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母親(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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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母親》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寫給母親
一
那一天凌晨
我看到了死亡的面影
和陷入絕境的生命
那一天
天空很藍
那一天
爬上窗台的青藤已變得金黃
那一天
我們毫無預感
那一天
你的手在我的手中漸漸失去溫度
那一天
一切恍如夢中
你走了
沒有來得及與我們道別
那一天
是十月初的秋天
二
前一夜
你忽然醒來
說自己不行了
你說這樣活着太煎熬太煎熬
你最不願你的孩子也跟你一道受罪
所以要從這裡逃亡
從得知你病情的那一刻起
悲傷就開始在我們心頭做窩
死亡如一縷青煙
裊裊婷婷
你何曾想過
死亡會是這麼單純的一件事
你走了
家空了
空得人手腳發冷
不知所措
送你去墓地的路上
想在心裡對你說點什麼
這個時候
該說什麼
你正孤零零躺在我身後車上的棺木中
還能聽到嗎
這個世界的聲音
那來自秋日曠野低回的旋律
你走了
我將寫下你走後的日子
也許有一天
以一種特別的方式
你會看到
三
我一直沉浸在夢裡
多想這一刻會是隨時醒來的一個夢
你在我的夢之外
繼續活着
給你燒紙錢的時候
我抬頭看天空
一隻鳥剛好從近處的枝頭飛走
它會帶上你的靈魂嗎
有些疼痛會生長
你走後的日子
它會在我們心裡潛滋暗長
死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離去的你了解多少
活着的我們又能說出幾分
多想你與我們別離後
能去往一個美麗的地方
在那裡遇到一些可愛的人
四
晚上我們散步到新建的植物園
你一直沒來過這裡
此時
借着我們的目光
陪你看這裡的風景
陪你看夜晚的星空
五
鞋還在鞋架上靜靜守候
鞋的主人卻走了
沒有信仰的我們
總該相信些什麼
你走了
空蕩蕩的房間裡
我聽到你的嘆息
你走了
桌上放着你的照片
照片中的你
還是個目光未脫稚氣與羞澀、梳兩條麻花辮的女孩
記得你說過
照片是初師畢業時拍的
那一年你十七歲
轉來的十八歲你便結婚成家
早早擔負起一個妻子和一個母親的責任
從此操勞不歇
今夜
我們一起思念你
今夜
我們一起回憶那些往事
每一件往事都與你有關
今夜
當我們入睡時
會再去夢裡
遇見你
六
你走後
才發現小城裡到處有你的印跡
家中有你經久不散的氣息
午後樓下聚在一起聊天的老人中
一定有個你
我不甘心找不到你
看了又看
找了又找
尋尋覓覓
去每一個你曾停留的地方找你
但你其實哪兒都沒去
你就在這裡
在憂傷的生命旅途上
哪怕我們的時空已錯開
我不怕找不到你
那隻鴿子飛遠了
我在這邊望着它
你在那邊也能看到嗎
七
月亮又要圓了
我們看到的世界
你還能感覺到嗎
我曾在你身邊
講述我看到的一切
想通過自己的講述
讓你對這世界多一點了解
讓你多感受一些這世上的美
讓你對這世界多愛上一點
八
這幾日
我們有所反思
反思生活
反思自己
我們看別人
也透過別人看自己
你不在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不同
你不在了
這個世界在我們的感覺中變得不同
知道你多麼不想走
卻無力將你挽留
知道你有多麼不舍
卻只能眼睜睜看你離去
之前
你說過的話
做過的事
被我們一一記起
然而
那個世界的冷
這個世界的暖
又如何觸摸
你走後
天氣持續晴好
一如你的目光
就這樣望着我們
那是
對生的凝望
對死的抗拒
你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我們不想離開你
九
荒蕪之灰燼
朽木苗芽新生
逝去之吾母
能否輪迴如斯
——昨日給婆婆燒完三七，寫下這些字紀念她老人家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