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廖春波)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小路》是中國當代作家廖春波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小路
兒時,家住山麓,四周都是小路,蜿蜒曲折,留下串串足跡。現在,這些路雜草叢生,鋪滿荊棘和蕨類植物,普遍難以通行了。然而,來龍去脈,我依舊記憶猶新,血管似的每條路啊,縱橫交錯,不知演繹多少故事。
先說下河溝的路,至少有三條捷徑。
一是去烏龜灘。經過層層稻田麥地,牛羊不時偷吃禾苗,包括豌豆、胡豆、油菜、榨菜等,青脆的,柔嫩的,甜蜜的,它們吃得多麼愜意,大人望見心痛不已,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我必須揮動鞭子,悄聲地、輕快地、粗野地趕着牧群,保護道旁的莊稼。不過,沿毛狗路,梭下懸崖,便是灘地,芳草萋萋,林木蔥鬱,裡邊是岩壁,外邊是河流,河岸是烏龜石。牛羊散養這與世隔絕的三角地方,哪裡也跑不了,我獨自放心在烏龜灘游泳、捕魚、捉螃蟹,在烏龜石上看書、寫字、算題、畫圖,還仰望藍天白雲遐想,或者美美地睡一覺,鳥語花香,直到牛羊吃飽,臥地反芻,哞哞咩咩叫喚,催我暮歸。
二是去河田。走下陡峭小道,挽起褲腿過河,然後爬坡,從火地塆繞大垉,通過小埡口,沿青石階穿卡門,抵達觀音堂碼頭,可坐客輪進縣城。但一年難得有入城機會,更多的是在河田一帶玩,割草、弄柴、狩獵等。這條路還通二完小,每天讀書的孩子多,打打鬧鬧,不會寂寞。
三是去跳蹬子。要攀手扒岩,臨萬丈深淵。有一次返程,我背一背簍柴草,沒順過來,摔向高岩,幸好抓住黃荊樹,否則粉身碎骨了。既然危險,為何常去?可趕場大埡口,趁機打牙祭,喝一碗雜燴湯,誘惑力不小。跳蹬子沒橋,漲洪水時,望而興嘆。但下游的黑灘子和野貓洞,上游的亂石窖林,適合捉迷藏、打仗等,也讓我們流連忘返。
再談上坡的路,常走的有兩條。
一條去莊屋。生產隊開會,放露天電影,育秧播種,積肥噴藥,搶收碾場,殺豬宰牛,分配口糧,加工麵條,打米等,離不開。這是集體之路,也是果腹之路,解決溫飽,聯繫鄰居,溝通社會,無往不利。
二是去村小。全是田埂地坎,藤蔓羈絆,雨天溜溜滑滑,常摔跟頭,渾身泥濘,可又不得不走。要去學校,要去村里,要去診所,要去廟塆,還去四房榜,去李家坳,去大姐家,去玄天觀,諸如此類,我沒少走。
最後,簡介老家左右兩條路。
左邊通往打田溝。那裡有貧瘠的承包地,產紅苕、洋芋、苞谷、高粱、黃豆等。放學後,我常隨父母勞作於此,烈日炎炎,汗流浹背,暴風驟雨,無處躲避,成落湯雞,吃過的苦我刻骨銘心。
右邊通往黃金塝。這也是崎嶇小徑,灌木掩隱,曾有行者踩虛腳,摔死在岩下河灘。所以,要小心謹慎地走,靠攏內側冬水田。由此還通果園、太陽溪、雙江,乘船東行,甚至能去宜昌、武漢、南京、上海。
正如小溪小河匯入大江大海一樣,小路也可連接大道,邁向世界各地。我就是通過知識改變自己命運的,走出數不清的小路,實現人生價值。如今,故鄉的小路湮沒了,但從哪裡來,將往何處去,我還是一清二楚的。 [1]
作者簡介
廖春波,重慶仲裁委國際仲裁員,萬州區司法局二級調研員、公職律師,自由譯者,愛好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