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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出自元代徐再思的《水仙子·夜雨[1]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落燈花,棋未收,嘆新豐逆旅淹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逆旅淹留 一作:孤館人留)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梧桐葉上的每一滴雨,都讓人感到濃濃的秋意。一聲聲滴落在芭蕉葉上的嘀嗒雨聲,都使得愁思更濃。夜裡做着的歸家好夢,一直延續到三更之後。燈花落下,棋子還未收,嘆息又將滯留在這新豐客舍。十年宦海奮鬥的情景,江南家鄉父母的擔憂,一時間都湧上了心頭。

注釋

三更:指夜半時分。

歸夢:回家的夢。

燈花:燈心餘燼結成的花形。

嘆新豐句:化用馬周困新豐的典故。據《新唐書·馬周傳》記載,唐初中書令馬周貧賤時,曾住在新豐的旅舍。店主人不理睬他,備受冷落。

新豐:地名,在今陝西省臨潼東北。

江南:指作者自己的家鄉,即浙江嘉興一帶。

二老:父母雙親。

賞析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首先渲染了傷感的情緒,「梧桐」、「芭蕉」、「夜雨」在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總是和離愁、客思、寂寥悲傷聯繫在一起,全曲描寫在淒涼寂寞的旅店裡,形孤影單、臥聽夜雨的情景。曲的起首句以雨打梧桐破題,烘托出「梧桐一葉落,天下盡知秋」的蕭瑟落寞氛圍。白居易:「秋雨梧桐葉落時。」王昌齡:「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捲夜來霜。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長信秋詞》)溫庭筠:「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更漏子》)李煜:「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鈎。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相見歡》)梧桐作為淒涼悲傷的象徵,給文學賦予了很深的悲情含義。蘇軾:「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卜算子》),孟浩然:「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晏殊:「綺席凝塵,香閨掩霧,紅箋小字憑誰付。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踏莎行]]》)李清照:「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聲聲慢》),芭蕉同樣具有獨特的離別愁緒。李商隱:「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代贈》)杜牧:「一夜不眠孤客耳,主人窗外有芭蕉。」(《詠雨》)李煜:「秋風多,雨如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長相思》)南唐盧絳沒有入仕時,曾經生病住店,夢見白衣婦人唱着歌勸酒,詞中說:「玉京人去秋蕭索,畫檐鵲起梧桐落。欹枕悄無言,月和清夢圓。背燈惟暗泣,甚處砧聲急。眉黛小山攢,芭蕉生暮寒。」(《菩薩蠻》)林逋:「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聞。」(《宿洞霄宮》)[2]

「三更歸夢三更後」點明了詩人夜不能寐,愁腸百結的心情。三更即是午夜,午夜夢回,再難入眠。「落燈花棋未收」,夜闌靜,燈花落盡,雨聲未停,滴滴猶如敲棋一般,宋代賀鑄有詞說:「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勝淒斷,杜鵑啼血。」(《憶秦娥》)可見在三更之夜,天涯孤客,更添愁緒,「三更」和「梧桐」、「芭蕉」、「夜雨」一樣是孤寂的象徵。作者用了這麼多語言描寫了一個清冷孤苦的夜晚,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嘆新豐逆旅淹留。」《太平樂府》作「嘆新豐孤館人留」。此句出自漢高祖劉邦的典故,新豐地屬今陝西臨潼縣東北,劉邦得天下後,將父親接到京中,而劉父思鄉之情很濃,於是將街道格局改成豐邑的樣子,並另建村鎮,並遷來豐邑的居民,所以叫新豐。《新唐書·馬周傳》記載馬周未發跡時,曾旅居新豐,卻受客家冷遇。所以後人多用旅居新豐表達羈旅客愁、備受冷落的情懷,而並不一定真的是旅居新豐。從這一句可以看出全曲的意旨。天一閣本《錄鬼簿》記載徐再思只做過「嘉興路吏」。《堅瓠集·丁集》說他「旅居江湖,十年不歸」。由此可見徐再思曾有北上的經歷,而且滯留有十年之久,除此曲之外,他的「山色投西去,羈情望北游」(商調《悟葉兒·革步》)、「回首江南倦客,西湖詩債,梅花等我須歸」([越調]《天淨沙·別高宰》)、「十年不到湖山,齊楚秦燕,皓首蒼顏」,均可見一斑。徐再思北上旅居已是中年,鬱郁不得志,華發新生,不得不感慨江南子弟他鄉老的落魄和無奈。十年遊宦歸夢遠,讓他感到十分惆悵。

此曲寫旅人的離愁別緒,情景交融,言短意長。起三句鼎足對,妥帖自然,沒有一點做作的痕跡,見出作者的功力。中間段點出痛苦根源,由感而發,語淡味濃。各種情景均古已有之,文人騷客早已描寫盡致,在作者筆端卻自有一番滋味,全因末三句:「枕上十年事, 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十年之間經歷了多少事,而遠在江南的雙親卻總在為久客不歸的遊子擔心。這裡作者巧妙地運用了側面落筆的手法,不寫自己如何思念故鄉,思念親人,而以年邁雙親的憂思烘托出更加濃烈的親情。遂使此曲更加獨特,深扣人心。末句「都在心頭」四字戛然而止,欲語還休,卻有引人遐思,盪氣迴腸之功。人總是在年華老去、潦倒他鄉、滄桑落寞時,才會回首天涯,「枕上十年事」似乎說盡了作者的無力與無成,文已盡而意有餘。徐再思十年北上的經歷,由於資料缺失,已無法查找,只能從他的詩句中略窺一二。元代社會歧視南人和知識分子,「八娼九儒十丐」雖略有誇張,但也可以看出知識分子入仕之難。徐再思北上之行,無非為求仕而往。作為南宋遺民的亡國之恨,作為元朝落魄文人的前途無門,頗有「英雄失路」的感慨。這首作品貴在描寫普通人的情感和落寞。將人生的失落與親情相溶,字字未寫作者自己,寫物寓言,側面落筆,「以我觀物,而物皆有我之色彩」。「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曲是詞之變體,但比詞更貼近民間。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中說過:「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朝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後世莫能繼焉者也。」元曲之美在於它更加渾樸自然、清新爽朗,「俗中透雅」、「雅中求俗」,它能以其特有的流行性在市井勾欄中廣為流傳,原因就在於它描寫了普通人的生活、普通的情感。

徐再思散曲的另一特點是善用數字,開頭「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這三句,耐人尋味:連用幾個相同的數詞和量詞,音調錯落和諧,正好表現忐忑難安的心情;作者筆下,秋雨綿綿,桐葉聲聲,雨打芭蕉,愁滴心頭,羈旅路遙,思鄉情長,無限惆悵,無限感慨,全都浸透在字裡行間。曲中層層遞進,以最少的數詞卻能包涵着最大的容量,細膩真切地表達了羈旅惆悵、光陰易逝的感慨,道出了因思鄉而斷腸的情懷,可以說曲因數字而有生趣,數字因曲而靈動。這一點在「九分恩愛九分憂,兩處相思兩處愁,十年迤逗十年受。幾遍成幾遍休,半點事半點慚羞。三秋恨三秋感舊,三春怨三春病酒,一世害一世風流」([雙調]《水仙子·春情》)中表現得更加突出。多數學者認為數字的反覆迭用,有斧鑿之嫌,好在《夜雨》一曲貴在真情實感的流露,而非一般的應景之作。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昔人論詩詞,有景語、情語之別,不知一切景語皆情語也。」徐再思正是藉助數字對秋色的描寫,借景抒情、寓言寫物、情景交融,真切地吐露了遊子「旅思」之情。全曲語言樸實無華,自然流暢,而感情真摯動人。

賞析二

這是一首悲秋感懷之作,不但寫傷秋的情懷,也包含了羈旅的哀怨,更有對父母的掛念。作者先寫秋葉和秋雨勾起了心裡的煩愁。梧桐落葉聲聲似乎提醒人秋天來了,雨點打在芭蕉葉上也仿佛都在人心上不停地增添愁怨。三更才勉強入眠,不過三更就又醒了來,連一個好夢都沒法做成。擺起棋盤,獨自下棋消遣,燈花落盡,棋局仍未撤去。深嘆客旅他鄉,十年一覺黃粱夢,功名未成;而父母留在家中,又未得回去服侍盡孝。這種種的煩憂一齊湧上心頭,讓人愁思百結,感慨不已。全曲語言簡潔,風格自然清雅,意境優美。[3]

曲作一開始就用鼎足對形式:「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既點明了時間、環境、又照應了題目,更交待了此曲的感情基調。梧桐葉落,颯颯聲響,表明是深秋時節;以雨打芭蕉敘出氣候,芭蕉葉大而較硬,聲音清晰而雜亂,與寂寥的旅人的愁緒自然和諧地共鳴起來,仿佛打在心上,千愁萬苦,如雨點密集而下,創造了無限淒涼的環境。作者以《夜雨》為題,通篇卻不着一個「雨」字,而是從聽覺人手,給秋以聲,給芭蕉以愁,借「雨」寫「愁」;「一聲」聲,「一點」點,既形象地寫出了秋雨連綿不斷的特點,也暗示了主人公的縷縷愁思如同這秋雨一樣無法斷絕,從而深化了曲子的意境。

接着連用兩個「三更」,以點出「歸夢」之難成:由於萬千愁緒,以致夜不能寐。歸鄉之夢又為作者平添了一份鄉愁,故「歸夢」兩字承上啟下,既補敘了愁因,又為下文夢醒的描寫作了必要的鋪墊。梧桐滴雨,雨打芭蕉,古代的文人騷客常以此描寫人生的愁苦,加之深秋夜雨,孤身一人,客居他鄉,半夜「歸夢」,引起人無限的愁思和惘悵。因此,作者以一個「愁」字,點出全曲的感情基調。

「落燈花棋未收」,雨夜下棋,本為排遣愁悶,然而棋後懶於收撿,可見是越下越愁悶,正像李白所言「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此句從視覺角度渲染鄉愁,化用宋代詩人趙師秀《約客》詩:「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的詩意,寫雨夜客居時的孤寂。而殘燈照空局的景象,則進一步表現了深秋雨夜的淒涼和愁苦。因此,「落燈花棋未收」是由景向情過渡句,接「三更」時分,引出更深喟嘆。

「嘆新豐逆旅淹留。」此句借用唐代名臣馬周之典,唐人馬周未登第時,曾旅宿新豐,受店主冷遇,後世借指旅愁。《堅瓠集》載徐再思「旅寄江湖十年不歸」,曾滯留北方十多年,然而仕途多艱,僅做過下等的小官。這裡以馬周自況,羈旅他鄉,飽受寂寥愁苦,然而仕進無門,一事無成,窮途潦倒,仿佛馬周當年為新豐客般備受冷落。而馬周窮途尚有常何引薦,自己懷才不遇,久困異鄉,前途渺茫。而且客居地「新豐」之得名本就與鄉愁有關,加之前句「歸夢」的導誘,聯想到自己與馬周境遇迥異,是愁上添愁。一個「嘆」字,把自己羈旅異鄉的孤寂,懷才不遇的愁悶,盡收其中。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作者躺在床上,回想起十年來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種種往事,年邁的父母遠在江南,自己不但未盡孝,反倒讓二老擔憂,如今功名也未成。孤寂、怨恨、自責、思親等種種愁苦,都凝結為「都到心頭」四字,道出了深秋夜雨時心頭愁苦的具體內容。

此曲採用作者慣用的重詞疊字手法,善用數詞人曲,如「一聲」、「一點」、「三更」、「十」、「二」等,給人以迴環復沓,一詠三嘆之感。全曲情景交融,用典用對,貼切自然,不愧為「情中緊語」。

創作背景

這首曲的創作時間不詳。此曲為作者漂泊在外,棲宿在旅店裡逢夜雨時所作。

徐再思

徐再思引(1320年前後在世),元代散曲作家。字德可,曾任嘉興路吏。因喜食甘飴,故號甜齋。浙江嘉興人。生卒年不詳,與貫雲石為同時代人,今存所作散曲小令約100首。作品與當時自號酸齋的貫雲石齊名,稱為「酸甜樂府」。後人任訥又將二人散曲合為一編,世稱《酸甜樂府》,收有他的小令103首。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