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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酒鬼(韓幫平)

我的父親是酒鬼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的父親是酒鬼》中國當代作家韓幫平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我的父親是酒鬼

在大多數孩子眼裡,最崇拜的男人莫過於是自己的父親,因為父愛如山是靠山。從我記事起父親留給我的印象是恐懼、驚嚇、羞愧,他是一個不過日子的男人,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父親貪杯是在我們村出了名的,他逢喝必醉,喝醉後喜歡撒酒瘋的罵人,還常常打我的母親。這種記憶在我的腦子裡很久,兒時的美好時光變成了一片灰暗,沒有了任何色彩,讓我一生無法忘懷。

我清晰的記得,在我五歲那年夏天的一個晚上,一陣狂風過後,頓時,天昏地暗,伸手不見五指。霎時,一陣瓢潑大雨傾潑而下,雨中夾着冰雹砸向我們住的草房,狂風卷着暴雨狠命地在房子上抽打,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草房的屋頂被掀開了一個大洞,頃刻間,嘩嘩的雨水倒進屋內。

母親趕緊把我們幾個孩子叫醒,安排千萬不能睡覺,萬一房子塌了準備向外跑,這時,一道閃電劈過,「轟-轟-」的雷聲震耳欲聾,嚇得我趕緊捂住耳朵,躲到了床角里。

「這個酒鬼不知死哪了」,母親一邊罵着,一邊用瓷盆接着雨水,一盆一盆地向門外倒。父親你在兒啊,那時候多麼渴望父親能夠在我們面前,來保護我們啊。

狂怒的暴風雨終於安靜下來,雲也在慢慢散開,月亮漸漸地明亮起來。不一會,父親喝得酩酊大醉,被鄰居一位大叔架着回來了,邊走邊罵,踉踉蹌蹌走進屋。

我這個不爭氣的父親經常喝得不省人事,每次都是村里人看見了就回來告訴我的母親,當聽到他喝醉的消息,母親頭皮發麻,氣得渾身顫抖。母親也是想盡辦法勸阻他,讓他少喝酒,兩個人還經常在夜裡吵架,我常常被母親的哭聲叫醒。

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發現母親不見了,我的父親在呼呼地酣睡,我使勁地把他推醒,問他,「俺娘哪—俺娘哪—」 !我叫喊了半天,他才說「睡你的覺吧,別管那個娘們的事」。我一聽不好,他們兩個人肯定又吵架了,我連忙把姐姐叫醒,一塊出去尋找母親。我們找遍了村裡的各個地方,也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我們就沿着去姥爺家的方向跑去。

姥爺家在我們村莊的西南方向,有五六里路程,翻過一座小山,山的下面就是姥爺的家,我們姐倆剛走到那個山坡,突然傳來一聲聲的哭泣。那是我熟悉的哭聲,我倆一陣小跑地到了山頂,是母親在哭。朦朧的月光下看見她坐在一顆馬尾松樹下抽泣,我急忙上前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心疼的一塊哭起來,哭聲在夜色籠罩的馬尾松林間迴蕩。

我知道,姥爺的家近在咫尺,母親這是有家不能回啊,她也是個苦命人,她八歲的時候姥姥就去世了,那時三舅五歲,小姨才剛剛兩歲,是母親協助姥爺把幾個姊妹養大,她沒去姥爺家,是不願意給娘家人添麻煩,更不想讓姥爺難過。過了一會,母親極力掩蓋着她的痛苦,用毛巾給我擦去眼淚,低聲地說「我實在過不下去了,要不是你們幾個年齡小,我早就死了,沒有娘的滋味不好受啊!我們回家吧」。回家後我一連幾天不願給父親說話,心裡對他產生了厭惡感,這是我第一次恨我的父親。

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父母經常吵架,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不了解大人的痛苦和磨難。就這樣,我在父母吵架的環境下慢慢長大,致使我的青少年時代比較自卑,心理脆弱,情緒悲觀,悶悶不樂。

後來我上學了,在學校認識了幾個好的同學,我變得愛說愛笑起來,性格也慢慢開朗起來,自己始終保持着快樂的心情,感覺着心裡充滿了陽光。

在我上小學四年級的那一年,有一天上體育課,我們幾個學生正在跳繩,不小心把一位同學碰倒,他起來就給我一拳,我正想還手,他突然說「你還俺的錢,你爹借的錢還沒有還那」。然後又給其他同學說「他是酒鬼的兒子,別給他玩」。頓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感到受了不可容忍的羞辱,滿臉火辣辣地羞愧的低下了頭,自己無精打采地向教室走去,我在心裡又一次憎恨父親。

酒鬼兒子的「美名」被傳開,從小學、初中到高中畢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直伴隨着我的學生時代。

曾經,我幻想能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庭,只有歡笑聲,沒有吵鬧聲,父母不在為一日三餐發愁。我幻想着快點長大,這樣可以擺脫這個家庭,不再聽到父母的吵架聲。離開這個村子,不再聽到「酒鬼」這個詞。

我高中畢業後走出沂蒙,走出大山,外出打工,在離開家的頭天夜裡,父親給我進行了一次談話,一邊抽着旱煙袋一邊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後的路你自己走,你要有點眼色,要勤快,能吃飽飯就行」。

時光如夢,歲月匆匆,父母親都已年過花甲。我也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初嘗「為人之夫,為人之父」的滋味。擔當了家庭的主角,扛起了所有的責任,感覺身上的擔子是重了點,為了這個家去打拚,無論再苦再累,在外受多大的委屈卻不能掛在臉上,不像女人受了委屈可以大哭一場進行發泄。而男人,只有在心裡默默承受,因為男人是天,是不能倒下的。由於需要應付各種人情世事,我也沾上了飲酒的喜好,慢慢對酒產生了好感。

也許前世註定我今生與酒有不解之緣,後來到了酒廠工作,但真正對酒產生敬畏之心,還是在我從事白酒銷售以後。

其實白酒是有生命的,「曲是酒之骨」,糧食加上大曲產生微生物發酵,從一粒高粱轉變化為白酒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經過上百道工序。我常把美酒比喻為「璞玉」,璞玉從一塊石頭變為一塊美玉,同樣需要千百遍的打磨。白酒釀造出來後,必須經過一定時間的貯存,其香、味才會變得醇和、爽淨、柔和順口、味協調、余香長。

為此,我從恨酒到好酒,從好酒到戀酒,從戀酒到豪飲,從豪飲到醉酒。「嘚」,按老伴的話說「子承父業,酒鬼的兒子也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酒鬼了」。

隨着年齡的增大,我愈來愈理解父親醉酒的苦衷,他是在借酒消愁啊。正是「男人累,生活打拚心力瘁,酸甜苦辣不流淚,借酒解疲憊」。其實,我真正理解父親以前喝酒的原由是在母親病重的時候。

母親知道我記恨父親,她告訴我說:「你不要記恨他,他這一輩子不容易,活的累啊,你爺爺走的時候,他才22歲,你大爺爺出去干革命,音訊全無,二爺爺闖關東,四爺爺在外地工作,家裡只有你父親一個勞動力。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你老爺爺、老奶奶去世後,你的三叔和大姑又相繼病逝,他太難了。後來,你的幾個叔叔又開始對象成家。辦哪個事不求人,求人就要請人喝酒,你父親就這樣慢慢養成了喝酒的喜好。我死後,你千萬要好好孝順他、善待他」。

這時,坐在門口「吧嗒,吧嗒」抽煙的父親說:「你給孩子說這些幹什麼」。

我忽然明白了,父母從前吵架的原因是自家利益和家族利益之爭。血濃於水啊!這不正是傳統的家族文化嗎,一個家族的興盛是需要有人做出犧牲的,何況我的父親是整個家族的老大。

至此,父親的形象在我的心裡突然高大起來,父親是一個有責任,能擔當的男子漢,是家族的頂樑柱,是我輩之榜樣啊。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今年,父親離開我們已整整七個年頭了。那些久遠不能忘卻的許多往事,早已在我心中漸漸積累,並沉澱成一份最美麗最凝重的溫暖。任憑歲月侵蝕,時光變遷也不會漠視,我會永遠珍惜。站在寂靜的夜空遙望家鄉,追憶逝去的親人,情思總會牽掛那沂蒙老家的山山水水。[1]

作者簡介

韓幫平,祖籍山東平邑,18歲到嘉祥打工,長期在山東嘉祥工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