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愛留在湘西(李華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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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愛留在湘西》是中國當代作家李華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把愛留在湘西
一一憶念藝術大師黃永玉
湘西的兒女大多從小就產生奔赴他鄉獻身的幻想，興許是居住的天地和吊腳樓太小太閉塞的緣故，或許是他們太年輕太氣盛的原因吧，這似乎同大都市的孩子們正相反。土生土長在鳳凰小城的沈從文和黃永玉，就是在十三四歲時便背着小小包袱，順着小河，飄過浩渺的洞庭湖去「翻閱另一本大書」，「到世界上去學習生存」的，內中充滿了悲涼的氣氛……
我幾次徜徉在鳳凰的老街和小巷，常常牽引出一縷縷說不清、理還亂的情思。走出中營街「沈從文故居」之後，我就想起沈從文的表侄子黃永玉先生來，這個從鳳凰走出來的淘氣孩子，在他鄉經歷了歲月的滄桑和生活的磨難後，終於出息成一名著名畫家和作家詩人。他是湘西這片神奇之地上的一位驕子，也是土家族漢子中的一個佼佼者。凡到過鳳鳯古城的人，莫不為小山城出了大人物而驚奇而感嘆。
我一邊漫步，信馬由韁；一邊尋覓，用心記住。來到有名的虹橋，仍然覺得好看。抬頭望，「虹橋」二字赫然入目。這是黃永玉親筆書寫的，筆力遒勁。佇立橋頭石階下，門樓的楹聯也是黃永玉先生撰聯並書寫的。
鳳凰重鎮 仰前賢妙想 霓虹橫江 左右坐覽煙霞 拍遍欄杆 神隨帝子云夢去
五竿男兒 擁後生豪情 烈火湼磐 飛騰等閒 恩怨笑撫簡冊 樂奏儺騷霧山來
我反覆吟詠楹聯，真叫文采斐然啊！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鳳凰虹橋之壯麗恢宏，依然保留在遊子黃永玉的心中，永不褪色。1979年12月31日，他在文章中描寫道：「橋上層疊着24間住家的房子，晴天裡晾着紅紅綠綠的衣服，橋中間是一條有瓦頂棚的小街，賣着奇奇怪怪的東西……於是，成天就能在橋上欣賞好看的倒影」(《太陽下的風景》)。重修的虹橋，原來住家的24間房子變成了一爿爿商店；原來晾紅紅綠綠衣服的屋檐下，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小商品，大多是書畫和工藝品，格調高雅；橋中間的小街，城裡城外，四面八方的人絡繹不絕，無不興味十足，走走看看，進進出出，笑笑嬉嬉。附近的萬壽宮依舊古色古香，沱江邊的白塔（今萬名塔）依然矗立於眼前。古橋、古宮，古塔、依在，年邁的老人是不是還有這份眷戀之情？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鳳凰城家喻戶曉，黃永玉陪同沈從文回到故鄉，興致勃勃地在虹橋下的沱江劃着小划子，手掬豆綠色的江水，一遍又一遍，那葉輕舟載着他們叔侄的鄉愁和歡笑……
回到故鄉的黃永玉，「對一切都發生興趣，吃得熱烈，睡得歡騰，注視得像儍子，歡笑得發出雷鳴。」(黃永玉《我可以說》)在外頭生活了大半輩子，雖然覺得鳳凰那個縣城實在是太小了。不過，在天涯海角，他都為它而驕傲。它也實在是太美了。以致他到哪裡也覺得還是自己的故鄉好。
我拜謁過沈從文墓地後，下山的路旁獨立一塊石碑，碑上鐫刻着黃永玉及夫人張梅溪悼念從文表叔的一句話：「一個戰士要不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這句從肺腑中吐出的真言，正是他和沈從文的共同心聲，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因為，他們深刻地銘記着：自己是故鄉水土養大的孩子。
我每次乘火車回漵浦，途經吉首「湘泉站」，那濃濃的酒香飄蕩在車廂里，久久地縈迴在心間。於是，又想起黃永玉先生2001年12月，為《湘酒鬼洞藏文化酒記》親筆書丹，刻於石碑這件事來。為給故鄉「湘泉集團酒鬼酒公司」揚名，為其憑藉湘西歷史山川、文化優勢創造至尊的新品牌出力，以張揚湘西人傑地靈、物華天寶之福祉，長達400餘字的碑文，黃永玉不顧年屆八旬親筆書丹，樂而為之，足見對故鄉的一片深情。我在奇梁洞「酒鬼酒洞藏文化酒基地」洞口，撫摸石碑，分明地感受到這位湘西之子火熱的心跳！
記得有一年，黃永玉在森林體驗生活、寫生，收到鳳凰表叔給他的一封長信。沈從文給了黃永玉三點自己的經驗。第一點就是，要表侄「充滿愛去對待人民和土地。」(《太陽下的風景》)幾十年來，黃永玉都嘗試這麼做了。
前不久，重讀黃永玉詩集《我的心，只有我的心》，印象很深很深。
我畫畫
讓人民高興
用詩射擊和謳歌
用肩膀承受苦難
用雙腳走遍江湖
用雙手擁抱朋友
用兩耳諦聽世界的聲音
我的血是0型的
誰要拿去
它對誰都合適
我的心
只有我的心
親愛的故鄉
它是你的
這是一首對故鄉滾燙滾燙的愛情詩！
在另一首《山呀！山》詩中，黃永玉唱道：
我們家鄉的山
都有回聲
外出的子弟再怎麼遠
都能聽見
……
只要你想念它
它就在你跟前
那些森林的花
在你的夢裡盛開
涓涓的山泉
流進你夢裡來
詩中洋溢着永遠的故鄉情結！因為詩人、畫家黃永玉把愛留在了湘西鳳凰故鄉。
一個人把愛留在故鄉，故鄉的父老鄉親會把十倍的愛賜予你。即使有一天在外地受了傷，走進故鄉的城門，老人會無聲地擁抱着你；年輕後生也會大聲地說：他們不要你，就回來。我們砍柴養活你！此時此刻，你就是帶着沉重的心靈創傷也會治而愈之，重新燃起生命之火，希望之光！……
藝術大師黃永玉仙逝，享年99歲。您本想悄悄地走，卻還是驚天動地，牽動着億萬人民的心。您的生命不朽，您的作品百世流芳！[1]
作者簡介
李華章，湖南漵浦人，湖北宜昌市文聯原主席、黨組書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