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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久愛(鄭安火)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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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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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久愛》中國當代作家鄭安火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生久愛

說實話,領導安排我帶這個班,一開始我是有情緒的。我原本帶着一個班,已經從六年級帶到八年級了。我一心想把他們一直帶到畢業,送他們離開秦峰中學,把他們送進更高一級的學校。可是,因為某些原因,領導讓我退出,安排別人來帶。那是我從小學調入中學所帶的第一批學生,我極其用心,也極其用情。可是有什麼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必須服從安排。滿心不悅,滿懷失落,沒有人能體會我內心的苦澀。常常是面對着眼前的學生,卻想着原來的那一批學生。課間十分鐘,我常常站在辦公室門外,看操場上原來的那些學生活躍的身影。我這麼做,對我眼前的學生來說,是不是很不公平?是不是用情不專?在感情上算不算是「腳踏兩隻船」?

這種狀況維持了一年。原來的那一批學生畢業了,走出了我的視線。我的目光,再也追尋不到他們的身影;我的耳朵,再也捕捉不到他們的聲音。我就像是一個「失戀」的人,感覺無處安放感情。這個時候,我才把我的愛轉移到我眼前的這些學生身上來。我逐漸敞開心扉接納了他們,這才發現他們也挺值得我愛的。給他們上課,我會滿臉帶着笑容,他們也很會配合我,我們的課堂總是氣氛很融洽。課餘時間,我也會和他們開開玩笑。有一次在電腦教室里,趙樂對我說:「老師,班裡很多同學都說你的髮型好奇怪呀,每一根頭髮都是直立着的。」我故作自戀地笑笑說:「男人,就是要這樣的髮型。」這下可好,他回到班裡就把我這句話學給好多同學聽,我去上課的時候他也學着我說這句話,並且還進行了一番藝術加工,模仿電視廣告中洗髮水的形象代言人做出個很誇張的摸頭髮甩頭的動作,用明星的耍帥裝酷的口吻說:「男人,就是要這樣的髮型。」邊說還邊給我拋媚眼,看看我是什麼反應。我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們簡直把我這句話當成了「名言」,常常掛在嘴上,動不動就迸出一句:「男人,就是要這樣的髮型。」後來有一次上課時,他們又說起這句「名言」,我說:「我教你們幾年,你們不要只記得我這一句。」班長鄭子鍵當即就應了一句:「我到死都會記得。」沒辦法,真是愛死他們了。當初的點點滴滴,現在回想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當然,如果他們過分的話,那我也會罵他們一頓,甚至懲罰一頓。但罵歸罵,懲罰歸懲罰,過後也就沒什麼了,他們不會記恨我。有幾個調皮一些的,居然還給我起了暱稱,叫我「火哥」。起初我有些不能接受,心裡有那麼一絲不高興,覺得他們這麼叫我,是對我不夠尊重。畢竟我是老師,輩分應該比他們高,他們怎麼可以和我稱兄道弟呢?這又成何體統?不過我的不高興也只限於是在心裡,沒有表現在臉上。他們一定以為我樂意接受這個暱稱,所以叫我「火哥」的人就越來越多。久了我也就習慣了,由他們叫吧。21世紀了,何必還強求學生要像過去那樣對老師畢恭畢敬呢?老師也不必在學生面前一本正經,整天板着臉,那多彆扭哇,學生難受,老師也累。再說,他們要真能把我當哥哥看待的話,那也未嘗不是好事呢。師生能和諧相處的話,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很快就到了九年級,他們面臨着中考,開始覺得「壓力山大」了。一方面,他們比以前更努力學習;另一方面,他們又開始醞釀離情別緒了。因為初中時代馬上就要結束,他們或許要各奔東西。尤其是九年級下學期,這種離情別緒就更濃了。有個學生在周記里寫要我教他們唱一首歌,好給他們的初中時代留下一個難忘的記憶。有一天上晚自習的時候,還有學生建議我為他們創作一首「班歌」,讓他們更有歸屬感。只要唱起班歌,自然而然地就會想起這個溫暖的班級——秦峰中學2013屆九(2)班。我當時答應說「我試試」,他們挺高興。後來班長還為班歌寫了歌詞,但我看過以後不滿意,所以沒有採用。之後就沒有其他同學寫歌詞了,我只好自己又作詞又譜曲,並打印出來,打算等他們再要求我教他們唱的時候,我就發給他們每人一份,並教會他們唱。可是,沒有人再提這事,他們每天都忙着學習迎考。難道我應該主動地告訴他們,我已經把班歌創作好了,就等着教他們唱?他們會喜歡我的作品嗎?我心裡有些忐忑。過了些日子,有個學生說我們學校的音樂老師幾年前創作的校歌《秦峰中學之歌》簡直「弱爆了」,一點都不好聽。聽到這話,我立馬就打消了教他們唱班歌的念頭了,因為我怕自己花了力氣和心血,最終也只能換來「弱爆了」三個字,那我就太悲哀了。直到今天,我打印好的那一疊班歌還鎖在我的辦公桌抽屜里呢。沒有別人知道這首「流產」的班歌是我心底的一個遺憾,我把這個遺憾緊鎖起來,讓它時常提醒我,我還欠學生一件重要的事沒有完成。他們還說畢業之前要舉行一次聯歡晚會的,要鄭重地告別初中,告別母校,告別同學,我完全贊同,而且我還想為他們做點什麼。想來想去,我還是為他們的晚會寫一首「會歌」吧。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一時來了靈感,我想到了這樣的歌詞:當我唱起這首歌/心中好失落/美好的初中時光匆匆而過/我們曾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互相鼓勵安慰/共同拼搏/在這臨別時刻/有太多話想說/我們的友誼不會終結/我們的雙手還要緊握/但願多年以後我們依然記得/誰最活躍誰最沉默誰曾經是我的同桌/再見了老師/再見了同學/未來的征途上/縱使有艱難曲折/我們也要一路歡歌。於是很興奮地記下了這些歌詞,決定這首歌的題目就叫《當我唱起這首歌》。兩天之後,又是因為一時的靈感我譜好了曲。一首「會歌」就此誕生,我滿心歡喜,仿佛看到學生唱着這首歌告別舊時光,走向光輝燦爛的明天。我等着學生告訴我已經確定什麼時候開聯歡會了,我要在聯歡會之前教會他們唱這首「會歌」。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忘了這回事了,再沒有人提起「聯歡會」三個字。我也是從網上看到這些「經典」的考前「勵志口號」,覺得應該能給他們「鼓鼓勁」,所以就講給他們聽了。誰知道他們以前對學習不怎麼上心,可是到了中考前卻都成了「拚命三郎」了呢。由於他們的「忘我」,由於他們的「心無旁騖」,聯歡會最終還是沒有舉行,我精心為他們創作的「會歌」也「流產」了。他們就這樣沒有任何儀式地靜悄悄地離開了母校。

一晃就過了三年,他們高中都畢業了,有的進了大學繼續學習,有的走上了社會,真的是各奔東西了。我和他們恐怕就要斷了聯繫了。當他們回首初中時代的時候,會想起些什麼?我為那兩首歌的「流產」深深地感到遺憾。我不知道我陪伴他們的那三年時光究竟給他們留下了什麼樣的回憶,我多希望我還能和他們在一起。

國慶長假的某一天裡,我坐在家裡正玩手機,突然響起了QQ提示音。我一看,真高興啊,原來是三年前我班上的副班長徐豪申請加我為好友,我立刻就「接受」了。也不知道他是從誰那裡找到我的QQ號的。接着,他又叫我把微信號告訴他,他加我為「好友」,然後又把我拉入了群里,群名就叫「13屆九(2)班」。徐豪居然在群里說:「快來人啊,我把火哥拉進來了。」於是,很多學生都來了,他們有的叫我「老師」,有的叫我「火哥」。我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從前,我又可以天天和他們在一起了,真快樂!那天晚上閒着沒事,我看着群名「13屆九(2)班」,覺得不好,沒什麼意思,我必須給改一改。改成什麼名才好呢?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取諧音挺好的,於是,我把群名改成了「一生久愛(1392)」——這個名字,飽含着我對他們的一腔真情摯愛。學生看到我改的這個群名,也說「挺好」,「很有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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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鄭安火,生於1969年,江西省上饒市信州區秦峰中學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