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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園(袁春波)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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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園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秋園》中國當代作家袁春波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秋園

蘇北古鎮板浦18年了。起初,我常常會到鎮南的秋園走走,看看景致,放鬆放鬆;慢慢地,我把它當成自己一個人的園子,即使很長時間不去,它仍然是我一個人的後花園。

秋園,在板浦鎮南不遠。走一段光潔的街道,走一段平整的水泥路,走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便到。

秋園很大,近千畝的一片林子。春暖花開,園中多了看花的人,鎮內空氣中也瀰漫着濃郁的花香。

站在大門外,看到何康先生題寫的「秋園」兩字,便開始琢磨:為什麼不叫果園、不叫桃園呢?是因果園太功利,桃園太單一了嗎?收穫累累碩果不正是人們的嚮往嗎?陶潛的世外桃源不正是許多厭倦塵囂者所孜孜以求的嗎?也許秋園真的更富內涵:春時來,看滿園的芬芳,你會憧憬累累的秋果;秋時來,享受豐收的喜悅時,又能回想春花的爛漫。但不全因為這些,附近的老人說,這塊土地上,原有一座劇院,焦土抗戰時給毀了,後來就把這塊地方叫做秋園。

走進秋園,我不想倚重哪棵樹,歇息一下倦怠的身心;不想依託哪一樹枝頭,釋放我似乎沉重的嘆息。

有路就走下去,沒有路就走入林中去。一位果農在修剪老枝,那棵桃樹約有幾十年了,枝枝杈杈,四處伸展,枝頭卻很少有花,剪得滿地枯枝。老人說,自己技術落後了,樹的品種也早該更新換代了。他指着四周新植的幾株,兩三年不到,枝頭擠滿了花。說什麼呢?我心裡再生不出對「老樹春深更著花」的讚美,如果沒有對枯朽衰敗的棄絕,新生的萌芽又怎麼能散發出更為濃郁的芬芳?

時間還早,我繼續走下去。花下的人多了,有興致盎然的看花人,有辛辛苦苦的護花人。澆水的、施藥的、松根培土的……我的眼光又飛向枝頭:那一粒飽滿的骨朵,那一朵粉紅的花,那一枚毛茸茸的果……有風吹有雨打有蟲咬有鳥啄,這朵兒註定能綻放爛漫的花,這花兒註定能催生成熟的果嗎?

幾聲清脆的鳥鳴,幾樹活潑的桃花,幾間木板房……輕輕走過去,佇立其間,這裡可算是有花有果,有香有色了。讓思想歇腳,會有許多平淡;叫精神安家,會有許多閒適;把靈魂存放,會有許多輕鬆,這裡真可算作夢裡尋他千百度的精神家園了。倘能呷兩口清茶,吐幾縷輕煙,背幾首唐詩宋詞,聽一曲高山流水……該有多美。

廠房煙囪的濃煙縷縷飛散,公路上的車聲隆隆而至,校園的鈴聲隱隱傳來。該回去了,我放開腳步。

走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走一段平整的水泥路,走一段光潔的街道,又回到了校園。路的一端是隱逸的世外,另一端是輝煌的現代文明。我知道人類從遙遠的古代走向現代文明的漫漫長路遠不是這麼短的一層,這麼一點坎坷與艱難。

一座古鎮,有一座滋養心靈果實的精神家園,倦怠時,走進去,放放鬆;有一座培養精神果實的百年名校,充實時,再回來,育滿園桃李成明天棟樑,繼續承傳文明的火炬,讓它代代不熄。

路會很長,但一定會越來越平整越光潔越寬敞!

難得這樣一個冬日,這樣一個下午:風並不刺骨,輕輕吹過面頰;陽光並不淒冷,暖暖地照着。迎着夕陽,我又一次走進秋園。

雞鳴不已,幾隻小狗活潑潑地竄來竄去,脖子上的銅鈴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此外,枝頭沒有花的招搖,沒有果的逗引,沒有葉的歡笑,沒有蜂蝶翩翩的追隨,只有靜默,這林子一片沉寂,這裡的一棵棵樹也都沉默無語。

走近一棵樹,掰下一枚芽,褐色的外殼裡包藏着綠色的生機,捏一捏,是生命的汁液;嗅一嗅,有些苦澀,似乎又有來年的花香、果甜。

一對中年夫婦在園中勞動,丈夫許是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妻子卻一刻不停,用最原始的工具、最原始的勞動方式——一鍤一鍤地深翻土地。另一位婦女獨自在林中剪枝。也許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在這裡勞動,但來年這枝頭的花一定知道,這枝上結出的果一定知道。他們的心裡,也一定有對來年花果飄香的憧憬,雖然,來年賞花的人,嘗果的人未必想到他們。可是,沒有這些人默默地勞作,沒有這天寒地凍中孕育的生機一片,哪有春暖花開時持久的爛漫,哪有夏末秋初時累累的碩果。

過了一道柴門,便是斷橋,年久失修,橋頭的石獅滾落一旁。塘中水位很低,水面早已封凍,水不那麼清澈,也不那麼渾濁,塘邊幾杆蘆葦在風中顫抖。塘四周的枯草倒伏在地面上,是勞動者匆匆的腳步從上面重重踏過,還是觀賞者悠閒的步履從上面輕輕踩過。站在斷橋上,塵封的往事,失落的回憶,便走到眼前。也許這才是自然,這才是本色。

勤勞聰慧的板浦人為什麼不在這園中搞幾個景點呢,恐怕正是想在現代市鎮的繁華與喧囂中,永遠保留一份純樸,一份寧靜,只有自然的造化,絕無人工的痕跡吧。

荒草斜陽,雞鳴犬吠,我沒有李商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傷,有的只是對這片靜默的思考。是啊,人是一根葦草,但,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人的全部價值便在於此。許多時候,我們因勞作而放棄了思想;可有了思想的時間空間時,我們卻又怎麼也拋不開功利。沒有思想的深刻,靈魂只能如一池水,雖然清澈透明,卻極為膚淺。

夕陽里,慢慢走出秋園,我的思想卻仍棲居在這片園中。這裡李汝珍的名著《鏡花緣》傳世久遠,這裡的科學家汪氏三兄弟早已享譽海內外,這裡的百年老字號汪恕有滴醋名聞遐邇。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這秋園,也一定能香飄四海,哪怕只憑她的純樸、沉默,和這份純樸、沉默中孕育的無限生機!

才是「綠柳才黃半未勻」的時節,我的心又開始憧憬秋園那一片詩意深沉的沃土了。我想象着園中曾經的情形:穿花蛺蝶,處處可見;點水蜻蜓,款款飄飛;自在嬌鶯,恰恰啼鳴……

然而所見並不如此:園中老樹新樹,泛着新綠;枝頭嫩芽,漸漸肥碩。走上斷橋,一池春水明淨清澈,盪起的漣漪,一漾一漾地散向遠處。風中的蘆葦自由搖擺,低語着,一掃冬日的瑟縮。塘邊的垂釣者,灑食、上餌、垂竿,臨水照心,更重要的恐怕不是能釣上多少魚,而是為了涵養自己心靈中的那份悠閒和從容。

「二月二,挑薺菜」,三五名婦女,借着難得的春日,來到路上、林間挖薺菜。也許,今晚的餐桌上,就會擺出清鮮可口的薺菜餅,一家人圍坐着,品嘗着,談笑着。剪枝的果農,風風火火的忙碌。大概,他們在心中不止一次地計數過,開花的日子有多遠,結果的日子有多遠,收穫的日子有多遠。

一對老年夫婦,他們蹣跚地攙扶着來,又相依相隨地蹣跚着去。也許,他們在這片園子裡忙忙碌碌一輩子,如今來看一看,看一看他們灑下過汗水,也品嘗過喜悅的這片園子……

我在園中穿行,有時腳下平平整整,有時坑坑窪窪,有時雜草叢生。許多時候,我們在人生旅途上,不也是這樣行走的嗎?我們總是注意如何披荊斬棘,如何蹚過泥濘,竟連走向何方都不曾考慮。這時候,最需要的應當是思考,哪怕是尋一塊稍微平整的地,停留片刻也好。

有人說,人生是一次遠行,但我想決不是一次寂寞的遠行,我們是在花間穿行。也許付出很多,收穫卻微乎其微,但只要適時駐足,嗅一嗅,便會留下一瓣馨香;品一品,便會嘗到一份甘甜。我們思想着並勞動着,便會擁有一個又一個碩果纍纍的來年。

在一片平整的高地上逗留,我反反覆覆地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匆忙,都別忘了為自己尋一片高地,站定了,平靜一下,放鬆一下。看林中樹默默地孕育生機,聽枝上鳥雀嚶嚶地說地談天,感受腳下泥土的鬆軟,感受陽光照臨的煦暖。也許,這片園子,就是一塊高地;也許某一本書,就是一片高地;也許,一位朋友,就會帶給我們一片高地。

彭斯說:「這兒沒有我的心,我的心兒在高原」。我知道,他心中的高原正是我們許多人都嚮往着的精神高地!我在花間穿行,我在園中尋找……

偶爾翻看《唐詩大辭典》「勝跡」中「鑑湖」一條,就想起了鏡池,想起我一次次走近它時的情形,想起一路上牽牛花的紅朵、藍朵。

「鏡池」,是我給鎮南秋園裡一片水取的名,原取意於朱熹的「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又好像受了劉勰「水停以鑒,火靜而朗」的啟發。

從空間距離看,我一步一步丈量過多次,1200米多點;計算一下時間,上回關注鏡池的「一片楊樹葉」是去年11月3日,快一年了。

鏡池是一個橢圓形的水池,約有三四畝。中間橫一座南北走向的石板橋,這裡人們稱它斷橋,橋頭的石獅早已滾落,橋在水上部分長約12米。秋天,好像沒到霜降節氣,即是去年,即使落霜了,「人跡板橋霜」的人跡也只屬於我和一個常常早上去捕魚的人。

我去,主要是鍛煉。在鏡池邊逗留,練幾下朋友教的形意拳。雖然不像太極拳那樣行雲流水,續續相生,瀟灑自如,只是很質樸簡單的劈、崩、鑽、、橫……也每每到出汗為止。

累了幹什麼呢?我這人,喜歡給做的事附加點意義,就像小時候跟父母到玉米地點化肥,母親忽然就停下來把一棵玉米周圍的草鋤一鋤。我呢,隨身帶着袖珍的小書,比如小32開的《萊蒙托夫詩選》,口袋就裝下,或者大家小書中的《經典常談》,要不乾脆臨出門抄幾句《二十四詩品》中「海風碧雲,夜渚月明」之類的某一兩品,讀讀背背,玩味玩味。

此外,可以聽聽鳥鳴,看看花開,在風景中靜靜地沉醉一會。有時候,看看橋東,天空和水裡是朝陽,沾了水意和霧氣,濕淋淋的,水靈靈的。望望橋西,曉月如璧,要多沉靜有多沉靜。雲在天上,樹在四面,雲影樹影落在水裡,蘆葦根偶爾有魚嘴伸出水面,呼吸着早晨清鮮的空氣。那時,魚也愜意,人也愜意。

我在2011年11月3日《一片樹葉》的日記中有這樣一段:橋東,兩米,它躺在水面上,一漾一漾,極細微地浮動着。以葉尖為時鐘里12點的話,在7點至10點間有兩處殘缺,它隨水、隨風西流,大約水已無數次拂過,葉面黃亮、光潔而靜美。它何時離枝,飄落地上,輾轉水中。也許就是今夜,或者昨日,或者……晚秋風的力度,縮在室內的人是覺察不出的,但郊野的樹知道、葉知道。就那麼三搖、兩晃,梗與枝的連結鬆動了,起初,是脫落一點點;再一搖,倏然斷開,悠悠飄落……

「鑑湖」一條的內容是:鑑湖風光秀美,堤橋縱橫,舟楫穿梭,遠山碧色,清水綠波,為江南水鄉之典型。唐代詩人賀知章愛鑑湖湖山奇麗,終老於斯。其《回鄉偶書》詩中有「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之句,為人傳誦。

離鏡池1200米遠,隨時可到。只因為懶散,整個春天都沒去過。「春風不改舊時波」,已經入夏了,鏡池還是過去那樣明澈嗎? [1]

作者簡介

袁春波,男,1970年生,中學高級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