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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工(伍岩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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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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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工》中國當代作家伍岩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三分工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15歲那年,初中在讀。一個春插農忙的周末,加入了村裡的插秧隊伍。

太陽剛剛揉開她那朦朧的睡眼,羞澀的露出她那紅撲撲的圓臉,寂靜的原野山村就在一片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吆喝聲,黃牛的「哞、哞、哞」聲及家犬的「催促」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於是,我隨出工的人流,帶着勞作的工具,奔赴秧田去採秧苗。

採秧苗必須兩隻手同時採拔,如果你想偷懶,一隻手撐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慢慢地採拔,大人會「罵」,「年紀輕輕的就學偷懶」,「手都被太陽曬痛了還沒採得一把秧苗」。

長時間的弓腰駝背,翹臀抬首的勞作,是一件與我這年齡段極不相稱的累活,至於如此這般「凶神惡煞」嗎?後來才知道,這善意的「謾罵」主要是教育我,督促我,始學做工要學好,方後才會有一份「硬功夫」。

通過現身的教和學,我領悟到其要領,採拔秧苗,得左右兩手同時進行,採滿一手後,雙手同時在水裡上下抖動幾下,把秧苗根部的泥洗淨,然後根對根把秧苗放整齊,再繼續採拔秧苗,再抖動洗淨根部的泥,隨後可以伸直一下彎如弓的腰,抬頭便看見山間水溝上那一座月牙形的石拱橋,再後用一兩根稻草把四小把秧苗交叉式捆成一個大秧。

隨着太陽的不斷升高,陽光穿透披在背上的蓑衣,暖暖地烘照着背上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塊肌肉,肚子也在「咕嚕,咕嚕」地呼喚。「大家把秧都拖到田埂上,準備回家吃飯了」,隊長的這聲喊,宛如兵營里的就寢號,歡騰的秧田頓時安靜了,靜得能聽到秧苗的拔長聲和吸水聲。

一切都在趕,趕回家吃飯,趕時間休息一下,接着趕去插秧。

男人卷個「喇叭筒」猛抽幾口,煙霧像出早工時的晨霧,瀰漫在身前身後,嗆得身後的女人不斷地咳;女人趕緊奶上幾口孩子,掙脫小孩那捨不得吐出乳頭的嘴,把母親的乳房拉得老長老長。

男勞力挑秧,婦女用背簍背草木灰和木盆。我只三分工,既不要挑,也不要背。

木盆是用來裝草木灰的,插秧時,左手拿秧苗,右手捏住秧苗的根部,迅速往身邊裝有草木灰的盆子裡粘一下灰,在粘的同時手指便急速地抓一點草木灰於秧苗的根部,作為底肥,再不深不淺插入田裡。

那天,我被大人們開了個欲哭不能,欲罵不可的「玩笑」。

由於我是初學者,動作緩慢,在一坵大約半畝面積的稻田裡,他們似乎事先約好,不謀而合地形成一種攻勢,我身後「活口子」越留越大,酷似一把完全打開的摺疊扇,他們很快地靠田邊,上了岸,然後坐到田埂上看我的「鬧熱」。

望着身後寬寬的口子,恨不得大罵一通或大哭一場,然後,丟掉裝有草木灰的盆子,一走了之。

三分工分還得掙呀,不得不強忍住酸楚眼淚「填平」大人們賜予我的那個「坑」。

一天的勞動,累得我是連泥帶土拖着腳回家。

「第一次都是這樣,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了。」母親這樣安慰我。

在以後的周末或暑假,凡有時間我都參加生產隊的生產勞動,掙一天應得的三分工分。

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實行集體化,吃大鍋飯。那年代,土地歸生產隊集體所有,村上的勞動力統一由生產隊長安排遣派。

每天早晨,生產隊長會子丑寅卯地把隊裡某勞動場所的勞動量和對等需要的勞動力,安排妥當,安排好的勞動力那是恰到好處,有效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那靠工分吃飯的年月,家中吃飯的人口多,掙工分的勞動力少,年底生產隊核算,如虧空,就必須從家中拿錢去補給生產隊,這樣才能分到維持全家一年的基本生活糧食。

我家中兄妹五人,我排行老大,父親在村小學當民辦教師,拿村民的中等工分,母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地球修理工」,每天掙8分工分。

由於我家人口「眾多」,七張大小口,就如七個大小不一的「消水洞」,我家是村上每年最大的虧空戶。為此,年少的我也就不得已去掙那難得的三分工分。

牛是農家一大寶。它可供耕犁田土之用,為此,養牛是可以掙得工分的。

由於我家是村裡的虧空大戶,得於村裡的恩惠,便給我家分配一頭黃牛,我家如獲至寶,欣喜着難於入眠,似在憧憬着美好的生活,想象着麵包和烤鵝「飛」進了碗櫃裡。

黃牛是頭母牛,母親再三囑咐,要盡力看好這頭牛,我們家以後的生活狀況就看它的了。從此後,呵護這頭牛成了我們全家重中之重的任務。

後來應驗了母親的這句話,在我們全家的精心照料下,第三年,這頭「福星」母牛生了一頭牛仔,以後每三四年就生一頭牛仔,最多時牛欄里有三頭牛,牛仔長大可以賣錢。

這頭母牛,我家一直養着,直到我舉家搬進縣城,田土租給別人後,才不舍地將這頭老黃牛賣給了臨村的熟家,脫手時父親還千囑託萬囑託,千萬要照料好這頭牛,它會給你家帶來財運的。

養牛戶,割牛草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父親是個拿工分的教書匠,排行老大的我也成了「半工半讀」學子。每到星期天,我和父親的身份都轉變為農民。

星期六放學回家,父親就事先把鐮刀磨得刀光閃閃,鋒利無比,把撮箕整理得妥當適中。

第二天在一片雞鳴狗叫聲中,父親把我推醒,極不情願地接過父親手中的鐮刀,挑上本不應該落在我肩上的扁擔,眨着朦朧的睡眼,迎着淡淡的薄霧,在東方魚肚白的映照下,一前一後,一老一少,一高一矮走在狹小的田埂上,任憑露珠調戲我們的衣襟。

在蟲鳴和流水的歡歌中,在朝陽的陪伴下,一對父子,上下兩根田埂,一陣刀光閃閃,身後百草「隨從」,這是何等的壯麗凱歌,是何等優美的晨曲。

太陽已躍過了山頭,晨光暖暖地披在身上,我們分別裝擔,擔兒在我們父子兩步起步落間彈跳,在我們父子兩的肩頭歌舞。

在村頭,經會計稱過重,分別為我們記下應得的工分。

草既是牛的主食,也是牛的棉被。嫩的當食,粗的當被。吃剩的草,黃牛就像一位高深的魔術師,把草神奇般地變成了肥。

牛屎糞是最好的農家肥,每年秋後,莊稼都已顆粒歸倉,這時,村民們就把每家每戶牛欄里的牛屎糞都清理出來,把它們請到田間地頭,來年春天,把這些牛屎糞撒在田裡,在不斷翻滾的犁鏵下,牛屎糞被埋田地里做為底肥。

「多收少收在於肥」,有這尚好的基肥,來年莊稼來勢快,長勢也好,必是一個豐收年。

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農家肥是田間地頭的主要肥料。

草木灰是農家肥之一,那年月,木柴和草料是農村家家戶戶的主要燃料,這些燃料完全燃燒後留下的草木灰,家家戶戶都會把它儲存起來,留着春耕生產和田間管理時用。插秧時做基肥,在禾苗分兜發青時,乘早晨露水還在禾苗上熟睡,把草木灰撒在禾葉上,既可以充當肥料,又可以防止病蟲害侵蝕禾苗。故此,兩筐草木灰記三分工分。

我們那一帶,人口稠密,荒地幾乎都開墾為田土,荒山就很少,柴草只能勉強夠煮飯所用,草木灰就顯得異常金貴,燒草木灰是人們閒時必做農事。

在草地上,田埂邊,山腳旁滋生有一種綠色的草絨毛,厚厚的,蓋在地上,就像大地的外衣,這外衣就是燒草木灰的上品柴料,要把這外衣「脫」下,就得有一個特製的耙。為此,父親用竹子做一把類似於豬八戒的釘耙一樣的竹耙,此竹耙專門用來勾耙地衣,碎柴,碎草等。

每當一有空,母親就閒不住,挑上燒草木灰所需的行當,背上妹妹,到野外去燒灰。東勾勾地衣,西耙耙碎草,堆在一起,邊燒邊耙,火苗溫烤着她滿是創傷的手,映照着她過早衰老的臉頰。透過煙霧,看到她欣慰的笑臉,笑得那麼無奈,又那麼滿足。

在故鄉,一條小河長年唱着歡歌奔流不停,她像一位慈祥的母親養育着這一方人。

龍塘河水庫的南乾渠,恰似一條巨蟒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在此與故鄉的小河深情地擁抱,為此,在小河上築了一個約30米高的攔河大壩,涓涓河水囤積成一個巨大的人工湖,一年四季湖水蕩漾,波光粼粼。一個激情的擁抱後,南乾渠又沐浴着陽光,急匆匆地奔向遠方,恪盡職守地去履行它的職責。

高峽出平湖,攔河壩把河的東西兩岸隔成了60來米寬的湖面,欲到湖對面去砍柴割草,要麼繞4里多山路,要麼游水過湖。年輕氣盛的我和夥伴們,哪肯去繞那棘刺擋道的山路。「游!游過去!」幾個夥伴就魚貫下水,游到湖對面砍柴或割草,砍好的柴或割好的草,分幾次「游運」過來。

記得有一次,我和夥伴三人相邀游泳去湖對面割草,「無限草'肥』在險峰」。我爬到了一處野草長勢非常好的陡峭之地,快速地割了三大捆,正準備下坡時,不小心腳一滑,鐮刀把左手割了一個一寸長的口子,血流不止。山裡的孩子不以為然,不為恐慌,順手抓了一把地枇杷的葉子,嚼爛,敷在傷口上,用樹葉包紮一下,止血消炎。

三分工,充實了我少年時的周末和暑假,錘鍊了我年少時的體魄和夢想,沉澱了我一生的記憶……

手指在鍵盤上「嗶嗶叭叭」隨着旋律歌舞,手上的這一傷痕伴隨着旋律也奏響了生活的樂章,連同三分工分一起,將永遠存留在我人生記憶的長河中。[1]

作者簡介

伍岩生,苗族,愛好閱讀,喜用文字記錄生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