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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百日祭(楊志強)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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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百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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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百日祭》中國當代作家楊志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叔父百日祭

2024年7月26日,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日子,於我卻不普通,這一天是叔父去世後的一百天,也就是「百日」。一百天前,我的叔父與世長辭,我這一支族的最後一位長輩離開了我們,使我等後輩步入只有歸途的人生。

一百天,既短又長。在人生長河中只是一瞬,短得似乎一切恍然如昨;而長得卻是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叔父的音容笑貌,永遠,永遠,遙不可及。

正是「上蒸下煮」的伏里天,我們身着孝服向墓地走去,頭頂是火紅的太陽,渾身冒汗,但心底卻是一片冰涼。才下過雨,道路旁草木葳蕤,放眼望去滿目綠色,但是,感覺到的不是萬物的勃然生機,而是一種深深地淒涼。

祖塋在村子的東邊,石龍山的腳下,這裡長眠着我的曾祖、四位祖父、父母和叔嬸,三代人七座墳塋。叔父的墳是新墳,一百天前,覆蓋在墳上的花圈,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那些鮮花做成的花圈,鮮花沒有了蹤影,留下來的只有幾根支撐用的竹竿;紙紮的花圈,也失去了初始的鮮艷。長跪在墳前,再一次深切地感知到,叔父去了,真的去了。

「這麼些天了,我還是沒有感覺你叔叔就這麼走了。」離開時堂兄的這句話,不知怎麼,使我的眼淚再次湧出,我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的走着,任眼淚流着,叔父生前的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

爺爺是弟兄四個,我的爺爺是老大,叔父的父親是老二。日寇侵華時,曾祖、二爺、三爺均被日寇殘忍殺害,到父親這一輩,就父親和叔父兩個,他倆繼承了祖業,一個四合院子,我家住北屋、西屋,叔父一家居東屋和南屋。記憶中的四合院是歡樂溫馨的所在,母親和嬸母雖為妯娌,情同姐妹,生活在一個院子裡,從沒紅過臉,更別說吵架鬧彆扭了。

叔父是一名教師,一輩子教書育人,他是很自律的一個人,一輩子不抽煙不喝酒,總是告誡我們後輩要勤儉節約,誠信做人。他總說人要清楚自己能吃幾碗乾飯。叔父給我講過,年輕的時候,有好幾次離開教育界的機會,但他覺得自己家庭出身不是貧農(我們家是中農),也沒有什麼靠山,就選擇在教育上干一輩子。叔父曾有十多年任新城初中(垣曲初中的前身)校長,後來又到教育局任督學,垣曲教育能打翻身仗,叔父那一代人也功不可沒。

在我記事的時候,叔父就是坡底小學的校長,那時候,走親戚路過那個學校,心底頗有幾分自豪感,記得路過村子時,有時候該村的年齡大一些的小孩欺負路過的小孩,我遇到這情況,總是大聲叫着:我叔叔是校長!然後趁着他們愣神之際,我們便逃脫了。

叔父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生命中的貴人之一。年少之時,命途多舛。先是母親病逝,幾個月後,家裡作為牛圈的石窯又因雨而塌,不僅砸死了牛,還砸傷了趕來救牛的父親和哥哥,還有一名幫忙的鄰居。橫遭此等天禍,對於未成年的我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是時,家中有年過九旬的小腳奶奶,被砸後癱瘓的父親,殘疾的哥哥,一種深深的絕望感纏繞着我,覺得自己的未來就如那連陰天空,灰濛濛的全是迷茫,沒有一絲希望,不知道怎麼才能走出泥潭般的困境。許多年過去了,每每憶及都是徹身的寒意。在那人生的最低谷,是叔父的教誨和鼓勵,使我有了信心和活力。

那時候,我正上初三,最大的追求就是能考上中專,但中考成績不佳,一分之差沒能達線,繼續上學已成奢望。記得中考之後,落魄到沒有一件可以穿到人前的衣服,鞋子透了底,襪子破了洞,整天窩在家裡不知該何去何從。父親拖着病體,陪着笑臉央求一位鄰居,他是一名包工頭,求人家收我到工地做小工,人家看看瘦弱的我,滿是懷疑的眼光,讓我先試試,看能不能幹得了,能幹了的話每天三塊錢。結果我在工地幹了一天,自我感覺還可以,但人家還是看不上,說我幹活太慢,誤工,一天的力氣白出不說,關鍵的是,接下來該去幹啥,甚是迷茫。這時候叔父伸出援助之手,通過關係,讓我去縣公安局當臨時工。記得公安局派人家訪時,家裡破敗的無法讓人立腳,叔父把來人領到南屋,給來人介紹了我的情況,說我平時的成績還算好,誰知中考沒考好,但我聽話,有眼色。因為叔父的面子,我到公安局幹上了臨時工,有了一份微薄的工資,更有了一份活下來的勇氣。

剛到那裡的時候,人們總愛問的一句話就是:你爸是幹啥的?我便怯怯地回答是農民,看着別人鄙夷的眼光,我就趕快加上一句:我叔叔是初中的校長。想用此語換取一點別人廉價的抬舉。唉,現在想起,多麼虛偽的我呀!

退休之後,叔父退而不休,應別人之邀給人管理過學校,在家中僅有的六分地里種植櫻桃,閒暇時鍊氣功保健身體,主編村志等等,不論幹啥,叔父總是認真負責的態度,積極進取的精神。即使身患腦梗之後,叔父也未見明顯的衰老和病容。

我們的楊家是清朝嘉慶年間從同善搬遷到劉張的,搬到劉張第一輩先人的墓碑尚存,碑文可見;以前家裡存有一個老的祖宗牌位,上面記載着好幾代祖先的名諱。叔父據此,追本溯源,初步整理了我們家搬遷到劉張的支家譜。那是去年的一天中午,正在午睡,忽聽得有人叫我乳名,急忙起來,原來是叔父,他把整理的資料交給我,囑咐我儘快完成家譜的修訂。

叔父離開我家時,步履有點蹣跚,叔父說走路有點暈,但騎上三輪就不暈了,說着騎着三輪離開。誰知這竟是叔父最後一次來我家。

我一直天真的以為,叔父身體尚好,定能長命百歲。聽說叔父住院,我去醫院探望時,叔父神智清醒,談吐清晰,他說沒啥大毛病,過幾天就回去。我還說既然來醫院了,就多輸上幾天液體。叔父揮揮手,讓我安心工作。誰知就短短一天,病魔肆虐,叔父就人事不省,再見時已是彌留之際,看着強睜着眼睛、不能再言語的叔父,我真後悔,那天,為啥就不能再多陪陪叔父,多說上一會話呢。

更令我悔恨不已的,是沒能完成叔父的囑託,將家譜整理定稿。叔父把資料給我後,雖銘記在心,但因總是忙於俗務,遲遲未能將家譜最終定稿。我懶惰的原因之一,就是根本想不到叔父就這麼快離開我們。

「揚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這是詩仙李白為王昌齡被貶而作的一首送別詩,「夜郎」就是「夜郎自大」的那個地方,在如今貴州、湖南一帶。叔父講解「夜郎自大」的故事猶記在耳,叔父卻駕鶴西遊到比「夜郎」還要遠百倍千倍的天國,身為侄兒只有借用詩仙的這首詩,來表達心中的依依不捨,願叔父在天有靈,能收到侄兒的無盡思念。

侄兒一定完成您的夙願,早日將家譜整理定稿複印,完成之時,侄兒很想先給您寄去一本,只是不知道天堂可有地址簽收?

感恩是一束炬火,能點燃我們的來路,照亮人生的歸途。我一直覺得,人要懂得感恩,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本分。叔父對我的如山恩情,無以為報,唯有清淚雙行,還有這些草草的文字,在您「百日」之際,聊表孝心。

願叔父大人,一路走好[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