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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睡地鋪通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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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睡地鋪通鋪的日子》中國當代作家吳聯平的散文。

作品欣賞

懷念睡地鋪通鋪的日子

古人云:「廣廈千間,夜眠不過七尺,良田千頃,日食不過一升。」意思是說,即便你擁有的高樓大廈再多、良田沃土再寬,你睡覺也僅占七尺長的床鋪,日食也不過三餐而已。這說明一個人的享受即便再貪慾貪婪,也是很受局限和限制的,容不得個人無限制貪戀。

如今,生活富裕了,日子好過了,但總還是在挑三揀四、挑肥揀瘦,不是嫌睡覺的床鋪太硬,就是覺得太軟,即便睡在高檔的席夢思床上,窩在豪華的沙發里,躺在搖晃自如的搖床里,也始終沒有稱心如意的時候。說起睡覺的地方,我忽然就想起了八十年代讀初中、高中時那段睡地鋪通鋪的日子。

所謂地鋪,就是沒有床架床鋪,就地鋪着紙殼、報紙、草蓆、篾席等物件,再加上一床簡單的被子被褥而已。所謂通鋪,就是學生集體宿舍里連在一起的床位。學生睡在通鋪上,都是赤條條赤裸裸一個挨着一個,一個擠着一個,就如冬季家鄉父老鄉親們在地里下的光胴胴的苕種,所以同學們戲謔地稱睡通鋪為「面紅苕」。

我是一九八三年進入巴東縣沿渡河中學的,學校坐落在神龍溪側畔,那是一個美麗的校園,是我讀小學時就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地方。學校臨水而建,面朝青山,背靠青堡,可謂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從這裡走出去的莘莘學子可謂成千上萬,而成為國之棟樑者也不計其數。

報名那天,同學們從四面八方湧來,家長們都帶着孩子用篾制背簍背着草蓆、篾席、紙殼、棉絮和玉米,還有一口裝東西的木箱或皮箱。更有誇張的,也有家長用背杈背東西送孩子上學的。現在孩子們上學用到的高級旅行包、手推旅行箱,那個年代是根本見不到的,更是望塵莫及的。安頓好睡覺的地方,是家長為孩子們報名必走的程序。

我們的寢室是一棟低矮的土牆木瓦房,一間連着一間,與幾名教職工的宿舍相對,中間隔着一塊窄窄的場地,僅能安放一個水泥乒乓球檯,整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n」字型。我記得語文老師陳老師,教務處的喬老師,還有後勤處的段老師,就住在這裡。

走進寢室,只見裡面前後和左邊靠牆的地方也建有「n」字型通體床鋪,床鋪大約六尺來高,分上下兩層,床鋪中間空閒的區域搭着高高的木架,便於學生存放木箱和皮箱。一旦箱子放上去,稍矮的學生根本就夠不着箱子,只好從外面撿幾塊石塊或是磚塊墊着腳。木架相鄰的柱子間,也會牽上一根芝麻帶或尼龍帶繩索,方便學生掛上洗臉帕子。左右牆面上各釘有一顆大大的釘子,兩顆釘子之間拉着一根鐵絲在空中,方便學生晾上洗後的衣服和褲子。

來到寢室,同學們雖然都是陌生面孔,但一見如故,很快就談笑風生、打得火熱起來。安頓睡覺之處,首先還得邀好和自己睡同一個床位的同伴,因為一個床位必須得兩人安睡。記得第一次讓我「一見鍾情」的睡覺同伴,是來自紅沙鄉的王世華同學,他個子矮小,長着一張娃娃臉,臉龐清新俊朗,年齡比我小一歲,就像一個小弟弟,他的家鄉紅沙鄉和我的家鄉金斗鄉隔河相望,毗鄰而居。

讀初二初三一直和我同睡的,是同樣來自紅沙鄉的王功平同學。王功平同學也長得細皮嫩肉,一頭烏黑的亮發,習慣性留着分頭,長着一張女同學的瓜子臉,他是我大嫂的親表弟,學習成績一直不錯,但在初三下學期那年,他不知什麼緣故竟輟學了,後來就一直未曾見到過他。

我和王世華同學挑選通鋪上一塊木板比較平整的床位,首先鋪上草蓆、紙殼,然後鋪上他帶來的黑白相間的棉絮和半新半舊的床單,然後鋪上母親為我縫好的被子,我們睡覺的窩就這樣簡單地搭成了。我和他不約而同地就躺在床上體驗着,甚至脫掉鞋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明顯可以看出,通鋪有的地方很不平整,甚至還有漏洞或露在木板外面的釘子,選擇較好的床位,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到了傍晚,同學們陸陸續續到齊了,寢室里也住滿了人,大約三十多個,通鋪床位也沒有了一個空位。木架上也放滿了箱子、臉盆、膠桶和其他東西,整個寢室呈現出一種超飽和狀態。待吃飯的時候,同學們從食堂打來像土坷垃一樣的玉米飯和半碗清湯寡水的合渣湯,就翻開自己的箱子,尋找父母事先為他們準備的鹹菜。

家鄉的鹹菜可謂品種繁多、豐富多彩,比如鹽菜、醬豆子、渣辣子、稀辣子、油辣子、豆瓣醬、酸蘿蔔絲、醃蘿蔔條、醃折耳根、醃蔥頭等等,這些鹹菜雖是本地的出產之物,但都是下飯的好東西好菜餚,家裡條件較好的同學也會帶上一瓶兩瓶炒肉和豬油。

在混得還不熟悉的時候,大家都還保持着一份矜持、客氣和靦腆,各自安分守己地吃着自己從家裡帶來的東西。一旦混熟之後,只要哪個同學的鹹菜好吃,大家就會不分你我你爭我搶,不一會兒工夫,裝菜的瓶子就亮通通底朝天了。

讀初二的時候,來自神農架山下的吳廣同學,轉到了我們學校我們班級,他每周都會從家裡帶來炒肉和豬油,他的菜餚自然而然就成了同學們的搶手貨和稀罕物。同學們見着他帶來的菜餚,都如猛虎下山,都會爭先恐後、狼吞虎咽起來。

那時候,學校是沒有澡堂的,能洗一次澡簡直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在沒有法子的情況下,同學們只好從食堂接來一盆或一桶熱水冷水,端到寢室擦澡抹澡。大家一個個脫得一絲不掛,赤條條袒露在大家面前,可謂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一絲羞怯和羞意。大家還各自拿對方的身體取笑着、嬉笑着、吵鬧着,不是笑對方胯下的東西小得像魔芋蒂把兒,就是笑對方腹部的胸毛多得像絲茅草,可以割來餵飽一頭耕牛,但歡樂的氣氛總是縈繞在窄逼的寢室間。

寢室的地坪根本沒有用水泥平整過,都是坑坑窪窪的泥巴地坪。待同學們一次澡洗完擦完抹完,寢室里就成了瓦泥場,就像父親做瓦時瓦泥坑裡被耕牛踩過的稀泥一樣,不是出現一灘水氹,就是出現一泡爛泥。人下床走路都得墊着腳尖,跨着大步,沒有讓你隨意放腳落腳的地方。如果穿着涼鞋拖鞋在寢室里晃來晃去,腳上腿上立刻就會濺滿污水和稀泥,讓你不得不又要重新清洗一次。

夜晚熄燈前夕,同學們都不約而同地脫掉上衣和褲子,只剩下農村漢子常穿的花短褲,老家人都習慣性稱為花搖褲。此時,他們就像一匹匹脫韁的野馬,整個通鋪就像寬廣的草原,他們赤膊着身子從前通鋪跳到後通鋪,從首通鋪滾到末通鋪,或者抱着同學嬉戲打鬧着,或是騎在同學後背使勁捶打着,就如在草原馳騁一般暢通無阻。

有的同學唱着歌謠,有的同學哼着小調,有的同學學着雞鳴狗叫,還有的同學議論着班上女同學的八卦,還有的同學還在背誦着化學物理公式,整個寢室猶如一口煮粥開沸的鐵鍋,竟糊裡糊塗弄不清東南西北。待熄燈鈴聲敲響,待值勤老師熄燈哨聲吹響,同學們頓時鴉雀無聲,立馬鑽進被窩假裝熟睡起來。

很多同學都是不安分子,一時難以熟睡,不是躲在被窩說着悄悄話,就是瞪着漆黑的夜發呆發愣。更有甚者,還有人抹黑跨過幾個床位跑來跑去,一不小心就踏在了其他同學的肚皮上、隱私處或是肩胛處,痛得其他同學哇哇大叫。也有不小心者,在跳來跳去的過程中沒有踩穩,竟一個趔趄栽倒在床下,也直疼得他喊爹叫娘,哎喲哎喲連連叫喚,有的頭上還會撞出血口子或者大氣包。

同學們的不安分根本逃不過值勤老師的耳朵和眼睛,特別是逃不過教務處的喬老師,他猶如有火眼金睛一般,大家尊稱他為喬老爺。喬老師個子高挑,一頭花白的頭髮,五十多歲,臉上的皺紋堆積得像一道道溪溝,但兩眼炯炯有神,兩耳細長垂立,一看就是一位精通世事、精明能幹的老者,學生們的這些小把戲根本逃不過躲不過他的法眼和靈耳。

賈老師常常在熄燈後在窗前側耳細聽,只要一聽到寢室內有什麼風吹草動,他立刻就會毫無聲息地溜進寢室,將不安分子現場抓住。記得有一次,兩個同學正在小聲議論着班裡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的「桃色新聞」,喬老師一不做二不休,居然不聲不響地躺在這兩個同學旁邊半晌,也沒有被兩個同學發覺。

大冬天,寢室里異常寒冷,前後窗子最多用膠紙貼封一下,根本擋不住風寒。同學們為了相互取暖,竟將蓋的被子一床貼着一床,大家相互側着身子,從後背一個抱住一個,一個挨着一個。雖然一時半會兒大家都暖和了,但只要一到半夜,一些好動的同學不是將被子打翻,就是將被子扯開,不是將被子獨自裹着,就是一腳將別人踹到了一邊,常常弄得其他同學冷得發抖,甚至感冒咳嗽不止。

清晨,起床鈴聲一響,為了趕上做早操的時間,同學們不得不迅速起床洗臉如廁。在慌亂中,很多同學不是穿錯了別人的衣褲,就是穿錯了別人的鞋襪,有的甚至自己的鞋子穿了一隻,別人的鞋子穿了一隻,鬧出很多笑話。好在同學們之間都不計較也不苛責,乾脆來個將錯就錯。儘管「上錯花轎嫁錯郎」,但大家還是很開心。

同學們正值青春期,夢遺的現象時有發生。很多同學夢遺後都羞於啟齒,但證據又都常常留在床單和被褥上。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一旦被他們發現,他們就會跳出來大肆宣揚一番。只見他們一把揭開夢遺同學的被子,指着夢遺留下的污漬大聲喊道:「大家快看啦!大家快看啦!這傢伙昨晚走火跑馬畫地圖了!」

那時,也有尿床的。只要哪個一尿床,好事者也會揭開被子喊道:「哎呀!這傢伙的機關昨晚漏油了!騷氣太重!」喊完,便一陣哈哈大笑。喜歡湊熱鬧的同學們,就會一窩蜂湧過來鬧一陣、笑一陣、吵一陣。

讀初二那年,正趕上學校教室和寢室翻修,我們不得不搬進學校糧食加工廠二樓睡覺。學校的糧食加工廠也是土木結構的瓦房,一樓是機器轟鳴的糧食加工廠,二樓是木枕樓板。同學們就地取材,以枕樓木板為床打着地鋪,大家齊刷刷地睡成整整齊齊的兩排。

但每當同學們洗澡擦澡抹澡將樓板打濕後,水漬就會滴落到樓下一樓,甚至滴到剛打好的玉米面粉里。糧食加工的師傅正好是廚房做飯的師傅,他火冒三丈,就在樓下大聲罵道:「龜孫子!你幾爺子不想屙通腸痢了啊?將麵粉打濕了老子怎麼做飯?」同學們也不理會,依然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直惹得師傅氣急敗壞、暴跳如雷。

上了高中,學生宿舍的條件並好不到哪裡,相反更為慘烈。記得高中的寢室是樓上樓下兩層,樓上也是木枕地板,一到洗澡的時刻,樓上的同學也不顧樓下同學的感受,肆無忌憚地將洗澡水灑在樓板上。洗澡水便順着木板縫隙漏到一樓,就像下雨一般。特別是陽台上,很多同學居然在陽台上洗澡,灑水就更無所顧忌,甚至從身上淋浴,造成一樓像觀望瀑布一般體驗着臭水的氤氳。

睡地鋪通鋪的日子,雖已過去三十多年,但一想起來仍歷歷在目。因為那段日子,就是屬於我們那一代的青蔥歲月,就是我們少年時代最好的見證。 [1]

作者簡介

吳聯平,筆名巴山異人、喳西泰,男,1970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湖北省巴東縣人,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