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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場的煙囪又冒煙了(武建全)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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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場的煙囪又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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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場的煙囪又冒煙了》中國當代作家武建全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火化場的煙囪又冒煙了

(一)

我又來到了這個爸媽曾住過的地方——爸媽單位分給爸媽的窄舍。我在這裡久久地佇立,並向朝東面的方向——火化場的方向望着望着。望着火化場一輛輛車輛駛進、一簇簇人群閃現;更望着的是火化場的煙囪冒起了縷縷青煙。

火化場的煙囪並非像這個老重工業基地的城市過去那些高聳的煙囪那樣高,與民宅小區冬天燒暖氣的煙囪差不多高。我的眼睛凝佇在這縷縷青煙,慢慢升起、盤旋、四散進而逐漸消失的似煙似霧中;然後呢,火化場的煙囪再一次次一次次的冒出縷縷青煙、再升騰、再盤旋、再漸散……

我的眼睛呢?濕潤並掛滿了淚水,爸爸、媽媽的宅舍喬遷,乃至爸媽的為房子而努力、而掙扎的一切之一切,都逐一浮現在我的眼前,不!我的眼睛已被淚水沾滿,是一一的浮現在了我的腦海……

(二)

我之所以從「吊鋪」上下來了(見我的《「吊鋪」情懷》發表於2022年3月11日《齊魯文學雜誌》之《九州作家》),是因為爸爸媽媽搬到了單位新給的一間窄舍房子。

新給的房子坐落於瀋陽市鐵西區榮盛幸福大道北側與新湖青藍國際南側都是原德勝營子火化場所在地(簡稱瀋陽德勝營子火化場)。在2010年以前是歸于洪區的。這是瀋陽市西部地區的火化場。榮盛是靈堂與骨灰寄存處,新湖青藍國際是停屍房與火化爐。

(三)

爸媽同在一個單位,是瀋陽最大的重工企業之一:瀋陽重型機械廠。爸媽都是工人,不在同一個車間工作。爸媽幾乎年年都是先進生產工作者。

爸媽的單位在緊挨着的那個火化場的隔道西側修建了廠里的農場,種糧養牲畜和家禽並組織各種細加工等,用以增加單位福利乃至創收。在初建時,建築了工地所需要的簡易窄舍,以供初建人員工作休息所用。以後又多次逐步擴建,整個農場規模較大,窄舍建了百餘排。每排約有30餘戶。所謂窄舍,即農村常見的只有一層的磚瓦房,每間約有幾米至十幾米。屋內都是燒的農家火坑。農場有了規模後,又建立了辦公樓和住宅樓。窄舍便分給了如我爸媽家這類住房相當困難的職工。據說,分到我爸名下時,還是我老姨夫在廠分房領導小組(一般工作人員)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時我爸聽我老姨夫說廠里的農場窄舍基本上可以分給我爸一間的消息後,我爸立馬去買了一百斤大米,晚上用自行車送到我老姨家並另送了500元錢。那個年代,我上班了每天帶的午飯基本上是高粱米,而且是自己買10斤放在單位的更衣箱中的。500元夠我近一年的工資了。

(四)

分到一間單位農場窄舍房子的爸媽還是相當的高興的,也算是鬆了口氣,最起碼爸媽的老兒子也就是我,不用再住「吊鋪」了。我也終於熬出「監」了。可是算來算去誰又能去住窄舍呢?

當然——理所當然的只有爸媽親自去住窄舍了。這樣,順理成章的我便從「吊鋪」上「掉」(調)了下來,住到了爸媽的那個位置上。如此,我徹底脫崗於「吊鋪」;也是在這個時候,我「吊鋪」之奮鬥也有了一個新的結果。由分場的底盤工人升遷到了總公司的團委幹事,也徹底地脫離了工人崗位,成為了總公司的機關幹部。後來我調到黨委宣傳部(當時我還不是中共黨員。)再後來,我升任黨委宣傳部副部長(主持工作)再再後來我便調離了這個公司。不表。

(五)

回歸主題:爸爸媽媽去窄舍「安營紮寨」了,一間農村土瓦房,一鋪長條坑很大,並排睡五、六個人是沒問題的。這是典型的農村燒坑的房子,坑燒起火來很熱,睡覺燙腰很是舒服。房外有個小院子,種點花草,放幾個桌椅,喝茶聊天很好的。

我每個星期六晚騎自行車去爸媽的窄舍,節假日也要去窄舍看爸媽。說是去看爸媽,實際上是爸媽想看我。因為爸媽尤其是媽媽想看我這個老兒子嘛。

去窄舍騎自行車,約有近16公里。每次都累夠嗆,腰酸腿疼的。由此可見,爸爸每天上班往返騎自行車有多麼的辛苦了。

爸媽的窄舍離火化場只有幾百米,我星期六(那個時候還沒有雙休日)晚上去爸媽的窄舍,第二天早上8點多出門的第一件事是去農村的公共茅廁;而上茅廁必須是要向火化場方向看,便可以看到火化場的煙囪開始冒煙了。我的心情自然不大舒服。可見爸媽住在這樣的窄舍除了爸爸每天上下班騎自行車往返辛苦外,二老尤其是我的媽媽50歲退休了就住在這窄舍,何嘗不是天天會看到火化場的煙囪冒煙?我每次來窄舍,媽媽都會安慰我說:「火化場的煙囪冒煙,看習慣就好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嘆父母為了房子顛簸辛苦操勞了一輩子呀!

媽媽還要補上一句:「人,到頭來不都得死嘛;死後不都得來火化場嘛;不都得火化嘛;煙囪不都得冒煙嘛。」事是這麼個事,但聽起來好不舒服。

(六)

每周一早上我騎上自行車,告別了媽媽,望着火化場的煙囪緩緩地蹬着車腿。

早上我吃了媽媽為我做的我最愛吃的炒蛋、燒肉和餃子。邊吃邊看着媽媽看我吃得香甜可口的樣子——媽媽非常的滿足,如同她老人家享受美味佳肴一樣。

騎着自行車,迎面一輛輛的長隊車輛駛進了火化場。火化場的煙囪又要如期的縷縷青煙,騰空而上……

唐代詩聖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我便破口而出:「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七)

我想着爸媽的窄舍,想着媽媽每天早上會望着火化場的方向,望着火化場的煙囪,盼望着我老爸的下班,盼望着兒子我的到來,盼望着有朝一日、有生以來還能換個比農場這個窄舍還好些的房子……因為媽媽時常會自言自語的念叨念叨她的辛酸。我也會勸媽媽的:媽媽,一定一定會的!我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定一定要讓您和爸爸住上好的房子,離開這個火化場!

爸爸聽到後,就會接過話說:這能住還是挺好的,這已經是挺好的房子了。更何況,離開火化場,可能嗎?不想想,我們死後,說不定就是在這個火化場火化呢?……

我騎着自行車,對面又來了一輛殯葬車和其後面的一輛輛車戴着白花的車輛,每台車的車頭前窗右上角都貼上一樣的圓型白紙印着的62。說明逝者是62歲去世的。

(八)

我再來德勝營子火化場,那是1993年……

……爸爸退休後的第三年,也就是爸爸62歲時(爸爸是特殊技術工種60歲退休),突發心梗住院第9天後去世了。爸爸去世時只有我一人在場,而且爸爸是死在了我的懷裡。爸爸心梗特別的痛苦,幾乎沒掙扎幾分鐘,我抱着爸爸大聲的呼喊,又轉過頭大聲喊着醫生。醫生迅速來了,檢查爸爸的一切後說:搶救不過來了。處理後事吧。

我電話通知了兩個哥哥和姑姑等。這時的媽媽已經半身不遂癱瘓在床大小便失禁了。爸爸住院時,我二哥正在照顧着半身不遂癱瘓的媽媽;大哥和我便倒班護理爸爸。

姑姑、姑父最先到的。幫我買了爸爸的壽衣,我把所有的人請出病房外。這個醫院是沈重職工醫院,心血管科病房。爸爸住的四人病房,當時只有除了爸爸以外的另一位患者,也是半身不遂,不會說話,其老伴在護理。

我開始用溫水為爸爸擦洗全身,剪手腳指蓋,刮鬍子。爸爸的身體竟然還是那麼熱乎乎的。這難道是我的心感到熱乎乎的嗎?我再用酒精棉球為爸爸擦了一遍身體。最後給爸爸換上了全套衣服……這一天是1993年2月16日星期二農曆癸酉雞年正月二十五,享年六十二歲。

又一列列車奔向火化場,並且還專有一台車上是吹樂手,他們猛勁地吹着哀傷的音樂。我的心啊,比哀樂還哀樂。

(九)

又三年,媽媽也離開了人世。我又一次來到了德勝營子火化場。

根據戶口所在地,爸爸媽媽都是在這個火化場火化的……

爸爸的心梗是由於媽媽在爸爸剛退休時患了半身不遂乃至癱瘓不能自理、不能說話,也基本上失去記憶了。爸爸便被如此突襲的媽媽的病情所嚇倒,爸爸是一股急火攻心而住院的。

而媽媽呢?一輩子高血壓,得不到很好的治療,為三個兒子婚房操碎了心,尤其是一輩子為房子東躲西藏,屎窩尿窩的老是折騰來折騰去的也沒有什麼改善這個我家的頭等大事所困擾。老是覺得無能為力,老是覺得沒有能量有好的房子,好像是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似的,久而久之,惡性循環,則患上了半身不遂以至癱瘓三年多。

媽媽患病前兆的當天是星期天,媽媽休息在家。媽媽說她頭暈眼花,服了降血壓的藥也不漸好轉,我便陪媽媽去瀋陽市第五人民醫院。醫生讓媽媽做各種檢查,等待中,媽媽去了衛生間。可是久久不見媽媽出來。時間有點太長了,我便對女衛生間大喊了數聲,沒有任何反應後,我便沖了進去。只見媽媽已癱瘓在衛生間了……

爸爸急火攻心住院9天後突然逝世於我的懷裡。而媽媽也終于堅持不住三年的癱瘓煎熬,除了夜裡和休息日,我們哥仨輪流護理侍候媽媽外,大哥又為媽媽雇了一位保姆。

媽媽最後一年多,被大哥接去了大哥的家住,保姆也自然跟着。大哥是68屆初一「上山下鄉」到了瀋陽市遼中縣的一個偏遠的山村。那個時候,大哥每次回家都要步行40里地才能坐上鐵路列車回瀋陽。八年後,「知青」全部返城大哥沒有調回瀋陽,而是主動要求調到了遼中縣城工作,由此偶識大嫂,大哥便真的在「廣闊天地的農村」「紮根落戶」結婚成家了。大哥大嫂在遼中縣城的房子真的比爸媽一輩子所有的房子加起來都好得多得多。

大哥便把媽接到了遼中縣城。

1995年的那一天,我是剛從遼中看媽媽返回瀋陽不長的時間,大哥的電話就打來了:「媽媽怕危險了,今晚恐怕……媽媽應該是還想見你們一面,好像一直在等你們就是不肯咽最後一口氣……」

我和二哥打車直奔遼中。

到了遼中醫院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大哥大嫂單位親朋不少人,見我和二哥到了,紛紛說:終於等到老兒子了。我一聽,料到終要有這一天的,這一天真的就來了嗎?

我來到了媽媽的單人間病房(大哥大嫂在遼中縣還是很有能量和關係網的),大哥大嫂向我和二哥簡單介紹了媽媽的病危情況,我坐到了媽的病床前,扶着滿是吊瓶的媽媽的手。這時媽媽真的睜開了眼睛

慢慢的慢慢的微微的一點一點的張開嘴,滿嘴的白沫沫也淌了出來,只有會動的右手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其實是我輕輕的拉過來媽媽還有吊瓶的右手。媽媽的淚水一股腦地流淌並同時鼻涕也流了出來。我用手紙幫媽媽擦呀擦。媽媽看着我,手又使了使勁兒,臉上露出了微笑便把頭歪了下去。媽——媽——!……

這一天定格在1995年10月19日星期四農曆乙亥豬年閏八月廿五日。媽媽享年六十五歲。

(十)

爸爸和媽媽分別火化的那天,我一個人推着爸爸和媽媽的屍體進了火化爐的這個房間裡。開始工作人員不讓我進去,我對他們說:「我想陪爸爸媽媽最後一程。」他們便放行了。

我是親眼看着爸爸和媽媽進到火化爐里的。火化工用油向爸爸媽媽的屍體上澆了一些,才開始開爐火化。我看着火化爐在轉動,我看到熊熊的火焰在閃爍。半個多小時後,骨灰被倒進了一個盒子中,有些略大一點的骨頭還沒有完全成灰。火化工遞我一隻小鐵錘,讓我敲打沒成灰的骨頭。我的每一錘都敲打在我的心臟上,尤其是是媽媽的骨灰的幾塊骨頭是泛綠色的,那是常年吃藥和癱瘓結果……

爸爸媽媽火化後,我都去看望了一下爸媽當年的那個窄舍。窄舍仍在,仍有住戶。

看着窄舍,望着火化場火化爸爸和媽媽的煙囪冒出的縷縷青煙,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流淌……

(十一)

父親:武恩閣出生於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星期一農曆壬申猴年三月二十日,屬猴。逝世於一九九三年二月十六日星期二農曆癸酉雞年正月二十五,享年六十二歲。於一九九六年四月三日星期三農曆丙子鼠年二月十六葬於瀋陽西郊臥龍墓園。

母親:周鳳琴出生於一九三一年二月十一日星期三庚午馬年農曆臘月二十四,屬羊(應為屬馬)。逝世於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九日星期四農曆乙亥豬年閏八月二十五日。享年六十五歲。於一九九六年四月三日星期三農曆丙子鼠年二月十六葬於瀋陽西郊臥龍墓園。葬於瀋陽西郊臥龍墓園。

每年的清明節,我都要來瀋陽市面郊臥龍墓園,祭奠合葬在一起的爸爸和媽媽在天之靈。在爸爸媽媽的合葬墓碑前,撫摸着墓碑上鐫刻的本節上面的文字,訴說着我的哀思,並用我的笛子和葫蘆絲演繹着我原創的獨奏曲《思念》、《煙雲》……

2022年3月26日於瀋陽 [1]

作者簡介

武建全,男,63歲,中共黨員,研究生,國企退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