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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大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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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大運河》中國當代作家曾令琪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千里大運河

天剛蒙蒙亮,我和內子就來到位於南門的蘇州輪船站,上了蘇州到杭州的第一班輪船。

從蘇州到杭州,水路就是大運河。

大運河也稱京杭運河,簡稱運河,是我國古代同都江堰齊名的偉大的水利工程。它北起北京,南達杭州,如同一條長長的經線,將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一氣貫通,全長一千七百九十四公里,是世界上最長的運河。據有關資料記載,大運河分為七段:北京城區至通縣段稱「通惠河」,通縣至天津段稱「北運河」,天津至臨清段稱「南運河」,臨清至台兒莊段稱「魯運河」,台兒莊至淮陰段稱「中運河」,淮陰至揚州段稱「裏運河」,過長江後鎮江至杭州段稱「江南運河」。這裡的「裏運河」,即春秋末期吳王夫差所開鑿的「邗溝」,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段運河。清朝咸豐五年,黃河改流,北徙出海,大運河水主要來源的山東汶水隨而東流,大運河黃河以北至臨清段遂漸次涸竭,已成平陸。而「造化鍾神秀」,江南運河獨得天地之靈氣,水系發達,水源豐盈,故其通航似乎未受影響。我們經過的,便是江南運河蘇州到杭州約二百公里長的一段。

輪船實際很小,不像長江上的大輪船,動輒可乘上千人,而只能乘坐一百餘人。上下兩層,下層乘客,上層如一個露天羽毛球場,擺着十數把竹椅,供休息、玩耍。船雖小,但很機動、靈活。我想,這大概是因為要適應大運河河道的緣故吧。大運河雖冠以「大」字,但實際上只是長而已,並不寬。坐在艙中,如同乘坐公共汽車在大街上行進。大運河就是窄窄的大街,寬也就三四十米,最寬處不過五六十米;輪船就是來來往往的公共汽車,川流不息,穿梭如織;兩岸海拔只有幾米的河岸,便是一座座低矮的民居,很樸素、自然。置身其中,我們就真的像是在一座古城中穿行。時而一艘輪船與我們擦肩而過,船頭船尾的工人互相招呼一聲,如同我們在大街上遇見一位行色匆匆的熟人;時而有人在碼頭招手,輪船便隨時靠過去,停歇幾分鐘,接納新的客人,吞吐眾多的貨物。坐在船頂的竹椅上,我們的視野則更加開闊,能夠看到幾里外的地方。輪船在彎彎曲曲的大運河中迤邐而行。偶爾,一隻只野鴨從岸邊豐茂的蘆葦中撲楞楞飛起,歡飛的翅膀扇動着金色的陽光,也帶給我們一陣陣驚訝;當密如蛛網的河道與運河時分時合的時候,當一座座造型古樸優美、高高聳起的獨拱石橋在我們的視野中漸漸逼近的時候,我們這才真正清醒地意識到:這才叫「水鄉」,這才是「江南」,這才配稱作「大運河」!

在我們上下古今議論大運河的時候,有一對青年男女也在嘰哩咕嚕地交談着,不時,還發出一聲驚奇的叫聲。從長相、裝束與神情看,這是兩個外國人。他們不是夫妻,也一定是戀人。但他們那稀奇古怪的語言,我們卻是一句也聽不懂。這語言一點也不像英語,英語我們至少聽得懂一些;也不像是日語,日語我們也曾經聽過;說是俄語吧,又沒有俄語那特有的「彈音」。我試着用英語問他們:

How do  you  do !

Can you  speak  English?

那男的盯着我們,顯出很茫然的樣子;女的則點點頭,一開口卻是令我們吃驚不已的標準流利的普通話:

您好!他不懂英語,更不懂漢語。我會一點英語,能說中國話。

於是,我們便在友好的氣氛中親切交談起來。她說她叫瑪利亞,他叫安德魯斯。她是北京外國語學院的意大利留學生,專攻中國文學和藝術;男朋友安德魯斯在意在利「水城」威尼斯上大學。這次他趁暑假北京探望她,倆人結伴而行,出北京,到天津、青島、無錫、蘇州,今天是去杭州。瑪利亞一邊同我們擺談,一邊用意大利語給安德魯斯翻譯。安德魯斯很快就克服靦腆,加入到我們的交談中來。瑪利亞和安德魯斯給我們介紹意大利的美麗風光,風俗人情;我們給他們講大運河的歷史變遷,也講些與此有關的歷史故事。有好幾次,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物——馬可-波羅,大家不禁相視而笑起來。

船頂雖然涼,但漸近正午的太陽光線越來越強,我們只能下到船艙中。而船艙又太熱。我把隨身攜帶的摺扇送他們一把,他們非常高興,也回贈我一隻貝殼帆船。不久,瑪利亞和安德魯斯靠在背上,酣然入夢了。我和內子又來到船頂。

……

吳江縣過去了。這是愛國志士、南社著名詩人陳去病(1874-1933年)和柳亞子(1887-1958年)的故鄉。陳去病是同里鎮人,柳亞子是黎里鎮人,他們都是喝江南運河的水長大的。陳去病曾坐船去探訪柳亞子,相見後感慨賦詩:

梨花村里叩重門,握手相看淚滿痕。

故國崎嶇多碧血,美人幽咽碎芳魂。

茫茫宙合將安適?耿耿心期祗爾論。

此去壯圖如可展,一鞭晴旭返中原

在清末民初社會大動盪時期,在祖國和人民需要自己的時候,憂國憂民的陳去病和柳亞子這些先輩們都毫不猶豫地隨時準備獻出自己的一切。溫柔的大運河水,卻孕育出陳、柳這樣的熱血革命家。

嘉興過去了。這是被中國日本書界都尊稱為「古有王羲之,今有王蘧常」的當代章草大師王蘧常先生的故鄉。古老的大運河水,孕育了王書的古拙與奇崛,使它成為當代中國書法藝術的一朵奇葩

桐鄉過去了。這是我國現代文學的先驅者之一、偉大的文學家茅盾先生的故鄉。綿長的大運河水,孕育出茅盾的《林家鋪子》,也孕育出《春蠶》,更孕育出震驚世界的《子夜》。

……

唐人孟浩然詩云:「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遙想一千三百年前,隋煬帝為效秦皇漢武遍游天下,下令開鑿大運河的時候,海內騷然,民不聊生。而大運河鑿成以來,如動脈一般,使南北交流日繁,南方經濟、文化得到迅猛發展,千餘年來世受大運河之惠。逝者如斯,時間越久,反而越加顯出大運河這條玉帶的閃閃光采。[1]

作者簡介

曾令琪,1988年畢業於南充師範學院中文系(現西華師範大學文學院),中國辭賦家協會理事。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