了。不交是吧?不交就把車往後倒,別占着道路影響別的車輛通行。實話告訴你,今天再沒有下午之說了。快點把拖欠的費用交了,少囉嗦,免得麻煩。」

那個許大棒拉開了車門,幾步就竄到了老張的面前呲牙咧嘴吼道:「交什麼交,老子就不交咋地啦?老子問問你,大家交了那麼多的物業費停車費,你們都拿去幹什麼了?」

老張冷笑道:「幹什麼了,你說幹什麼了?我們堂堂一個物業公司難道還要向你請示匯報不成?請問你,你算哪根蔥啊?目前廢話少說。費用交不交,不交就把車往後倒,少擋着別人的道。」

「喔喝,你,你是幹嘛的,話咋這麼粗呢?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是誰一個?」

老張有意識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撇嘴道:「確實沒有看出來你是誰,你不過就是個普通人嘛,也沒有長三頭六臂,並沒有比別人多長几個腦袋嘛。哈哈,打聽打聽,打聽你幹嘛呢?有那必要嗎?奉勸你小伙子,做人做事可不是你那個做法,要知道國有國法,場有場規,停車費人人都要交。不然,我們這些保安和保潔人員的工資從哪裡來呀?讓我們去喝西北風不成。」

「保安,保個雞巴去吧,一個個老迷使眼的,連自己都保不了,還保安呢,切!」他對老張翻着白眼,似乎不屑一顧。

老張盯着他冷笑道:「是嘛?挺新鮮的論調邏輯嘛。按照你的意思,保安應該是個啥模樣呢?」

「啥模樣?少廢話!那還不簡單嘛,最起碼得像我這樣的吧,到了緊急關頭最起碼能夠獨當一面,能夠對付三兩個歹徒吧?」許大棒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錯誤。

「那好哇,那就把你調過來吧。每個月一千八百塊錢的工資,你來不來?」老張將了他一軍。

「切!一千八,一千八還不夠我的煙錢呢,你以為我是要飯的呀?」許大棒翻着白眼,嘴巴撇得老高。

「好好,看來你也並不傻嘛。假如你承包了這個小區,由你來當主任,你計劃怎麼辦呢?」老張打算繼續和他交交心,講講道理。

「你這個老傢伙,咋那麼多的廢話呢,少囉嗦,快點給我起杆,免得耽誤了我的時間,你們可負擔不起。快點起杆,我還有急事呢。」許大棒有點不耐煩了。

「起杆,可以啊。喏,收費員正好也在這裡,你先把兩個多月的停車費交了,然後絕對馬上給你起杆。」老張一意孤行,死心眼兒,看來是針尖對麥芒了。

「你不起杆是吧?那好吧,我讓那個胖老漢給我起杆。」他直奔老汪而去。老汪手裡拿着遙控器哭笑不得道:「你,你去問問小李子吧,她是收費員,她說了算數,看能不能起杆?」

「告訴你許大棒,」李萍尖聲叫道,「停車費都拖欠兩個多月了,每次都說下午交,下午交,你自己說說看,都多少個下午了?你也有點太欺負人了吧?」

「不起杆是吧?」許大棒伸手就去搶老汪手裡的遙控器。老汪急了,慌亂之中急忙把遙控器扔給了老張。老汪這一招也是聰明,情知道許大棒的厲害,只能把困難轉嫁於他人。許大棒氣急敗壞,頓時火冒三丈,朝着胖老汪的老臉上就是幾個大巴掌,「啪啪啪」只把老汪打的趔趄着往後倒退。

「你他媽的也有點太囂張了吧!」老張終於按捺不住,手指着許大棒吼道,「你到底是個啥秋玩藝兒!老汪都可以當你的爺爺了,你竟敢動手打他!」

「那好啊,不能打他,那麼只能打你嘍。哈哈,看來不給你個老逼開的顏色瞧瞧,你還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呢。」許大棒對老張怒目而視,惡狠狠的氣勢恨不得一口吞了老張。

老張冷笑道:「想打架啊?那隨便你。不過咱倆可提前把話說好了哈,誰要是吃了虧可不許找後賬啊。誰挨了打就自認倒霉,都不要到派出所去處理行不行?」

「找後賬,還去鳥蛋派出所處理?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前面那個老不死的老傢伙,他娘的那次竟然訛了老子六萬多,一想起來那件事老子就來氣。哼!來呀,打我呀!」他聲嘶力竭吼着。

「我們的目的並不是非要和誰過不過,非要去打架慪氣,只是為了小區的安定團結和睦相處嘛,對不對?」老張似乎有點絮絮叨叨,畏畏縮縮。

「一看你那副慫皮樣子就知道你是個狗娘養的,是個欠揍的貨!操你娘,既然大話都放出來了,不找後賬,不找後賬那就來吧!還囉嗦個秋嘛!」許大棒怒火衝天,氣勢咄咄逼人。

老張手指着許大棒吼道:「剛才你罵我老娘是吧?我老娘都八十多歲了,是你個驢日的罵的嗎?你有種再敢罵一句試試看!」

許大棒那裡吃他這一套,隨之又呲牙咧嘴罵道:「操你娘那個臭逼的,你又能把老子的雞巴咬了……」他的髒話還沒有罵完,瞬間就挨了老張一套連環錘,那拳頭確實有些份量,許大棒踉踉蹌蹌地倒在了地上。老張順勢上前對他一個鎖喉,輪起右拳頭朝着他的面部又重重補了一拳,只聽「咔」地一聲,許大棒的鼻血頓時噴涌而出!許大棒瞬間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跟睡着了一樣,看來他可能是休克了。

老張狠狠罵道:「哪裡來的狗雜種,竟敢罵我老娘。哼!就是把我拉去槍斃了,老子也不會放過你這個狗雜種!」幾個人見老張還要繼續毆打躺在地上的許大棒,就急忙過來勸阻。老汪一把攔腰抱住老張吼道:「老張老張,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此時,小區門口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人們議論紛紛,嘰嘰喳喳:「這個楞頭青也有今天啊,挨打活該!打死了還少了一個禍害!」

也有人說:「不交停車費,不交停車費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啊,這種行為也太不文明和諧了吧。」

老汪指着許大棒朝着大夥吼着:「剛才是他先動手打的我!他娘的,我的牙齒都快被他小子打掉了,好疼喔。」胖老汪吐了一口血水。

「報警報警,粗魯野蠻,還有王法嘛?這樣下去可不行。」有人用手機撥打了110。收費員李萍急忙對着老張低聲吼道:「老張,你還楞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跑啊。等會兒派出所來了人,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老張冷笑道:「怕他個鳥,再說老子早就和他小子說過了,誰吃了虧都不許找後賬。」

此時,於主任帶領着幾個人跑了過來,一看躺在地上的許大棒,就急忙用手指掐他的人中,扭頭又朝着小馬吼道:「還楞着幹啥,還不趕快把他的車挪走,等會要影響交通的。」

過了一會,許大棒清醒了過來。他坐在地上盯着老張有氣無力地說道:「喔喲,確實沒想到啊,今天竟然栽在你這個老傢伙的手裡。剛才,剛才你是不是用榔頭砸了我的腦袋?」

老張冷笑道:「榔頭,哪裡來的榔頭,就憑老子的鐵拳就夠你小子喝一壺的。就憑你,你小子還想和我過招啊,哼!省省吧小子!還不服氣是吧,起來呀,今天我的心情好,再來陪着你好好練練,正好松松筋骨。不是對着你小子吹牛,以前老子三拳兩腳就把一條大狼狗的腦袋砸開了花,難道你的腦袋瓜子比它的還要硬嗎?」

許大棒說:「喔草,算咱爺們兒倒霉,真是遇到高人了。哎喲,頭好痛,差點把俺打傻了唉。」

「哈哈哈……」居然有不少人鬨笑了起來。

派出所的警車來了,下來了幾個警察,隨之就把老張老汪,還有許大棒都推上了警車。到了派出所,警察開始做筆錄。當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警察就對着依然懵懵懂懂的許大棒吼道:「原來這次又是你小子惹的禍啊!怎麼,上次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嗎?這次又是你先動的手,老汪都六十七歲了,你說說看,平時你是不是應該叫他一聲大爺呢?」

「我,我也是一時糊塗嘛,才,才……」許大棒自知理虧,只能低着頭呢喃着。

警察盯着老張說:「這位老同志,你也不含糊呀,你的法制觀念和職業道德呢?難道什麼事情非要用拳頭來解決嗎?你要老實交代,你當時用的什麼兇器打的他?」

老張說:「他不打老汪,不罵我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我是不會動手打他的。」

警察吼:「我問你是用的什麼兇器打的他,又沒有問那些前因後果。」

「拳頭啊,還能用什麼呢,幾拳不就解決問題了嘛。」老張輕描淡寫地說。

「喔!是嘛?原來是這樣啊,假如你來打我,幾錘能夠把我放倒呢?」警察居然如此提問。

老張說:「打警察,俺可從來沒有想過那種事,回答不了。」

警察似乎挺麻纏,說:「不好回答是吧?那我問問你,你的武功是從哪裡學來的?這個問題總可以回答吧?」

「也談不上什麼武功,年輕的時候在特種兵部隊裡待過幾年,練過鐵砂掌,硬氣功,尤其是俺這個右拳……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都是這個右手惹得禍,以後遇事保證不再這麼衝動了,要冷靜些淡定些,這樣總行了吧?」老張算是低頭認錯了。

警察問許大棒:「你先說一下你對此事的處理意見,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麼處理為好呢?」

許大棒說:「這樣吧,我們回去自己私了就得了,就不麻煩你們了。再說,大家都有錯,就各打五十大板得了唄,嘿嘿嘿。」他鼻青臉腫,居然還能夠笑的出來。

警察冷笑道:「喔喝,這次你小子不是吃了虧了嗎?怎麼會想到要回去私了呢?是不是回去後還要再繼續打架呀?」

「哪裡哪裡,哪裡敢呢,我又不傻。」許大棒哭笑不得,「哪裡還敢和師傅他交手呀,我又不傻,不想混了是吧,嘿嘿嘿。」他居然嬉皮笑臉地笑着,「有句老話咋說的,不打不相識嘛,是不是啊張師傅?」他盯着老張,似乎在討好巴結。

此時,從門口進來了一群人,領頭的是於主任。於主任對警察微笑道:「警官,事情是這樣子的,剛開始的時候嘛……」

警察對他一揮手說:「算了算了,我們都詢問清楚了。這樣吧,你把他們幾個都領回去吧。領回去之後呢,就在你的辦公室里讓大家都坐下來冷靜談一談,警告你們,大家都要冷靜,誰再動手非拘留他不可,聽懂了嗎?目前是什麼社會啊,你們還以為是文革期間嗎?真是的!於主任,你一定要把此事妥善解決處理利索嘍,不然,到時候我可拿你是問,怎麼樣啊於主任?」接着,又對老張說,「老張師傅,我想問問你,假如我們派出所要聘請你來我們這裡當保安,每個月三千塊錢的工資怎麼樣,你來不來?嘿嘿嘿。」警察居然黑着臉笑了。

「啊!是嘛,還有這等美事?」老張的臉色終於由陰轉晴。

於主任悄悄扯了扯老張的衣角,小聲說:「別聽他忽悠你,這裡累得很,可沒有我們那裡舒服。」接着扭頭對着大夥吼道,「走走走,都走吧,警官們忙得不可開交,真是的,盡打擾人家公安局裡的正常工作。對不起啊警官,我現在就可以把他們領走了,是吧?」

「是呀,難道你沒聽見嗎?剛才我都說過了呀。」警察似乎有點不耐煩了。

沒想到,事情居然被派出所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處理掉了,這是老張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回來後,許大棒在他媳婦的陪同下,主動把所欠的款項全部一把清了。然後,許大棒還居然對着老張苦笑道:「張叔,哪天空閒了,我一定要請師傅你去喝個酒,陪個不是,咋樣啊張師傅,給不給我這個薄面呀?」

老張肚量大,也不記前嫌,大大咧咧地笑道:「壞小子,看來你是條漢子,說話算話,就憑這條,你的酒俺喝定了,哈哈哈……」

於主任暗地裡撇嘴道:「真是他娘的賤皮子,屬核桃的,得砸着吃啊。」

後來,許大棒果真兌現了諾言,真的請老張到「西山飯館」里去喝酒吃飯。從此,老張可謂是名聲大噪!

有人卻打抱不平說,有些硬功夫也不能把人打成那個樣子呀,萬一失了手把人打死了咋辦呀!

在西山飯店裡,許大棒雙手端着酒杯對老張畢恭畢敬道:「張叔,其實吧,我這個人並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最近也是因為心情不好造成的。你不知道,那天那個王老漢保安首先出口不遜,嘟囔着:'你有啥了不起的,我看你不過就是一個混混罷了。別人都交停車費,就你特殊是吧?』說着說着,我們兩個就動起了手,誰知道他那麼不經打,我只是搗了他幾皮錘,踢了幾腳,誰知道他後來到了醫院一檢查,肋骨卻斷了三根。嗨呀!當時可把我嚇壞了。要知道,那可是屬於輕傷,說嚴重點是要判刑的。我媳婦急忙買了很多禮物到他家裡去賠禮道歉,還算不錯,那個老李最後答應私了。老張叔,那次我可是整整賠了六萬多塊錢呢。」

「喔喔,原來是這樣啊,你這個壞小子啊,怎麼說你呢。」老張道。

許大棒說:「再說,我的工作其實並不是對外說的那樣。」又趴在老張的耳朵上小聲說,「張叔,我對你說實話吧,你可不許說出去喲。其實,我的工作是在賭場裡面放高利貸的,你不知道,那錢有些時候來的比較快,但也有不好掙的時候。」

「放高利貸,啥意思?」老張不解。

「連放高利貸都不懂啊,看來張叔你真的老了,有點落伍了。目前啥行情呀知道不?經濟市場早就開放搞活了,賭博並不算個什麼新鮮玩藝兒,舊社會的時候就有了。許多有錢的大老闆,怎麼說呢,頭昏腦脹,瞎得瑟唄。有的人騷情的很,總以為自己有了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從那時候開始,很多有經濟頭腦的人就瞄準了商機,在暗處開設了賭場。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一晚上小賭小玩玩也要輸贏上幾千幾萬,豪賭可就是幾十萬上百萬嘍。」

「——啊!那不是在作死嗎?輸了,以後的日子咋過呢?」老張十分驚訝,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張叔真沒有聽說過呀?我經常待在那裡都習以為常了。有的人進去的時候還是個腰纏萬貫的大老闆,一旦輸了,早晨出門時只剩下褲衩子啦。有的人把樓房和小汽車一夜之間全部輸掉了,沒啥可奇怪的,再平常不過的事罷了。」許大棒輕描淡寫地咧嘴笑着。

「輸了,那麼又是誰贏去了呢?」老張聽的津津有味,繼續刨根問底。

「誰贏走了,肯定是莊家唄。張叔,你不知道現在的科技有多發達,只要在眼鏡片上摸上那麼一滴藥水,就可以把對方的牌看得一清二楚。還有那麻將機,遙控器一按,想讓誰贏誰就贏。笨慫貨門外漢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還想贏錢啊,門都沒有。」

「喔,我明白了。有的老闆輸了還想翻本,又發愁沒有帶錢,這時候就該輪到你出場了,是不是?」

「嗯,張叔你好聰明,你猜對了。我也不是吃素的,想把錢借給他們,那就是放高利貸。先把他們的房產證拿來做抵押。否則,一借就是幾萬幾十萬,到時候耍無賴不還,我豈不是要吃虧。」

「也是,有沒有賴賬的?」老張不禁替他擔憂起來。

「咋沒有,比如他借我一百萬,房地產才值幾十萬,剩餘那些錢咋辦呢?這就是最最令人頭疼的大事。有一天夜裡,我和幾個兄弟把那個欠錢不還的老闆捆綁到了那個水庫邊上,誰知,他還牛逼哄哄的就是一口咬定沒錢還。我一氣之下就讓我的弟兄掏出了匕首對準了他的脖子,說:最後問你一句,還,還是不還?不還就挑了你!」

老張笑道:「嘿嘿嘿,估計他該說軟話了吧?」

「那是,再不還錢,肯定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有點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千百年以來道上的規矩。」老張居然支持許大棒這種做法。看來,幾杯小酒下肚,可能是吃了人家的嘴軟產生的效果。

許大棒盯着老張冷靜道:「張叔,我想聘你做我的私人保鏢咋樣?你要是答應了,我敢打保票,比你目前的工資絕對要高出幾倍呢。怎麼樣,干不干?」

老張端起酒杯搪塞道:「來來來小兄弟,先喝酒吧,對於那些事情嘛,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目前都成了退休的死老漢了,你還以為我是當年的小伙子啊?要是能倒退三十年還差不多。可是,目前我已經退休了,無聊的很,只是想在附近找個合適的工作,活動活動身體就行了。至於小兄弟你的好意嘛,我心領了。但是,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到此為止吧,不幹了才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是不是這個理?」

「我這樣做算違法嗎?有時候我也仔細想過,只要悄悄地整,又不大張旗鼓誰會發現呢?」許大棒繼續邀請老張加入自己的公司,「張叔叔給我一個面子嘛,去嘛。去了只讓張叔你跟在我身後,其他的事情讓那幾個亡命徒整去,怎麼樣啊張叔,干不干?」

「算了算了,俺老了,真的不想再去冒那個風險了。再說,我有退休金,又不缺錢花。別的話我就不想再多說了,對不起小許,別再費口舌了,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好,佩服你張叔,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時候我也想過,咱那個不敢見陽光的糗事最好別干太長久了,見好就收就得了唄,誰不怕法律制裁啊,是不是啊張叔。」

「小許,算你小子聰明,這句話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奉勸你,最好不要再幹了,萬一……不說了不說了,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明白人不需要多費口舌。來來來,喝酒喝酒。」

「來吧,喝,張叔乾杯!」許大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張叔,以後空閒了,可以教教我武術嗎?」

「可以啊,不過,咱爺倆先把醜話說到前頭,學武術先學會做人,啥時候看你小子學乖巧了,我再考慮收你為徒的事情。」

「嗯,我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等我改徹底了,一定再來求張叔教教我武功,行吧張叔?」

「嗯,就是這個意思。」老張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把你小子弄了幾錘,竟然還不打不相識,交了你這麼個壞慫朋友,值了!哈哈哈……」

「也是哦,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打不相識嘛,是吧張叔?」許大棒盯着老張,相見恨晚似的。

收費員李萍的小外孫叫「臭蛋」,他才一歲多,卻人小鬼大,特別聰明頑皮。因父母親工作繁忙,只能被李萍帶到值班室里看護。每天他都有新花樣翻新,取樂大家,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收音機里播放着迪斯科音樂兒歌:一隻烏龜一張嘴,兩隻烏龜八條腿,撲通撲通跳下水……

小臭蛋隨着激盪的音樂扭動着屁股,他兩隻小手把自己的開襠褲扒拉開,屁股撅着,暴露出來的小水雞蛋蛋左右搖擺着,大家被他那幽默搞笑誇張的動作逗樂了。李萍衝着他尖叫着:「臭蛋,那是弄啥哩呀?」李萍一口的河南話,「臭蛋,恁奶奶個腳,你們大家還不知道吧?他這是在模仿邁克傑克遜跳迪斯科舞蹈哩。看看,臭蛋的屁眼子都露出來了,哈哈哈……」

多功能收音機里繼續播放着奶聲奶氣的迪斯科音樂兒歌:小妞妞,過溝溝,過了溝溝摘豆豆……

臭蛋呲牙咧嘴笑着,高興的瘋癲了,小屁股蛋蛋扭動的似乎更加起勁了。

本小區名曰「花庭攬秀」。但是,實際情況卻與這個高雅的名稱壓根就不搭邊。曾幾何時,第一任物業公司創辦的風聲水起,服務態度很好,基本上達到了星級水平。然而,小區里卻有一大幫子愛找岔的業主。經常無理取鬧,無事生非。最終,尤其是在那個蔫壞的業主委員會主任段海龍的預謀擾亂下,硬是發動了一場「人民戰爭」。許多不明就裡的群眾被他那慷慨激昂的言辭鼓動了起來。頓時,十幾個人就組成了一支氣勢洶洶的隊伍,在段海龍的帶領下直接衝進了物業辦公室,那一通的打砸搶,把那個物業辦公室里的殷主任打的頭破血流,抱頭鼠竄。然後,又把辦公室里的電腦電器全部砸了,辦公室里的桌椅板凳無一倖免,通通被砸的稀巴爛,一片狼藉。最後驚動了派出所,警察見此情景,「法不責眾」,到底咋辦呢?在派出所幹警們的干預下,事態總算是逐漸地平息下來。不久,便由段海龍為首的第二任物業公司取而代之,成立了一個新的公司。誰也沒有料到,僅僅只過了半年,物業公司里的領導人便原形畢露,不僅暴露了段海龍的私心雜念,他只顧大肆斂財,並不理會小區里業主們的事情。開假發票套取總公司的停車費;打報告給總公司要買一個新沙發,結果五千塊錢批下來之後,段主任就裝進了自己的腰包,據為己有。然後把自己家裡的舊沙發搬到辦公室里,以次充好……

從此以後,公司就慢慢開始走下坡路,後來越來越不像話了,如廁所里扔了一顆炸彈,頓時引起了(公糞)公憤。與此同時,另外一撥想篡權之人又似乎抓住了時機,在莫些人的鼓動下預謀策反:「段海龍是個啥球東西,真他娘的黃鼠狼下崽子,一窩不如一窩!」那氣勢如虹,聲勢浩大,仿佛不亞於第一次。有明眼人不難得出結論,無論誰來篡權,無非就是貪圖名利罷了!一旦奪了權,某些人就可以取而代之登上主任的寶座。

仿佛在一瞬間,段海龍的命運遭到了同樣的命運,又被另一波人打得鼻青臉腫,倉皇逃竄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敢露面。

後來,誰都不敢再接管這個爛攤子了。那幾個月里,小區里到處都是垃圾,塑料袋子如風箏似的漫天飛舞,污水四處橫淤……

小區裡的停車問題也日趨混亂,許多盜竊犯趁虛而入,業主經常被盜,車輛被砸被劃傷……

最終,人們才清醒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只好聯名寫信給物業總公司,才讓目前這個於主任前來擔任新的物業公司主任。於主任特別的聰明,而且寬宏大量。他比較有心計,暗地裡拉攏了所謂的「八大金剛」為自己保駕護航。但是,那些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本來就是酒肉朋友。於主任為了討好巴結八大金剛,免他們的停車費,免他們朋友的停車費等等。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操作折騰,情況固然逐漸好了很多。但是,對於那八大金剛來說,只要稍微有點不順他們的心思,他們照樣會跑到物業辦公室里去大吵大鬧,拍桌子砸板凳。有些人甚至口出狂言:「於建軍,我告訴你,你小子等着瞧,我們想讓你小子繼續幹下去算你命好!不然的話惹翻了老子,老子讓你小子的位置保不住,立馬滾蛋!」看來,他們都是一群餵不熟的白眼狼!

更有甚者,眼瞅着別人可以享受那免費停車的「貴賓卡」,自己卻與此好事無緣,心裡不免就產生了嫉妒情緒。至此,越來越多的人會小題大做,大鬧天宮!有時把於主任堵截到辦公室里評理,甚至於連吃午飯的時間都被剝奪了。派出所來了無數次,卻一味的為了穩定團結社會和諧,輕描淡寫地走個形式過場,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嘻嘻哈哈和稀泥,最多時也只是瞪瞪眼睛,說白了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都是民事糾紛小事,為了社會安定團結,和睦相處,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再說派出所又沒有長三頭六臂,又能奈何得了誰呢?

有的居民圖走近道,放着敞亮的大門不走,非要把圍牆鐵柵欄破壞掉弄個洞,屁股撅着從那個狹窄的洞裡鑽進鑽出的。後來,盜竊犯也跟着鑽了進來,從此偷盜之事頻發。許多人死不講理,被盜了又跑到物業公司里去鬧事。於主任哭笑不得,氣得牙齒疼,卻又無可奈何,只有吩咐手下人再焊上,但是,上午剛焊上,下午又被砸掉了。

那天,老張遇到了幾個從那個柵欄洞洞裡鑽進來的居民,就呵斥道:「嗨嗨!你們是怎麼搞得嘛,咋那麼不自覺呢?昨天才焊好,今天又被你們破壞了。」

一個婦女領着一個小孩鑽了進來,嚷嚷着:「哎喲媽呀,老師傅你說話不嫌腰疼啊,不從這裡過,我們怎麼回家呀?」

老張哭笑不得道:「怎麼回家?真可笑。這地方離大門口才有幾步遠啊,你自己用腳步量量,估計才有三十多步吧?平時都閒的無聊,圍繞着小區轉着圈跑步鍛煉身體,十圈八圈一點都不嫌累,這會兒就嫌累啦?」

那婦女依然搶白道:「那是他們吃飽了撐的,我才懶得跑步呢。」

老張急了,吼道:「照你這麼說,以後賊娃子進了你們家裡,到時候你可別找我們的後賬啊。」

「不找你們找誰去呀!不然的話,要你們這些保安來幹什麼,難道是請你們過來吃乾飯的嗎?」

幾個月以來,就接二連三發生了許多令人煩惱之事,令老張傷透了腦筋。夜深人靜時,老張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仔細想想覺得這個小區里不少的人沒素質,還死不講理。心裏面不免產生了想辭職的念頭。老伴聽了老張的嘮叨,臉色都嚇白了,急忙讓老張寫辭職報告。再這樣下去的話,蹲監獄吃牢飯那也是說不定的事!老張再三考慮,覺得還是辭職為上策。但是,於主任肯放他走嗎?

一天夜裡,保安老薛有事請假,只能讓老張臨時頂個班。一個個頭不高的河南人喝多了酒,就東倒西歪地闖進了值班室里,他噴着臭哄哄的酒氣一屁股坐到辦公椅子上,對着老張和另一個保安喝道:「你們,你們兩個都給我聽好嘍,從今後呢,只要看到我的車過來了,你,你們兩個老傢伙最好是識相點,立馬給我起杆,不起杆,我就要找你們的麻煩,砸爛你們的飯碗!」然後用手指着前方,嘴巴一鼓一鼓的想要吐酒。

和老張值夜班的老夏是個東北人,脾氣好的跟個綿羊似的。老夏用東北話問道:「你一來就起杆,那你是啥意思啊,你辦卡了嗎?」

那漢子也不客氣,自己點了一支煙,四仰八叉坐在值班椅子還不老實,把皮鞋往辦公桌面上一翹說:「你少管老子辦不辦卡,實話告訴你們,我的卡早就過期了。」他搖晃着二郎腿撇嘴道,「你們兩個老漢的年齡也不小了吧?按理說呢,老都老了,還幹個屁啊。物業公司才給你們那麼一丁點工資,打發要飯的啊,是不是?我說的話可是對你們好,對吧?你們也真是的,還給他們幹個雞巴毛呀!你們兩個可聽好了哈,到時候必須給我起杆,免得我要找你們的麻煩,砸你們的飯碗。」他反覆絮叨着,「不給我起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這兩個老傢伙……」看來他喝了不少的酒。

老夏呲牙陪着笑容,再也不敢搭腔了。老張走過去把他的腿拍了拍說:「師傅,請把你的腿放下來,這個樣子對別人有點不太禮貌吧。」

那漢子掃描了老張一眼,只好把皮鞋放了下來,說:「要讓我說呢,你們不如到山背後去植樹,每個月最起碼要拿五六千塊錢的工資吧。在這裡既受氣,還不落好,幹個雞巴毛呀。」看來,他的酒話也不無道理。

老張說:「此話有理。不過呢,山上那麼大的風,那麼毒的大太陽,錢再多也不好掙啊。」

「你這個老傢伙好不知趣喲,我都費了這麼大半天的口舌,你難道就聽不懂我的意思嘛?」那酒鬼還挺能擺扯,似乎沒完沒了。

「咋聽不明白呢,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們到時候給你起杆嘛。」老張撇嘴道,「我們的工資確實太低了。老闆,不如這樣,你給我們發高工資咋樣?到時候我們都聽你的指揮,你說咋起杆都行?」

老夏在一旁只是「嗤嗤」竊笑着,卻無動於衷。那漢子撇嘴道:「你說得好輕巧,我憑什麼要給你們發工資啊?我又不是物業主任。」

「喔喔,我還以為你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呢。原來你不是主任啊,那你剛才的口氣咋那麼大呢?既不給我們發一毛錢的工資,又要我們聽從你的指揮,你也好意思盡在這裡瞎扯淡吧,啥雞巴邏輯?沒事幹了跑到這裡消化食來了,走吧走吧,滿身的酒氣,煩死人了!」老張幾句話就把那酒鬼嗆得夠嗆。

「這,這……」那漢子語無倫次,「你們,好嘛,不聽我的是吧?那好哇,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他惱羞成怒了。

老張撇嘴道:「你收拾誰呀,就憑你這副德行,就憑你這個慫樣還想欺負人?不是對着你的嘴吹牛逼,我一隻手插到褲襠里都可以打你三個,你信不信?不信出去練練!給你個面子讓你在我們這裡坐一會,讓你醒醒酒,你還來勁了,口出狂言,還想找茬咋地?走走走,貓尿喝多了到外面撒野去,誰願意搭理你那是他的事,我們可沒有那個閒功夫陪着你玩。快點走吧,你愛到哪兒耍酒瘋到哪兒去,少在老子這裡吆五喝六的,臭氣熏天,噁心死人了,懶得搭理你!開那麼豪華的車,連停車費都耍賴不交,啥雞巴玩藝兒。」老張發火了。

「喔喲,你還上勁了,不識抬舉啊!」那漢子站了起來。

老張撇嘴道:「是啊,我就是上勁了咋地!我就是不識抬舉,你又能把我咋地!不就是想打架嘛,這年頭誰怕誰啊?真他娘的,我就想不通了,這年頭不知道怎麼了,連死狗爛貓都飛上了天,難道還想吃人不成?來吧,哪兒不舒服了就出去練練!」老張徹底發火了,伸手就去推他。

那漢子卻頓時偃旗息鼓了,嘟囔着:「誰說俺要和你打架了?盡瞎造謠。我早就聽說你是個老道人,俺又不傻,才不跟你打架呢。」

「不打架,那你到底還想幹什麼嘛?」老張冷冷地盯着他。

「不就是想讓你們給我起個杆嘛,有必要發那麼大的火嗎?」那漢子挺會纏磨人。

「不起,不交錢就不起杆,除非你開飛機飛過去!」老張不耐煩了,吼道,「好了好了,看你酒喝多了,今天懶得和你浪費口水,待明天你酒醒了,咱們兩個再慢慢聊起杆不起杆的問題行嗎?好了好了,你先回家休息去吧,免得影響我們的工作。」

此時,從門外進來了一個婦女,她對着那個醉漢嚷嚷道:「你,你怎麼還在這裡呀,磨嘰啥呢,你呀你呀,讓我咋說你好呢,真沒出息!一個月不就是幾十塊錢的停車費嘛,跟個叫花子似的。走,快點跟我回家去!」她挺明事理的,拉着東倒西歪的丈夫往外走。

「要走你走,我才不走呢。」那漢子依然耍着無賴。

老張撇嘴笑道:「這位兄弟,看來你最好還是跟着你老婆回家去吧,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老張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叫勁就把他提了起來,跟提個燒雞子似的,然後就毫不客氣地把他搡了出去。那漢子回頭望了望老張,無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只能跟隨着他媳婦東倒西歪地走了。

老夏嘿嘿笑道:「老張還是你行啊,就這麼個傢伙,這麼個醉鬼,待是我自己在這裡值班,那麻煩事情可就大啦,確實不好對付。」

「老夏你看看,這,這都是些啥慫人嘛。煩死我了,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從明天開始絕對不幹了。有些鳥人確實不好伺候,好無聊好累人。」

老夏附和道:「就是就是,哪天我也不幹了,辭職走人。說不定哪天被那些地痞無賴打殘廢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就是的,明天我再給於主任遞份辭職報告,同意也走,不同意也要走。萬一哪天再和那麼賴瓜子打架,後果可就難說嘍。萬一失手惹了禍,連退休金都指望不上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得不償失啊。」

第三天,老張真的要走了,於主任盯着老張再三勸說挽留着。可是,看得出老張去意以決,只有握着老張的手說:「老張,無論如何,我特別特別的器重你,器重你的人品和做人的風格。今後,無論哪天你如果還想來我們這裡工作,沒得說,直接過來找我就是。記住了,我們公司的大門始終對你是開放的。」

老張笑道:「謝謝於主任了,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是……算了算了不多說了。最近我想了很多,世上許多事情是無法解釋清楚的。再次感謝你了主任,祝你們這些辛苦在第一線的朋友們,萬事如意,工作順利。」

「老張師傅,別走嘛,大家在一起多好啊。」那兩個房管員也站起來勸道。

最終,老張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了。老張走到值班室里去拿自己的物品時,但見那個頑皮搞笑的「臭蛋」還在撅着光屁股跳舞,那鏗鏘有力的兒歌舞曲播放着:

阿家阿家有棵葡萄樹

阿家阿家才發芽

一隻蝸牛背着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往上爬

……

老張盯着臭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小外孫女豆豆,一陣陣酸楚之情不禁湧上心頭。老張邊走邊想,回去之後就和老伴商量一下,然後訂機票飛往廣州,在女兒家好好待上幾年。閒暇時領着可愛的小豆豆逛逛公園、逛逛商場……[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