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臨清流)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歸來》是中國當代作家臨清流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歸來
回家，自己的家。
酣暢的午睡醒來，直奔陽台，一個人。象多年前一樣。
整整一年，我沒有來到這裡了。現在，這小小的陽台已經雜草漸生。荒蕪的氣息盤旋其間。
它一直在等我來嗎？
等我搬一張躺椅，沏一壺茶，捧一卷書，仰面天空，徜徉一下午；抑或，只是坐在屋檐下，靜靜地看一場雨；抑或，當心事浩渺，只獨對那寂靜的夜空，讓天宇將心事稀釋一空……
是的，是的！這便是它的等待，我的精神棲所啊！
今天，我終又歸來。
沒有人知道，重逢的喜悅如何繞心而上，不管我歸來的步履如何踉蹌，不管我的容顏多麼蒼老，天空依舊，天空依舊啊。
這裡是我一個人的巢！
一本書，一壺茶，一整個天空，還有這寂靜，以及間或的鳥鳴！
夠了，夠了啊！
我還是我。然而，面對這熟悉的天宇，它的浩瀚博大讓我死寂的心，漸漸澎拜。
這裡，終於更加寂靜了，只有我自己知道。
鳥是鳥鳴，風是清風，雲是流雲。沒有聲色，沒有壓迫，沒有幻影，我終於回到了自己。
曾記離開時，夏極為燥熱。風終日在心中盤旋。雲影跌宕生姿……
追趕，失落，掙扎，痛苦是那個夏日的主題。心，一如游曳在夏夜的蛇，背着不堪承受的殼，孤獨沉重地爬行。
夜深露重，無處拾夢。終於痛下決心，對自己揮矛斷鱗。
這一切的過程，如何不痛？披了多年的厚重之鱗，終於一朝脫下，何況上面附着了那麼多深重華美的眷戀。但是，只能硬生生地褪下——帶着血肉模糊的痛，以及失去美麗的絕望。而後，生命成了脫盡外殼的軟體，寄生到新的環境。無論接觸到什麼，都註定會不適，會疼痛的。除非，等到新殼漸生，傷痛結痂……
而今，一切往矣。結痂的結痂了，平靜的平靜了。那些華美深重的誘惑也落下了帷幕。
生活，水落石出。
沒有光，沒有影，只有存在。
世俗生活中，肉身，才是隔絕彼此的最厚實的牆——妄以為精神的無所不能，才是逼迫自我的利刃；人和人之間，再近的親密也是疏遠。
那個夏天，我將自己的心逼至牆角。恍覺，不過是自我和虛空的一場纏綿。
仿佛赫然清醒。
我好像看見，生活只是一堆廢墟——在華美的外衣里，只有空蕩的風；那些看似牢靠的牆壁，原來只比紙薄，只是心裡的一個裝飾。
穿越經行。
我又好像看見，生活不只是光禿的廢墟，而是間插着些不知名的小花，零星的點綴着。然而，卻照亮着我們的眼眸。讓我們感受到溫暖和希望。
那些為我們而開的小花，我們如何能不珍惜呢？
很久不寫詩了。
是一直拒絕讓自己的心再起波瀾。
於是，生活似乎寡淡的一如朗日下的光。只見光影，不見聲色。
仰頭，天空風起雲湧。藍色的雲匯聚流走，濃厚，卻幻化無形。我在蒼蒼天宇下，頓覺自己的卑微渺小，象一片飛羽，象一朵雲絲。
每個紅塵過客決定不了存在的分量，但能決定自己的色澤。
忽然問自己：素心猶在嗎？
難道，被清冷澆透的心就有理由唾塵而去，就可以板硬如石，就可以放棄自我？
如果這樣，廢墟的心才更是悲哀地啊！
念及，站起。環視周遭。
此刻，我在六樓之頂，我在接近清風雲朵的陽台。
此刻，我俯視着人間的過客，也俯視着我自己。
天空，還是我的天空啊！
也許，清醒的心才有資格擁有行雲流水的自由！不是嗎？
人生，水落石出。從此，我心空曠如風。
慶幸，我已歸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