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神秘的面紗(甘茂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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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神秘的面紗》是中國當代作家甘茂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揭開神秘的面紗
生命之花，開放在永恆的瞬間
宜昌市攝影家協會的朋友多次向我推薦一本人體寫真集，他說你看了就知道了，人體藝術具有無限魅力。這本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公開出版發行的《湯加麗人體藝術寫真》果然不同凡響！原來湯加麗本身就是知名專業舞蹈演員，天生麗質，比例線條膚色造型都很美，都很有特色。用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陳醉的話說，湯加麗身上的每一處凸起、每一條溝坎都是一種甚富表現力的語言，在生動地刻畫出自身的形體結構的同時，還含蓄地傳遞出一種內在精神意蘊。
對我而言，特別敬佩的是湯加麗獻身藝術的勇氣和膽魄。以個人名義出版人體寫真，供世人欣賞和品味，在國內湯加麗是敢吃螃蟹的第一人！脫下羽衣，夢樣的清純，這樣人不得不感慨美在夢中醒着，美不再殘缺，這本寫真集帶給我的思索很多很多，關於人，關於人體，關於人體藝術，等等等等。
首先想起《聖經》。人之初，赤身裸體擁抱自然。在上帝建立的伊甸園正中有一棵生命樹和一棵善惡樹。受蛇的誘惑，夏娃和亞當偷吃了善惡樹的禁果，變得心明眼亮，發現自己赤身裸體，不禁深感羞恥。於是找來無花果的樹葉，編成裙子遮體。有專家論述，伊甸園裡膾炙人口的故事，反映了人類的野蠻向文明的過渡，也反映出現實生活中人體裸露的界限與性意識的關係。可以說，在人類文明的不同歷史時期，不同的審美觀念和性意識制約着人們對於自身的審美觀照。
其次想起岩畫。在我國西南山區的洞穴及崖壁上，至今留有遠古時期的裸體岩畫。聯想到古希臘時期精美的裸體雕刻，文藝復興時期對人體美的崇拜，說明人體藝術的歷史源遠流長，各個歷史時期人類都從不同角度展現了生命的輝煌。人體美是大自然的傑作，是按照生命延續的內在需要和美的規律創造的。而人體藝術則表現了人對自身的審美觀照，是人體美的再現與升華。所以法國雕塑家羅丹說：「自然中任何東西都比不上人體更有性格。人體，由於它的力，或者由於它的美，可以喚起種種不同的意象。」
再次想起寫真。我查了查資料，所謂寫真，其實是傳統中國畫家的一個名詞，意即肖像畫。後來傳到日本，演變成攝影。現在從日本回到娘家，尚未俗成的約定意義，多與人體有關。我國繪畫方面，徐悲鴻、劉海粟等大家，開人體繪畫之先河。我國攝影方面，早在20世紀20至30年代，一定宗師郎靜山先生就創作了大量精美的人體攝影佳作，並在國際攝影沙龍頻頻獲獎。但是由於歷史、社會、文化多方面的因素，我國人體攝影長期處於封閉、停滯狀態。面對新世紀世界藝術大潮的衝擊，我們在藝術技巧和文化心理上都缺乏相應的準備。更何況在地理上處於我國腹地的宜昌市，幾千年封建文化沉澱成疾，觀念相對落後，我們能聽見人體寫真的流暢旋律嗎?我們能看見生命之花開放在永恆的瞬間嗎?我們能脫下陳腐觀念的帽子向生命致敬嗎?我翹首以盼，朝着天堂之門。
生活之美，能為你歌唱是我的幸福
宜昌地處鄂西山區與江漢平原的過渡地帶，巴、楚、蜀文化於此碰撞、交叉、融匯，因其山高水遠，有它封閉固守的傳統；又因其水陸要衝的位置，又有它喜新厭舊的性格。尤其是葛洲壩工程和三峽工程相繼建設後，帶動了宜昌經濟發展，也促進了宜昌的改革開放。宜昌人的思想觀念，在悄悄地發生革命。從傳統走向現代，從農耕文明走向工業文明，從家庭走向社會，從思維和生活方式的一元化走向多元化，宜昌正在朝國際化大都市的目標挺進。人體寫真藝術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萌芽生長了。
進入新世紀以來，宜昌曾舉辦過兩次人體寫真藝術活動。一次是在國貿商場，由外地來宜投資的商人舉辦的人體寫真藝術展覽，商業化目的很明顯：以此吸引顧客和招攬商家。辦了一天半就流產了。另一次是遠安縣有個攝影作者在俄羅斯拍了一組人體寫真，回國後宜昌市群藝館展出，不賣票，僅供圈內人參觀，但壽命不到一天，就被有關部門責令閉館了，許多專業人士也只瞄了一眼。當時全國人體寫真藝術大賽要求在宜昌舉辦，本來這是個宣傳宜昌的好機會，但宜昌方面鑑於前兩次活動的教訓，不敢接，考慮到面對整個社會群體影響太大，吃不了就得兜着走，誰有金剛鑽敢攬這個瓷器活呢？人體寫真藝術，只在攝影圈內悄悄地進行。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但是，現代社會是個信息社會，各種傳媒四通八達，消息是封鎖不住的，新生事物的成長是不受地域限制的，人們的思想觀念是潛移默化的，人體寫真在宜昌市開始暗地裡啟動和流行。這期間，宜昌市各家影樓開拍人體寫真，來留影的絕大多數是正當花季的年輕人，也有—部分為了留住青春倩影的小女子，雖然是羞答答的，但進出影樓者絡繹不絕。拍人體寫真比拍一般藝術照收費要高，拍一次至少上千元以上，為什麼當代青年還如此踴躍呢？除了要衝破固有的世俗觀念，自己到照相館去要求拍裸體照片之外，不像人體模特兒有報酬，反倒還要給影樓付錢，這個反差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我以為這種觀念的變化，正是我們社會日益進步、政治開明、環境寬鬆、人民生活逐漸富裕、人們對審美藝術充滿自信的表現，也是中國社會擺脫幾十年封建道德束縛、進入現代文明建設、投到宜昌這方水土的折射之光！
不光是影樓，還有很多攝影作者在偷偷摸摸地做人體寫真。他們不敢亮相，只在藝術上作一些嘗試。在親朋好友之間找模特兒，或私人出錢雇模特兒，拍完後就鎖在抽斗里，不過是表明自己拍過幾次人體罷了。我認識的在一家銀行工作的業餘攝影作者，拍過幾次人體寫真，他的作品寄到外地還得過幾次全國性大獎。他說：「生命之美，能為你歌唱是我的幸福。」藝術，女人，永恆，愛的升華，清水出芙蓉，諸如此類的話題都關係到生命之美的真諦。還用得着說什麼呢？畢竟是春天來了，解凍了，畢竟是萬物復甦了，美又復活了。
生命之光與影，讓詩人瞬間復活
攝影藝術是光與影的藝術；那一瞬間，詩人復活，永恆的女性引導我們上升。
那是2002年夏天，在宜昌市龍盤湖畔的龍鳳山莊。湖水、石橋、樹木，還有散布在山坡樹林間的吊腳樓，沐浴在陽光和風裡的景致看上去那麼和諧動人，又有絲絲縷縷神秘的氣氛。嚴格地說，這是迄今為止由宜昌市攝影家協會公開地、有組織地、以學術活動為主地舉辦的第—次人體寫真藝術創作活動。早幾天就給當地公安部門打了招呼，山莊的保安也加強了巡邏。龍鳳山莊謝絕參觀，臨時性地封閉起來。畢竟是第一次，弄出什麼動靜，或者鬧出什麼風波，都不是好事情。
上午，宜昌市攝影家協會的會員和攝影記者30餘人陸續到達拍攝現場。現場確定了兩個指導老師，由指導老師選景並安排模特兒表演，拍攝人員全部都要聽從指導老師的指導，誰也不能擅自行動，拍攝完後，組織定點沖印，以免照片流失市場，而且開展現場評比和發獎。如此嚴密的組織程序，保障了這次活動有序進行，當場就得到了一家企業的贊助，參加者90%是第一次拍攝人體，充滿新奇和激動。人們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人類自身作為一種文化現象赤裸裸地袒裎在藝術作品中，走進宜昌市龍盤湖畔的龍鳳山莊，走進優美的風景中。
這次活動聘請的是武漢模特兒公司的20歲左右的職業女模特兒。全國許多攝影家和知名攝影組織都拍過她的人體寫真，她還到羅馬尼亞和歐洲其它國家做過人體模特兒。原來說好了的，宜昌市有個女模特兒參加友情出演；沒想到頭天晚上她就把手機電話全關了，始終躲着不露面。到底是小城裡長大的女孩，怯陣而逃，最後也走不出這一步。一個模特兒就一個模特兒吧，我們要欣賞她站在陽光下的美！
看看，武漢女模特兒袒露出了女性的一切——那白淨的膚色，挺拔的乳房，平滑的腹部，渾圓的臀部，修長的雙腿，還有富有彈性的步子，從樹林間神情爽朗地走到一片青草地上。風吹着她的黑髮，一飄一飄地，像吹拂着一面旗。她沒有一星半點的羞澀和怯懦，坦然，泰然，怡然，就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那樣豐滿圓潤的身體和那樣流暢自如的曲線，必然是屬於青春的，屬於美的生命的。她的動作受過專業訓練，舉手投足，抬頭轉身，回眸一笑，俯仰自如，所有動作都很到位，都是那麼自然而又優美。這是真的嗎？這一切都沐浴在陽光中，仿佛是一幅超現實的夢幻般的景象。
龍鳳山莊變成了一個靜謐的空間。她站在那裡，整個山莊因此都屏住了呼吸，此刻，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聽見一片按動相機快門的聲音。咔嚓、咔嚓、咔嚓……一陣歇下，一陣又起。所有顧慮和矯情此時都變得毫無意義，變得多餘。於是我們看到了飄在湖面的睡蓮，草地上張開翅膀的天鵝，看到了一幅維納斯油畫，川端康成小說的意境，看到了漢白玉雕塑的沉思遐想和常春藤一般的柔情似水，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女人，美的女人，美的靈魂!沒有邪念，只有純真，美的本身，就是故事。
這其中有個小插曲，頗令人思量。宜昌市贊助企業來了一個男模特兒。形象很好，但事到臨頭又退出了，還是心裡害怕。然而男女配合拍人體寫真更出彩，所以現場老師再三請求他出場。這個男模特兒只肯裸露上身，穿着牛仔褲，與武漢女模特兒配合着拍了幾組照片。這個小插曲使我們認識到，人體寫真不只是需要美麗的外形，而且需要使人體透明發亮的內在光芒。
記得有位攝影家說過：「在人體攝影中，色情和藝術只不過是一線之隔。其差異不在於裸露的程度，而在於精神的灌注。赤裸的人體，當它被美麗的思想所灌注的時候，它就會無比美麗和純潔無邪。」龍鳳山莊這次活動，參加者平均每人拍五至六個膠捲，共有一百多卷，無論是創作思想觀念的突破，還是作品的豐碩收穫，都是沉甸甸的。《三峽商報》對這次活動發了新聞，對武漢女模特兒發了專題報道。
大約一個多月後，遠安縣攝影協會在風景如畫的道教勝地鳴鳳山，又策劃了一次人體寫真藝術創作活動。宜昌、當陽、遠安等地30多位攝影作者參加，從武漢聘請了兩個女模特兒。有了龍鳳山莊的經驗，鳴鳳山的活動辦得更成功。那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其中有個畫面給人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當渾身掛滿相機的攝影師穿過一條清澈的溪流，踏上小溪中的跳石時，兩個全裸的女模特兒趕緊跑過去，一前一後牽着攝影師，跨過潺潺流水。事情來得那麼自然，那麼順當，那麼如詩如畫。於是有人搶拍了幾個鏡頭，把美好的瞬間定格成永遠的紀念。事後，《宜昌日報》為遠安這次活動發了文字新聞。而模特兒牽着攝影師過河的佳話，則在宜昌口口相傳，引人稱讚不已。
人是萬物之靈，宇宙的精華。把人類自身作為一種文化現象赤裸裸地袒裎在藝術作品中，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重要標誌。那些以大自然為背景的人體寫真，在充滿詩意的畫面中，傳達出生命的活力與律動。正如詩人徐魯所說：
那麼，歌唱吧，親愛的詩人們！
把最熾熱的詩篇，和全部的才華，
獻給你們心中的嬋娟，
那至高無上的美神！
這是唯一的幸福的歸宿，
誰能夠抗拒和逃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