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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歐陽杏蓬)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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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中國當代作家歐陽杏蓬的散文。

作品欣賞

在沒有離開東干腳前,我是沒有見過廟的,只在奶奶的故事裡聽過廟裡有菩薩,菩薩慈眉善眼,呼風喚雨,懲惡揚善,無所不能。問奶奶見過沒有,奶奶說見過,在南嶽廟的大殿裡,是泥塑金身的。當時不懂什麼叫泥塑金身,只想有一天我也跟奶奶到南嶽上香,見識廟裡供着的菩薩

過了不幾年,發蒙讀書,村裡的小學,就是以前的廟改成的。樓高兩層,磚木結構,下為課室,上為老師宿舍。那廟青磚灰瓦,古色古香的,是村里最為雄偉的建築。後來人多,兩廂的空地里又蓋了青磚瓦房,看去還真像小沙彌的禪房。廟後有大樹參天,某年大風,折斷了樹冠,村人傳言是樹大成精,好事的人便用五寸鐵釘打進樹幹,說是釘着那妖,免得妖出來危害村鄰。當時鄭重其事的樣子,現在仍覺得好笑。廟是眾神執法之地,能由妖魔自由來去?

其時三叔已在學校教書,卻不住校。聽人說,每到深夜,那木樓上便有神秘的腳步聲四處遊蕩,響着的收音機會瞬間失音,樹嗚嗚,風起而燈火熄。聽他們說來,狀甚恐怖,渾身發毛。於是不到天黑,大小學生都離校殆盡,只剩那座灰白色的建築立在黃昏中。若需進校辦事,必邀三兩大膽鄰居作陪,一路嚷着,才不至於惶恐。現在學校還在,模樣也未作改變,歷風經雨,顯得更為滄桑。

其後到寧遠四中求學,學校的禮堂亦是舊時的廟堂,牌門前為石板路,拾級而上,為正門,很闊,馬車可以自由進出。內有石徑,沿途為茂密的柏樹,其中夾雜幾棵小紅豆樹。風吹葉動,為靜謐的氣氛平添了幾分生氣。過了林木,上了石階,到了一塊丈方有餘的空地,空地上鋪着大青石板,對正禮堂,禮堂做為廂房,右為禪房,禮堂應是以前的講經布道之地,暗淡而寬敞,想當年香火鼎盛之時,鐘鳴鈸響,香客來往,這裡應必有氣象。房子白牆黑瓦,林木掩映,卻是修心養性之地。幾隻小雞在石縫裡刨食,吱吱喳喳,才明白過來這廂房裡還有人居住。即便這樣,仍能讓人感覺這當兒的空與靜。

湘南大地上的佛信徒不多,可廟宇卻修了不少。在他們看來,佛已是神,佛不是佛了。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是無影無蹤的,又無處不在。而佛是泥塑的,很實在,佛旨為字,看得着。因果報應,前世註定。既然註定,就安於本分,修行積德,以待來生。即使沒有了廟,佛卻在人們心裡扎了根了。我的老外婆自懂事後就吃素,長齋短齋,一直到終。現在家人談及舊事,對老外婆的執着堅韌,一心向佛而感嘆。

我自幼好書,進了學堂,也好讀書,有喜歡地方史志。或許當時帶了一些渴求,想了解我們那個村子的歷史,及地方上歷代的風雲人物。可我們那地方,山村野嶺的,不知是從哪飄來的,沒有家譜可查。老人說我們是楊令公的後裔,那近乎是信口開河。東漢光武帝時候,在我家鄉那塊地上設舂陵侯,現有舂陵墓作證。而祖先的牌位是渤海郡歐陽氏,也就是說我們的祖先來自於渤海郡。渤海郡在當今的哪兒呢?先輩為何遷來遍地是山嶺的湘南?我在縣裡的圖書館泡了很多時間,但是沒有找到答案。

有人指引我去找縣文化館的龍亞平老師。龍亞平老師是我們地方的文化名人,寫小說寫散文寫地方史寫到過省里,是地方上博學多才的一個代表性人物。我憑什麼去找他?想了很久,終於拿出一個法子,拿了自己的作文本,當面向他請教,套近了再說其它。

文化館在寧遠文廟的後面,到文化館得從文廟的走廊過。文廟的牆漆成紅色,很高,看上去雄偉莊嚴。進文廟是要先買門票的。見了賣票的阿姨,我說我找龍老師的,阿姨也不為難我,囑我進去了走左邊的走廊,盡頭就是文化館。龍老師住二樓。

進了文廟的雕龍大門,裡面都是大花崗岩鋪設的地面,縫隙里長出了一叢一叢的草,看起來有點荒蕪。中央是個丈方的水池,養荷,想必是以前讀書人的墨池吧。發綠的池水裡浮着幾片葉緣乾枯的荷葉,有兩隻白鴨子在水面山靜靜的游着,它們各游各的,沒有一點氣氛。那水肯定是很久沒換過了,我想。抬頭,看到了正對着水池的大成門,灰色的石柱上盤龍,龍騰着,很神聖莊嚴。門內是石板路,往裡看,金色的「大成殿」牌匾赫然高懸。路兩邊是青草地,四四方方,很規矩。路過大成殿的時候,我看到了殿上奉着的栩栩如生的孔丘塑像,左手捧着書卷,庭下卻空落落的,三千弟子哪去了?來不及細想,我就轉進了左邊的走廊。至今,文廟裡的孔子像我就見了那一面,遠遠的,還是在門縫裡看的。今生鮮有成就,或許當時我距離孔丘太遠了,沒有得到他老夫子的垂青與眷顧吧。

其實龍老師那裡也沒有我想要的答案,面對着我的問題,他有些不開心,還很倦的樣子。看了我的作文之後,倒是來了興致,說某某以前的文章跟你現在寫的差不多,鼓勵我堅持不懈。某某可是湖南文壇的一個成名人物,拿我跟他相提並論,我受寵若驚。末了,在我的練習本上挑了一首小詩,說是要發在他主編的《九嶷山》雜誌上,正是應了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那句老話。

第二年我離開寧遠的時候,我帶着小弟月祥到文化館看望龍老師。大成殿前的草坪依舊青青,不同往日的是多了一些女孩,或躺或蹲或臥,擺出各種姿勢照相,這或許是孔老先生想不到的。我們上了樓,敲了幾遍門,龍老師開門就咕噥昨晚忙了一宿,剛睡下就來了三拔人了。我很抱歉,剛要離去,龍老師抬起腥松睡眼,拉過凳子說先坐,我去洗把臉。坐下來,我心裡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不安。龍老師坐下來,連連打哈欠,不停晃搖脖子,說太累了。我有話也不敢說了,聊了幾句,便帶着弟弟匆匆告辭。出來在文廟周圍走了一圈,就沒回頭了。

我從他鄉回來,已是數年後了。弟弟告訴我,龍老師已去世半年多了。我心裡默默念道:一個幫我的人去了,一個幫我的人去了。走到文廟,弟弟說進去看看,我說你進去看,我在門邊看。我覺得我站在文廟外邊,保持一種距離,感覺別具滋味。 [1]

作者簡介

歐陽杏蓬,湖南人,現居廣州,經商,散文領域自由寫作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