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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貞不屈.招來媒婆(第十一章)(張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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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貞不屈.招來媒婆(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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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貞不屈.招來媒婆(第十一章)》中國當代作家張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追堅貞不屈.招來媒婆(第十一章)

「嘻嘻,這娘們忒死心眼,活泛着點,別說這樹,就是她家那幾間屋茬子給她娘們蓋起來也沒事。」前來殺樹的王有理說。王有理和王隊長是叔伯兄弟們。他當然知道這裡邊的故事。

「不光我,他倆也聽清楚了。那輕輕地笑聲 、甜甜的密語,還有那哼哼嚀嚀的呻吟,還有那……都是小玉芝那個小雛雞,而不是劉金香那個老母雞了。」

「即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這是林芳夕從娘家就受到的教育。她娘倆來到大門洞裡摸了摸兩道門栓都還插得好好的。林芳夕拿過東扇門後的頂槓頂上東扇門,再拿過西扇門後的頂槓頂上西扇門。兩根頂槓是生產隊裡殺門外的榆樹時她搶下的兩根榆木槓子,上頭頂門頂得都禿了,下頭都把地上頂出了兩個圓圓的坑。上半截被她的手磨得滑溜溜,光油油的。

每天頂門摸到榆木槓子,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門外的榆樹,那是她搬到這個宅子上住時栽下的,十幾年了吧。榆樹因為栽在了肥沃的土地上,長勢很旺,每年春天青黃不接的時節都結滿一樹榆錢。

榆錢像古銅幣一樣,只是中間的籽實成熟後會鼓起來,把籽實去掉,中間會有一個圓孔,極像中國古代的銅錢,因此叫榆錢。過去本村大戶人家金庫門前都栽着榆樹,就是因為榆樹能結榆錢,榆錢(余錢)、榆錢(余錢),年年結榆錢,年年有餘錢。林芳夕栽榆樹已經不是圖悉年年有餘錢了,而是因為榆錢、榆葉能頂糧食充飢。

榆錢綠油油的,吃在嘴裡,甜絲絲的,粘糊糊的,止渴生津,咽下去還能治餓。榆錢既可生吃又可熟食。做菜糊餖能省好多糊餖面,摻上點面子蒸菜乾糧既好吃還能節約糧食。每年春天榆錢下來的時候,街上都有沿街叫賣的:「榆錢了,榆錢了,賣榆錢,賣榆錢了,榆錢賤賣了,賤賣榆錢了,4分錢1斤……

吃完榆錢,榆葉又長出來了接着吃。

榆葉中間有一根主筋,主筋上生出一些葉脈,葉脈向兩側伸開支撐着一片橢圓形葉子。葉子厚墩墩的、綠油油的和榆錢一樣好吃。吃法和做法也一樣。

榆錢和榆葉都含着7分糧食,到了青黃不接的春天,就是她們娘倆的主食。春天吃不了,林芳夕還會曬起一些來,留到冬天吃。因為有它就不會餓死人。

榆樹是他們家的「糧倉」,給她們娘倆留下了很多美好回憶

那年春天有河西逃荒的娘倆走到大門外邊走不動了,正好林芳夕從外邊打水回來看見十幾歲的一個男孩正摟着一個中年婦女的脖子哭。中年婦女閉着眼睛張着嘴巴,上氣不接下氣,這就要不行了。林芳夕知道這是餓的,吃點東西就會好的。於是她趕緊回家拿了一個榆錢窩窩出去,讓她娘倆吃了,一會中年婦女就醒過來了。她醒過來以後,顫顫巍巍爬起來跪着給林芳夕磕着頭說:「謝謝救命恩人!謝謝救命恩人!小,快跪下磕頭。」於是她兒子也跪下來給林芳夕磕頭。林芳夕娘倆見狀,那富有感、幸福感絕不亞於當年玫瑰的爺爺施捨給過不去年的鄰居一袋子糧食。

但是,春天剛捋下第一輪榆錢,林芳夕正在屋裡洗榆錢,忽然聽到大門外人聲嘈雜,榆樹、榆樹的議論,莫不是有人要算計我家的榆樹。憑着經驗她走出大門,看到生產隊裡的四個人正在打量榆樹,樹周地上散亂的放着大鋸、小鋸、斧子等木工工具。為首的就是生產隊的王隊長。

「大兄弟(按莊鄉輩分林芳夕叫王有才),你們這是想殺我家的榆樹啊?」林芳夕問王隊長。

「隊裡修拖車,正好你的榆樹夠材料。」王隊長解釋。

「大兄弟,這可是俺自家的榆樹,你要殺也得先給俺說說,等俺同意了,再殺才行!」林芳夕說。

「給你說說,憑什麼給你說,你姓么?」王隊長蠻橫的說。

「我姓么,我姓李。」林芳夕說。

「哼,你才來幾天啊?李家要你不,你也不溺泡尿照照自己。」

「甭管我來幾天,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那李家的萬貫家財都拿出去了,你怎麼不擋着。」

「李家的萬貫家財那是應該拿出去的,這宅子是留給我的,這樹是我自己栽的。」

「你自己栽的就是你的?」

「我自己栽的,當然就是我的。」

「你栽到誰的土地上了?」

「我栽到我自己的土地上了,我有土地證,不信你們現量。」

「量什麼量,都是人民公社的。殺!」王隊長放大聲音高喊。

劉木匠等人一齊向前準備殺樹。

「不能殺!」林芳夕以身護樹。

劉木匠等人立刻停下來。雙方僵持了一會。劉木匠耐不住了轉過身去,從腰間掏出煙袋荷包對着另兩個殺樹的人說:「來,抽一袋,不叫殺樹,咱也不能殺人啊。這樹是得說好了才能殺!說不好咱就不殺!」

「嘻嘻,這娘們忒死心眼,活泛着點,別說這樹,就是她住的屋東邊這幾間屋茬子給她娘們蓋起來也沒事。」前來殺樹的王有理說。王有理和王隊長是叔伯兄弟們。他當然知道這裡邊的故事。

王有才是個光棍子,自從當了隊長每天閒着沒事就是托人說媳婦。大姑娘、小寡婦少說也見過30個20個的了。人家一聽說他有那毛病,整天鑽女人堆,泡女人窩,就不願意了。

那一次橋頭上江二孬的話提醒了他,他就一直耿耿於懷。打算着如何把林芳夕弄到手。半月前他割了一塊肉來到她姑家。他姑王桂英是個說媒婆,長時間都為她親侄子說媳婦不找她生着氣呢,一見王有才提着一大塊肉來到她家,明知道是來求她說媳婦的,一想到街上傳的——王有才的媳婦——難說。還是故作不明白的說:「哎喲,小,我的親侄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什麼風把我催來了您還不知道嗎?我和我爹加起來至今還是一雙筷子——兩根光棍。」

「哎喲,我的親侄呀,你說這個事,我還能不知道,只是不好說呀。為了你的事,我也沒少操了心,只是說不成,我也不能成天往你那裡跑呀!咱又不是人家——成不成四兩瓶(一壺酒),跑跑腿一塊肉。」

「那您說怎麼辦呢?姑,我也30多歲的人了。不說個媳婦,您娘家以後就沒後人了。」

「除非,您有個目標。有個目標,我就給你說。」

「哎呀!姑,我哪有個正兒規結的目標啊!您又不給我操心?」

「我往日給你說的玫瑰她娘——林芳夕呢?她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好女人。」

「我去過,人家不願意。」

「什麼時候去的,白天還是黑夜?」

「那當然是黑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八字還沒一撇,還能白天去嗎?」

「哎呀,你個混賬王八羔子,你盡壞自己的好事,她那樣的人,你那樣做,不是侮辱人家嗎?往日我給你說,是探探你有意沒意,你要願意,哼一聲,我給你說去。還用着你了。你快說說,你是怎麼做的,我估摸估摸,還能不能說得成。給這樣的人不能走歪門邪道。」

「姑啊,這事也是巧了,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天晚上從大隊裡開會回來,江大隊長和我一塊往北走,走到金香二嫂窗戶下,江大隊長不走了。護送他回家的兩個治安員立馬就沒影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給二嫂的那塊子事,也趕緊走開了。」說到這裡,王有才不說了。

正伸長脖子直繃着耳朵急聽下文的王桂英突然聽不到王有才說話了,心急火燎的追問:「你真走了?不能唄?說呀!」

「說啥呀!姑,下邊就是那麼回事了。」王有才不願意再說了,因為江不仁畢竟是大隊長,壓着他一頭呢,還有就是親姑侄娘們能說那樣的事嗎?王有才的頭腦中還沒忘記男女上下輩之間應該有的界限。還有就是他聽到的可不是一般的男女之間的偷情,那可是李莊令人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的特大緋聞,萬一泄露出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可是王桂英是什麼人呢,拉舌頭扯板子,傳播是非,挑家不和,造謠生事。今天聽到大隊長這樣的緋聞,她能不聽嗎?儘管以前沒少聽人說過,可那都是陳茄子爛芝麻的事了,一點新鮮勁都沒有,今天能聽到第一見證人所見的現場緋聞,可真是千金難買。還有就是她和劉金香是情敵,她巴望着聽到她點事,必要的時候好給江不仁鬧亂子。可是她越願意聽,王有才越不說。姑侄兩個就這樣僵持着。

「有才你不願意說是不,你不願意說就甭說,你不說,我就不管你的事。咱看誰靠過誰。」

王有才聽王桂英說不管他的事了,心裡立刻改變了主意。原先他不願意說,除了礙着江不仁官大以外,還礙着姑侄關係這個面子。現在見王桂英這麼願意聽,也就只好如願以償,順手牽羊。這不只因為怕王桂英不管他的事了,還怕瞎了那塊豬肉,今天若不盯着她定下管他的事來,過後再來還得拿肉,不拿肉也得拿酒,他知道王桂英的脾氣。於是就委婉地說:「姑,不是您侄我不願意給你說,實在都是些老兵新傳的事了,他倆的事誰不知道啊!」

「甭賣關子了,你就說,說不說吧?」王桂英直截了當地逼問。

「我說,我說,給俺姑說我還怕啥呢?」王有才說。

王桂英立馬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有才的嘴巴。生怕他掉了一句,過後連不成故事。想到這裡,他又跟上一句:「小唻,說真麼,別糊弄您姑。」

「那是啊!姑,我這當侄的,敢給俺姑說瞎話嗎?俺姑可不是好糊弄的。」

「甭您娘那個頭的奉承您姑了,快說吧!」

「那天晚上,我往北走了不遠剛站住想聽個熱鬧,就聽到後邊金香二嫂的窗戶,'鐺、鐺、鐺輕輕地有節奏地敲了3下,接着就聽到二嫂在裡邊仍然是輕輕地回道:'知道了。』不大一霎,就聽到二嫂的大門輕輕地吱呦一聲,朦朦朧朧看見那門裂開了一道縫,江大隊長像條狗一樣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那門縫又輕輕地合上,接着聽到嘩啦、嘩啦兩聲插上了兩道門閂。街上死一樣的寧靜,連那沒人餵的野狗也找個地方眯了起來。

我看看沒有什麼風險,就又走了回去。兩個治安員也在窗下聽着呢,他們知道是我回來了,也不敢吭聲,互相心照不宣的舉舉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就擠在窗下聽起來,二孬哥還往裡讓了讓。」說到這裡,王有才不說了。

這劉金香家五間北屋,是土改時分的李家的店鋪,最西邊的兩間由他的兒子住着,放着一些爛七八糟的東西。中間是兩間客房,客房裡除了桌椅外,靠東牆還安着一張床,是二哥和二嫂的鋪;鋪南邊有一個裡間屋門,連着最東邊這間屋,最東邊這間屋是二哥二嫂的千金趙玉芝的閨房了。閨房向西有一個裡間屋門,向南有一個朝着院子的屋門,這間屋子即可從南門進西門出,又可從西門進南門出。前有通道,後有退路。真是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為二嫂娘倆迎來送往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江不仁和劉金香在大門底下一停,往日兩個人有什麼事,都好在這裡說說。今天沒有事,黑暗裡劉金香拽了江不仁一把,她知道出了這個大門底江不仁就不屬於她了。江不仁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兩個人牽着手一塊來到院子裡。江不仁的眼睛就轉向了東北角上的,也就是這北屋的最東邊的那個小裡間屋門。劉金香知道今非昔比留也留不住就鬆開手送個干把人情說:「去吧,小東堂屋裡等着你哩!」江不仁的心早飛到小東堂屋裡去了,頭也沒回:「嗯。」了一聲,直奔小東堂屋。那門輕輕的開了。

這間屋子向東還有一個臨街的窗戶。這個窗戶過去是李家在天晚了關上了鋪門以後,仍然可以從這個窗戶里向外賣煙、火、糖、果之類的東西。在這裡可以非常清楚的聽到外邊的任何動靜,還可通過雨搭木板的縫隙窺視街上的所有行人。王有才他們那天晚上就是趴在這個窗戶上聽「房」的。

王桂英對這間閨房和這個窗戶應該說是很熟悉的。當她從想像的回憶中轉回來的時候,聽不到王有才說話了。

於是她心急火燎的催促:「說呀,小,繼續往下說呀,聽到什麼了,說的詳細點,說點新鮮的!別陳茄子爛南瓜的瞎編亂造,糊弄您姑!」

「說什麼,就是男女之間的那塊子事,有什麼好說的。您都是過來人了,還不知道嗎?」

「到了怎麼了,你又不說了。」王桂英非常可惜的說,她完全忘卻了姑侄之間那層面子。「行啊,你給您姑說話不實在,那您姑給你辦事也會湯禿抹毛沒有真事。」

王有才就是怕他姑不給他辦真事,王桂英這一句話可真是管用。逼得王有才不得不說了。

「姑,不是我不給您說,這事實在是忒大了。簡直令人不敢相信。我要不是親自聽到了也不會相信。」

王有才越不說,王桂英越願意聽。這姑侄倆個僵持了一會,王有才思慮了很久終於說了。

「姑,我只給你說一句,您看我給您實在不實在。但是你可別往外傳!傳出去對咱娘倆都沒好處。江不仁孬好是我的領導,劉金香那樣的人扯舌頭拉板子的不干正事,得罪了她明里暗裡的找茬,我這個隊長就不好當了。」王有才知道他姑的脾氣,不給她說點真麼不行。說也不能細說,就簡單的說:「那天晚上我們聽到接待江不仁的人,不是劉金香而是她的閨女趙玉芝。」

「啊呀——真的,小?」王桂英瞪大了吃驚的眼睛詫異的問。「這可是驚天大緋聞呢。」

「真的!」王有才平靜而認真地回答。

「趙玉芝才多大啊!」

「十六七歲吧,正是好時候。」

「你聽清楚了。」

「不光我,他倆也聽清楚了。那輕輕地笑聲 、甜甜的密語,還有那哼哼嚀嚀的呻吟,情不自抑地啜泣,還有那兩唇相接的嘬音……都是小玉芝那個小雛雞,而不是劉金香那個老母雞了。」

「還有什麼,小,說呀!小狐狸精說的什麼?」

「被窩裡的話,你想吧,什麼都有。

「你說他們知道外邊有人聽房嗎?」

「江不仁肯定知道,要不護送他的治安員上哪裡去了。放着這麼好的戲不聽,上旁邊去挨凍,那不是傻瓜嗎?」

江不仁確實知道外邊有人聽房,不過他不害怕,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得意洋洋,因為他過去當土匪的小頭目時逛窯子就有人給他把門站崗。

「小玉芝呢?」王桂英心存不甘的接着問。

「小玉芝就不一定知道了。如果她知道了外邊有人,她還能那麼一點顧忌都沒有,那忒不知道丟人害臊了吧?如果知道了還那個樣,那這個小雛雞以後比他娘還爛。」說到這裡王有才不說了。

聽到這裡王桂英似乎滿意了,也覺得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於是就說:「哎喲——小,我的孩呀,你這可是聽了真麼來了。怨不得劉金香家這幾年這麼紅火,兒子招工,閨女不出工,一家子都給人似的,裝模作樣,拿腔擺乖,原來都是她娘倆的本事。老少兩輩人伺候着江大隊長,那好事還不像長了飛毛腿一樣都往家跑啊!江不仁可真有艷福,這個下三爛玩意吃着碗裡的,看着鍋里的,還冷着鍋台上的。」

「哼,這還不都是沾了公家的光,他要不是當這個官,沒有權力辦不了事,一點好處給不了劉金香,劉金香會巴結他。小玉芝會那麼甘心情願讓一個比他年齡大一半的男人糟踐。這都是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的事。」

王有才說的確實不錯,分析的也很客觀。劉金香現在住的這處宅院土改時是分給復員軍人趙志華的。劉金香那時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看上了這處宅院,把江不仁請到家裡去玩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成了趙志忠的。趙志華和趙志忠就一字之差,而且都是好成分,分給誰都行,分給誰都有理。王桂英想起來自言自語的說:「她這是吃慣甜食了!又讓她閨女接着吃!娘兩個都是不要臉的東西,連閨女都豁上了。怨不得……嗯,還真是哩!」

「行了吧,姑,盤算盤算您侄的事吧?」

「這個好說,你先說說,你那天晚上怎麼上林芳夕家去的?去了怎麼說的?結果如何?我好順藤摸瓜,捋着你的杆子往上爬,把你去的茬口接上。這才是今天的真麼哩,俺侄說不上媳婦來,她姑臉上也不好看,你快說說林芳夕怎麼說的,咱娘倆個商量商量該怎麼辦。」

「那天晚上,我在趙玉芝的窗下聽了很長時間,聽得心裡酸溜溜的,一想到自己家去了那冰涼冰涼的被窩,心裡很不是個滋味。X他祖宗打光棍的打光棍,頂雙份的頂雙份,老天爺真他媽的不公平,一氣之下我抬腿就去了林芳夕家。我以為她一個年輕寡婦,還不就像旱地里的莊稼渴盼下雨一樣,什麼事還不明白,只要我一引乎還不上鈎嗎?」

「怎麼進去的?」

「我走到她家大門上一推,大門插得噔噔的,一點漏縫都沒有。我想不能白來一趟啊!我就來到大門西邊,摸着院牆和大門的結合部,找了一些磚頭瓦塊跐着,爬上了牆頭,然後又沿着牆角進了院子。我輕輕的來到她的屋門上使勁推門,屋門和大門一樣插得緊緊地,怎麼使勁推都推不開。推了一夥推不開,我想,粗的不行咱來點文明的吧,於是我就來到窗下叫:'四嫂、四嫂、四嫂、四嫂……』我叫了很長時間,人家就是不答應。」

「裡邊有動靜嗎?」

「沒有。」

「一直沒有動靜?」

「後來有動靜了!」

「什麼動靜?裡邊有男人!」王桂英瞪大了狐疑的眼睛,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懷,耳朵幾乎就湊到了王有才的嘴邊,她滿心希望能從侄子的嘴裡再掏出一個更大的緋聞來,這林芳夕年紀輕輕的,甘守空房,一直是個令人猜不透的秘密。「快說啊,你可小心着點,別叫屋裡的男人一刀把你砍了。」

「我正叫着,忽聽裡邊擦着了火柴,接着點上了油燈。我以為有希望了,就停下不叫了,慢慢的等着,等了一夥,不見動靜。我爬到窗台上,隔着窗戶看見林芳夕穿上衣服在被窩裡坐着呢!」

「你還不趕緊再叫,這是等人呢!」

我輕輕的敲敲窗戶又叫:「四嫂、四嫂……是我。」

「她怎麼說的?」

「她罵起來了!」

「她罵什麼?」

「還有好話嗎,什麼瞎熊x的,瞎娘養的,睜開你的瞎眼看看,您姑奶奶是什麼人——一罵一大溜。」

「你沒給她說,你是誰!」

「說了,先上來我想騙開門沒給她說,後來我看她一個勁地罵,就給她說了。四嫂,你別罵了,我是您有才兄弟。不當麼,人家就是不聽,照樣瞎熊、瞎娘地罵。」

「你沒說點真心話?」

「說來!」

「說的什麼我聽聽!」

「我說,四嫂,俺四哥回不來了,戰爭都不打好幾年了,他連個音訊都沒有。您娘們這麼受罪怪可憐人的,我對你是真心的,只要你願意,我把咱隊的大馬車紮成花轎,明謀正娶的把你娶到家裡去。我一天活也不叫你干,叫你吃飽穿暖,把你東邊那三間屋茬子也給你蓋起來。讓玫瑰長大以後住。」

「唔,這個條件也夠高的了,她怎麼說來?」

「她說,'有話明天說!』」

「你不再說點好聽的話,求她讓你進去,把好事做成。」

「說來,什麼好話都說到了。」

「都是說的麼?」

「什麼疼你、愛你、親親你、摟着你、抱着你,明的不行,來暗的,什麼事都依着你,百依百順,什麼話都說來。」

「還不行?」

「不行!

「她怎着說來?」

「無論你說麼,人家就是那句話,'有話明天再說!』」

「沒再說別的?」

「沒再說別的。」

「這樣你就想起您姑來了。」

「嗯,想起俺姑來了。」

「行啊,她只要有這個話,那就是有意,你這一晚上也算沒有白熬。趕明天我就找她給你說媒去。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有那貞潔烈女,才30齣頭的人,白天好過,夜裡難熬。憑我這三寸不爛鋼鐵之舌,興許當天就能給你'抱』到炕上。」王桂英確實有這本事,街上走的十個媳婦里有九個是她說來的,這讓王有才不得不信以為真。

「哎呀,姑,那可是忒好了,還是俺姑有本事。您侄我磕頭來不及,打滾給你看吧!」王有才高興得心花怒放,手舞足蹈。把大話當成了真事,把虛話當成了實話。

這正是:百人千態萬模樣

人心難用一稱量 [1]

作者簡介

張強,平陰縣安城鎮退休教師,中共黨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