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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是儀胡綜傳

三國志·是儀胡綜傳出自《三國志》,由西晉陳壽所著,記載中國三國時代歷史的斷代史,同時也是二十四史中評價最高的「前四史」之一。三國志最早以《魏志》、《蜀志》、《吳志》三書單獨流傳,直到北宋咸平六年(1003年)三書已合為一書。《三國志》是一部紀傳體三國史,書中有440名三國歷史人物的傳記,全書共65卷,36.7萬字,完整地記敘了自漢末至晉初近百年間中國由分裂走向統一的歷史全貌。[1]

目錄

原文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也。本姓氏,初為縣吏,後仕郡。郡相孔融嘲儀,言「氏」

  字「民」無上,可改為「是」,乃遂改焉。後依劉繇,避亂江東。繇軍改,儀徙會稽。

  孫權承攝大業,優文征儀。到見親任,專典機密,拜騎都尉。呂蒙圖襲關羽,權以問儀,儀善其計,勸權聽之。從討羽,拜忠義校尉。儀陳謝,權令曰:「孤雖非趙簡子,卿安得不自屈為周舍邪?」既定荊州,都武昌,拜裨將軍,後封都亭侯,守侍中。欲復授兵,儀自以非材,固辭不受。黃武中,遣儀之皖就將軍劉邵,欲誘致曹休。休到,大破之,遷偏將軍,入闕省尚書事,外總平諸官,兼領辭訟,又令都諸公於書學。

  大駕東遷,太子登留鎮武昌,使儀輔太子。太子敬之,事先諮詢,然後施行。進封都鄉侯。後從太子還建業,復拜侍中、中執法,平諸官事、領辭訟如舊。典校郎呂壹誣白故江夏太守刁嘉謗仙國政,權怒,收嘉系獄,悉驗問。時同坐人皆怖畏壹,並言聞之,儀獨雲無聞。於是見窮詰累日,詔旨轉厲,群臣為之屏息。儀對曰:「今刀鋸已在臣頸,臣何敢為嘉隱諱,自取夷滅,為不忠之鬼!顧以聞知當有本末。」據實答問,辭不傾移。

  權遂舍之,嘉亦得免。蜀相諸葛亮卒,權垂心西州,遣儀使蜀申固盟好。奉使稱意,後拜尚書僕射。南、魯二宮初立,儀以本職領魯王傅。儀嫌二宮相近切,乃上疏曰:「臣竊以魯王天挺懿德,兼資文武,當今之宜,宜鎮四方,為國藩輔。宣揚德美,廣耀威靈,乃國家之良規,海內所瞻望。但臣言辭鄙野,不能究盡其意。愚以二宮宜有降殺,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書三四上。為傅盡忠,動輒規諫;事上勤,與人恭。

  不治產業,不受施惠,為屋舍財足自容。鄰家有起大宅者,權出望見,問起大室者誰。左右對曰:「似是儀家也。」權曰:「儀儉,必非也。」問果他家。其見知信如此。

  服不精細,食不重膳,拯贍貧困,家無儲畜。權聞之,幸儀舍,求視蔬飯,親嘗之,對之嘆息,即增俸賜,益田宅。儀累辭讓,以恩為戚。

  時時有所進達,未嘗盲人之短。權常責儀以不言事,無是所非,儀對曰:「聖主在上,臣下守職,懼於不稱,實不敢以愚管之畜,上干天聽。」事國數十年,未嘗有過。

  呂壹歷白將相大臣,或一人以罪聞者數四,獨無以白儀。權嘆曰:「使人盡如是儀,當安用科法為?」

  及寢疾,遺令素棺,斂以時服,務從省約,年八十一卒。胡綜字偉則。汝南固始人也。少孤,母將避難江東。孫策領會稽太守,綜年十四,為門下循行,留吳與孫權共讀書。策薨,權為討虜將軍,以綜為金曹從事,從討黃祖,拜鄂長。權為將軍,都京,召綜還,為書部。與是儀、徐詳俱典軍國密事。劉備下白帝,權以見兵少,使綜料諸縣,得六千人,立解煩兩部,詳領左部、綜領右部督。吳將晉宗叛歸魏,魏以宗為蘄春太守,去江數百里,數為寇害。權使綜與賀齊輕行掩襲,生虜得宗。加建武中郎將。魏拜權為吳王,封綜、儀、詳皆為亭侯。

  黃武八年夏,黃龍見舉口,於是權稱尊號,因瑞改元。又作黃龍大牙,常在中軍,諸軍進退,視其所向,命綜作賊曰:「乾坤肇立,三才是生。狼弧垂象,實惟兵精;聖人觀法,是效是營,始作器械,爰求厥成。黃、農創代,拓定皇基,上順天心,下息民災。高辛誅共,舜征有苗,啟有甘師,湯有鳴條。周之牧野,漢之垓下,靡不由兵,克定厥緒。明明大吳,實天生德,神武是經,惟皇之極。乃自在昔,黃、虞是祖,越歷五代,繼世在下。應期受命,發跡南土,將恢大繇,革我區夏。乃律天時,制為神軍,取象太一,五將三門;疾則如電,遲則如雲,進止有度,約而不煩。四靈既布,黃龍處中,周制日月,實曰太常,桀然特立,六軍所望。仙人在上,鑒觀四方,神實使之,為國休祥。軍欲轉向,黃龍先移,金鼓不鳴,寂然變施,暗謨若神,可謂秘奇。在昔周室,赤烏銜書,今也大吳,黃龍吐符。合契河洛,動與道俱,天贊人和,僉曰惟休。」蜀聞權踐阼,遣使重申前好。綜為盟文,文義甚美,語在《權傳》。

  權下都建業,詳、綜並為侍中,進封鄉侯,兼左、右領軍。時魏降人或雲魏都督河北振威將軍吳質頗見猜疑,綜乃偽質為作降文三條:其一曰:「天綱弛絕,四海分崩,群生憔悴,士人播越,兵寇所加,邑無居民,風塵煙火,往往而處。自三代以來,大亂之極,未有若今時者也。臣質志薄,處時無方,繫於土壤,不能翻飛,遂為曹氏執事戎役。遠處河朔,天衢隔絕,雖望風慕義,思托大命,愧無因緣,得展其志。每往來者,竊聽風化,伏知陛下齊德乾坤,同明日月,神武之姿,受之自然。敷演皇極,流化萬里,自江以南,戶受覆燾。英雄俊傑,上達之士,莫不心歌腹詠,樂在歸附者也。今年六月末,奉聞吉日,龍興踐阼,恢弘大繇,整理天綱,將使遺民,睹見定主。營武王伐殷,殷氏倒戈;高祖誅項,四面楚歌。方之今日,未足以喻。臣質不勝吳天至願,謹遣所親同郡黃定恭行奉表,及托降叛,間關求達,其欲所陳,載列於左。」

  其二曰:「昔伊尹去夏人商,陳平委楚歸漢,書功竹帛,遺名陵後世,世主不謂之背誕者,以為知天命也。臣昔為曹氏所見交接,外托群臣,內如骨肉,恩義綢繆,有合無離,遂受偏方之任,總河北之軍。當此之時,志望高大,永與曹氏同死懼生。惟恐功之不建,事之不成耳。及曹氏之亡,後嗣繼位,幼沖統政,讒言彌興。同儕者以勢相害,異趣者得間其言,而臣受性簡略,素不下人,視彼數子,意實迫之,此亦臣之過也。遂為邪議所見構會,招至猜疑,誣臣欲叛。雖識真者保明其心,世亂讒勝,余嫌猶在,常懼一旦橫受無辜,憂心孔疚,如覆冰炭。昔樂毅為燕昭王立功於齊,惠王即位,疑奪其任,遂去燕之趙,休烈不虧。彼豈欲二三其德,蓋畏功名不建,而懼禍之將及也。昔遣魏郡周光以賈販為名,托叛南詣,宣達密計。時以倉卒,未敢便有章表,使光口傳而已。

  以為天下大歸可見,天意所在,非吳復誰?此方之民,思為臣妾,延頸舉踵,惟恐兵來之遲耳。若使聖恩少加信納,當以河北承望王師,疑心赤實,天日是鑒。而光去經年,不聞咳唾,未審此意竟得達不?瞻望長嘆,日月以幾,魯望高子,何足以喻!又臣今日見待稍薄,蒼蠅之聲,綿綿不絕,必受此禍,遲速事耳。臣私度陛下未垂明慰者,必以臣質貫穿仁義之道,不行若此之事,謂光所傳,多虛少實,或謂比中有他消息,不知臣質構讒見疑,恐受大害也。且臣質着有罪之日,自當奔赴鼎鑊,束身待罪,此蓋人臣之宜也。

今日無罪,橫見譖毀,將有商鞅、白起之禍。尋惟事勢,去亦直也。死而弗義,不去何為!樂毅之出,吳起之走,君子傷其不遇,未有非之者也。願陛下推古況今,不疑怪於臣質也。又念人臣獲罪,當如伍員奉己自效,不當繞幸因事為利。然今與古,厥勢不同,南北悠遠。江湖隔絕,自不舉事,何得濟免!是以忘志士之節,而思立功之義也之也。且臣質又以曹氏之嗣,非天命所在,政弱刑亂,柄奪於臣,諸將專威於外,各自為政,莫或同心,士卒衰耗,帑藏空虛,綱紀毀廢,上下並昬,想前後數得降叛,具聞此問,兼弱攻昧,宜應天時,此實陛下進取之秋。是以區區敢獻其計。今若內兵淮、泗,據有下邳,荊、揚二州,聞聲響應,臣從河北席眷而南,形勢一連,根牙永固。關西之兵繫於所衛,青、徐二州不敢徹守,許,洛余兵眾不滿萬,誰能來東與陛下爭者?此城千載一會之期,可不深思而熟計乎!及臣所在,既自多馬,加以羌、胡常以三四月中美草時,驅馬來出,隱度今者,可得三千餘匹。陛下出軍,當投此時,多將騎士來就馬耳。

  此皆先定所一二知。凡兩軍不能相究虛實,今此間實羸,易可克定,陛下舉動,應者必多。上定洪業,使普天一統,下令臣質建非常之功,此乃天也。若不見納,此亦天也。

  願陛下思之,不復多陳。「

  其三曰:「昔遠子舍袁就曹,規畫計較,應見納受,遂破袁軍,以定曹業。向使曹氏不信子遠,懷疑猶豫,不決於心,則今天下袁氏有也。願陛下思之。間聞界上將閻浮、趙楫欲歸大化,唱和不速,以取破亡。今臣款款,遠授其命,若復懷疑,不時舉動,令臣孤絕,受此厚禍,即恐天下雄夫烈士欲立功者,不敢復託命陛下矣,願陛下思之。皇天后土,實聞其言。」此文既流行,而質已人為侍中矣。

  二年,青州人隱蕃歸吳。上書曰:臣聞紂為無道,微子先出。高祖寬明,陳平先入。

  臣年二十二,委棄封域,歸命有道,賴蒙天靈,得自全致。臣至北有日,而主者同之降人,未見精別,使臣徽言妙旨,不得上達。於邑三嘆,曷惟其已。謹詣闕拜章,乞蒙引見。「權即召入。蕃謝答問,及陳時務,甚有辭觀。綜時侍坐,權問何如。綜對曰:」蕃上書,大語有似東方朔,巧捷詭辯有似彌衡。而才皆不及。「權又問可堪何官?綜對曰:」未可以治民,且試以都輦小職。「權以蕃盛論刑獄,用為廷尉監。左將軍朱據、廷尉郝普稱蕃有王佐之才,普尤與之親善,常怨嘆其屈。後蕃謀叛,事覺伏誅,晉見責自殺。據禁止,歷時乃解。拜綜偏將軍,兼左執法,領辭訟。遼東之事,輔吳將軍張昭以諫權言辭切至,權亦大怒,其和協彼此,使之無隙,綜有力焉。性嗜酒,酒後歡呼極意,或推引杯觴,搏擊左右。權愛其才,弗之責也。

  凡自權統事,諸文誥策命,鄰國書符,略皆綜之所造也。初以內外多事,特立科,長吏遭喪,皆不得去,而數有犯者。權患之,使朝臣下議。綜議以為宜定科文,示以大辟,行之一人,其後必絕。遂用綜言,由是奔喪乃斷,赤烏六年卒,子沖嗣。沖平和有文干,天紀中為中書令。徐詳者字子明,吳郡烏程人也,先綜死。

  評曰:是儀、徐詳、胡綜,皆孫權之時干興事業者也。儀清恪貞素,詳數通使命,綜文采才用,各見信任,譬之廣夏,其榱椽之佐乎!

譯文

(三國志是儀傳、三國志胡綜傳)

  是儀傳,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他本姓「氏」,起初作過縣吏,後在郡里做官,郡相孔融嘲弄他,說「氏」字是「民」無上,可改為「是」,於是就改了姓。是儀後來依附劉繇,避亂到江東。劉繇軍隊失敗,是儀遷居會稽。孫權繼位執政,用文辭優美的詔書徵召是儀,是儀到後受到孫權親信重用,專門負責機要事務,被授予騎都尉。呂蒙圖謀襲取關羽,孫權將此事詢問是儀,是儀對呂蒙的計謀稱善,勸孫權採納其計。

  是儀隨從孫權征討關羽,被任命為忠義校尉。是儀陳述辭謝,孫權命令說:「我雖然不是古代的趙簡子,您怎就不委曲自己作一個周舍呢?」荊州被平定後,東吳遷都武昌,是儀被授任裨將軍,後封爵都亭侯,暫署侍中。孫權想再授予他以部隊,是儀自以為不是統率軍隊的人才,堅辭不受。黃武年間,孫權派遣是儀前往皖城就職將軍劉邵部下,想誘騙曹休到來。曹休來後,被吳軍打得大敗,是儀被升任為偏將軍,入朝總領尚書事,並總管朝廷外諸官,兼管訴訟事宜。孫權又命他教眾公子讀書學習。

孫權東遷京都至建業,太子孫登留下鎮守武昌,是儀被派留下輔助太子。太子對他十分敬重,有事都先諮詢他,然後才實施推行。是儀被晉封為都鄉侯。後來他隨從太子回到建業,再被授予侍中、中執法,管理諸官事宜,兼管訴訟如前。典校郎呂壹誣告讒毀原江夏太守刁嘉毀訕誹謗國家政事,孫權大怒,將刁嘉收捕投進監獄,詳細審問驗證。當時與此事有關係的人都十分恐懼呂壹,並都說聽到過刁嘉說了那些話,唯獨是儀說沒有聽說過。於是是儀被連續審訊多日,孫權詔旨要嚴厲審問,大臣們都為此畏懼如寒蟬無聲。是儀回答說:「現在刀鋸已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怎敢替刁嘉隱瞞真象,而自取滅族之禍,成為不忠之鬼呢?只是為了讓陛下了解這件事的真實本源。」他根據實情一一答問,言辭毫無變易。

孫權於是放棄對他的審訊,刁嘉也得以釋放。蜀國丞相諸葛亮去世,孫權關心蜀國情況,派遣是儀出使蜀國與其加強結盟友好。是儀作為使節的言行舉止很合孫權心意,後被任命為尚書僕射。南陽王孫和、魯王孫霸被冊立之初,是儀以本職任兼任魯王傅。是儀對二宮地址相距太近不以為然,於是上疏說:「為臣私下認為魯王天資卓群敬修美德,兼備文武才幹,如今適宜的安排,是讓他鎮守四方,作為國家的輔佐屏障。宣揚美好德行,廣泛顯耀威信,這是國家的優良傳統,全國人民所共同瞻望。只是為臣言辭粗疏,不能完盡表述心意。我認為二宮應當有所抑制,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他連上書三、四次,他作為王傅能竭盡忠誠,動輒加以規勸;對上奉事勤奮,與人相交恭敬。紅潮網

  從不經營家財,不接受別人的施惠,房舍財物能供給日常生活就行。鄰居有人建起大宅,孫權出行望見,問人是誰建起大宅,他身邊的人回答說:「好像是是儀家。」孫權說:「是儀儉樸,一定不是他。」一問果然是別人家。他受孫權的信任與了解就是如此。是儀衣着不精製,飲食極簡便,樂於賑濟贍養貧困之人,家中無什麼儲蓄。孫權聽說後,前往他家,要求看看他家吃的飯菜,並親口嘗食,對此深為嘆息,當即增加是儀的俸祿和賞賜,擴增他的田地住宅。是儀多次推辭謝絕,因這種恩惠而心中不安。他常常舉薦人才進獻良謀,從未說過別人短處。孫權常責備他不談論政事,沒有是非,是儀回答說:「聖明君主在上,為臣謹守本職,擔心於職不稱,實在不敢以愚笨的管見言辭,來干擾陛下視聽。」他奉事國家公職幾十年,未曾有所過失。呂壹多次誣陷告發將相大臣,有的人竟被他告發有罪達四次之多,唯獨沒有藉口告發是儀。孫權感嘆說:「如果人人都像是儀那樣,還到哪裡去施用什麼法律條令呢?」及至是儀重病臥床,他留下遺囑要求用一般棺木安葬,穿戴平時衣服入殮,一切務必節省簡約。八十一歲時去世。

  胡綜傳,胡綜,字偉則,汝南郡固始縣人。他年少時父親就去世,母親帶着他避難到江東。孫策兼任會稽太守,胡綜十四歲,任門下循行,留在吳地與孫權一起讀書。孫策去世,孫權為討虜將軍,以胡綜為金曹從事,隨從大軍討伐黃祖,任鄂縣縣長。孫權為車騎將軍,在京口城建立首府,徵召胡綜回京,任職書部,與是儀、徐詳一道掌管軍國機密事務。劉備出兵下至白帝城,孫權因為現有兵少,派胡綜到各縣徵選兵員,得到六千人,建立解煩兵左、右兩部,徐詳兼左部督,胡綜兼右部督。吳將晉宗叛吳歸降魏國,魏國以晉宗為蘄春太守,離長江幾百里處,多次侵犯吳國,孫權派胡綜與賀齊輕裝疾行突襲,活捉晉宗,胡綜被加授建武中郎將。魏國授予孫權為吳王,胡綜、是儀、徐詳都被封爵亭侯。

  黃武八年(229)夏,黃龍出現在夏口,於是孫權稱帝登基,因祥瑞徵兆而改年號。又製作黃龍大牙旗,常豎矗於中軍,各軍進退,都視大旗所指而行動,孫權為此命令胡綜作賦為:「乾坤初創,天地人由是產生。天狼星顯示星象,實是表示軍隊精靈。聖人觀察自然法則,藉此效仿經營,開始製作器械,以此求得功成。黃帝、神農開創人類朝代,開拓奠定皇家基業,對上順應天意,對下消除人民災孽。帝高辛誅殺共工,帝虞舜征伐有苗,夏啟討伐有扈氏於甘地,商湯擊敗夏桀於鳴條。周武王在牧野擊敗商紂,漢高祖在垓下困死項籍,如此等等無不用兵行事,靠戰爭才建起功業。光輝煌煌大吳國,有此基業實在是上天降德,神聖威武治天下,一切惟取皇天法則。於是從遠古開始,黃帝、虞舜是開創皇業的祖先,經歷五個朝代,一直傳到今天。

大吳適應運期承受天命,發跡於南國土地,將恢復聖賢大道,使華夏朝代重新嬗替。於是遵循天時,建制神聖大軍,取象太一運行,設置五將鎮守三門;行動快速有如電閃,舉止徐緩就像彩雲,前進停止均有法度,摒棄繁雜惟求精練簡明。四靈旗布列四方,黃龍牙旗矗立中央,旗上繪圖取形日月,旗名稱作「太常」,卓然矗立,六軍所望。仙人在上,觀照四方,神靈揮運,為國吉祥。軍隊行進打算轉向,黃龍旗率先轉移,金鼓不必鳴響,一切變化處於靜寂,隱蔽朦朧如神靈所在,所有行動可謂奇妙神秘。從前武王伐紂,有赤烏銜書顯靈,如今在我大吳國,也有黃龍吐符之徵。這都契合《河圖》、《洛書》的卦辭,動輒與天道相應,天意人事兩相贊和,神簽上顯示這是吉慶。」

蜀國聽說孫權稱帝登基,派遣使者前來重修以前結盟友好。胡綜撰作盟約,文義很美,其辭記載在《孫權傳》。孫權東下建都建業,徐詳、胡綜一道任侍中,晉封為鄉侯,兼任左、右領軍。當時魏國投降過來的人有的說,魏國都督河北振武將軍吳質,頗受魏朝廷猜疑,胡綜於是偽為吳質作投降文字三條:其一說:「國家朝綱廢弛棄絕,天下分崩離析,百姓困頓痛苦,士子四散逃亡,兵匪所到之處,城邑沒有居民,戰火風塵紛飛,其狀處處可見。

  自從三代以降,天下大亂至極,也未有像今天這種情況。臣下吳質志氣薄淺,處於當今之世沒有良法,局限在所生活的地域內,不能高飛騰翔,於是為曹氏服事戎役,遠處河朔之地,天道隔絕。雖仰慕風範大義,想歸附天命,慚愧沒有因緣,得以施展抱負。每每見到來往吳國之人,暗中聽到吳國風情教化,知道陛下與天地齊德,與日月同輝,神武的英姿,得之於自然,故推演上天極則,傳揚萬里,自大江以南,家家戶戶蒙受恩澤。英雄俊傑,得道之士,無不發出肺腑的歌詠,以自己歸順得所而歡樂。今年六月底,敬聞在黃道吉日中,龍騰登基,恢弘大道,整頓王綱,將使天下遺民,見到真龍天子。從前武王伐商,殷商軍民倒戈歸向;漢高祖誅殺項羽,四面楚歌。和今日形勢相比,都不足以比擬。

臣下吳質無法抑制自己昊天般的最高志願,謹派我的親信同郡人黃定恭敬地奉上章表,並託付他表明叛降,長途求得上達陛下,其中想要陳述的內容,載列在。」其二說:「從前伊尹離開夏朝投奔殷商,陳平背棄西楚歸附漢朝,其功績書於竹帛,留名後世,君主不認為他們是背叛者,而認為他們能知天命。臣下從前被曹氏發現而交結,外表是君臣關係相依託,內則如骨肉至親,情深恩厚,有合無離,於是接受統領一方的重任,總領黃河以北的軍隊。在這種時候,我志向高大,發誓永遠與曹氏共死共生,惟恐功績不能建、事業不能成。及至曹氏亡故,後嗣繼位,幼王統政,讒言日益加深。同僚們倚仗權勢相害,志趣相異者藉機誹謗挑撥。而臣下我天性簡慢,從不屈服他人,看那幾個小子,內心確實要壓迫我,這也有為臣的過失。於是我被邪惡的讒言所陷害,招致幼主猜疑,污衊我想叛變。

  雖然識見真情者擔保說明我的心意,然而世道混亂、讒言生效,對我的猜疑依然存在,我常常擔心有朝一日會橫遭無辜之禍,故憂心痛苦至極,如履薄冰,如踐炭火。從前樂毅在齊國為燕昭王立下大功,燕惠王即位後,因猜疑而剝奪樂毅的職位,於是他離開燕國前往趙國,功業並未因此而損減。他豈是想對燕國三心二意,只不過是擔心功業不能建立,而擔心災禍即將臨頭。以前我曾派遣魏郡人周光以做生意為名,託付叛降南方的心思,明確表達我的秘密計策,當時因行事倉卒,不敢當即呈上奏章,只是讓周光口頭轉述而已。我認為天下最終歸一已經可見,上天旨意所在,除了吳國還能是誰呢?這裡的人民,都想成為陛下的臣僕,伸長脖子踮起腳跟,只怕吳國軍隊來得太遲。如果聖恩稍加信任接納,即定以黃河以北的土地迎請王師,忠心赤誠,天日明鑑。然而周光南往已是一年,卻無半點音訊,不知我的心意他最終轉達與否?我瞻望南天長聲嘆息,日日月月如此,即使魯國人盼望齊國卿高奚敬仲,也不足以與此比擬!又臣下如今所受待遇日益淡薄,惡人讒毀之聲,綿綿不絕於耳,我必定因此遭受災禍,只是遲早的區分而已。紅潮網

  臣下私地揣測陛下沒有垂示聖明的慰勉,其原因一定是認為我吳質通徹仁義之道,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以為周光所轉達的言辭,虛多實少,或認為其中有什麼其他的計謀,卻不知我吳質因讒言而被猜疑,恐懼大禍臨頭!況且我吳質如果真有罪過之日,定會自己奔向鼎鑊,捆綁自己以待處治,這恐怕是為人臣子所應做到的。如今我並無罪過,卻橫受讒言毀謗,將有商鞅、白起那樣的災禍。尋思目前形勢,離開魏國也是有道理的,現在死去並不能體現出道義,又為何不離去!樂毅的出奔,吳起的逃亡,君子都同情他們未得到禮遇,沒有人非議他們的品行。希望陛下類推古事以比況今人,不要猜疑責備我吳質,此外陛下或者考慮到,為人臣子者被定上罪名,應當像伍子胥那樣自己獻身致力自效,不應當僥倖地藉機尋求便利。

然而今天與古時相比,時勢不同,南北相距遙遠,中有江湖阻隔,自己不主動行事,又怎能脫身免禍呢?所以我只好忘卻志士的節操,而考慮建立功業的道義。我吳質又認識到曹氏的繼承人,並非天命所託,政治衰弱,刑法混亂,朝政大權為賊臣篡奪,各位將領專權在外,各自為政,無人同心,軍隊衰敗耗損,國庫財貨空虛,朝綱法紀毀廢,君臣同樣昏聵。我想到陛下前後多次招得魏國的叛逃者,都聽到了這些情況。兼併弱小攻伐昏昧,應當順應天時,這確是陛下進取的有利時節,故此區區吳質我才敢獻出自己的計劃。現在如果聚集軍隊於淮河、泗水一帶,占據下邳,荊、揚二州,就會聞風響應,我從黃河之北席捲南下,南北勢力聯接一體,根基必會永遠堅固。

  關西的魏軍沒辦法離開他們守衛的地盤,青、徐二州的魏軍不敢撤離防守,許、洛所剩魏軍之數不足一萬兵力,有誰還能到東方來與陛下爭鋒呢?這確是千載難逢的一次良機,豈能不深思而熟慮去謀算呢?至於臣下所守之地,既盛產良馬,又加以羌人胡人經常在三四月間水草肥盛時,驅馬出來放牧,粗略默算目前的情況,可以獲得馬匹三千多。陛下出兵,應當利用這一時間,多帶些騎兵來就這兒的馬匹。這些都是根據已掌握的情況預先訂立的大致計劃,現報知如上。舉凡兩軍對壘,不能不相互摸清對方虛實,如今這裡兵馬確實羸弱,很容易就能取勝平定,陛下舉兵而進,響應者一定很多。這樣陛下就可上定偉大事業,使普天之下歸為一統,下令我吳質能建非常之功,此乃天意啊!如果我的建計不被採納,這也是天意。希望陛下對此深加考慮,我不再贅述。」

其三說:「從前許子遠離袁氏投奔曹氏,他的計策謀略,都為曹氏所採納,於是大敗袁軍,奠定曹氏基業。倘使曹氏不信任許子遠,而懷疑猶豫,不下定決心,則今日天下為袁氏所有。希望陛下深思。我私地聽說邊境上的將領閻浮、趙楫打算歸順偉大教化,因彼此倡應商議不及時,以致失敗滅亡。如今臣下忠心耿耿,遙獻生命於陛下,如果再被懷疑,不及時行動舉兵,使我處於孤絕無援之地,遭受閻、趙他們那樣的大禍,恐怕天下的英傑壯士想為吳國立功的人,不敢再將性命託付陛下了。希望陛下深思。蒼天大地,也必定聽到我的心言。」這篇文章傳揚後,而吳質已入朝任侍中了。

  黃龍二年(230),青州人隱蕃歸附吳國,他上書說:「為臣聽說商紂王專行無道,微子預先出逃;漢高祖寬仁英明,陳平率先投奔。為臣二十二歲,拋棄我的封邑,歸順有道的國土,仰仗上天神靈,得以平安而至。為臣來後已有多時,而主事者視我為一般投降之人,未加以精細地區別,使為臣微言妙旨,不得上達陛下。我鬱抑長嘆,此種處境何時才有盡頭?謹此來到宮闕,跪拜上奏,請求能蒙受陛下召見。」孫權當即召隱蕃入宮。隱蕃答對問話,以及陳述對時務的看法,都很有見地。胡綜當時侍坐,孫權問他隱蕃怎樣。胡綜回答說:「隱蕃上書,誇張言辭頗像東方朔,巧言詭辯頗類禰衡,而實際才能都不及他們。」

孫權又問他可任隱蕃什麼官職,胡綜回答說:「此人不能讓他去治理百姓,暫且讓他試試當名小京官。」孫權考慮到隱蕃大談刑法訴訟,就任隱蕃為廷尉監。左將軍朱據、廷尉郝普都稱讚隱蕃有輔弼君王的才幹,郝普尤其與他親近友善,常為他的屈才而抱怨嘆息。後來隱蕃陰謀叛變,事情敗露後被誅殺,郝普因受到譴責被迫自殺。朱據被停職軟禁,好長時間才獲釋。孫權任命胡綜為偏將軍,兼左執法,負責處理訴訟事宜。在攻打遼東事情上,輔吳將軍張昭因勸諫孫權言辭過於直率急切,孫權也被激怒,使他們的關係得到調節和諧,不再心存芥蒂,其間胡綜起了很大的作用。胡綜天性嗜酒,酒後呼叫歡快,有時還推拉酒杯,醉打手下人。孫權愛其才幹故不責怪。自孫權統掌國事以後,舉凡各種文、誥、策、命以及致鄰國的書信,大體上都出自胡綜所撰作。起初因為國內外事務繁多,專門制定科律,長吏遇到喪事,都不能離職奔喪,但仍多次有人觸犯律令。孫權甚為憂慮,讓朝臣議論解決的辦法。胡綜的建議以為應制定具體法律條文,告知犯者遭極刑,只在一人身上施行,以後此種現象一定絕跡。於是採用胡綜的意見,自是離職奔喪的現象被杜絕。

  赤烏六年(243),胡綜去世,他的兒子胡沖承嗣爵位。胡沖性情平和,有文才,天紀年間為中書令。[2]

作者簡介

陳壽(233-297),字承祚,西晉史學家,巴西安漢(今四川南充)人。幼時好學,師事同郡學者譙周,在蜀漢時曾任衛將軍主簿、東觀秘書郎、觀閣令史、散騎黃門侍郎等職。當時,宦官黃皓專權,大臣都曲意附從。陳壽因為不肯屈從黃皓,所以屢遭遣黜。入晉以後,歷任著作郎、長平太守、治書待御史等職。280年,晉滅東吳,結束了分裂局面。陳壽當時四十八歲,開始撰寫並《三國志》。歷經10年艱辛,陳壽完成了流傳千古的歷史巨著《三國志》。[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