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臨清流)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突圍》是中國當代作家臨清流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突圍
命運，常常始料未及。
年輕時，為了自由，積攢所有的力氣，只為了搬出老家。
中年時，為了人倫，空置了自由的巢穴，又搬進了老家。
晚上，從市區的新房回老家。
短暫的棲息，又宿命般歸回這個倫理之下的巢穴。
一路上，坐在車裡，聽着音樂，看着車窗外黑沉的夜幕中，高高樓宇里飄渺的燈火，仿佛是漂浮在無邊的宇宙里，那麼孤寂那麼虛渺，虛渺的像是一個夢！
多少年後，這個夢果真便會消逝的無影無蹤！
心，淡淡的。
這幾日盤旋的問題是，我該走到哪裡去，似乎有了答案。
這個問題追趕着我，拷問着我，像個影子，我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去！
似乎，活一天就應該拷問一次。
好像，做什麼大事都無法對抗這樣的消逝，是的，無論做什麼！
可是生命又不能消極無為地等待。做什麼呢？
拼盡全力做想做的事，圖個功成名就；還是做好手邊的事，圖個充實人生？
就像余華說的，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生活。不是人選擇生活，而是人能領受生活的一切，安然於生活之中，就是活着的使命！
是嗎？
如果這樣，是否可以釋然自己內心的欲求，只要對付好生活就好，而不必苦苦追問自己的人生走向？
一直是個選擇控，是否很多人更願意不去選擇，跟隨生活的流水就好呢？
只是這樣，萬人是否一面？生活是否只有一同？
好像還是沒有答案！
那就先活着吧。走向不惑的心，卻又有了寒風吹徹的涼意，那樣的涼，那樣的傷！
恨不能做一隻龜，將生活賜予的厚厚的殼，扔掉，仍得遠遠的，仍地徹徹底底地，只剩下自己的那一寸片錐之地！
只是，這樣的片錐之地，終會是有的，終是會到來的啊。
我又何必着急？
我的思考，無法突圍。
命運，常常始料未及。
壓抑時，喜歡閱讀。
畢飛宇的小說，枝纏葉繞。
而人性更在其中的糾纏里，渾如繩索，千般捲縮萬般凝結。
《青衣》里的女人筱燕秋，當年錦繡年華，然而看得見的錦繡前程，卻被自己的自私貪婪忌妒化為一場空。然後，二十年的孤寂，二十年的等待，她已步入不惑之年。此時，忽然機遇來了，她以為，可如蘭綻放了，不虛此生了，多年的壓抑和蜷曲似乎終於可以沖天長嘯了。可是，人生里還有太多始料未及的東西，諸如年華老去，諸如女人的身體弱點，諸如社會的潛規則，諸如一茬一茬的青春的負壓……
終於，孤衣無靠而又心存執念的她，站在冰冷的雪地，立在大戲院的門外，任褲管里滴着鮮紅的血，咿咿呀呀地唱着心裡散不去的調子。
怎一個悲涼了得？
而《玉秀》呢？
那個原本愛美的女孩，卻被冠以風騷的咒罵，在一個人群擠擠的電影之夜，被七八個男子破身！原本無辜的她，沒有得到同情和憐愛，得到的只是唾棄和鄙視，包括最親愛的家人。在那個貞操的年代，每個人的思想都如一道冰冷的倫理器械——被碾壓的無辜者，沒有人追問無辜的源頭，卻將所有的罪惡推到無辜者之身。就是你風騷了，所以活該被糟蹋。你的美，就是罪惡之源。
村人這樣認為，姐妹這樣認為，甚至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卑賤的了。
那個可憐的蹂躪之花，就那樣苦苦地掙扎着，找尋着人間的出路。
最後，她的路不在家鄉，不在親姐姐的家，也不在受過教育的愛人之心裡！她無路可走，唯有死路。且，這是她應該踏上的終途，所有人都這樣看！
這樣的結局，這樣的劇情，真的看到人心發涼，一聲長嘆。
人生，太不易了。
因為人，多逃不過人性本身的缺陷，諸如妒忌，諸如虛榮；更逃不過地老天荒的真理，諸如青春會消逝，人生會衰老；還逃不過人類社會中的種種規則人倫，諸如貞潔觀，諸如道德觀，諸如落進下石的圍剿，諸如自我的意識綁架……
誰，不是生活在種種圍困之中！
誰，不是艱難地在現世討一種生活。
那樣的討要方式，甚至讓我覺得，這樣的人生不值得一過，不值得！
於是，忽然就又釋然了一切一切。
生活一切，不如我願，又如何？
不看，不想，不在意，不就萬好？生活本來就是一種圍剿啊。
一如，飛魚為我所羨，可是還不及慶幸它逃脫鯨魚的追捕，卻又看見，天空盤旋的鷹，早已追擊而來。
飛魚有翅，又如何？終究逃不過這天上水裡的重重圍剿。
誰的人生不也如此？
既然無處可逃，不如，化心為蓮，出塵而上，不沾不染，不就是最好的面對？
感恩自己，還有這樣的一種頓悟。
我心，清明！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