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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放的芳華,是躲在黑暗處的影子(鄭媛)

(重新導向自 绽放的芳华,是躲在黑暗处的影子 郑媛)
綻放的芳華,是躲在黑暗處的影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綻放的芳華,是躲在黑暗處的影子》中國當代作家鄭媛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綻放的芳華,是躲在黑暗處的影子

和恩師看完電影,出來時,燈火闌珊,青煙靄靄,遠處看不見,一片黑夜,近處煙火照如晝。月亮正掛在西邊天上,夜晚初見家鄉如此的璀璨,徒生陌生的親切感。

東面的夜空,燈光閃爍,宛如天上的星,西邊有月,月未滿,也不似勾,少半個餅一樣,殘缺的,卻明亮地把光灑給星星和地上的我。燈,是要滅的,月亮,自然也會下去。老師說像鈎芽的芽月好看,我卻說月只要不滿,則美。中國人喜歡圓滿,喜歡大團圓大歡喜的結局,國產的電影和電視劇也大多如此。韓國人喜歡殘缺美,悲劇美,所以韓國電影大多比較虐人,比如根據很多實案拍的電影:《素媛》、《青蛙少年》、《熔爐》,有人說韓國人實際生活是電影,理想生活是他們拍的電視劇。那麼我們呢?理想和現實,到底差距有多大?

從《渴望》、《玉觀音》、《人民的名義》到電影《芳華》,有多少美和黑暗,黑暗和美同時被揭起和歌頌?當我們在歌頌美的同時,我們大多選擇自動屏蔽陰暗、齷齪、不堪、骯髒,亦如我們行車時穿過無數的黑暗隧道,突然隧道走到了盡頭,光明一下子撲面而來,我們欣喜,歡樂,但卻忘了這些光明本來就有就存在,也忘了我們穿越隧道時的小心翼翼和謹慎,怯懦和害怕。

隧道還在,沒有隧道,道路亦不可前行,我們要被一座座大山阻擋,可,人性?究竟有多少面對自我陰暗隧道的勇氣?

燈火熄滅時,太陽升起時,地球轉到另一側時,又有多少卑微的生命要去苟且地,善良的,不被善待的活着?又有多少人前風光的生命穿上衣服華麗麗的演出?想起《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句背了很多次的話,「……他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 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恥……」我又想到了《紅樓夢》里那些丫鬟了,那個「勾引」寶玉的王夫人的貼身丫鬟金釧,最後被逼的投井自盡。又想起賈環來,還有那個對賈環,唯一賈府里對賈環用心,關心過的丫頭彩雲,卻也不是被賈環懷疑,被賈府無情的拋棄嗎?甚至想起惜春的丫環入畫來,她被搜出來了包袱里藏着的金銀錁子和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卻被惜春」 快帶了她去。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還有那個撞牆而亡的思琪,她和表哥私定終身,可即使被發現了還未發落,表哥卻早早的一走了之——跑了。作為一個弱女子,她,還能做什麼呢?

也許我們說那是封建社會的毒瘤,封建社會的產物,封建社會對女子的迫害,可,文明社會的我們,鞭撻着愚昧的封建社會,我們難道不是那些王夫人,不是「死魚眼珠子」的老媽子嗎?我們何曾,對她人,真正的溫暖過?我們何曾,不是只企圖他人溫暖我們?

雖然期待的芳華,被一場白雨打碎得滿地狼籍。在小孩的玩耍聲中,酒氣中,吆喝聲中,手機屏幕的刺眼中,看完了期待的電影,我的《芳華》未曾完美的感受,撿起碎片,粘連,她還是留下淺淺的裂痕。感嘆的同時,難免又嘲諷自己,芳華本該就是不完美,亦如青春本該留有遺憾,這樣殘缺的遺憾美,或許就是平凡生命的本真吧。

我想起了我處的文字圈。自古文人相輕,但自古文人也互捧臭鞋,互相抬高。只知道文學圈子若是出現互捧,便不會出好的文學作品,我又能改變什麼?何況卑微如我。就像笑着政委的文工團的少年們,就像那些傷害了別人的人,那些對劉峰動手的無恥的「執法者」,帶着國徽的那些披着人皮 的人,他們何曾說過一句抱歉,何況若是懺悔和道歉有用,那微小的生命,一生的傷害誰來彌補呢?可以挽回嗎?但,並非要感謝傷害,不是傷害教會了善良,而是,她,本來就很善良;他,本來就很善良。

善良是骨子裡的,是裝不出做作不出的,我想起《天浴》里的李小璐,那個浪漫的,天真的,想回城的小姑娘,一次次被「掌握某種權利」的人踐踏,糟蹋,她髒嗎?她髒嗎?她身體是乾淨的,心靈是乾淨的,亦如高原上,那些悠遠的藍天,白雲。

壞人和好人的區別在於,壞人不知道自己在做壞事,好人知道自己做錯了,知道懺悔和認錯低頭,不會粉飾自己。人可以裝,但裝不下來。「裝不下來」是他無法無時無刻地用理智提醒自己裝着,理智也有鬆懈的時候,所以,人是什麼樣的人,改變不了。丁丁那麼美,她裝不了純潔;陳燦那麼清高,他裝不了無私;穗子那麼善良,她裝不了置之不理;政委那麼倔強和固執,他裝不了視而不見。

有時候,有的人偶爾流露的,是真實的自己。像薛寶釵,她那麼圓潤,把人世處理的天衣無縫,對黛玉又那麼推心置腹,但寶釵戲蝶後躲在窗戶下偷聽,被發現喊出「顰兒……」時,她的偽善良,裝不下來。

可,總是有些人,他們被排斥在邊緣,他們不被群體接受。

在一個集體說謊的年代,在一個全世界都說謊的世界,如果只有你一個人說真話,那麼,誰是誠實的人?說真話的人,怕是被大家認為的「瘋子」吧!

小時候我們都學過《桃花源記》,桃花源很美,但陶淵明在最後寫道:「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後遂無人問津者,世界上最可怕的,大概就是,再沒有人相信有桃花源了吧,沒有人相信,它便不復存在了。

善良,我相信善良依舊在,就像,正義,它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善良究竟是什麼?是譴責不善者嗎?是作為旁觀者指手畫腳嗎?

讀過一本書,裡面記着這樣一句話:「我記得文革里最溫暖的事,就是戰友的鞭子一下下落在我身上的聲音,那個時候我絲毫不覺得痛,覺得很溫暖,很欣慰,因為本來我是要被判死刑的,要不是戰友第一個搶過鞭子一邊打一邊罵,我早被他們打死了。」

探春只把王夫人稱母親,從不承認趙姨娘是她的媽媽,她有錯嗎?在那個身份就是活着的保護傘的賈府,她必須和趙姨娘,她的生母,劃清界限,否則,她難以生存,何況她的生母一次次將她逼向死角和難堪。

丁丁有錯嗎?陳燦有錯嗎?寶釵有錯嗎?甚至,想把女兒嫁給寶玉的薛姨媽有錯嗎?沒有人怪寶玉娶了寶釵,卻都去埋怨寶釵的一廂情願,寶釵真有錯嗎?為什麼都去埋怨舍長和陳燦,那個也很美的高幹子女,不去埋怨寶玉為什麼不娶黛玉而娶了寶釵呢?他不是愛着黛玉嗎?那個舍長,她不也是偷偷地愛着陳燦嗎?不也是一次次被陳燦當做哥們嗎?愛深緣淺,奈何那個時代,誰都沒有錯。她們被環境約束着,或者被人冷眼相待,所以他們會做出對這個世界相應的反應,當我們在同情不被善待的弱者和平凡偉大的劉峰時,唾棄那些背叛劉峰的丁丁和大多數人時,我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我們站着說話不腰疼,可我們哪一天不是將文工團的故事一次次上演?我們溜須拍馬對待領導,我們看不起團隊裡那些拖後腿的人,我們寫着我很欣賞你的文字,寫着「吾愛吾妻」可我們繼續對他人之妻覬覦,我們喊着寫出偉大作品的時候,我們卻活躍在文學所帶來的光環里,我們說着愛文字,愛文學可我們不過是把文學當做跳跳板,我們企圖通過文學來獲得更好的榮譽,虛榮,權利,光圈,甚至企圖更多人認識我們或者被更多人認識熟悉。我們害怕批評卻善於批評別人,我們可以把人性的弱點批評的一無是處,卻對自己的過失摸金塗銀。一個人若是為自己的過失強辯,只能證明他的虛偽。他們的境界,到了自己可以把自己哄睡着的境界,已經自己相信自己了。

我上高中的時候,參加學校的體育隊,體育隊平時上課和大家一樣,只是早晚要參加訓練,高考時專業考取體育大學類。有一次區裡有比賽,老師挑了成績較好的幾個人參加,其中有我。我有些欣喜和驚訝,因為體育隊裡我成績不是最突出的,這次選的人里,我也應該是被選里成績最後的那個,但有什麼呢?依然刻苦訓練準備參加比賽。

臨出發的時候,體育老師在學校的中路上遇到我,他把我叫過來。

「鄭媛,你不用準備了,你不去了。」

再沒有別的話,也沒有安慰。

我只「哦」了聲,想象之內,又預料之外。

讓我進隊的是他,讓我臨時換出的,也是他,讓我放棄學文而學體育的,也是他。所以我學科體育,但我不熱愛體育,愛,有過,但不熱衷了。

後來知道,有另一名成績不及我的女隊友代替了我。

從小懦弱慣了,自然也不會去爭辯,也不會去在意,可那時候,我卻種下一個念頭:「我被代替,是應該的,很自然的事。」從那次之後,我學會了不與人爭,學會了別人只要說我要,我便把本屬於我的拱手相讓,學會了不會說不,不會拒絕,學會了忍耐,學會了本該就是她們的,不該是我,學會了,逆來順受。

還好當時有個市裡的影評比賽,因為平時作文寫得好,學校的演講和作文比賽都會有我的影子,所以負責組織比賽的老師通知我去參加,很僥倖的,我在市里拿到了名詞,又去參加了頒獎,頒獎結束後評委會組織觀看了一場電影,是當時熱映的電影《碟中諜2》,回來路上,組織比賽的老師請我們兩個獲獎的女孩吃了頓羊肉泡饃,那是我第一次影院裡看電影,第一次和老師吃泡饃,那個老師名字叫王雙勞,有的孩子喜歡他,也有孩子不喜歡他,但那次,他無心,也是順手的舉動,或許他記得有一個女生寫文字寫得還不錯,他工作份內的事,卻挽回一個孩子的自尊心,解除一個女孩受傷的尷尬和不堪。

我並不記恨換我下來的老師和隊友,也許,那個隊友,她比我更需要這次比賽,也許,那次比賽需要她,或者,老師只是通過這次比賽想讓她樹立自信,而覺得我可次之,但慶幸的是,我不像小萍那樣,對隊友失望,對舞台牴觸,對演出寒心,我仍然對待每一次次人生的演出,對待每次次比賽。

因為我知道,他們不壞。他們沒有壞心刻意對我。他們有他們的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

前幾年我帶的一個班,班裡有個小女孩,父母不在身邊的留守女孩,她很瘦很白,常做了小東西小手工送給我,悄悄的放在我桌案上。

有一次傳出她早戀的消息,我再去叫學生過來問仔細後,有些心酸。

她喜歡A男生,可是A男生喜歡B女生,B女生拒絕了他,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沒人喜歡,也為了彌補自己「失戀」的自卑心理,他接受了暗戀他的,這名留守女孩的表白,和對方相處了兩天後,在班裡宣布兩人分手,留守女孩的自尊,內心,被撕成粉碎。

後來我特別厭惡那個男生,即使他在我面前裝出簡單青春的孩子氣。但我知道,我不該有個人的喜惡感,他也是受害者,可是這樣的事情里,誰是受益者呢?恐怕都不是。

留守小女孩依然每次見了我像什麼都沒發生,依然時不時做個小禮物放我桌上,我知道,她太孤獨,太孤單,她只是缺乏愛而已。就像那些同樣被欺負的「小萍們」,她自卑,她懦弱,她頑強,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及別人,她習慣了不如別人,習慣了逆來順受,所以更珍惜一丁點的關心。

不被善待的人,更懂得珍惜善良。

就像,珍惜溫暖,是因為經歷寒冷;珍惜光明,是因為經歷過黑暗。我無法阻止黑暗,就像我無法阻止光明。但我努力地嚮往光明,即使身後留有黑暗的影子。

地球在轉,所以有了白天黑夜。黑夜,不過是陽光照不的地方罷了,只有經歷黑夜,面對黑暗,才會等待黎明,而光明,是無法阻隔,無法阻止的。

雞叫不叫,天都會亮。雞不叫,天也會亮。 [1]

作者簡介

鄭媛 ,筆名辛夷。80後,西安人,現於西安鄉村中學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