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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懷念的學思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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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懷念的學思大爺》中國當代作家王禮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令人懷念的學思大爺

學思大爺是我們村子裡的一個外家姓的大爺。大爺姓初,這個姓很少見,我在外地工作幾十年,當過20多年的老師,也從來沒見到過和他同姓的。在我們村,也就他和他的堂兄兩家。

學思大爺的長相非常有特點,豹頭環眼,絡腮鬍須,厚唇圓臉,聲若洪鐘,簡直比《三國演義》中的張飛還張飛,比《水滸傳》中的李逵還李逵。但學思大爺的性格、脾氣和為人卻與張飛李逵截然不同,屬於沒有脾氣或脾氣特好的那種。用孔夫子的話說,就是「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深得村里人的尊敬和愛戴。

學思大爺在家可不是一個愛操心的人,也算不上是一個勤快的人。心很大,從來不憂不愁,啥事也不大放在心裡,屬於「油瓶倒了不扶」的性格。我的那位大娘,我們卻叫她大姨的沒少嘮叨他,可他也沒改變多少。

學思大爺在村里人的眼中、心中卻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人,一個很正直的人,一個厚道的人,一個善良的人,一個風趣的人,一個健談的人,一個愛說愛笑、和誰都能合得來的人。村里人對他的稱讚和好評那叫首屈一指。

學思大爺上過私塾,識文撰字,文化不高,但能寫會算。他在村里生產隊領導班子裡擔任保管,幾十年穩坐釣魚船,成為「八朝元老」,無人替代,這在廣大的鄉村都是一個奇蹟。可見,村里人對他是多麼的信賴。

學思大爺是一本歷史教科書,跟他一起幹活,你有聽不完的歷史故事。

他說,我們村子原來不叫這個名字,我們牛王廟原來也沒有廟,清朝鬧「長毛」那會兒,賊寇橫行,常來搶劫,騷擾、侮辱婦女兒童,村里常常是雞犬不寧,沒有安穩的日子。他說,那時候,村里人就商量着修築寨牆,購買槍支,成立護村隊,進行防護。這一提議得到村里人的支持和贊同。於是,我們這個本來名不見經傳的村落就成了抵禦外來強盜的堅固堡壘,連附近村莊的村民在那兵荒馬亂之年也來投親靠友躲災避難,尋求保護。

學思大爺說,咱們村修築了寨牆,寨牆內外又有兩道護村的海子(即護村河),東西兩頭有寬大厚實的寨門,賊寇很難進來。但也引起了他們的憤恨,他們發誓要攻破寨門,血洗全村。

學思大爺還說,那幫強盜集中了力量前來攻打,在村里正擔心難以抵抗的當頭,賊寇卻撤了。大家不明就裡,心存疑慮。據賊寇後來說,他們正準備攻打,看到了許許多多身穿黃色衣裝的兵士,手執長槍,在寨牆之上往返穿梭;還聽到從村里傳出隊伍集合的跑步聲;又見一牛王爺身穿黃袍端坐在寨門高處,牛眼圓睜,大如銅鈴,怒不可遏,把他們嚇得魂不附體,屁滾尿流,連忙逃走。大家都說是牛王爺顯聖救了全村百姓。為報答牛王爺的大恩大德,村里便商議在村東修建牛王爺廟,四季祭拜。隨後,又將村名更名為「牛王廟」。

故事真假不置可否,但我們村子以前有寨、有廟毫無疑義。在上個世紀5,60年代,寨牆依然存在,雖說已是殘垣斷壁,但那時卻是我們孩子們的樂園。在那裡,挖鼠洞、捉螞蟻、掏鳥窩、摘枸杞、做遊戲,玩得流連忘返,津津有味。

學思大爺也講過八路軍打日本鬼子和漢奸的故事。他說,村東二里許原來有幾戶人家,名字叫李莊,後被日寇趕走建了炮樓,靠着這個據點,漢奸偽軍常來附近村莊要糧要物,後來被八路軍和縣大隊給端了老窩。他也講過劉鄧大軍過黃河發生在魯西南羊山的戰鬥和淮海大戰時我們那裡老百姓推着獨輪車給前線送糧食、運送傷員的故事。可惜我已記不太清。總之,他知道的很多很多。遺憾的是沒有人對他及時進行挖掘性的採訪,不能不說是一大損失。

學思大爺家與我們家不僅是鄰里關係,還有一點似乎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親情關係」。學思大爺的老伴和我的母親的娘家是一個村的,但不同姓,她們從小一塊長大,很對脾氣,後來又都嫁到我們同一個村子,所以,本來應該叫「大娘」的,我們卻要叫「大姨」,顯得更加親近。如今大姨已經百歲,成為我們村子百年以來最長壽的第一人。今年春節,從村裡的微信群里看到,兒女親戚給她慶祝百歲華誕的熱鬧場面和喜慶的氣氛很是激動不已,只是我們都不在老家,沒法前去為她祝壽,沒能親身感受那熱鬧的氛圍,很是遺憾。據說,大姨身體依然康健,有時還走出家門和別的老人噹噹骨牌,很是為她高興。

學思大爺為人和善厚道不僅令我敬佩,也令我感激。

上個世紀的三年自然災害初期,全國跑步進入「共產主義」,村里要建立公共食堂吃大夥。地點就選在了我們家裡。有一天傍晚,村里幾個當官的來到我們家裡,硬要我們連夜搬到一家李姓的三奶奶家裡去。母親央求他們等到明天搬家他們都不依。那時父親和爺爺都在外地工作,我32歲的母親帶着我們兄弟姊妹4人哭作一團。好像最後學思大爺出面求情才得以推遲到天明。這件事就像一個烙印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底。

我家在村子的正中位置,三面房屋,前面是四大爺家的後牆,類似一個四合院,比較的嚴實,被選址為食堂也在情理之中,但逼人太急就不近人情。至今每每想起有些人的做法,仍然令人憤憤不已。

我家的正屋北房成了食堂,東西兩屋為儲藏雜物和辦公之用。每天到自己家所在的食堂去打飯,看到他人的一副表情,心中自有說不出的傷痛和憤恨,仇恨的種子在心底萌發。如今,一個甲子過去了,想到那些人也都已經去世,我們全家也早已經離開多年,心裡才稍稍得到平復。

後來食堂被撤銷,我們也被允許搬回自己家裡,但堂屋依然為生產隊作為糧食倉庫無償使用。

有道是有弊也有利。在那飢餓的年代,有一天早上,我媽起來發現堂屋的窗戶下方和西頭的廁所旁邊都有小堆的糧食,仔細一瞧,原來是老鼠在磚鹼與土牆結合部打了幾處洞,將倉庫里的糧食盜了出來,沒來得及運走。這不怪我們,不得白不得。於是便收拾起來用簸箕簸乾淨了磨成麵粉,摻些野菜做成了窩窩。這在那時也幫助我們解決了肚子飢餓的大問題。後來,隊裡發現了老鼠洞,便叫學思大爺用磚塊給堵上了,然而,這邊堵了那邊又出現了新的洞穴,依然會有少量的糧食流出來。學思大爺常常是睜隻眼閉隻眼,老鼠洞堵得也不怎麼嚴實,其實也真堵不住。這是老鼠叫生產隊裡為我們付出的房租,我們也沒有什麼於心不忍和不安。

由於我自幼上學,真正參加生產隊裡的勞動比較少,加之缺乏一定的鍛煉,對各種農活都不大在行,也不大適應。在我中學畢業後回到農村的近一年的時間裡,學思大爺,對我很是關照,常常在隊長分配農活之前,就提前給我分配一些稍稍輕鬆一些的活。比如,隊裡要給各家各戶分地瓜、分菜蔬、分柴草時,他首先會想到我。「禮民,今天跟我分地瓜去。」我心領神會,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他。他願意和我拉呱,我也非常樂意聽他嘮家常。我們爺倆很對脾氣。

以往分東西,都是別人搬運、稱重,他負責寫各家各戶的紙條壓在分好的物品上面。而叫上我之後,便成了我寫紙條,他來看磅過秤。他是在為我找輕鬆一點的活,怕我累着。他常常說,「禮民不是干農活的人,以後他得是當官的。」

可是不久,我便離開了故鄉去外地求學並參加了工作,和學思大爺的見面就很少了。這輩子雖然也像大爺說的成了「當官的」一員,不過只是當了個芝麻綠豆大的不是官的官,有些辜負了他對我的期待和厚望。

再後來,我們全家都離開了生我養我的故鄉,幾乎就再沒有回到老家的村子裡,也就更加難以與他相見了。

在我退休後的某一年的秋天,我回到故鄉給爺爺上墳,便專門去老街的多年不見的老院子看看,正好遇到在當街家門口翻曬柴草的學思大爺。他大概已經有90 歲,看着身體還算硬朗,但也顯得格外清瘦蒼老,眼睛更加突兀,絡腮鬍子有些亂,我頓時感到隱隱的心痛。我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叫了一聲「大爺」,便一股清淚奪眶而出。他卻依舊樂呵呵地說:「是禮民。2,30年沒見了,不像了。你爸你媽還好吧?」我又是連連點頭,說:「都好都好。有時候說起以前的事,都很想你。」他說:「都搬到城裡去了,見個面都不容易。」這時,又有幾個本家的鄰居前來問候說話,他叫我到他家喝點水,我也沒能去。

大約和學思大爺見面後不到兩年,就聽說他已經去世了。得知這個消息已經是過了不少時日,加上我也不在縣城,而在濟南自然沒能送他一程,無法為他化些紙錢,心裡自有說不出的悲痛。看來此生再也無法報答他對我的關愛了,我只能默默地祝願他在天堂有如在人世間一樣的樂觀快樂

誠祝敬重的學思大爺在那邊一切安好。[1]

作者簡介

王禮民 ,籍貫山東菏澤,新中國同齡人,省直機關退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