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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壩電影(彭衛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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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壩電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壩壩電影》中國當代作家彭衛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壩壩電影

「娶婆娘來幹啥子,做家務說話,吹燈生娃」,這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川南農村常掛在男人嘴邊的一句話。因有了這話,人丁自然興旺。一家有幾個孩子,甚至有十個孩子的也不足為奇。有的女人年前才生了孩子,年底又坐上了月子。

夏夜,孩子們則圍坐在月亮壩頭或煤油燈下聽老人講《三國》、《水滸傳》,還有鬼故事。多聽幾次,翻來覆去,也就膩了。

看電影,無疑就成了那個年代最主要最值得期待的文化娛樂活動。

放映員還沒有到,消息早已在幾個隊的奔走相告中傳開了。當四周鑲了黑邊的白色銀幕在打麥場上掛了起來,喇叭里的音樂也鬧了起來時,人們懸在心頭的石頭才「咚」地一聲落了地:今晚看電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住在放映場旁邊的鄉親,早早就從家裡搬了木質條凳或者竹編小方凳,擺在了銀幕前的黃金位置。那份做了主人的自豪感,很美妙。

雜樹林,還有些輪廓,遠處的山,近處的村莊才開始模糊。小孩子們的心呀,早就飛到了打麥場上。

催着大人早早做晚飯,草草吃過,得到家長的允許後,一群一夥的小孩子,相約着,扯開步子就朝打麥場跑。

賣零食的小販早已在四處吆喝。經濟條件相對較好的小孩就買上幾顆糖或者一把胡豆、花生什麼的。

「我吃一顆嘛」

給一顆。

「我也要一顆」,也給了,最後,圍在身邊的小夥伴每個人都分到了,大家笑着吃得很香。

如果錢只夠買兩顆糖,卻有四個小夥伴,怎麼辦?

「砰砰」,牙齒上陣,一顆糖被分成了兩半,一個小朋友也不落下。

打麥場裡,擠擠挨挨站着,坐着的,都是人。從後往前看,密密麻麻,都是人頭。農具,草垛也都淹沒在人海中了。

有小孩子站在凳子上看的,有擠到銀幕前,坐在地上看的,也有擠不進去,乾脆就在銀幕背後看的。

後來趕過來的,隨便找塊磚頭或者石頭就坐下了。

待到電影開始了才趕過來的,擠也擠不進,石頭和磚頭也沒了,只好站在山坡上或者乾脆找棵樹爬上去,坐在樹杈上看。

隨着放映機細微而清晰的「咔咔」聲,輪盤轉動,一束由窄變寬的光柱直射到銀幕上,麥場上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有人把孩子舉起來,扛坐在肩頭上。孩子則雙手抱住大人的頭,越過無數的人頭,盯着夜空中唯一亮白的銀幕看。

「擋到了,擋到了,還讓不讓人看了,邊邊上去嘛」後邊的人,立刻叫起來。

有人想挪動下位置,一不小心頭部擋住了光束的一部分,銀幕上立刻就有了一大團黑影。

「搞啥子名堂哦,把腦殼埋下去,埋下去點嘛」到處都是人們的埋怨聲,眼光也齊刷刷望向那個「不知趣」的人。

那年代的電影有《少林寺》《地道戰》《冰山上的來客》《三十九級台階》《渡江偵察記》《一雙繡花鞋》等。看到幽默滑稽的地方,人們毫無顧忌哈哈大笑;看到悲傷之時,能聽到輕微的抽泣之聲;看到日本鬼子的惡,則會有一陣陣的叫罵聲;看到漢奸出賣同志時,恨不得自己去通風報信,把漢奸撕個粉粹。

這就是電影的魅力。

電影放映中有時會出現一些意外,比如卡帶。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忽然卡帶了。銀幕上的圖像不是拉得老長就是模糊不清,或者歪歪扭扭,像抽筋了一樣。

人們開始胡亂猜測,放映機出了問題?帶子出了問題?也可能是發電機出了問題?(那個年代還沒有通電,放電影則要靠發電機發電),更有人嬉笑着說是電影放映員昨晚和女人親熱過了頭,精神不好,打瞌睡造成的。

一般情況下,放映員都能弄好,電影繼續放映。

從放映機到銀幕的光束里,時有飛蛾和飛蟲出沒。螢火蟲金龜子偶爾也會來湊熱鬧。蚊子,當然是不會缺席的,一巴掌下去,手上就有了蚊子和自己的血。

抬頭,眨眼睛的是滿天星斗,耳邊,則是蟬鳴,蛙聲和蟋蟀聲。

放電影時,有個別不安分的漢子,身體或者手掌就貼住了拖大辮子的姑娘後背。

「搞啥子,規矩點,別東摸西摸的」大辮子姑娘回頭時,漢子眼睛直盯着銀幕,一副無辜的樣子。

也有把看電影的地方,當成了約會的場所。

一次我和隊上的幾個姑娘和嫂子一起去鄰近的大隊看電影。開演不到二十分鐘,其中一個堂嫂就說要去解手(上廁所)。放映場地,那有正規的廁所,無非就是找一偏僻地,就地解決了。反正,夜幕下,什麼都看不見。

電影都快結束了,堂嫂還沒有回來,我就小聲問身邊的二娘

「堂嫂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出啥事?你堂嫂每次看電影都要去解很久的手」

姑娘和嫂子們都一下笑了,那笑,在我幾歲的眼裡,是還不能理解到的。

後來聽說,在麥場後的草垛里,有人撞到了堂嫂和一男人抱在一起,還說把草垛都壓垮了。

當電影銀幕上出現「完」時,人們才從電影中回味過來,陸續離開。孩子們揮舞着手臂,在銀幕上印出各種手掌造型,表達着內心的好奇。

當電影放映員剛一拉亮燈,呼叫孩子的聲音就此起彼伏。偶爾,幾個小伙子的叫罵聲忽地就冒了出來,後來更是扭成了一團。一問,無非是剛才看電影時,誰被誰踩了一腳或者有人故意在前面搖頭晃腦,擋住了後面人的視線,警告幾次,無果,就忍到電影結束後算了總賬。

成群結隊的人流集成一條「長龍」在高低不平的鄉村小道上「沙沙沙」地走着。「龍頭」通常有人打着火把,「龍身」偶爾有手電來回晃動,火把和手電照顧着老人和孩子。

看電影,母親一般是不去的,家裡的豬,雞,要喂,也要守。出門時,母親通常會叮囑我們:眼前的路忽然變得亮堂堂的,多半是水在月亮下的反光,可不要一腳就踩下去了。

即便如此,掉到了水田裡或者矮崖下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

如果掉了隊,一個人又遇到只有微微月亮的夜晚,還得經過一座座墳山,大人講過的那些鬼故事,自然就冒上了心頭。不敢左右環視,也不敢跑,怕有鬼從後面拉住,只能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地朝前奔。「沙沙」聲,似是樹上有人撒下的沙子,又似是後面一直有人跟着的腳步聲。如果墳間忽然有點點火光,身後又有了「沙沙」的響動,那是七魂就嚇掉了六魂。

終於,當有母親的小瓦房映照出煤油燈的微光時,我的心頓時安頓了下來,奔向小屋的心情和奔向銀幕的心情一樣急切。

回到家時,已多半在後半夜了,腿也疼了,腰也酸了,眼睛也睜不開了,腳也不洗,倒在床上,一覺就到了天明。

現在壩壩電影沒了,一個有壩壩電影的時代也結束了。

壩壩電影的時代,雖然物質和精神都不是特別豐富,但是因為有電影看,對童年的我們來說,就有了美好。[1]

作者簡介

彭衛鋒,女,大學文化,自由撰稿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