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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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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故事》中國當代作家王金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治故事

2002年8月3日上午9點,東海市機械廠下崗工人徐發才,匆匆來到離家100多米遠的「益民診所」,請求該診所副主任醫師劉友民出診。眼見生意上門了,賺錢的機會豈能錯過?劉友民因正在會客人,囑客人稍做,急忙背起藥箱來到了徐妻劉香的床前。

劉香是個打工者,在一家個體酒精廠上班才幾天,近日感到身體越來越不舒服特別是今天早晨,頭疼痛得厲害。「是不是酒精中毒了?」徐發才問道。劉友民沒有答話,聽完劉香的主訴,沒做什麼檢查,便「對症下藥」,當場就給患者吊起了氯化鉀和生理鹽水。醫學上規定給病人輸液,特別是象氯化鉀這樣的藥物時,醫護人員必須隨時看護,以免出現意外,可劉友民此時卻在自己的家中會客。不久,劉香在床上痛苦地哼了起來,並出現出汗、狂躁、呼吸困難等症狀。不知什麼原因,世上竟有這樣的巧事,劉友民不在,徐發才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去商店買吃的東西了。待劉友民送走客人後,急急來到徐發才的家。天哪,劉香已經死亡。「徐發才,徐發才!」劉友民一邊搶救一邊大聲喊叫。「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徐發才提着一包點心進來了,一見此場面,頓時將點心一扔,驚呼道,「劉香,劉香,你怎麼啦?」「我叫你守着,一有情況就向我反映,可你跑哪裡去了!」劉友民見已經冰涼的劉香,氣急敗壞地吼道。「咦,你是醫生,我是陪護,病人吊水吊死了,你還想將責任賴到我的頭上,豈有此理!」徐發才一把將劉友民拽住,「你別走,現在人被你搞死了,你說怎麼辦?」「你,你說怎,怎麼辦?」劉友民也慌了,一時手足無措,連說話也結巴了。「怎麼辦?」徐發才聲音不大卻很威嚴,「我雖然是個工人,大老粗,但我也知道一些醫療常規,你的診所可經上邊批准了?沒經批准就是非法行醫,非法行醫搞死人是個什麼罪名?故意殺人罪!故意殺人罪,你知道嗎?是要按《刑法》判的,雖然不會殺頭,也要做不少年的牢!想想看,你上有老,下有小,如果逮到牢里關幾十年,你,你這一家,不就毀了?再說,醫生在給病人吊水,特別是吊氯化鉀這樣的危險藥品,醫護人員是不能擅自離開的,要隨時注意觀察,可你呢?竟然跑回家會客去了,你這是什麼性質?」 徐發才這不軟不硬的一番話,說得劉友民額頭上汗直冒。

「我不在現場監護,可還有你呀,你怎麼也擅自離開?」劉友民不服地頂了一句。

「劉香說要吃東西,我當然要去買嘍?再說,我又不是醫護人員,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徐發才冷冷地反駁道。

「……」劉友民不言語了,只覺脊背一陣發涼。他在心裡暗想:壞了,遇到敲詐打劫的了!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計劃好好的,故意抓住他在醫療上的漏洞,早就套好了圈子,讓他往裡鑽呢!看來,只有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說出了!

「你說,怎麼辦吧?」劉友民嘆了一口氣,頹喪地跌坐在靠背椅上,無力地問道。

「你是公了呢還是私了?」徐發才狡黠地問。

「公了怎樣私了又怎樣?」劉友民惴惴不安問。

「公了就是法庭上見,判你做牢賠款!私了嘛就是我們私下商議,賠一筆錢了事!」徐發才終於道出了真正的目的,「其實,你也知道,如今打官司可是勞民傷財,官司打贏人也打疲了,得不償失!我想,你家也不缺這幾個錢,破財消災嘛!」 「如果私了,你要多少錢?」

「如今人家索賠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我料想對你私人來說,那樣不現實!這樣吧,你就給個10萬吧!」

「10萬?」劉友民驚詫道,「我情願做牢吧,我的門診也才開半年不到,哪來那麼多錢賠喲!」 「那就給個9萬吧!」徐發才鬆了口氣。

「6萬,多了拿不出!」

「你這人真是!一條人命只值6萬塊錢呀!8萬,少一分也不行,否則,我們就法院見,叫你做牢還要賠款!」徐發才威脅起來了。

「8萬就8萬吧!」劉友民無可奈何地簽了約,字條上明明白白寫着:欠徐發才人民幣8萬元整,一個月內還清!下面落款人是劉友民以及簽約的時間。

中午,劉友民躺在床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濾了一遍,越想越懷疑:他徐發才為什麼主動提出要叫我給劉香吊氯化鉀?吊後為什麼又主動提出看守爾後又擅自離開?他為什麼那麼主動提出私了?從徐發才的所作所為以及整個思路包括對話,都仿佛早有準備。要不然,他怎麼將我的沒辦行醫執照(其實一月前就在辦理了,只不過還沒批下來,可這也是違法行醫呀),連醫學上的一些常規都弄得清清楚楚呢?劉友民越想越覺得蹊蹺,這劉香之死的背後肯定有文章!他把這想法向老婆一講,老婆氣呼呼地說:「公了,還是公了,馬上就報案,決不能讓這狗日的得到目的!」「是的,是的,我太軟弱了,如果同他姓徐的私了,以後這扯皮的事說不清,而且他還要去害人,劉香在地下也是冤魂不散!」劉友民猛地將大腿一拍,「我雖有責任,大不了罰款,停診罷了!」

下午2點鐘,即劉友民報案不到20分鐘,公安人員以及法醫就趕到了。當他們一行人馬急急趕到徐發才家時,因天熱,徐發才已邀請親屬準備將劉香的屍體運往火葬場,現見這幫不速之客來到,大吃一驚:「你,你們幹什麼?」「劉香的死因值得懷疑,有人報案,我們要進一步檢查!」公安局的金科長亮出了檢查證。

現場未發現什麼異常的痕跡(就是有,這麼多人來來往往,也早破壞了),經過屍體檢驗,全身未檢出明顯傷痕,各內臟器官也未查見損傷、破裂與出血,重要器官病理解剖基本正常,僅見全身靜脈淤血心臟充血飽滿,肝、脾淤血腫大;毒物化驗:胃、腦及腎內均未檢出常見毒物,血培養也未檢出常見致病菌株。又對死者的血液進行藥物化驗,發現劉香的血液內氯化鉀的濃度明顯升高,血清鉀離子濃度比正常人高出2--3倍。鉀離子是維持正常心律的一種重要電解質,它在血中濃度過高時會出現血壓下降等循環障礙及心肌收縮無力、心率緩慢或心律不齊,甚至發生心搏驟停而死亡,死後心臟停留在舒張狀態。劉香全身靜脈淤血,內臟充血及心臟飽滿、鬆弛,正符合吊鉀過量而造成的醫療事故。「氯化鉀是一種調節人體水電平衡及心律紊亂的常用藥物,適量緩慢地靜脈滴注不會有副作用;但它有一個用藥絕對禁忌,就是不能快速及大量靜脈注射,因為那樣會使血中鉀離子的濃度迅速升高而影響心臟跳動,使心臟停止在舒張狀態致人死亡。這點,你在吊水時,注意到了嗎?」法醫嚴峻地問劉友民。「肯定注意了,我是國家正式批准的副主任醫師,當了十幾年的工廠衛生所所長,雖然法律意識不太強,沒等執照批下來就非法行醫,但這些常規操作我還是很清楚的,即每分鐘不能超過40滴,可我只是每分種30滴呀,我親自看時間數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量呢?」「你一直在病人身邊嗎?」法醫問。「這就是我的難隱之處,由於我麻痹大意,家裡來了客人,便回去陪客人抽了兩支煙喝了一杯水,誰知病人死亡了,所以我懷疑這裡面有名堂……」劉友民為了洗刷自己,便將真實情況全倒了出來。

事實清楚了。公安人員傳訊了徐發才,徐發才百般抵賴,但在事實面前,再加上現代測謊機的數次測謊,徐發才不得不低頭認罪,承認了採用快速滴注氯化鉀的方法殺死妻子的罪行。

「我好悔呀!」徐發才嚎啕大哭道,「我下了崗,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心裡空虛,便到外面鬼混,嫖上了'三陪女』,可又沒錢……老婆身體不好,我們平時經常吵架,關係很僵,我早就嫉恨她,想除掉她,我見劉友民醫生比較有錢,想敲詐他一筆錢,便突然間生出了這鬼念頭,趁劉醫生不在,將滴的藥水擰快了好幾倍。劉香說心裡難受,我勸她忍一忍,說這樣效果來得快,劉香不知道氯化鉀滴快的厲害呀,我也是在一家雜誌上看的。只到劉香不行了,我再將滴速擰慢,為了避嫌疑,故意上小店買東西去了。這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徐發才被推上了斷頭台,可對於一個高年資的醫生劉友民,也是一個沉痛的教訓。

如今,病人已有了自己的權益保障法,1997年10月1日,我國又頒布了新《刑法》;1998年6月26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執業醫師法》正式頒布並於1999年5月1日起施行。新《刑法》中就有將醫務人員的醫療責任事故定為「玩忽職守罪」。《執業醫師法》第5章第39條明令規定:未經批准擅自開辦醫療機構行醫或者非醫師行醫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予以取締,沒收其違法所得及其藥品、器械,並處10萬元以下的罰款;對醫師吊銷其執業證書;給患者造成損害的,依法承擔賠償責任;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2002年9月1日,新的《醫療事故處理條例》正式實行。那些非法行醫(未經過本單位批准的外出行醫即「走穴」者也屬此類)的人們,頭腦里可要有根「弦」呀!一旦出了醫療事故,處理可就不一樣了!別為了蠅頭小利,最後痛悔莫及!

劉友民的教訓可夠深刻的了!

前車之鑑,還有人會重蹈覆轍嗎?答案是茫然。

杯茶下肚 命喪黃泉

——一起奇特殺人案偵破記

題記:這是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雲南省某村莊,筆者只不過作了重新撰寫。為此說明,這是一篇科學偵破故事,切勿自動「入座」,更不能如實效仿。

一輛公安警車,風馳電掣般駛進春光鎮柳林村。

警車停在了該村村民黃開龍的家門口。

這是一座四合小院,綠樹掩映,給人以寧靜爽心之感。正房裡有位披散着頭髮的女人,正在低聲哭泣,見公安人員來到後,剎時捶胸頓足號啕大哭。床上,挺着一具男屍。這就是黃開龍。只見他臉色鐵青,四肢微僵。黃的幾位親屬在一旁怒目而視。警官老李和法醫肖劍小心翼翼地檢驗着。另一較年輕的公安人員小黃敏捷地照着相。末了他們又複查了頭、頸、腹部和腋下等要害部位,並未發現物擊、刀傷的痕跡。情況表明,死者系服毒而死。肖劍取了死者的尿液和胃汁拿去化驗,老金和小黃立便在現場找有關人員了解情況。

死者黃開龍,一位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人很勤快,在當地人緣也好。他的老婆趙英長得有三分姿色,由於不滿意男人的憨厚,再加上男人的房事無能(女人向詢問的公安人員透露的),半年前便「紅杏出牆」,「走私」上了中學時的同學錢玉福。這位錢玉福十分機靈,再加上如今的改革開放,承包了全村的果園,現在發財了。俗話說:「男人一有錢就容易變壞。」錢玉福就是屬於這號人。家裡有現成的女人,卻拈花惹草,勾搭上了趙英。女人一有了外遇,便對家裡的男人左右看不順眼了。黃開龍見老婆變了,又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這天,他田裡幹活干到一半,因天太熱,口乾舌燥,便中途回家來喝水。結果,他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趙英見「西洋鏡」被戳穿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當着自家男人的面,又和錢玉福上了床。黃開龍真是窩囊,見此情景,只是罵了幾聲便帶上門走了。這樣大約過了兩個星期,黃開龍有天晚上吃過飯後,一杯茶喝過,一會兒,突然感覺頭暈目眩,繼之噁心嘔吐,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趙英一開始沒當一回事,後來見不對勁,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急忙喚來鄰居劉止京,將黃開龍送到了鄉衛生院搶救。可是,由於時間耽擱太長了(與山村的交通不便也有關係),待送到衛生院時,已氣絕身亡。因為趙英與錢玉福的風流艷事在當地沸沸揚揚,黃開福突然間暴亡,人們當然將他比作「武大郎」,而趙英則成了「潘金蓮」,顧名思義,錢玉福成了「西門慶」。「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替我的兒子報仇血恨呀!」黃開龍的媽媽撲地跪地哭求道。

「老人家,你們放心,我們決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無辜的人!」警官老李嚴峻地說道。

「趙英這個賤貨,方圓十里誰不知曉?她為了長期同那位狗男人鬼混,在茶水裡下了毒……」黃開龍的媽媽眼淚鼻涕俱下。當李警官詢問被告時,趙英同錢玉福大喊冤枉。趙英邊哭邊講:「我是討厭黃開龍,早同錢玉福相好,可我幹嘛要毒死他呢?第一,黃開龍勤快老實,我需要這樣一個男人養活我;第二,黃開龍對我的事從來不管,也不敢管,他的死活與我同錢玉福的交往毫無影響,我對這樣的男人,幹嘛要毒死他呢?難道我這麼傻,不知道殺人要償命?第三,我要毒死黃開龍,為什麼還要拼死拼活地去救他?我是對不起黃開龍,可說我下毒害死了他,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要喊冤……」

法醫肖劍詢問趙英,那天晚上黃開龍什麼時候喝的茶水,誰泡的茶,趙英便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天晚上約7點鐘,黃開龍吃過晚飯後,便隨手端起放在窗台上的涼茶喝了起來。趙英冷漠地瞟了瞟他,準備梳妝打扮去拜約她的情人,誰知,黃開龍「哎喲哎喲」地捧着肚子叫了起來,一會兒,又連連嘔吐,漸漸人事不省了。趙英慌了,她說她可不願讓黃開龍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否則,她將永遠成為嫌疑犯。於是,便開始了前面急送鄉衛生院急救的一幕。

經檢測,水源、茶葉、茶杯均無毒,法醫肖劍的眼睛頓時瞟到了窗台底板上的那些黃色液漬,再仔細看,豎直於液漬的上頂板處有一道近3寸寬的裂縫,縫口處有明顯的爪印和黃色液漬。根據判斷,這裂縫裡很可能藏着什麼爬行動物,液漬便是它們的排泄物。肖劍囑其家人拿來茶杯,茶杯口正對着崐裂縫口。大約過了20分鐘,肖劍瞧見一隻壁虎從裂縫裡將頭往外探了探,然後屁股一扭,屙了一泡尿,這尿便大部分滴進了茶杯里,同那黃色液漬一模一樣。肖劍將茶杯中的液漬混上點水,再放進一把米,端倒老鼠洞口。一會兒,一隻大老鼠從洞口溜出來吃米,米還沒吃完,老鼠就口吐白沫,很快死了。呀,原來真正的兇手是壁虎的排泄物!

壁虎,又名守官,多疣壁虎,有毒,與蛇、蠍、蜈蚣、蟾蜍統稱「五毒」。引起黃開龍中毒而死的正是這種多疣壁虎。

至此,案情可算是真相大白了。可是,黃開龍之死與趙英及錢玉福的私通是否有微妙的關係呢?趙英流着淚說:「我一個鄉下女人,怎麼知道壁虎有這樣大的毒性呀!也怪我,偷懶,沒蓋上茶杯蓋,才讓這種毒壁虎拉的屎尿毒死了黃開龍……」 公安人員們根據前因後果推理分析判斷,普遍認為趙英毒害黃開龍的證據不足,趙英的信誓旦旦也不無道理。可有人也提出疑問,趙英若知道這種毒壁虎的排泄物能毒死人,誰敢保證她沒有故意作案的動機?如果她受什麼報刊上的文章或電視裡的什麼鏡頭啟發,故意而不是疏忽(將茶杯不蓋蓋),這不是更高明的犯罪嗎?尤其是黃開龍的親屬更是不服。

為了消除人們的疑慮,澄清是非,公安部門只有利用現代科學儀器----測謊儀來檢測了。

在案情分析會上,省司法鑑定中心主任郭教授的發言令幹警們耳目一新。他認為,依靠科技提高辦案質量切實可行,他們從美國引進的「CPS多道心理測試系統」,俗稱「測謊儀」,以及從德國引進的「DPS文檢工作站」和「電腦指紋分析系統」等先進設備可協助對犯罪嫌疑人進行鑑定測試。

郭教授說,其實,測謊儀並不神秘,我國古代有些官吏也曾經應用過。他們審理案件時讓犯人嘴裡含幾粒乾燥的米粒,過一段時間再令他吐出。若米粒依舊乾燥或僅有微濕,就斷定犯人在說謊。因為說謊的人心情緊張,唾液分泌必然減少,口乾舌燥,米粒當然不會濕潤。可以說,這便是最早被應用的「測謊儀」。當然,這種檢測法有明顯的缺陷,如患有口腔乾燥症或唾液腺分泌困難的人,僅憑這樣檢測斷案,就會弄出冤假錯案。

現代測謊儀科學性大大提高,它在被檢查人的手上套上電子裝置,以測量皮膚因微弱電力而產生的出汗程度;胸前系兩根帶子,以測量呼吸深度、最高和最低呼吸量;用胳膊局部膨脹的護腕來測量血壓和脈搏跳動頻率等。

在一般情況下,人類的很多生理變化只受植物神經系統的制約,而不受被測者主觀意志的控制,通過儀器測試這些生理參量的變化,就可以分析心理變化,從而判斷是「事實」還是「謊言」。即使你是一個謊言高手,撒謊時面不改色心不跳,但你的皮膚電、血壓、脈搏、呼吸、腦電波等生理變化卻依然將你心理上哪怕最小的一點漣漪傳達出來。

趙英和錢玉福分別被公安人員帶到了乳白色的測謊儀前。三根紅白黑導線分別連接到趙英和錢玉福的心臟、手腕等部位。小小的銀屏頓時顯示出血壓、脈搏、心跳等頻率,精心設計的幾組問話開始了。「你叫趙英嗎?」「你叫錢玉福嗎?」回答均是「是」。這時的屏幕曲線顯示平穩。突然,審判員話題一轉,厲聲問道:「黃開龍的死亡是你們謀殺的嗎?」「啊,不是,不是!」錢玉福和趙英極力否定。雖然這對罪犯語氣堅決,但屏幕曲線劇烈的波動表明:他們在撒謊。

經過3個小時9組的測試,這對狗男女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們頭冒虛汗,一五一十地向公安人員將作案過程和盤托出。 黃開龍之死是趙英和錢玉福蓄意謀害所為,因為他們有次偶爾看到了某小報上登載的多疣壁虎排泄物毒死狗的報道,他們便效法行事,將窗台縫裡隱藏的壁虎排泄物拌上米餵雞,結果雞「撲騰」幾下便一命嗚呼了。試驗的成功,這對狗男女興奮不已。為了剷除黃開龍這個「釘子」,趙英在飯前給黃開龍泡茶時,說不蓋蓋子茶涼得快,然後將敞開的茶杯端到窗台上晾着。於是,這卑鄙的一幕便演成了……

俗話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對狗男女的「聰明」被現代科學儀器識破了,最終反算了卿卿性命。

人,如果喪失了本性,並會比多疣壁虎還要毒。

蛋糕奇案

新千年的第二個春節。年初五。這天,天很冷,正下着雪。雪花漫天飛舞着,沒多久,地面上便一遍潔白,就連大大小小的樹木也是「銀裝素裹」。正是這雪花,飄給了人們一個潔白的世界。然而,這畢竟是一個表面的虛晃的潔白世界,被雪花覆蓋下的「齷齪」及「醜惡」仍然存在,但也不乏人間的真、善、美……

此時,某地勞教所第九勞教大隊二中隊的150名勞教人員,吃罷晚飯正在大院內自由活動。

「報告幹部!」只見三班投教已快有二年的張志福手捂腹部面色蒼白地向中隊幹警訴稱肚子疼痛劇烈。中隊長正欲安排乾警將張送往勞教所醫院診治,只見張一頭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幹警急將張志福送往勞教所醫院搶救,但還是命歸黃泉。

「張志福是急病暴亡嗎?」參加急救的劉醫生心中劃着一個大大的問號,「這個勞教犯人的症狀不像食物中毒,也可排除急腹症之類,很像是別的什麼中毒。可高牆大院管理嚴格的改造場所,哪裡來的另類毒品呢?莫非……」

喜歡思索而又認真負責的劉醫生迅即向勞教所醫院負責人作了匯報,負責人也覺蹊蹺,迅即向勞教所公安局報案。所公安局接到報案後,立即按照所黨委的指示,迅速成立了專案小組,分別深入中隊發案現場和醫院進行偵察。案發過程很快被查清:當天晚餐,張志福吃了當日家人接見時帶來的小蛋糕,不久便出現了上述症狀,繼而一命嗚呼!

刑偵幹警提取了未吃盡的蛋糕,於次日送往X市刑警支隊進行毒化檢驗。檢驗的結果令幹警們倒吸一口涼氣——小蛋糕中含有大量的「毒鼠強」成分。此案亦由中毒案轉化為投毒殺人案。X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及某勞教所公安局聯手成立了專案組。無形的法網已張開,銳利的長劍已出鞘,刑警們決心將那敢於挑戰法律的人魔儘早擒獲。

通過調查、詢問、走訪,疑點很快集中在死者的妻子黃彩藍身上。

嫌疑人黃彩藍,女,27歲,高中文化,農民出身,漢族,W市郊區人,身高1.60米,皮膚白淨,相貌姣好。1996年與張志福結婚後,次年生下一女孩。婚後在W市郊區政府東門商城開過幾年服裝店。幹警現在懷疑她的主要理由是,小蛋糕是她在外購買並送進來的,此為唯一的毒源。幹警們理所當然地將黃彩藍列為第一嫌疑人。

可是,當進一步追查時,幹警們又不相信黃彩藍是兇手。因為據同監的幾位犯人及管制幹部反映,黃彩藍與張志福近期內關係很好,幾乎每個月黃彩藍都要來陪張志福「夫妻生活」一二次,每次來都表現得情意綿綿,不是送錢就是送物,引得別的勞改犯人垂羨不已。

這樣的妻子怎麼會謀殺丈夫呢?

幹警們一時迷茫了。

那麼,是誰要置張志福於死地?

不管如何,黃彩藍畢竟還是第一嫌疑人。

可是,經公安人員的多次詢問、調查以及經最新科學儀器測謊器的多次檢測,黃彩藍確實不是兇手。

真正的殺人兇手究竟是誰呢?

據黃彩藍訴,她的小蛋糕是從她家對面的「紅喜」店買的。公安人員迅即趕到那家小店,店主趙紅喜說,不錯,黃彩藍的小蛋糕是從他這裡買的,至於小蛋糕的來源,則是對面村莊的錢武托他代賣的,錢武說是他朋友帶來的,他最近兩天鬧肚子、胃痛,吃不得小蛋糕,怕壞了,並說賣了錢對半分。等等。公安人員又迅即找到錢武。錢武一見公安人員,有點緊張,但還是鎮靜了下來。公安人員追問他小蛋糕的來歷,他也說是朋友送的。當進一步追問時,他又說是買的。在哪裡買的?從一個流動食品攤上買的,現在這個食品攤已不知去向。云云。 追查終於到了盡頭。

看來,錢武是個最大的嫌疑人了!

可是,錢武為啥要謀殺一個勞改犯呢?

經公安人員審訊及現代科學儀器測謊機的檢測,錢武不得不供出了謀殺張志福的來龍去脈。

錢武與張志福、黃彩藍均是小學及中學同學,住家均不遠,隔幾個村莊。錢武人很機靈,近幾年來販賣雞、鴨、鵝、魚、黃鱔等,也算賺了不少錢。可是,錢武至今不願結婚,急得他父母沒辦法。其實,錢武心中早就有了主,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中學同學黃彩藍。當年,由於他家太窮,雖追慕黃彩藍,無奈張志福家財大氣粗,張志福的老爸又是鄉幹部,所以,錢武望着心愛的人被這個壞小子搶走,並經常受到虐待及毒打,從心裡恨死了張志福,但表面卻不露聲色,有時還來黃彩藍家逛逛。張志福,從小在當地就是個有名的「混混頭」,同人打架也出了名。他看上了同班同學黃彩藍後,黃彩藍不願意,他就軟磨硬纏。黃彩藍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便托人在郊區政府周圍開了個小服裝店,以便躲避這個「混混」,然而,她的算盤打錯了,開業後不久,張志福就纏上了。一次,趁店裡無人,他竟將店門一關,硬是強姦了她。黃彩藍欲告,張志福惡狠狠地說她要是上告,就殺她全家。因懾於張家的淫威,再加上張志福的兇狠,黃彩藍的父母屈服了,黃彩藍本人也流淚屈服了(因為她已經失身)。誰知,二年前,張志福因打架鬥毆被公安部門勞教二年,這不,快出來了,卻到「閻王」處報到去了……

錢武謀殺張志福的主要原因是,自張志福進了勞教管理所後,沒多久,他就和黃彩藍「好」上了。因有「兩小無猜」的舊情,再加上錢武多年的痴情,黃彩藍如同久旱的甘霖,頓時嘗到了人間的甜蜜。可是,這對怨男曠女,每次溫情後,即被即將到來的陰影所籠罩。張志福畢竟是黃彩藍的合法夫妻,離又離不掉,眼看勞教就要結束,回來後怎麼辦?此人兇殘遠近聞名,若是知道他的老婆「紅杏出牆」,同舊情人如膠似漆,不殺了他倆才怪呢!可是,怎麼辦呢?多次,他倆「好」後,就陷入了這樣的煩惱。「彩藍,為了我們的明天,要主動採取行動,不能這樣束手待斃!」錢武想了半天,終於將拳頭往床幫上一捶,恨恨地說。「你,你打算如何行動?」黃彩藍緊張地問。「乾脆叫他永遠別回來了……」錢武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你,你,可不能亂來呀,否則,我活着有啥意思?」黃彩藍害怕地哭了。「大丈夫做事,當然要考慮周全,但也不能前怕狼會怕虎,彩藍,為了我們的將來,必須要這樣干,就是出了事我也心甘……」錢武說到動情處,深深地吻了黃彩藍一下。「你,你,你,到底打算怎麼幹?」黃彩藍仍是心有餘悸地問。「只要你一切聽我的吩咐,保證不會出事,而且保你無事!」錢武神秘兮兮地說過,並指示她,近幾個月往張志福那裡跑勤一點,放溫情一點,忍辱負重,到時定有結果。今年初五,錢武指示黃彩藍去看望張志福,便一再交代她從對面的「紅喜」店買小蛋糕帶去。黃彩藍也覺錢武最近幾天有點「奇怪」,懷疑這小蛋糕有「名堂」,但她轉念一想,管他呢,又不牽涉到自己,就是有「詐」,也是為她除害,如果能躲過「劫難」,也許她就從此脫離苦海了呢!於是,她便裝作啥也不知道,從「紅喜」店買了小蛋糕。於是,就發生了前面那一幕。

「我本來想,毒殺一個勞改犯,只要做得聰明一點,勞教幹部一般不會輕易發現,就是懷疑,碰到懶管閒事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上一報,某某病亡,這事也就過去了,誰知,公安部門這麼認真負責,竟動真格地查了起來……」錢武頹喪地說,「也算老天不開眼,今生再也不能同彩藍成夫妻了,來生再做吧,我雖然活不成了,可我為彩藍除了害,我心甘情願……」

錢武說到動情處,竟潸然淚下。

「你們可知道,我為啥也希望張志福死?」黃彩藍對刑警人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道,「我與錢武小時就相好,上中學後還私下訂了終身!可是,這個該死的張志福,仗着他老頭子的權威,有次在服裝店裡將我強暴了……」

黃彩藍抽泣着,帶着激憤、仇恨的神情進一步向刑警們作了酣暢淋漓的哭訴。

「婚後不久,張志福的懶惰、粗暴、殘忍等醜惡面目更加暴露出來。他心裡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人看,張口就罵,抬手就打。幾年裡,我的身上常常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女兒出生後,實指望他能有所好轉,誰知,他見生的是個女孩,便變本加厲地虐待我。女兒都幾歲了,他從未抱過一次,更甭說幫女兒買點什麼或是幫家裡干點事,整天在外吃喝嫖賭,更可恨的是,他為了還賭債,竟逼我同他的賭友睡覺,我不從,他就打得我鼻嘴流血,還說我再不從,就殺我女兒,殺我父母!面對着這個惡魔,我只有含恨屈服於他,賣身還賭債,只到他因再次打架鬥毆被公安部門抓了起來……

「你們問我為什麼不去告他?為什麼不提出離婚?幾年當中,我曾兩次提出離婚,可張志福兩次將我打得住院,並威脅我若再提離婚,他就要大開殺戒……

「他幾次被派出所抓了起來,又幾次被放了出來,老鄉們見他就躲,我更是生不如死!只到他那老爸因經濟問題被撤了職,他才被抓到勞教所接受勞動改造!我打心裡恨他,恨他在外面死掉!錢武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意,他也許是愛我,不想讓我卷進這場人命案,才瞞着我將老鼠藥放進了小蛋糕心裡,幹了毒殺張志福的事。警察同志,請將我也關起來重重地判刑吧,只要不判錢武的死罪……」

黃彩藍如泣如怨的訴說,以及這對男女的生死戀,令辦案的幹警們一時語塞。

這樁毒殺案總算告破了,可承辦該案的幹警們卻難有欣喜,反倒覺得心底無比沉重。本來,一對有情有義的人可成眷屬,然而,由於社會的種種原因,使這對男女走上了葬送自己的道路。本來,邪惡早應得到清算,但由於社會的種種原因,一直得不到應有的懲處,最終釀成這樣的悲劇。

兩個本應得到法律援助的及保護的受害者,卻因選擇了錯誤的手段而面臨着法律的懲罰。

人們啊,請從這對怨男曠女的悲劇中吸取教訓吧,我們多麼需要一個真正的法治國家,法治社會,人人懂法、遵法、守法、用法的環境。

如此,還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嗎?

X光片下的罪惡

這是個來自生活的科學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20年前的春明縣。這天,縣人民醫院會議室。座無虛席。

全國著名放射科專家、省城醫院黃教授正在給醫務人員作學術報告。

「原發性肺結核的X線表現多在中肺野出現大小不一的雲絮狀模糊陰影,同時,在肺門或氣管旁出現大小不一、邊緣清晰或模糊的結節狀或分葉狀的淋巴結增大陰影,與原發病灶之間有條索狀或增粗的肺紋理相連……」黃教授用教鞭指着熒光屏下的X光胸片逐一講解了血行播散型肺結核、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結核性腹膜炎(包括矽肺)等的分型以及在X光片下的不同顯象。

「黃教授,我們有一張胸片,看像是粟粒性肺結核,又像是矽肺,可就是定不下來……」該市放射科年輕女醫師趙苹苹謙虛地站了起來,手裡拿着一張胸部平片,臉紅着請教道。

「拿來我看看!」黃教授和藹地說道。

「謝謝……」趙醫師說着急忙將胸片呈了上去。

黃教授放下教鞭,接過遞上來的胸片,越看臉色越嚴峻。半天,他才慢慢地問道:「這個病人咋樣了?」

「呀,她回去就再也沒來了,臨走前,我還一再建議她隨時來復檢呢!」趙醫師努力地回憶道,「記得那天正好我值班,攝片的人很多,這是個農村婦女,人很瘦,從下面鄉衛生院轉來的,我們醫院的肺科胡醫師接診的,並在攝片申請單上寫上了'咳嗽、胸悶、無力、食慾減退及口腔粘膜糜爛、出血、牙齒鬆動』等病史,我又仔細地詢問了這個女病號在農村鄉衛生院的診治情況,患者的家屬,據他自己講,他也是個醫生,就在本鄉衛生院工作,他們鄉衛生院的醫生攝片診斷為粟粒性肺結核,我看了片子也像,但又不太像,我科同事也看了看,都拿不准,因很忙,這個疑點也就'悶』到了現在……」

「這個片子確實疑點很大,你們看到了嗎?」黃教授重又握起教鞭,指着這張胸片現場講解起來,「這張胸片的兩側肺野均有多數散在金屬密度的小點狀陰影,呈樹枝狀沿血管走向分布,以兩肺中下野為顯著;經驗不豐富的放射科醫生,很可能被這種現象所迷惑,懷疑是粟粒性肺結核或矽肺等等,其實,這個患者是肺內水銀栓塞……」

「水銀栓塞?」趙醫師大吃一驚,其他的醫務人員也好奇地湊上去看個究竟。

「你發現這個女患者來時有過異常表現了嗎?」黃教授深沉地問道。

「沒有啊,只是患者十分痛苦,可患者的家屬卻仿佛無事似的,同同來的一位較年輕的女子眉來眼去的,好像關係不是那么正常……」趙醫師竭力追憶着當時的情景。

「1975年、1983年,我都碰到了這樣的病案,均是罪犯為了殺人滅口或出於其它目的而作的案,最後均被公安部門偵破……」黃教授提醒道。

「罪犯?利用醫學技術作案?這個罪犯可不簡單呢!」趙醫師在心裡嘀咕道。

趙醫師明察暗訪「查」出了名堂

黃教授回省城去了,臨走前,老教授建議趙醫師,先將事情搞個明白,必要時向公安部門報案,這很可能是一起罪惡的謀殺案……

迷人的春天慷慨地散步着芳香的氣息,藍湛湛的天空像空闊安靜的大海一樣,沒有一絲雲彩。空氣濕潤潤的,呼吸起來感到格外清新爽快。在陽光下,周圍遠山就像洗過一樣,歷歷在目,青翠欲流。這是暮春的時候了。田裡和水塘里尚有幾聲蛙鳴,樹林裡也有幾聲陽雀子徐徐地發出婉麗的啼聲。這說明這裡的農村污染得還不是太厲害,否則,哪還能有「蛙鳴、雀啼」的田園風光?

農村的景色是迷人的,農村的空氣也是純淨的。趙醫師目睹如此好風光,心情卻一點舒暢不起來。

上午,她以跟蹤查訪病人的名義走訪了那個患者的家,找了半天沒找到。後來,她靈機一動,拐到了鄉衛生院,找到了她的同行放射科劉醫師。劉醫師也是個姑娘,人很熱情,但問到那個女患者的情況時,卻目光游離,半天沒有吱聲。「你是否懷疑我診斷有錯?」劉醫師終於問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查什麼誤診的事,我想寫篇論文,跟蹤尋訪呢!」趙醫師撒了個謊。「喲,原來如此,我們共同合作吧,以後好晉升呀!」劉醫師弄明白了來意,頓時笑了。「好啊,你將這個患者的詳細情況向我講解一下,包括她的親屬以及她個人的生活、勞動史……」劉醫師便像竹筒子倒豆子一樣,一粒一粒地倒了起來:這個患者,不,應說是個死者,因為兩月前已死了。死者叫黃秋英(趙醫師掌握的名字叫黃子青,是患者家屬誤報還是故意所為,不得知),死時33歲,她的丈夫就是我們衛生院的院長范某,也是個副主任醫師。去年年底,黃秋英在她丈夫的帶領下,找我拍片;我拍過片後,發現兩肺布滿粟粒樣陰影,一時難以下診斷。她丈夫把我狠狠訓了一下,說我不鑽研業務,連診斷都搞不清,將來怎麼升職稱!於是,我就一賭氣,下了個粟粒性肺結核的診斷。後來治療一段時間,好像是有所好轉,可一段時間病情又加重,再後來又到你們縣醫院去看了看,你們是怎麼確診和治療的?

劉醫師一口氣說到這,疑疑惑惑透露道:「今年1月8日下午還有村民見她在田間參加輕度勞動,當晚9時突然間死亡了,難道這裡面有鬼?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黃秋英屍骨未寒,她的丈夫范某就同護士小季幾天前結婚了,這兩人勾勾搭搭已好幾年了,我們衛生院哪個不知?」「是嗎?」趙醫師心裡「咯嗒」了一下,臉上卻平靜地說道,「男歡女愛,大不了也是作風問題,扯不上人命關天的大事……」

「我看很難說,蒼蠅與臭雞蛋,什麼壞事干不出來,只不過缺乏證據罷了!」劉醫師話中有話。「當心,不要亂說,沒證據瞎說人家,人家告起來是要受法律追究的!」趙醫師連忙打住劉醫師的話,岔開話題,「好吧,其它事我們不管,還是搞我們的科研吧!」

天網恢恢 罪犯現形

為了伸張正義,為了使屈死的冤魂得到安息,為了使罪犯不至於逍遙法外,趙醫師將這調查的情況寫成了報告,送給了縣公安局、縣法院、縣檢察院。公安部門非常重視,當即作為一個重要案件受理了下來。儘管屍體已掩埋了兩月余,但由於正值冬季,屍檢意義仍很大。當黃秋英的屍體被挖出作開棺檢驗時,法醫發現黃的二肺切面可見多數水銀小珠溢出,確係肺水銀栓塞。右心室腔血液內見少量水銀珠。屍檢時採集各項檢材帶回實驗室做毒化化驗,結果顯示:自血液、心、肝組織中均檢出氰化物和杜冷丁。肺、肝、心肌、腎、子宮等組織中均檢出汞,其中以肺、肝、心肌中含量較高。

經公安部門進一步偵審,罪犯范某不得不低下了罪惡的頭,供認出了利用醫生的條件和技術暗害愛妻的事實。

黃秋英近年來因偏頭痛而夜晚難眠,范某便以給妻治病注射鎮靜劑安定為名而注射水銀而致其發生慢性中毒。黃秋英被自己的丈夫用水銀靜脈注射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吸收,引起中毒,造成較長期患病的假象。5個月後,罪犯又以治病為名給黃某靜脈注射三支杜冷丁,待其昏睡後,又靜脈注射氰化鈉溶液,患者迅即死亡。因其是在較長期患病後死亡,當時,未引起人們的懷疑。要不是省城醫院黃教授偶然間讀片「讀」出這個「謎案」,年輕的女醫生趙苹苹嫉惡如仇而直言,那麼,民婦黃秋英只有永遠冤沉海底了。

罪犯范某為了得到同該院那位護士長期伉儷的結果,並利用醫學技術毒殺愛妻又不為所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范某的美夢沒做幾天,一聲槍響,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些妄圖利用智能化和多樣化而作案的罪犯們,范某的下場就是你們的明鑑。

「SARS」下的陰謀

2003年6月3日,一條「黑色」新聞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T縣。一位名叫張志福的中年男子,在從疫區北京打工返鄉自我隔離期間因醉酒後摔傷頭部而死亡!

張志福在自我隔離期間醉酒摔死的消息一經傳出,其親朋好友為了躲避「SARA」這個病魔,紛紛以各種藉口推辭不來弔唁。張志福的家人也知道別人不來奔喪的原因,很大度地自設靈堂,等3天後給予下葬。

「非典」時期的這一非常死亡事件,引起了T縣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T縣非典防治指揮部迅速率領有縣、市兩級防疫部門專家及T縣公安局法醫組成的工作組迅速趕到現場,對張志福在自我隔離期間因醉酒死亡事件展開調查。

據死者張志福的妻子黃彩藍及其家人介紹,死者張志福是今年春節過後到北京打工的,由於北京前階段「非典」疫情相對比較嚴重,加之受疫情的影響,張志福在北京一時難以找到活干,考慮到麥收大忙季節就要來臨,所以張志福便不顧地方政府的勸阻,於5月31日坐火車偷偷地從北京返回。由於怕「非典」傳播,在當地幹部和家人的勸說下,張志福主動到村西邊一村民看護中藥的小房屋中,自我主動進行隔離觀察。

「他回來後,因害怕得上'非典』,情緒非常低落,經常唉聲嘆氣,動輒就是喝酒,三天兩頭逼我給他送酒去……6月2日那天晚上,我又給他送了一斤口子酒和一些下酒菜,他將酒喝掉了一大半,暈暈乎乎中一頭栽在地上,便人事不知了……我以為他酒喝多了,沒事,一覺睡就會好過來……誰知,到了第二天還沒醒過來,這下我慌了,急忙打'的』將他送到縣醫院救治,卻怎麼也救不活了……」

黃彩藍已說得很明白,張志福是因害怕患上「非典」而酗酒跌死的。

然而,T縣公安局法醫劉鋼在檢查死者時卻有一個驚人發現,即死者張志福瞳孔明顯縮小,因為按照常理,腦部受傷引起的死亡,死者瞳孔應該是放大的,只有鎮靜藥物致死,瞳孔才會縮小,當然也不排除酒精中毒;但對於很有酒量的張志福,這點酒是不會將他醉死的。況且,既然是酒醉死的,他的妻子黃彩藍為啥逢人就說是酒醉後跌死的呢? 「這裡面有文章!」劉法醫迅即將這一重大發現告知公安局領導,公安局領導立即決定成立專案組,調查張志福的死因及幕後殺人兇手。

6月6日,F市公安局對T縣警方送檢的檢材進行科學檢驗,得出結論,在死者張志福胃部內容物中檢驗有大量的安定類藥物成分,而醫學專家檢查,張志福的腦部及腦血管並無明顯的損傷,顯然,張志福之死是酒里摻有安定類藥物引起的急性中毒。 醫生批註:飲酒後或正在飲酒時,酒精對人體的神經系統,開始有個短暫的興奮作用,隨後轉為抑制,使大腦神經系統的反應性降低,也就是說,因為酒對肝細胞內的藥物代謝酶存在雙向作用,大量酒精對肝藥酶有抑制作用,少量的酒精對肝藥酶起誘導作用,使肝藥酶的活性增強,並且有些藥物特別是西藥和酒並不太「和睦」,一杯烈性白酒有時可能成為一杯「毒藥」。如1977年12月24日,世界著名的幽默大師卓別林參加了一個盛大的酒會,在酒會上,他興致勃勃,頻頻舉杯,一飲而盡,但在當晚,卻長眠不醒,與世長辭了!卓別林幽默大師的不幸逝世,罪魁禍首就是酒精!那晚,他酒會結束後,回到公寓後臨睡前又服了安眠藥;大量飲酒對安眠藥如巴比妥類、眠爾通等,因高濃度酒精對肝藥酶的抑制使這些同服的藥物在體內的半衰期延長,從而產生蓄積中毒。因酒精在體內代謝有一個過程,為了減少酒對藥物作用的影響,喝酒的人應在服藥前1~2天至停藥後3~4天禁止飲酒。現在,如果有人在張志福的酒里再摻上安定類藥物,張志福喝下去不等於「雪上加霜」嗎?

那麼,兇手是誰呢?

無形的法網已張開,銳利的長劍已出鞘,幹警們決心將那敢於挑戰法律的人魔儘早擒獲。

T縣警方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與張志福密切接觸的人身上。死者張志福從疫區返鄉後,便自我主動地在村西一小屋內自我隔離,因當時「非典」疫情正緊,加之張志福又剛從疫區回來,除了醫療衛生人員和家人外,幾乎沒有任何人與張志福進行過接觸。只有他的妻子黃彩藍接觸最為密切,且說話和做事疑點甚多。於是,警方將目光「鎖定」在黃彩藍身上。

嫌疑人黃彩藍,女,34歲,高中文化,農民出身,漢族,F市T縣人,身高1.70米,皮膚白淨,相貌姣好。1994年與張志福結婚後,次年生下一女孩。婚後在T縣政府東門商城開過幾年服裝店。警方現在懷疑她的主要理由是,她與張志福接觸最多,且在張志福死後許多表現反常,理所當然成為警方第一嫌疑人。

可是,當進一步追查時,幹警們又不相信黃彩藍是兇手。因為據同村的許多村民反映,黃彩藍與張志福近期內關係很好,幾乎每天黃彩藍都要去小屋陪張志福,不顧「非典」傳染的危險,有幾個晚上都沒有回家,就在小屋過起了「夫妻生活」。 這樣的妻子怎麼會謀殺丈夫呢?

幹警們一時迷茫了。

那麼,是誰要置張志福於死地?

不管如何,黃彩藍畢竟還是第一嫌疑人。

可是,經公安人員的多次詢問、調查以及經最新科學儀器測謊器的多次檢測,黃彩藍確實不是兇手。 真正的殺人兇手究竟是誰呢?

據黃彩藍訴,她送給張志福的那瓶口子酒是本村錢武送的,理由很簡單,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後又一起上小中學,且關係很不錯等等。「錢武說張志福一個人悶在那小屋裡很着急,便要我帶瓶酒給他解解悶,怎麼?難道這酒有名堂?」 公安人員迅即找到錢武。錢武一見有點緊張,但還是很快鎮靜下來。公安人員追問他酒的來歷,他說是朋友送的。當進一步追問時,他又說是買的。在哪裡買的?從一個流動攤上買的,現在這個攤子已不知去向。云云。

追查終於到了盡頭。

看來,錢武是個最大的嫌疑人了!

可是,錢武為啥要謀殺張志福呢?

經公安人員審訊及現代科學儀器測謊機的檢測,錢武不得不供出了謀殺張志福的來龍去脈。

錢武與張志福、黃彩藍均是小學及中學同學,住家均不遠,隔幾個村莊。錢武人很機靈,近幾年來販賣雞、鴨、鵝、魚、黃鱔等,也算賺了不少錢。可是,錢武至今不願結婚,急得他父母沒辦法。其實,錢武心中早就有了主,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中學同學黃彩藍。當年,由於他家太窮,雖追慕黃彩藍,無奈張志福家財大氣粗,張志福的老爸又是村支書,所以,錢武望着心愛的人被這個壞小子搶走,並經常受到虐待及毒打,從心裡恨死了張志福,但表面卻不露聲色,有時還來黃彩藍家逛逛。張志福,從小在當地就是個有名的「混混頭」,同人打架也出了名。他看上了同班同學黃彩藍後,黃彩藍不願意,他就軟磨硬纏。黃彩藍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便托人在T縣政府周圍開了個小服裝店,以便躲避這個「混混」,然而,她的算盤打錯了,開業後不久,張志福就纏上了。一次,趁店裡無人,他竟將店門一關,硬是強姦了她。黃彩藍欲告,張志福惡狠狠地說她要是上告,就殺她全家。因懾於張家的淫威,再加上張志福的兇狠,黃彩藍的父母屈服了,黃彩藍本人也流淚屈服了(因為她已經失身)。後來,張志福因打架鬥毆被公安部門勞教幾年,放出來似乎表現還不錯。今年年初,在本村一位村民的鼓動下來到北京打工,卻正好趕上「非典」流行,沒有多長時間,他就跑回來了,「隔離」期間見了「閻王」…… 錢武謀殺張志福的主要原因是,自張志福前幾年進了勞教管理所後,沒多久,他就和黃彩藍「好」上了。因有「兩小無猜」的舊情,再加上錢武多年的痴情,黃彩藍如同久旱的甘霖,頓時嘗到了人間的甜蜜。可是,這對怨男曠女,每次溫情後,即被即將到來的陰影所籠罩。張志福畢竟是黃彩藍的合法夫妻,離又離不掉,以後勞教回來怎麼辦?此人兇殘遠近聞名,若是知道他的老婆「紅杏出牆」,同舊情人如膠似漆,不殺了他倆才怪呢!可是,怎麼辦呢?多次,他倆「好」後,就陷入了這樣的煩惱。「彩藍,為了我們的明天,要主動採取行動,不能這樣束手待斃!」錢武經常將拳頭往床幫上一捶,恨恨地說。「你,你打算如何行動?」黃彩藍緊張地問。「找機會,乾脆叫他永遠別在世上……」錢武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你,你,可不能亂來呀,否則,我活着有啥意思?」黃彩藍害怕地哭了。「大丈夫做事,當然要考慮周全,但也不能前怕狼會怕虎,彩藍,為了我們的將來,必須要這樣干,就是出了事我也心甘……」錢武說到動情處,深深地吻了黃彩藍一下。「你,你,你,到底打算怎麼幹?」黃彩藍仍是心有餘悸地問。「只要你一切聽我的吩咐,保證不會出事,而且保你無事!」錢武神秘兮兮地說過,就再也沒有言語。看來,他在尋找機會下手。機會終於來了。全國人民都在抗「非典」,張志福正好從「非典」疫區跑回來,讓他以「非典」的名義醉酒摔倒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不是很好的事嗎?於是,在張志福自我「隔離」期間,錢武多次指示黃彩藍,經常往張志福小屋跑,放溫情一點,忍辱負重,到時定有結果。前幾天,錢武指示黃彩藍去看望張志福,便一再交代她把這瓶口子酒帶去。黃彩藍也覺錢武最近幾天有點「奇怪」,懷疑這口子酒里有「名堂」,但她轉念一想,管他呢,又不牽涉到自己,就是有「詐」,也是為她除害,如果能躲過「劫難」,也許她就從此脫離苦海了呢!於是,她便裝作啥也不知道,麻利地接過那瓶酒。於是,就發生了前面那一幕。

「我本來想,醉殺一個劣跡斑斑的人,又加上有'非典』這個大幕做掩護,只要做得聰明一點,人們一般不會注意,誰知,公安部門這麼認真負責,竟動真格地查了起來……」錢武頹喪地說,「也算老天不開眼,今生再也不能同彩藍成夫妻了,來生再做吧,我雖然活不成了,可我為彩藍除了害,我心甘情願……」

錢武說到動情處,竟潸然淚下。

「你們可知道,我為啥也希望張志福死?」黃彩藍對公安人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道,「我與錢武小時就相好,上中學後還私下訂了終身!可是,這個該死的張志福,仗着他老頭子的權威,有次在服裝店裡將我糟蹋了……我恨,恨他一輩子……」

黃彩藍抽泣着,帶着激憤、仇恨的神情進一步向幹警們作了酣暢淋漓的哭訴。

「婚後不久,張志福的懶惰、粗暴、殘忍等醜惡面目更加暴露出來。他心裡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人看,張口就罵,抬手就打。幾年裡,我的身上常常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女兒出生後,實指望他能有所好轉,誰知,他見生的是個女孩,便變本加厲地虐待我。女兒都幾歲了,他從未抱過一次,更甭說幫女兒買點什麼或是幫家裡干點事,整天在外吃喝嫖賭,更可恨的是,他為了還賭債,竟逼我同他的賭友睡覺,我不從,他就打得我鼻嘴流血,還說我再不從,就殺我女兒,殺我父母!面對着這個惡魔,我只有含恨屈服於他,賣身還賭債,只到他因再次打架鬥毆被公安部門抓了起來……

「你們問我為什麼不去告他?為什麼不提出離婚?幾年當中,我曾兩次提出離婚,可張志福兩次將我打得住院,並威脅我若再提離婚,他就要大開殺戒……

「他幾次被派出所抓了起來,又幾次被放了出來,老鄉們見他就躲,我更是生不如死!只到他那老爸因經濟問題被撤了職,他才被抓到勞教所接受勞動改造!我打心裡恨他,恨他在外面死掉!錢武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意,他也許是愛我,不想讓我卷進這場人命案,才瞞着我將安定藥放在了酒里,幹了醉殺張志福的事。警察同志,請將我也關起來重重地判刑吧,只要不判錢武的死罪……」

黃彩藍如泣如怨的訴說,以及這對男女的生死戀,令辦案的幹警們一時語塞。

這樁醉殺案很快告破,作案的人手段既拙劣又簡單。可承辦該案的幹警們卻難有欣喜,反倒覺得心底無比沉重。本來,一對有情有義的人可成眷屬,然而,由於社會的種種原因,使這對男女走上了葬送自己的道路。本來,邪惡早應得到清算,但由於社會的種種原因,一直得不到應有的懲處,最終釀成這樣的悲劇。

兩個本應得到法律援助的及保護的受害者,卻因選擇了錯誤的手段而面臨着法律的懲罰。

人們啊,請從這對曠男怨女的悲劇中吸取教訓吧,我們多麼需要一個真正的法治國家,法治社會,人人懂法、遵法、守法、用法的環境。

還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嗎?

難說。[1]

作者簡介

王金山,男,66歲,安徽省中醫院退休醫生。年輕時喜歡寫點文章,也發表了不少,但大都曇花一現。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