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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点滴(尚海燕)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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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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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点滴》中国当代作家尚海燕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生活点滴

冬日的夜是漫长的,天亮的很晚,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万物生机勃勃的起身。父亲母亲每日五点多就起床了,尽管起来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可做,可是,这是我们每个人必须完成的必修课:消磨时光,做“有用"或“无用”的事,根据个人喜好来打发时间

母亲起来,脸都顾不上洗,就开始拿起笤帚,前院后院的清扫,一粒浮尘,一片落叶,81岁的身躯,依旧倔强的不肯歇息下来,这是每天早晨的功课,不做这些,漫长的时光好像都是虚度了一样。汗水打湿了头发,掏出手绢来细细的擦过,时间便从指缝间缓缓流逝。偶尔的她直起身来扶着自己的腰部,和身体的疼痛对抗。衰老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身体的各个器官开始退化、磨损、僵硬,各种介质收缩、退行性病变、机能下降,不是所有的不适都有药物可解,我们必须和自己的身体温柔相处,必须与各种不适和解,用时光稀释调和疼痛。

2019年以来国与家都不太平,国家深受疫情困扰,经济低迷,失业率上升,导致国民人人自危,没有安全感,每天醒来不知道明天的饭碗还能不能端在手上。行业差异化太大,尤其是服务行业深受疫情影响家庭方面长辈病老住院事情频发,经济压力骤增,因病辞世的也有好几位。

2021年6月25日,我的二舅,母亲姊妹兄弟中的最后一个亲人撒手人寰,完成了生命的最后旅程,接到报丧后大哥一直纠结是否告诉母亲这件事,因为母亲与她的这个弟弟感情很好,世间的最后一个手足的离去,会不会给她老人家带来太沉重的打击,如果去吊唁悲怆的气氛和失亲的痛苦会不会让她的血压飙到升难以控制?可是,谁又忍心剥夺她对至亲的最后的追思权利呢?服完降压药后,大哥带着母亲一起,去送舅舅一程。灵堂上,母亲悲声大放,表哥表姐泪如泉涌,所有的人都用眼泪和分离对抗,而去的人,安静的躺在冰棺里,双眼紧闭,放弃了一切对抗,放下了所有悲喜,放下了所有不舍,也放下了所有恩怨,安静的躺着,也许还有一丝游魂在灵堂盘旋,回看人世间的最后纷杂与留恋。最后,在家人的极力劝解下母亲终于收住了悲声,从灵堂回了内室和舅妈坐在了一起。耄耋老者携手相泣,自勉勉他之言流于唇齿,自怜怜她之情溢于言表。

回程的路上,母亲不断的询问,刚才我们去的村子是哪里?在谁家吃饭了?怎么那么多人?现在是到哪去?为啥她感觉不是回家,因为觉得方向完全是反的。我们回复她:去了您的娘家、吊唁您的弟弟,在舅舅家吃的饭,现在是回咱们小区的家里去。她总是恍然大悟,接着会开始新一轮的追问。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紧缩,脑萎缩引起的症状,我们要如何对抗?

回到家里,父亲正在用午饭,他慢慢地放下正在夹的饺子,用筷子尖指了指母亲,缓缓的说:“我就是一直担心着你,你没事吧?你的血压高不高?"大嫂告诉我,从母亲坐上车走了以后,父亲就一直坐在门口等,87岁的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就是母亲去她的娘家会不会因为悲伤而血压升高。一直担心,一直自言自语,到吃饭点一碗饭吃着等着搞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结束。

人脑构造真是奇怪,选择性记忆。比如母亲可以瞬间忘记自己是否吃过饭,是否吃过药,见到的相熟人蓦然会想不起名字,但是我洗好晒出去的衣服鞋子,还没干,她总是一件一件的去收回来,中午12点的太阳正好晾晒,她却总担心晚上会不会下雨,衣服会受潮了怎么办。无论如何解释都是忍不住的反复去收衣服。总之,她不肯歇下来,你洗衣服的时候她扁起袖子站在你身旁等着要给你帮忙,衣服还没洗出来,母亲已经将晾衣服的绳子擦过一遍,然后她会一遍一遍的重复询问:“我把晾衣的绳子擦了没有?”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就会自己叹息一声:“你看,我的记性怎么这么差了!”我很担心日渐逼近的阿尔兹海默症会抹平岁月在母亲记忆痕迹,这样的话用什么来佐证我们生命中经历过的悲喜?

农村的时光总觉得是缓慢的,没有城市的紧凑感,而老人的时光似乎是凝滞的,一整个白天,父亲可以静静的坐着,从躺椅上换到门墩上,从门墩上换到门前的砖块上,看日影西斜,看月光初泄、看繁星眨眼。他的话语很少,听力微弱,目光不再清澈,步履缓慢,性格也越来越倔强。父亲的血糖有点高,但他拒绝每日测血糖,大哥说:“我劝他他不听,你劝劝试试行不行。”我就问父亲为什么不测血糖?他说:"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反复来扎我的手指,现在回到家了,还要扎,我不测!我不测!就不测!”看着表情严肃,目光坚定而执拗的父亲,大哥笑了:“你看,谁的话都不听呢!不测就不测吧,正确饮食,按时吃药,也就随他老人家的性子去吧。”

在变老的路上我们一路前行,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人擦肩,有人回眸。我们向中年持续挺进,时光的沙漏一刻未曾停歇,父母更是以急进的速度奔向迟暮,耄耋老者总让人心生怜惜。

2021年10月27日,我本家的堂叔安葬,同二哥一起奔丧归来,困倦已有十分。把自己丢在床上,一瞬间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幕幕闪现着曾经熟识、刹那相见又倍感陌生的面孔,岁月的刀已经将每张脸仔细雕琢,一个都不曾放过。

农村的丧事现在办起来依日繁琐,活着的人都要做戏给活着的人看,给茶余饭后闲谈的人以谈资,而如今看客也不多了,诺大的一个村子,十户到有六户门前落锁,四户半掩的门前,偶见白发老妪或佝偻老翁闲坐数光阴。空荡荡的村庄不见儿时人丁兴旺,鸡犬相闻的热闹景象,宁静中透着落寞,像是因吸食鸦片而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颓废却不失当年妩媚神韵。

我们家在村中算是大户人家,两个爷爷总共养育了十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父亲族中排行老二。这次去世的是二爷爷的二儿子,我们的四爸、父亲的四弟。也许冥冥之中真有神灵,听大哥说,四爸去世的当天早晨,一大清早六点钟父亲便起床便让大哥打电话:“你把海燕叫回来,你四爸殁了”,哥说没有啊,他随后还去四爸家看了看,四爸在家静悄悄的睡着,和往常一样的,不料想十一点的时候,四爸便驾鹤西去了。每一个离世的老人情状几乎都一模一样,人体整个缩短,面容塌陷,双颊深深地凹进去。他们安安静静的躺着,再也听不见至亲的悲切呼唤,再也看不见人世的繁杂,完成一次生的轮回:在自己的啼哭声中来世,在亲人的啼哭声中落幕。这个漫长而短暂过程,冷暖自知。每每看到这一幕我常常会想:我要怎么离开?我们在亲人的欢呼雀跃中来,幸运的人,会在亲人环绕中谢世,不幸的人,会在家人的抛弃中痛苦离世,我们来世一遭终究是为了什么?我们身为儿女的,在父母垂老时,是否都能像我们初生时老人照顾我们那样去关爱自己的父母?人们都说:“人心是向下的,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新生儿是懵懂的,可爱的,充满希望的,耄耋老者是沧桑的,邋遢的,没有前途的。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我们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让这个过程充满温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其实相对于父母对我们做的,我们能做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晚间闲的时候刷一下抖音,看到有个叫李浩铭的大哥拍的和母亲的日常生活,常常心生感触,母亲已经刚过百岁,虽时昏时醒,却依然健谈,言辞优雅、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言语间满满温情。儿子侍奉母亲,不急不躁,热汤热饭,从未懈怠。留言点赞的人过几百万,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人际关系日趋冷漠的时代,人们需要用这些温情温暖彼此、需要这些正能量唤醒尘封的记忆,感召后来者。

耄耋之年,惜惜相伴,父母对于屈指可数的日月最大的期盼应该就是:清晨醒来,你还在。[1]

参考资料