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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牆,歷史與文學的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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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牆,歷史與文學的典籍》中國當代作家張福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古城牆,歷史與文學的典籍

一出火車站,我就看到了那古樸厚重的古城牆。儘管我知道那早已不是漢時唐代的城牆,可我還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幾乎要扔下手中的行李,向它撲去。接我們的朋友對我說:這城牆和大、小雁塔一樣,是西安的標誌,是這座十三朝古都最輝煌的建築遺存,也是國內修護和保存得最完好的古城牆,你在別處可看不到這樣的城牆喲,現在我們先回家,有時間再來細細地讀吧。朋友說的是讀,不是看。那語氣不但有一種作為西安人的驕傲,更有一種對古城牆的敬重敬畏。這便使我有了強烈地走近城牆、解讀城牆的願望。

暮野四合,霓虹燈漸次亮了起來。雄偉壯觀的古城牆,在現代光電的映照下,愈加地堂皇璀璨,也愈加地神秘。它像一個仁厚又不失威嚴的巨人,伸出它長長的手臂,將古城西安久遠蒼桑的歷史和現代喧囂的街市,一起攬在它寬厚的胸懷裡。它又像一位睿智的老者,站在歷史的塵埃里,默默地注視着身邊過往的芸芸眾生,以無言向人們訴說着它早已遠去的輝煌。每一個走近它的人,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古城牆那博大精深的歷史和巍然雄豪的王者之氣。

史載:「鯀築城以衛君,造郭以居,此城郭之始也。」由此可知,城牆作為防禦設施,與城同時產生,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冷兵器時代,能夠防衛和禦敵的除了揮舞在手的刀槍劍戟,就是巍然而立的厚重城牆了。有牆就有城,牆毀則城亡。

這古城牆,是漢武的城牆,是隋煬的城牆,更是李唐的城牆。唐時的長安城池,規模宏大,布局嚴整,南北東西大街整齊劃一。白居易曾吟詩記述其景:「百千家似圍旗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那東西南三面的九重城門及高大的城樓,更是讓人非仰視而不得觀望。那時長安城上空,一度籠罩着大唐繁盛的氣象。它曾經五鳳來儀,威震四方,是一座威名於世界的東方巨城。它也曾幾築幾毀,英雄豪傑,各路強人,都將攻城築城當作是成就霸業的通天之梯。攻克城池,焚毀房屋,生靈塗炭。修築城池,驅民以至,強服勞役。城牆上的每一塊磚既顯示着築城者的智慧,也浸透着弱民百姓的血淚。

汽車沿着城牆緩緩而行。護城河中的流水濃綠而凝澀,似乎載不動千年古城沉重的歷史。望着緩慢而波紋不起地散發着泥腥味的一曲流水,我不禁想:這一道不再清澈的流水,可曾就是那載過愛情紅葉的溶溶碧波?

暮色蒼茫間,我極力地想要透過城牆,看清千年前在那方城池裡由李氏皇家和芸芸眾生演繹的一幕幕悲劇喜劇。牆無言,城裡卻熱鬧着。抬頭仰望,在這初秋的夜晚,似乎依舊能夠在現代喧囂中聽到一面面大王旗在城頭響起的獵獵風聲。

其實,一座城池的歷史,也是一部文學史。多少堅固城牆,多少樓台亭閣,多少皇宮禁苑,都湮沒於戰火灰燼中,流散於時間風雨里了,能夠與之並存的是傑出詩人的不朽詩篇。如果沒有杜牧的《阿房宮賦》,現在的我們憑什麼去想象阿房宮「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的精緻精美?還有那「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的恢宏氣勢?如果沒有王勃的《滕王閣序》,我們又到哪裡去撿拾滕王閣的只磚片瓦?

唐時的城池,是詩歌盛開的花園。許許多多胸懷報國之志的詩人們,從深闊的城門中走進走出,以期走向廟堂,輔佐社稷;希望走向邊塞,建功立業。

詩人們以心作筆,記述着唐由盛轉衰的歷史進程,描繪着四季山川田園的美麗風光,抒發着個人的情感報負。邊塞詩、山水田園詩、閨怨詩如一枝枝奇葩,爭相綻放,美麗着唐時的城池。甚至,那每一塊的牆磚里都寫滿了詩人悲歡離合的詩文。

初唐四傑(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盛唐的李白、杜甫,中唐的白居易,元稹,晚唐的杜牧,李商隱,還有那無數寂寂無名的詩人們,都在這四方城裡聯袂而出,絢麗着長安天宇上的星空。

開元,唐時的盛世之年。一個飄雪的冬天,王昌齡、高適、王之渙三位詩人信步出遊,來至長安城的郊外,於是便有了「旗亭畫壁」的故事流傳下來。「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夜台何寂寞,猶是子云居。」「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因了伶人們的引吭高歌,而更加地家喻戶曉。

白居易,能夠在居大不易長安城居住下來,不能不說是詩的功勞。一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人大詩人顧況由衷讚嘆:有句如此,居天下有甚難?這不能不說是詩的功勞。

居,不僅是遮風蔽雨的房屋,同時也是安放詩人靈魂的精神家園。長安留居了詩人,詩人也留下了一篇篇不朽的詩篇。《長恨歌》《琵琶行》自不必言。在目睹了長安城裡朝政的腐敗,宦官的猖獗,黨爭的不息,百姓無奈的痛苦呻吟後,白居易以一顆正直善良的詩心,盡寫了對農民的關切,對婦女悲慘命運的同情,對朝庭弊病的直諷:「右手秉遺穗,左臂懸弊筐。」「家田輸稅盡,拾此充飢腸。」(《觀刈麥》)。「歲晏無口食,田中采地黃。」「願易馬殘粟,救此苦飢腸。」(《采地黃者》)。「回觀村閭間,十室八九貧。北風利如劍,布絮不蔽身。」(《村居苦寒》)。「上陽人,苦最多,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兩如何?(《上陽白髮人》)。」「宣州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做地衣!」(《紅線毯》)。這滿城傳唱反映民聲疾苦的諷諭詩,觸怒了權貴,讓白居易終是居而不易,被貶出長安。因詩而居,因詩而出,這正是詩人白居易的價值所在,良知所在。有了對底層人民不幸生活的了解和同情,被貶江洲的白居易,在潯陽江畔,在荻花瑟瑟的秋夜,聽那淒清的琵琶之音,才會將琵琶女的命運同自己的身世和處境聯繫在一起,發自內心地感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漫遊天下,仗劍而行的李白,在近而立之年(公元730年)胸懷報國之志來至長安,那高大的城牆像山一樣矗立在他面前,使他不得近前。在城外玉真公主的別館,在等待接見的日子裡,鬱悶愁苦百無聊賴的李白寫下了一首與其性格大不相同的詩《玉真公主別館苦雨》,最後只得失意失望而去。十二年後,(公元742年),李白被召入京,所做的不過是為帝王后妃艷游尋樂之曲,這與詩人「奮其智能,願為輔弼」的志願相去甚遠,不會曲意逢迎又不願同流合污,也只落得遣金放還。但不滿兩年的帝京生活,李白為長安城為唐詩聖壇留下了重重的一筆,這裡既有「正當今夕斷腸處,驪歌愁絕不忍聽。」(《灞陵行送別》)的一腔離愁,也有對「梧桐巢燕雀,枳棘棲鴛鸞。」(《登高望四海》)不合理現象的揭露,更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壯闊胸懷。

李白、杜甫的詩,是長安城上的一面旗幟。他們寫的是詩,記述的是歷史。千年過去,我們從那一首首的詩里讀到的是詩人心系蒼生的不泯之志。

橋,詩中的彩虹。幾乎所有的詩人們都將它寫得美不勝收,韻味無窮。「曾與美人橋上別,恨無消息到今朝。」「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橋蘊籍着別離情思,楓橋則寫滿落寞。而我們在咸陽橋上讀到的則是「爺娘妻子走相送」而掀起的滿目塵埃,聽到的是一去無歸的絕望哭聲,還有對玄宗帝窮兵黷武的抨擊!

如果國有四季,那麼盛唐就猶如春夏,晚唐則如秋日。落葉蕭蕭,北風瑟瑟。悲秋,人之性情所致。可杜牧的《長安秋望》卻寫得壯麗明快,一掃晚唐的衰敗頹廢。讀到那詩句:「樓倚霜樹處,鏡天無一毫。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不由得會讓人心生猜想:當年的杜牧是站在南山還是站在哪座的城樓之上,登高遠望,寫下的這長安秋色?而「坎稟終身」的李商隱,則將那輪轉瞬即逝的夕陽孤獨地懸掛在樂遊原的上空,那既是個人沉淪遲暮的象徵,也是唐帝國行將謝幕的句號和奄奄嘆息的一個巨大感嘆號。

牆,圍而為城。圍住的是皇家的威嚴,皇家的安樂。那紅顏白髮的愛情故事,至今還被略有文采的人們演繹又演繹。歌舞昇平時,「三千寵愛在一身」,「漁陽鼙鼓動地來」時,就只有「宛轉蛾眉馬前死」了,這其中有幾多真愛呢?想那紅顏玉環,如果不是貪富貴,圖享樂,怎麼會由子易父,又怎麼會「姊妹兄弟皆列土」,畢竟太子所能給予的與父皇無法相比。

「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侯門如此,皇宮深苑何堪?牆中之牆的帝王宮苑,圍住了帝王之家的安樂,又圍殺了多少妙齡少女的青春?皇帝只一人,宮女千千萬。因貴妃得寵而失去寵愛的梅妃江采苹,就只有「苦寂寞於蕙宮,且凝思於蘭殿」了。冷落已久又突然得到皇帝賞賜的一斛珍珠時,她沒有得幸的欣喜,而是以多才之筆寫下了她的幽怨:「桂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不知這幽怨是寫於融融春日,還是寂寂秋夜?

皇后貴妃尚且廢而見棄,那些宮女們更是終老宮庭,寂寂而逝。「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為她們掬一把同情之淚的,是那些良知在心的詩人們,是他們寫下了宮女們的幽怨,愁苦,無奈。

「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併立瓊軒。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牛慶余 宮詞)。寂寂緊閉的宮門外,是百花盛開的陽春,兩美人賞春不得,欲言又止。不知她們含情慾說的是何事?是情感微妙難以言傳?還是女孩家隱秘之情羞於出口?原來都不是,是有所畏而不敢言。美人、繁花、瓊軒、麗鳥的美麗圖畫後,是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恐怖世界。生活在深宮高牆中的宮女們,被剝奪的不僅是青春和幸福,還有人最基本的話語權。一個人連說話的自由都沒有,該是多麼地痛苦和不幸!

「玉樓天半起笙歌,風送宮嬪笑語和。月殿影開聞夜漏,水晶簾卷近秋河。」(顧況 宮詞)。同是玉女宮娥,聞那廂笙歌笑語,而自己這裡卻是鎖閉幽宮孤淒冷落。淒清的秋夜之後,將是漫漫寒冷的冬季。從青春年少到垂垂老矣,這漫長的人生將怎樣熬過?絲竹管弦的那一方總有人暗自流淚,夜也總是那樣的漫長。白居易也有詩云:「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殿前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紅顏尚且不得承恩,那些白髮宮女就只有在老去之後「閒坐說玄宗」了。

失寵的宮女憂怨悲苦,那承歡宴前的女子,又何尚不是一腔怨恨?「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張祜所寫的這怨情不是因為不得進見或失寵,而是對被奪去幸福自由的抗議,是在君前,是其歌舞受到皇帝賞識的時候迸發的,正如劉皂所言「珊瑚枕上千行淚,不是思君是恨君。」一個女子,去家之遠,在千里之外;入宮之久,長達二十年。與家人分離,思念至深而不得見;與世隔絕,春去春歸而不得知。一聲悲歌,雙淚齊落,肝腸寸斷,那怨恨,那悲情,是何其深啊!只聞牆內歡歌高樂,不見城外烽煙四起。高牆深院鎖住了春光,也鎖住了人心……

夜深了,城漸漸地睡去,一切都歸於靜寂。古城牆依舊默默無言地矗立着,見證着古城的蒼桑巨變,朝代更替。

走近城牆,觸摸城牆,就像翻閱一部古老的史書、詩書。[1]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張福華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