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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果和尚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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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 惠果和尚碑

全 稱: 大唐神都青龍寺故三朝國師

灌頂阿闍黎惠果和尚之碑

惠果和尚之碑全名為《大唐神都青龍寺故三朝國師灌頂阿闍黎惠果和尚之碑》,為唐代空海大師為紀念先師惠果撰文並書於長安城青龍寺東塔院。[1]

碑刻來歷

弘法大師空海在中日佛教文化交流史上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他和傳教大師最澄在九世紀初同時入唐求法。回國以後,最澄創立了日本天台宗,空海創立了日本真言宗,被稱為日本平安時代兩大宗派。空海入唐之前,曾專攻中國古典,漢文造詣很深,並以書法著名。入唐以後,在長安青龍寺師事惠果和尚,傳承了金、胎兩部大法。不久惠果圓寂,他受同門之託(一說因憲宗之敕),撰書了《惠果和尚之碑》。

唐末天下大亂,長安都城被毀,青龍寺亦無存,惠果和尚之碑遂失其所在。幸其碑文為空海攜歸日本,收錄於空海所著《遍照發揮性靈集》(漢文)。為紀念弘法大師「入定」(圓寂)1150周年,趙朴初會長應日本真言宗諸大德之請重書碑文,由有關單位勒石立於重修的西安青龍寺東塔院。

大唐神都青龍寺故三朝國師灌頂阿闍梨惠果和尚之碑》日本國學法弟子苾芻空海撰文並書

俗之所貴者也五常,道之所重者也三明,惟忠惟孝,雕聲金版。其德如天,盍藏石室乎?嘗試論之:不滅者也法,不墜者也人。其法誰覺,其人何在乎?爰有神都青龍寺東塔院大阿闍黎法諱惠果和尚者也。大師拍掌法城之行崩,誕跡昭應之馬氏。天縱精粹,地冶神靈。種惟鳳卵,苗而龍駒,高翔擇木,囂塵之網不能羅之;師步占居,禪林之葩實是卜食。遂乃就故諱大照禪師,師之事之。其大德也、則大興善寺大廣智不空三藏之入室也。昔髫之日,隨師見三藏。三藏一目,驚嘆不已,竊告之曰:「我之法教,汝其興之也!」既而視之如父,撫之如母,指其妙賾,教其密藏,《大佛頂》、《大隨求》,經耳持心;普賢行、文殊贊,聞聲止口。

年登救蟻,靈驗處多。於時代宗皇帝聞之,有敕迎入,命之曰:「朕有疑滯,請為決之!」大師則依法呼召,解紛如流。皇帝嘆之曰:「龍子雖小(原文作少,誤)能解下雨,斯言不虛,左右書紳,入瓶小師,於今見矣。」從爾已還,驥騄迎送,四事無缺。年滿進具,孜孜照雪,三藏教海,波濤唇吻;五部觀鏡,照耀靈台。洪鐘之響,隨機卷舒;空谷之應,逐物行藏。始則四分秉法,後則三密灌頂。彌天辯鋒、不能交刃,炙輠智象,誰敢極底?

是故三朝尊之,以為國師;四眾禮之,以受灌頂。若乃旱(原文作早,誤)魃焦葉,召那伽以滂沱;商羊決堤,驅加羅以杲杲。其感不移晷,其驗同在掌。皇帝皇后,崇其增益,瓊枝玉葉,伏其降魔。斯乃大師慈力之所致也。縱使財帛接軫,田園比頃,有受無貯,不屑資生。或建大曼荼羅,或修僧伽藍處。濟貧以財,導愚以法。以不積財為心,以不吝法為性。故得若尊若卑,虛往實歸,自近自遠,尋光集會矣。訶陵辯弘,經五天而接足:新羅惠日,涉三韓而頂戴。劍南則惟上,河北則義圓,欽風振錫(原文作鍚,誤),渴法負笈。若複印可紹接者,義明供奉其人也。不幸求車,滿公當之也。沐一子之顧,蒙三密之教,則智、璨、玫、壹(一作台)之徒,操、敏、堅、通之輩,並皆入三昧耶學瑜伽,持三秘密達毗缽。或作一人師,或為四眾依。法燈滿界,流派遍域。斯蓋大師之法施也。

從辭親就師,落飾人道,浮囊不借他,油缽常自持。松竹堅其心,冰霜瑩其志,四儀不肅而成,三業不護而善。大師之尸羅於此盡美矣。經寒經暑,不告其苦;遇飢遇疾,不退其業。四上持念,四魔請降十方結護,十軍面縛。能忍能勤,我師之所不讓也。游法界宮,觀胎藏之海會;入金剛界,禮遍智之麻集。百千陀羅尼貫之一心,萬億曼荼羅布之一身。若行若坐,道場即變;在眠在覺,觀智不離。是以與朝日而驚長眠,將春雷以拔久蟄。我師之禪智妙用在此乎?示榮貴、導榮貴,現有疾、待有疾。應病投藥,悲迷指南。常告門徒曰:「人之貴者不過國王,法之最者不如密藏。策牛羊而趣道,久而始到;駕神通以跋涉,不勞而至。諸乘與密藏,豈得同日而論乎?佛法心髓要妙斯在乎?無畏三藏脫王位金剛親教浮杯來傳,豈徒然哉!從金剛薩埵稽首扣寂,師師相傳,於今七葉矣。非冒地之難得,遇此法之不易也。是故建胎藏之大壇,開灌頂之甘露。所期若天若鬼,睹尊儀而洗垢;或男或女,嘗法味而蘊珠。一尊一契,證道之徑路;一字一句,入佛之父母者也。汝等勉之勉之!」我師之勸誘妙趣在茲也。

夫一明一暗,天之常也。乍現乍沒,聖之權也。常理寡尤,權道多益。遂乃以永貞元年歲在乙酉極寒月滿,住世六十,僧夏四十,結法印而攝念,示人間以薪盡矣。嗚呼哀哉!天返歲星,人失慧日。筏歸彼岸,溺子一何悲哉;醫王匿跡,狂兒憑誰解毒?嗟乎(原文作呼)痛哉。簡日於建寅之十七,卜塋於城卯(原文作邙,一作卯)之九泉。斷腸埋骨,爛肝燒芝,泉扉永閉,愬天不及。荼蓼嗚咽,吞火不滅。天雲驂驂現悲色,松風瑟瑟含哀聲。庭際菉竹葉如故,隴頭松檟根新移。烏光激回恨情切;蟾影斡轉攀擗新!嗟乎痛哉奈苦何!弟子空海,顧桑梓則東海之東,想行李則難中之難。波濤萬萬,雲山幾千也。來非我力,歸非我志。招我以鈎,引我以索。泛舶之朝,數示異相;歸帆之夕,縷說宿緣。和尚掩色之夜,於境界中告弟子曰:「汝未知吾與汝宿契之深乎。多生之中,相共誓願,弘演密藏,彼此代為師資,非只一兩度也。是故勸汝遠涉,授我深法,受法雲畢,吾願足矣。汝西土也接我足,吾也東生人汝之室。莫久遲留,吾在前去也。」竊顧此言,進退非我能,去留隨我師。孔宣雖泥怪異之說,而妙幢說金鼓之夢。所以舉一隅示同門者也。詞徹骨髓,誨切心肝。一喜一悲,胸裂腸斷。欲罷不能,豈敢韞默?雖憑我師之德廣,還恐斯言之墜地。嘆彼山海之易變,懸之日月之不朽。乃作銘曰:

生也無邊,行願莫極;麗天臨水,

分影萬億。爰有挺生,人形佛識。

毗尼密藏,吞併餘力。修多與論,

牢籠胸臆;四分秉法,三密加持。

國師三代,萬類依之;下雨止雨,

不日即時。所化緣盡,

泊(原文作怕,誤)焉歸真,慧炬已滅,

法雷何春!梁木摧矣,痛戰苦哉!

松檟封閉,何劫更開!

注釋

神都謂神州之都,指當時唐都長安。

故三朝國師人死曰故,如物故、病故;三朝謂代宗、德宗、順宗。國師是北齊以來歷代封建王朝賜予高僧的稱號。 灌頂即以水灌於頭頂。印度古代帝王即位時,取四大海水灌王之頂,以象徵握有四海之權。密宗阿闍梨為學法者入壇受法時,亦行此儀式,謂之灌頂,以證明其資格。

阿闍梨梵語Acarya之音譯,亦略稱為闍梨,意譯為教授、軌範、正行等,指能矯正弟子之行為、能作為師範指導弟子的德僧。

苾芻舊譯為比丘,意譯為乞士、勤事男等。印度一般指男子出家,依乞食生活,受持二百五十條戒(具足戒)的男僧。

五常亦曰五倫。《孟子》:「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稱為五倫。以此五者皆屬人倫之常道,故稱為五常。

三明即宿命明、天眼明、漏盡明。指阿羅漢之智,具有自在之妙用,能正確認識客觀世界,謂之「明」。宿命明,能知自他過去之事;天眼明,能知自他未來之事;漏盡明,能知現世苦相,斷盡煩惱(漏)。

金版是古代刊刻國家大事的碑版。

石室是古時珍藏圖書之室,即所謂「蘭台石室」。

法不滅法是不變的萬有本體,即真如的理體,故曰不滅。

法諱諱即忌諱。生時曰名,死時曰諱。故死後的法名曰法諱。

拍掌亦稱「拍手」本為密宗修法的開始和結束,用手掌一拍以表示迎送諸佛的儀式。此處的拍掌與拍手同,有「預感」之義。《晉書·索紞(音膽)傳》:「黃平問紞曰:『我昨夢舍中馬舞,數十人向馬拍手,此何祥也?紞曰:『馬者火也,馬舞火起;向馬拍手,救火人也。』平未歸而火作。」故拍手有「預感」之義。

法城謂正法能遮防非法,故名曰城。《維摩經·佛國品》:「為護法城,受持正法。」

昭應唐屬長安管轄,稱昭應縣,宋改為臨潼。

天縱謂天所縱任(賦予),非人力所致。《論語·子罕》:「太宰問於子貢曰:

『夫子聖者歟?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意謂天要縱任他做聖人,多能是另一回事。

鳳卵鳳凰為鳥中之王,其卵極為珍貴,故以喻出身之高貴。

龍駒良馬也。龍駒鳳雛,喻幼小聰慧有賢才。《晉書·陸雲傳》:陸雲「六歲能屬文,與兄機齊名。吳尚書閔鴻見而奇之曰:『此兒若非龍駒,當是鳳雛。』」

卜食食通蝕,吉兆也。《辭源》(修訂本)「占卜時用墨畫龜,然後用火烤甲殼,如果殼上裂紋恰好食去墨畫,就算吉利。見《書·洛誥》:『我乃卜澗水東,水西,惟洛食。』後以『卜食』作為建都選地之代稱。」此處「禪林之葩,實是卜食」,即藉此典故,意謂禪林的聖境,正是他卜居的地方。

髫讀如「條趁」。髫謂小兒垂髮,謂小兒換齒,即八、九歲兒童。

三藏佛教典籍經、律、論稱為三藏。通達三藏者稱為三藏法師,亦略稱三藏。

妙賾即幽深的妙理。

密藏即密教教法。

大佛頂即《大佛頂首楞嚴經》中之《楞嚴咒》。

大隨求即《大隨求陀羅尼經》中之陀羅尼(咒文)。

年登救蟻即年至沙彌的時候。《雜寶藏經》卷第四:「昔者有一羅漢道人,畜一沙彌。知此沙彌卻後七日,必當命終,與假歸家,至七日頭敕使歸來。沙彌辭師即便歸去。於其道中,見眾蟻子隨水漂流,命將終絕;生慈悲心,自脫袈裟,盛土堰水,而取蟻子置高燥處,遂悉得活。至七日頭,還歸師所。師甚怪之,知其更無餘福得爾。

以救蟻子因緣之故,七日不死,得延命長。」

依法呼召空海《付法傳·惠果傳》說:和尚加持童子,鈎召大自在天,法力不思議,皇帝一一問之。天即委說三世幽事,帝皇曆數……。

書紳即「記錄」。紳,大帶也。書於髮帶,表示不忘之意。《論語·衛靈公》:

「子張書諸紳」,謂子張以孔子之言,書之紳帶。

入瓶小師謂有神通力的小沙彌。《阿育王傳》七:「昔阿恕伽王見一七歲沙彌,將至屏處而為作禮,語沙彌言:『莫向人道我禮汝!』時沙彌前有一澡瓶,沙彌即入其中,從澡瓶中復還出來而語言:『王慎莫向人道,沙彌入澡瓶中復還出來!』王即語沙彌言:『我當現向人說,不復得隱』。是以諸經皆云:沙彌雖小亦不可輕,王子雖小亦不可輕,龍子雖小亦不可輕。」《南海寄歸傳》云:「鐸曷攞,唐言小師。」自注云:「受戒卜夏已前,西天皆稱小師。」

驥騄皆良馬之名。

四事指飲食、衣服、臥具、湯藥四事,為修行者生活不可缺少之物。

進具即受比丘具足戒。佛制沙彌受十戒之後,須進受二百五十條戒,始成為比丘,略稱為「進具」。

照雪謂好學之意,本晉孫康家貧照雪讀書故事。

五部密宗金剛界謂佛部、金剛部、寶部、蓮華部、羯磨部為五部。

靈台即心之別名,亦稱靈府(見《莊子·庚桑楚》)。

四分即四分律宗,佛教五部律之一。傳佛滅後百年,曇摩毱多(一譯曇無德)從上座部根本律(八十誦律)四次抄出,加以編輯,故稱為《四分律》。他就此立一學派,名為曇無德部。唐道宣盛弘《四分律》,因居終南山,亦稱南山律宗。

三密密宗謂身(動作)、口(語言)、意(意念)三業相應,稱為三密。

彌天辯鋒晉釋道安辯才無礙,襄陽習鑿齒居士見之,自稱「四海習鑿齒」,道安隨口答云:「彌天釋道安」,世以為名答。

炙輠喻人言詞智慧無窮。《史記·荀卿傳》:「炙轂過髡」。索隱曰:過當作輠。輠者盛膏器也。炙之雖盡,猶有餘流。謂(淳于)髡智不盡,如炙(大烤)輠也。

四眾概括佛教教團之總稱。即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

旱魃古時謂能致旱災的神。《詩·大雅》云:「旱魃為虐,如恢如荼。」

那伽梵語之音譯,意譯為龍。

商羊傳說的鳥名。一足,晝伏夜飛,天將雨則舞,謂之「商羊舞」。商羊一舞,為洪水之前兆。《論衡·變動》:「天且雨,商羊起舞。商羊者,知雨之物也。天且雨,屈其一足起舞矣。」

迦羅梵語迦羅迦之略譯,黑龍之名。

杲杲矣矣為衍字。杲杲即杲日當空,普天晴朗之意。《詩經》:「杲杲出日」。

增益即增益法,與息災、調伏、鈎召等同為密宗修法之名目。

瓊枝玉葉皇室子孫之雅稱。

接軫軫為車後橫木。接軫謂前車後車相接。

比頃田百畝為頃,即田園土地相連之意。

曼荼羅梵語曼荼羅,一譯曼陀羅,舊意譯為壇,或道場。新譯為輪圓具足。古時印度風俗,即築方圓之土壇,安置諸尊,禮拜供養,故譯為壇。輪圓具足是意譯。如車輪諸輻,集合於轂。一切諸法,具足無缺之意。密教多稱專門為觀想而畫的佛圖為曼荼羅

僧伽藍梵語僧伽藍摩,略稱僧伽藍或伽藍,譯為僧園或眾園,即眾僧集合修行之處。後世泛稱寺院為伽藍。

訶陵即今印度尼西亞。

五天即天竺。古時我國稱印度為天竺、身毒、賢豆等;玄奘法師《大唐西域記》始稱為印度。其國分為東西南北中五部,故稱為五天竺或五印度。

接足即接足禮。或雲頭面禮足。印度古時禮法,屈身至地,以兩手抱足,將自己頭面接於受禮者之足,謂之接足禮。今通稱頂禮。

新羅古代朝鮮三國之一,在半島東南部,今慶州附近等地。

三韓漢時朝鮮南部,分為三韓,即馬韓(西)、辰韓(東)、弁韓(南)三國,後世即用為朝鮮之代稱。

劍南劍南為唐代十道之一,治益州,即今四川成都。

振錫(原文錫作鍚,誤)錫即錫杖,為僧人常備十八物之一。《錫杖經》云:「杖頭安環,圓如盞口,安小環子,搖動作聲而警覺。」其製法有二股十二環、四股十二環,行時振動有「錫錫」之聲,故僧人出行曰振錫,如「振錫入關」,「振錫東來」等。

負笈笈即書箱。負笈即出門求學之意。

印可師匠對於弟子之得法、說法,加以證明認可,謂之印可。

供奉官名。唐代有一藝者,得供奉內廷。義明曾供奉內道場,故尊稱為義明供奉。

求車譬喻。《法華經·譬喻品》火宅喻,謂有長者,財富無量,其家廣大,唯有一門。周匝俱時倏然火起,諸子於火宅內,樂着嬉戲。長者為說怖畏之事,令各疾出。父知諸子先心各有所好種種珍玩,而告之言:汝等所好羊車、鹿車、牛車,今在門外,可以遊戲,汝等宜速出此火宅。爾時諸子聞父所說珍玩之物,遂各競共馳走,爭出火宅。是時長者見諸子等,安隱得出,皆於四衢之中露地而坐。時諸子等各白父言:父先所許玩好之具,羊車、鹿車、牛車,願即賜與。此處火宅喻如生死,三車喻如佛道,故曰「求車」。

三昧耶梵語三昧耶有多義。密教謂諸佛為使一切眾生悟入平等之理而發的本誓曰三昧耶。有「三昧耶戒」,「三昧耶戒壇」、「三昧耶形」、「三昧耶曼荼羅」等。

瑜伽梵語瑜伽,譯為相應,即心境相應之意,又瑜伽教為密教之總名。

毗缽為梵語毗缽舍那之略譯,意譯為觀,謂觀想真理。

落飾即落髮,亦稱落彩,即去頭上裝飾之意,今亦稱祝髮、披剃等。

浮囊氣囊也,為渡海之具。《大般涅槃經·聖行品》說:「譬如有人,帶持浮囊,欲渡大海。爾時海中有一羅剎,即從其人乞索浮囊。其人聞已,即作是念,我今若與,必定沒死。答言,羅剎!汝寧殺我,浮囊叵(音頗,即不可)得。菩薩護持禁戒,亦復如是:如彼渡人護惜浮囊。」

油缽喻持正念,如持油缽。義楚《釋氏六帖》十九云:「律雲護持淨戒,如擎油缽,若護浮囊也。」

四儀指行、住、坐、臥四威儀。即威嚴的儀容,謂一舉一動皆足使人尊敬之儀容。

尸羅梵語尸羅,譯為戒,六波羅蜜之一。

四上持念謂精勤修持,即早晨、正午、黃昏及半夜四時上堂修持念誦。

四魔請降四魔即煩惱魔、五陰魔、死魔、天子魔。因煩惱等能惱害吾人身心,他化自在天子能妨害善事,故稱為魔。

結護密宗行者在修法時,先以加持(祈禱)守護其身,次則制定道場區界,以退惡魔,謂之結護法。

十軍面縛煩惱能攻吾人,喻如魔軍,共有十種,稱為十軍。即欲、憂愁、饑渴、渴愛、睡眠、怖畏、疑、含毒、利養、自高。面縛即投降被俘之意,謂背兩手就縛,其面向前。

胎藏即胎藏界,密教二大法門之一。有含藏、攝持之意。如母胎能攝持胎兒,一切眾生本含藏有大日如來之理性,故喻為胎藏。

金剛界密教二大法門之一,與胎藏界並稱為兩界,或稱兩部。如來智德,其體堅固,喻如金剛;界是體性之義,謂一切有情皆具有如來智性。

陀羅尼梵語陀羅尼,義譯為總持。謂含有無量義趣,能舍離一切惡法,保持無量善法,亦譯為「真言」。一般通稱為咒,如大悲咒亦稱大悲陀羅尼。

諸乘與密藏諸乘指各種教法,密藏指密教。

無畏三藏脫王位無畏即善無畏,中印度人,父名佛手王。他十三歲嗣王位,後有所感,讓位於兄出家修道。依師指示來華傳教。唐開元四年(716)到長安,譯出《大日經》七卷。即屣,鞋也,謂棄王位如脫敝屣。

金剛親教浮杯來傳金剛即不空金剛,為惠果親教師,自師子國渡海而來。浮杯亦稱杯渡(一作度),即乘杯渡河之意。《法苑珠林》:西晉杯度,嘗寄宿一家,家有金像「度晨興輒持而去。主人策馬追之,度自徐行,而騎走不及。及河,乘一小杯,以渡孟津(今黃河之南孟津縣),因號曰杯渡。」後世高僧渡海,常以「浮杯」為喻。《高僧傳》卷十《杯度傳》詳述其事。

金剛薩埵稽首扣寂金剛薩埵,人名,為密教付法第二祖。相傳他將大日如來所說法身內證之法,加以結集編纂,置於南天竺鐵塔之內,及龍樹開此塔,始得金、胎兩部秘訣。稽首謂屈頭至地,即禮敬之意。「扣寂」即扣問寂滅妙理。空海弟子真濟《性靈集序》:「金剛薩埵,扣大日之寂。」空海《最勝王經開題》:「密字名號不可不知。自非妙幢起予之力,空藏『扣寂』之功,誰能顯室中之四佛?」又《法華經開題》:「鶖子(舍利弗)扣寂,實是有由。」

冒地即菩提(boddhi)音譯之異稱。菩提薩埵(菩薩)亦音譯為「冒地薩怛縛」。

甘露梵語阿密哩多,又稱天酒,即諸神所飲之酒。因為從天而降,故稱甘露。我國古來常視為奇瑞。佛經上的甘露,謂佛所說的教法善於救度眾生,故喻如甘露。

一尊一契尊即本尊,契即印契(手印)。密宗行人初人壇修法時,投花於曼荼羅上之尊像,中者即奉為本尊,成為自己信仰對像而對之供養禮拜,依此本尊的本誓結成印契。

極寒月滿即臘月望日。吳殷《惠果行狀》:「永貞元年十二月十五日,北首掩終。」

僧夏亦稱僧臘、夏臘等,即戒齡。古時印度僧人在夏間的雨期(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九十日間,不出門乞食,共住一處修行,謂之雨安居或夏安居(略稱坐夏,中途退出,謂之「破夏」),其最終之日稱為「解夏」。比丘安居一夏則戒臘增長一歲,謂之「受歲」。臘為歲之終,俗以臘之明日為初歲,比丘以夏安居之終日為受歲,故稱戒齡為「夏臘」。出家受戒後之戒齡,即依夏安居之次數而定,並依此定席位(如禪堂貼單)之上下。我國僧界自古即少有實行夏安居制,故僧臘多從受比丘戒之年計算,稱為「戒臘」。

薪盡即薪盡火滅,喻人之死。《法華經·序品》:「佛此夜滅度,如薪盡火滅。分布諸舍利,而起無量塔。」

天返歲星歲星即木星,亦稱太歲。此星十二年繞天一周,故古人以其經行之躔次紀年。「天返歲星」,即歲星隱曜而返於天之意。

建寅之十七即陰曆正月十七日。吾國夏朝建寅以陰曆一月為正,殷朝建丑以十二月為正,周朝建子以十一月為正。我國稱陰曆為夏曆本此。

城邙一作「城卯」。卯,東方也。空海《付法傳·第七祖青龍寺惠果阿闍梨傳》:「元和元年正月十六日,『葬於城東』,四眾合會,悲感動天」。

九泉即地下也,與黃泉同義,即死者之去處。《孟子·膝文公》:「蚓上食槁壤,下飲黃泉。

泉扉即墓門。古代人死,謂赴黃泉,故墓地亦稱泉壤,泉扉即泉壤之門。

荼蓼嗚咽荼為陸草,蓼為水草,其味皆苦,轉為與「荼毒」同義。謂父母之死,對子女皆極苦痛,故稱父母之死日荼毒。《顏氏家訓·序致》:「年始九歲,便丁荼毒」。此處借用為對師之死,泣不成聲之意。

吞火不滅此典不知出處,願識者賜教。

烏光古謂日為金烏,月為玉兔,故亦稱日月為烏兔,烏光即日光之意。

蟾影即蟾兔之影。古時俗謂月中黑影為蟾兔,故蟾兔為月之代稱。

桑梓桑與梓為古時住宅周圍常栽之樹木,後人遂用以稱故鄉。

行李行李使人也,亦作行理,理,吏也,即掌賓客之官。顧炎武《日知錄·考證·行李》:「古者謂行人為行李,亦曰行理。」《左傳·僖三十》:「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今多指旅行者所攜帶之物為行李。

掩色即掩遮白毫之色,謂佛陀之涅槃;又稱高僧之死。《俱舍論》曰:「青蓮罷笑,白毫掩色。」

師資師者以道教弟子,故稱為師;弟子者資助師,故稱為師資。智顗《法華文句》云:「師有匠成之能,學者具資稟之德。資則舍父從師,敬師如父。」佛教稱師徒為師資,與一般稱教師為師資不同。

孔宣雖泥怪異之說孔宣即孔子。漢平帝追諡孔子為褒成宣尼公,故稱孔子為宣尼。孔宣為孔子與宣尼之合稱。孔子有「不語怪力亂神」之語。

妙幢說金鼓之夢妙幢,菩薩名。唐義淨譯《金光明最勝王經·夢見金鼓懺悔品》說:「爾時妙幢菩薩親於佛前,聞妙法已。歡喜踴躍,一心思維,還至本處。於夜夢中,見大金鼓,光明晃耀,猶如日輪。於此光中得見十方無量諸佛。」

毗尼、密藏即律學與密法。梵語毗尼,亦譯毗奈耶,義譯為律。

修多與論修多即梵語修多羅(經藏)之略譯。論即論藏。

泊焉歸真原文作「怕焉歸真」,「怕」當為「泊」之誤。泊焉即泊然,即安詳之意。佛陀之死,謂之歸真。謂自真如而來,復歸於真如也。《釋氏要覽》下:「釋氏死曰涅槃、圓寂、歸真、歸寂、滅度、遷化、順世,皆一義也。隨便稱之,蓋異俗也。」

梁木摧矣喻聖賢豪傑之死,如梁木之摧折。《禮·檀弓》上:「孔子早作,負手曳杖,歌曰: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

松檟即松樹與檟樹(檟即榎,一名山楸),多植於墓前。古人以「松檟」為墓地之代稱。

今譯

世俗所貴的是五常,佛道所重的是三明。只有大忠大孝的人能留聲名於金版:然而至德如天,有所記述,何不藏之石室呢?我曾經試論過:世間事物不滅的是法,而使它不斷絕的是人。那末,其法誰能證得,其人又在何處?——神都長安青龍寺東塔院大阿闍梨法號惠果和尚的,可說就是這樣的人。

大師於因地預感法城之將崩壞,誕生於長安昭應縣為馬氏子。他是天縱的哲人,大地冶煉出來的神靈,出身高貴,幼即聰慧,像一隻高翔的鳳凰擇木而棲,塵世的網罟決不能把他羅致。他奮迅着獅子的步伐,禪林正是他卜居的勝地,依大照禪師,親近承事。這位大德就是大興善寺大廣智不空三藏的入室弟子。在他幼年的時候,隨師拜見了不空三藏。三藏一見驚嘆不已。私下對他說:「我的教法,就靠你來興隆吧!」因此,大師視三藏如父,三藏也愛師如母。指示他妙理所在,教以密藏的《大佛頂》、《大隨求》梵語真言,大師一經耳根便憶持在心裡;一習普賢行願和文殊贊偈,聞聲便能琅琅上口。在當沙彌時,就有很多靈驗的事。這時代宗皇帝聽說,即下教迎他人宮,對他說:「我有一些不能解決的事,請你給我決疑!」大師則呼召二三童子,依法加持,解決了皇帝的許多疑問。代宗皇帝讚嘆說:「龍子雖小能起雲雨,這話不假,聰明的小沙彌,今天我親自看見了。」命左右記錄其事。

從此以後,皇宮常用良馬來迎送他。四事供養一無所缺。到了受具足戒後,他便朝夕孜孜研學。三藏教海的波濤,他像唇吻吞吐一樣。五部教觀完全照耀在他心中。他像洪鐘之響,隨處都能聽聞;又如空谷的回聲,逐物都能響應。初則秉受四分律儀,繼而接受三密灌頂。縱有道安的辯才,不能和他交鋒;他的言詞,像淳于髡智慧無窮,誰能究其底蘊?所以代宗、德宗、順宗三朝尊他為國師,四眾禮之以受灌頂。如遇旱魃為災、樹葉枯黃,他則召龍普降大雨;遇到商羊(鳥名)起舞,洪水決堤的時候,他則驅黑龍,使它出日放晴。其感應實不移晷,其靈驗有如觀掌。皇帝皇后,尊崇他所修的「增益法」,王子貴族則服他能夠降魔,這些都是大師慈力之所致的。

生活方面,即使送他的財帛,前車後車相接,田園土地成片相連,他雖接受而不貯積,決不用它來過奢侈的生活。他或建莊嚴的密壇,或修壯麗的寺宇。救濟貧困的人以財,接引下愚的人以法。他以不積財為心,以不吝法為性。所以無論是尊是卑,都能虛往實歸;無論是近是遠,都像蟻群尋光來集。如訶陵(今印尼)的辯弘,則經過五印度來頂禮求學,新羅的惠日,則跋涉三韓來從他受教。劍南的惟上、河北的義圓,都是欽風振錫,渴慕密法,負笈而來。至於受他印可而繼承的人,則有義明內廷供奉。而厭離生死隨求佛道的,則義滿可算是其一人了。使他像獨子一樣愛顧而受三密之教的,則有義智、圓璨、圓玫、義壹(一)之徒,義操、義敏、行堅、圓通之輩。這些人都是入三昧耶而學瑜伽密法,持身口意三秘密而通達觀想的人。其中有的作一人之師表,有的為四眾所歸依。其法燈充滿三界,流派遍於九州。這大概就是大師的法施吧。

大師從辭親就師,落髮入道,守護戒律如愛惜渡海的浮囊,決不肯借給他人。他的持身則如擎油缽。其心如松竹之堅強,其志如冰霜之瑩潔。行住坐臥四威儀不肅而自成,身口意三業不護而自善。大師的戒行嚴守到這個地步,可說是盡善盡美了。無論經寒經暑,他從不說苦:遇飢遇疾,亦不退墮其業。自晨經午歷黃昏以至半夜,這四時他都上堂修持念誦。煩惱等四魔,只得請求投降。十方菩薩結界加以護持,貪慾等十種魔軍,只有束手就縛。

對於忍辱和精進的事,是我師所不讓人的。他游法界之宮,觀胎藏界諸佛之海會;入金剛界,頂禮一切聖賢之群集。百千陀羅尼(總持)貫之於一心,萬億曼荼羅(壇場)布之於一身。若行若坐,隨處皆變為道場,無論是眠是覺,觀智從未稍離。是以像朝日而驚長眠,如春雷以拔久蟄,我師的禪智妙用就在這裡吧。

自己能顯示榮貴,而又能引導人榮貴;自己示現有疾,而又能善待有疾的人。應病投藥,悲憫迷方而善作指南。大師常對門人說:「人之貴者不過國王,法之最者不如密藏。譬如驅牛羊而趕路,很久才能到達;若利用神通以跋涉,則不勞而至。各種教義和密法,怎麼能同日而語呢!佛法的精華奧妙就在這裡吧。至於善無畏三藏拋棄王位與不空金剛親教師浮杯渡海來傳密法,(其苦心)豈是徒勞?從二祖金剛薩埵稽首大日如來叩問密宗奧義,師師相傳,至今已經七代。並非菩提佛果之難得,實在是得遇此法之不易,所以才建胎藏界的大壇,施灌頂的甘露。所希望的是:若天若鬼,睹此莊嚴儀軌而洗卻塵垢;或男或女,嘗此法味而如獲寶珠。一本尊一印契,是證道的徑路;一字一句,都是成佛的父母。汝等勉之勉之!」我師之勸誘,其妙趣就在於此。

至於一明一暗乃自然的常理,乍現乍沒實聖者之權宜。常理自然少過,而權宜則多利益。大師終於永貞元年(805)歲在乙酉的十二月十五日入滅,住世六十,僧臘四十,手結毗盧遮那(大日如來)法印而攝持淨念,在人間示現薪盡火滅。嗚呼哀哉!巨星殞滅,人間失去慧日。寶筏歸於彼岸,溺者多麼悲傷!醫王既然匿跡,狂兒靠誰解毒?嗚呼痛哉!謹擇於正月十七日,卜葬於城東之墓地,真像斷腸而埋美玉,傷心而燒紫芝。墓門永閉,訴天已經無及。悲感嗚咽,令人哀痛無已。這時天雲慘澹現着悲色,松風蕭瑟含着哀聲,庭際的綠竹雖然如故,無奈隴頭松檜之根已新移!日光激盪使人感到悲切,月中的桂影好像新經攀折。

弟子空海,遙望故鄉則在東海之東,懷想旅程實在是難中之難。來既非我之力,歸亦非我之志。我師修鈎召法以招我,當我乘船出發之朝,幾次顯示異相;而歸帆之夕,又對我細說許多宿緣。和尚在示寂之夜,於彌留之際對弟子(空海)說:「你還不知道我與你宿緣之深吧?在過去多生之中,我們曾共同發過誓願,弘揚密法,彼此輪流互為師資,不只是一兩次了。所以我勸你遠涉,傳授我的深法。今你受法已畢,我願已足。汝來西土就拜我為師,我如生東土就作你的弟子。你不要再在此久留,我就先走一步了。」回想我師這些話,進退非我所能決定,去留只有隨我師之命了。孔子雖拘泥於怪異之說,而妙幢菩薩卻說出了金鼓之夢。這是我所以舉一隅以示同門的原因。我師言詞徹人骨髓,誨示深入心肝。一喜一悲,胸裂肝斷。欲罷不能,豈敢緘默!雖憑我師廣大的道德,還恐斯言之墜地。既嘆山海之易變,應懸之日月以不朽。乃作銘曰:

人間生死無有邊際,佛的行願莫能窮極。佛身如日麗天而照於水,分身現影百千萬億。我師乘願生此世界,雖形為人而具佛智。他學習律藏、密藏不遺餘力,所有經論盡羅於胸臆。秉受南山四分戒法,而又實修三密加持。他為三朝國師,受萬類有情所皈依。舉其靈驗:若祈雨不日即降,若祈晴即時雨止。他的化緣已經完畢,安詳地歸於真際(入於涅槃)。慧炬既然熄滅,法雷不知再鳴於何期,大廈的梁木已經摧折,弟子痛苦何以堪之。墓門既然封閉,何劫始能再開!

參考來源

為了做惠果大師的弟子,和尚專門從日本跑來,可惜連門都進不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