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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烙印(文占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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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烙印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一個時代的烙印》中國當代作家文占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個時代的烙印

七十年代的前前後後,在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即農村合作化期間,農村社員外出都要有介紹信,根據外出的區域不同,介紹信的蓋章、簽名及多少也不同,通常有生產小隊或生產大隊的章就行了,人民公社章的級別自然就高得多了。

那時的生產隊長既抓革命、促生產、也抓經濟,集生產、治保、事務調解、家事說和等職責於一身,是農村基層實實在在不掙一分錢的「最小官員」。

那時的介紹信相當於現在的身份證,沒有介紹信的人,沒有村莊或家戶敢接納,常常會讓人與壞人或「特務」聯繫起來,村民常常會自覺地向生產隊長報告,真正的寸步難行!稍有疑問的外來人,村基幹民兵就會參與進來,必要時要仔細盤問或受訓,甚至逐級向上匯報,有重大嫌疑時還會派專人外調取得證明。

我們村及其周邊村常年跑着一個王石匠,幾乎承攬了周邊方圓十里所有村莊的鍛磨生意。在那個山村還沒有米麵加工廠的年代,鍛磨是一門很香的手藝。那時的石磨都很珍貴,許多家戶沒有石磨,有石磨的家戶也往往是一盤石磨用了幾代人。常常能見到許多家戶的石磨已經很薄很薄了,不得不在其上面再壓上一塊舊磨扇或石材以增加其重量,得以繼續使用。

那時農村的推磨碾米活兒,幾乎都是家庭婦女起早貪黑所為,加上牲口緊張磨碾輪流,石磨的磨麵速率本來就很慢,卯巧不合的石磨會更慢,家庭主婦為此常常焦急難奈、十分勞累和痛苦;那時的石匠就像石磨的主治大夫一樣,只要第一次鍛好了,出面速率快了,主家就不會輕易換石匠了,這個石匠就會一包終身這個石磨;那時的生活條件普遍差,主家會想方設法招待好匠人,石匠更是如此。

傳說一家的主婦對石匠招待不好,麥子囫圇下囫圇出,還伴隨着「沒吃好」、沒吃好」的叫聲,二次請來石匠自然是好招好待。石匠吃罷飯後,用手推了推石磨的上扇就好了,此類的傳說常能聽到,說的神乎其神!

王石匠人長得十分幹練俊樣、穿戴也整潔,二顆包金牙在當時是少見的,一副圓形的黑墨鏡架在鼻樑上,更顯示出當時少見的風度。王石匠的手藝不錯、收費也不高、態度又和藹、還不怎樣挑揀茶飯,有石磨的家戶對他很親賴、也很有好感。

由於多年的來往,周邊村的大人、婦女、小孩都熟悉王石匠,王石匠成了我們那方圓周邊的老熟人,因此王石匠每次來到村莊時,沒有人要查看他的介紹信,但有一段時間還是傳出了王石匠是國民黨潛伏特務的奇聞。

記得那一年村上放映了好幾次電影,大都有國民黨特務潛伏的情節,其中一部好像是《海霞》,潛伏特務的情節更是記憶尤深。這幾次電影過後,人們背地裡悄悄議論,王石匠的那二顆包金牙實質上是隱形發報器,王石匠的墨鏡是特製的接受器,王石匠之所以經常戴着黑墨鏡,就是為了能夠及時接收到無線電信息。甚至有細心的村民還發現了王石匠吃飯有彈牙的習慣,隔着墨鏡也能看見王石匠有眨眼睛的習慣,都懷疑那是王石匠正在發報或接受信息。現在想來,彈牙可能是王石匠的金屬牙對熱冷太過敏感,加上金屬牙在身體中形成了微小的原電池,從而引發神經形成了眨眼的習慣。

後來王石匠來來往往常騎着一匹俊俏的大黑馬,更加增加了王石匠的可疑與傳奇色彩。人們背地裡悄悄議論,有人說王石匠的活動經費增加了,有人說王石匠的級別提高了,還有人說王石匠的馬鞍中有了更先進的收發報裝置,不一而足。

王石匠來我們村時,少小的我們會抓住一切機會,經常目不轉睛的盯着王石匠的包金牙和黑墨鏡觀察,好像看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自然也會不失時機地偷偷觀察王石匠的那個馬鞍子。

經過我們的多次觀察,我們終於找到了一點線索,我們發現王石匠馬鞍子後鞧的拴環用的是紅綠兩色的電線。再仔細查看時,電線頭都在外,其它一無所獲,這使我們很失望。但少小的我們還是相信,發報機或接收機一定隱藏或鑲嵌在馬鞍子的內部,只是我們懼怕那匹大黑馬,不敢接近罷了,這就是小孩的天真與執着!

那個時代收音機是稀奇之物,偏辟的小山村能聽上有線廣播已經是多少年期盼的美夢。終於有一年,我們村通有線廣播了。那個歡快的場面,沒有經過的人是難以想象得到的!

每晚的《東方紅》歌曲過後,爺爺坐在靠近喇叭的前炕邊,靜靜的聽着新聞聯播和報紙摘要。這個時候,我們一群孫子是不敢吵鬧的。我們偶爾大聲說一兩句話,爺爺就向我們這個方向瞪眼睛或者撅起了他那一小撮山羊鬍子,我們只能靜靜地跟着聽或者悄悄的離開

有時接受信號不好或其他原因,導致廣播的聲音突然變小或雜音較大,無法正常收聽,這時爺爺就會叮囑我們白天上學時,一定要多留心,看有沒有人搞破壞的痕跡。有時會突然問道,這幾天有沒有見過王石匠來過村莊。可見當時的輿論宣傳,使人們的警惕性有多高!

我的爺爺雖然不識字,但學習模仿能力極強,家中常見匠人家具都有,什麼活兒都會一點,但都不精。他想學木匠鑿榫卯和推平的技能,村中的李師傅就是不願意跟他一塊兒搭檔。每次王石匠來我家時,爺爺都會用上好的煙葉招待王石匠,主動和王石匠東拉西扯,顯得十分親熱。王石匠在鄰居家鍛磨時,爺爺也會主動找王石匠喝茶、吃煙、拉家常。每當爺爺來時,王石匠就會停下手中的活兒,與爺爺無話找話的拉磨(說話),導致爺爺的計劃一次次地落空。通過爺爺的多次觀察與摸索,據說爺爺後來為我們自家鍛磨的手藝提高了許多。

長兄大哥受爺爺的影響,也是見啥會啥的人,在王石匠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長兄已經揣摩到了不錯的鍛磨技藝。後來的好多年,我們自家的石磨就由長兄自己琢(鍛)了。

日月如梭,時光飛逝。漸漸地周邊村有了米麵加工廠,1978年我們村也有了米麵加工廠,王石匠也不年輕了,生意漸漸大不如從前,很快幾乎無磨可鍛了。後來王石匠賣掉了那個漂亮的黑走馬,在距離我們不太遠的村莊安家落戶了,此後再也沒有傳出王石匠是潛伏特務的傳聞。

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烙印,認識和分析這些烙印,可以使我們少走彎路,可以讓我們在新時代的大路上大踏步地前進!

感謝那個火熱的時代給了我們許許多多的生活技能和精神食糧![1]

作者簡介

文占祥,陝西定邊人,中學化學教師,偶爾寫點文字。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