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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了(高军)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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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了》中国当代作家高军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黑了

有些概念并不是从书上得来的,其内涵当然就和书上不尽相同了,比如黑。

书上说,黑了的本意是指一种颜色的变化。由浅入深,不管是逐渐演变,还是突然改变,最终的结果都是以黑为主的一种物体的基本色调和表面现象。

这当然不是我说的黑了。

我说的黑了是一种方言,是指夜晚。我们这里都是这样说的。比如耶个黑了,前个黑了,就是指昨天晚上,前天晚上。

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说这个呢?原因是前段时间回乡下,连续住了几个晚上,突然就找到了童年那种久违了的熟悉的亲切的安安稳稳的美好的感觉。

太阳落山,薄幕降临,牛羊渐次入圈,鸡渐次上架,鸟渐次归巢,唤归的声音逐渐在村子里迭起,月亮逐渐的爬上树梢,晚风逐渐的开始晃悠,星星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逐渐的探出头来,夜就真的来了。

这个过渡很平和,也很自然,像一幅乡村夜幕的美好画卷,恬淡安闲,了无痕迹。

其实我之所以这样眷顾乡村的夜晚,主要是我觉得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刻,美好的场景,很让人有种拂去杂尘的心灵清净的闲适和惬意。

真的,安安静静,十分放松。不仅如此,它安静的表现形式也很特别,我们老老少少回到各自的屋里,插上门闩,拉上窗帘,躺在炕上,像商店里的商品各自归位,这个世界就仿佛两个不同的自然段,轻轻的被一分为二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蛐蛐蝈蝈青蛙夜莺以及习惯于在夜晚出没的一些小青虫,小动物,比如松鼠、黄鼠狼、蚂蚁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虎狼之类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放肆了。

它们在这个世界展示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最后落在我们意识当中的更多的是不见其形,只闻其声的相互交织的声音。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相互应答,一阵阵连续不断。

说也奇怪,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的程度愈加浓烈,夜的意识愈加浓烈,这种声音的强度也就愈加强烈。

但这种强烈的声响并没有影响夜的安静,相反这种声音的强度愈高,夜的安静程度就愈高。

真是奇了怪了。

大自然从来都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十分得体的运用着这种反衬的手法。

这时候夜还没有彻底蒙蔽,我的意识十分清醒,我静静的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种天籁之音。

有时候我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神秘的世界,可是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耶。

我们小时候写作文经常用的。

这种黑遮挡了我们的眼睛,却聪慧了我们的耳朵。这世界就是这样,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就打开了一扇窗。

伴着浓稠的黑,这声音益发的凸显了其磅礴的力量。

杂然而陈,跌宕磅礴。

有农人劳作了一天的香甜的酣睡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拉风箱一般,持续不断。

有野猫叫春的声音从夜的宁静处突然响起,像孩子的哭声,在宁静的夜晚声嘶力竭的掀开,十分警觉,十分凄惨,每叫一声都叫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老鼠悉悉嗦嗦来回窜动的声音,中间还吱吱的叫着,像是得到了重大的发现,相互告知,欢呼雀跃,不免叫人有些担忧。真是九州不同,一家欢喜一家忧。粮食被它们又吃了,东西被它们又咬坏了,可恶之至。我循着声音立即愤恨的舒舒两声,声响戛然而止,但不久又恢复了,真叫人闹心。

还有犬吠从幽深的巷子传出来,时而短促、激越,时而间断、缓慢,就像音乐的辅歌部分,有高有低,有强有弱,的确有些衬托和铺垫的作用。

万籁齐鸣,夜用声音丰富着它的内涵,扩展着它的外延,夜就在它漫长的过程中被丰富了,扩大了。

我偷偷的撩开了窗帘,立即有风趁机钻了进来,当然也有微弱的光钻了进来。这风凄冷,渗人,刺骨,这光虚晃,飘渺,清凉,但都无声无息,仿佛一场音乐剧拉开的帷幕,布置了一个温润和谐的背景。

这样的夜晚安心、安静、安谧,人睡着觉得十分踏实,十分解困。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大自然最最科学,最最合理的安排和布局,道法自然。

这是睡了的情形。

也有不睡的夜晚,昏黄的油灯下,或者电灯泡下,母亲在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衣裳,长一针,短一针,像长长短短的诗文,我相信这是母亲写的关于爱,关于家庭的朴素自然,感情真挚的最美的诗行。那种昏黄和母亲的形象合二为一,营造了一种特别的氛围,和谐雅致。

父亲比较悠闲,一袋烟,一明一灭,闪闪烁烁,一个固定的姿势把夜晚推向深处。如果说母亲呈现的是形式的话,那么父亲营造的就是味道,辣辣的呛人的味道,它让这样的夜晚厚重了许多。

我就不同了。我在写作业,洁白的纸上一笔一画,像父亲白天攒起的麦堆子,越积越多,不断扩大。

还有一种情形不得不说,就是秋天的夜晚,微弱的灯光下,或者月光下,不管是灯光,还是月光,都是一片农村所独有的那种柔和的黄,只那么并不大的一片,和周围的黑区分开来,很有些意境和情调。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不是剥玉米,就是拆棉花,眼前一大堆,身后一大片,把丰收的每一个文字一点点,一滴滴书写得淋漓尽致。

然而也许是在城市里住久了,这种独有的昏黄和黑暗,已经远去,如今再也没了,真是遗憾。

在城市夜晚完全不同。霓虹闪烁,日光灯、LED灯刺眼,这种炫目的色彩,虽然靓丽了许多,但却对黑夜有一种强烈的排斥和抵触,让黑夜和白天含混不清。

不仅如此,各种声音嘈杂,也让也难以安静。比如嘈杂的汽车声,轰鸣的机器声,时断时续的水龙头的滴答声,让夜很不安生。刚刚进城的时候,我很不习惯,夜里睡不老实,常常被明晃晃的照耀和莫名其妙的嘈杂弄得神经衰弱,痛苦不堪。现在习惯了,但有时候我在想,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温水煮青蛙呢?

现在又突然回到这种场景之中,又不适应了,但这种不适应绝对不是嫌恶,而是一种亲切和怀恋,放松和坦荡。

按说我本应该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睡个美觉,可是不知咋的,我连续几晚都睡不着觉,思绪不断,我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场景之中。

我睡在土安间之中,能够闻到土墙的泥土气息,土炕的烟火气息,柴草的生活气息,庄稼的青草气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气息以及黑夜那种安闲淡雅的温和气息,可惜这种感觉在我回城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黑了,城里也有,但完全不是同一个意义上的黑,真的,再也没有原来那种安心、安静和安宁了。[1]

作者简介

高军,陕西三原人,中学高级教师。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